林汐撐着床直接從上邊坐了起來,直接身子一歪就滾到了床下邊。
有人伸手來拽她,她在不停地掙扎着,明亮的瞳眸死死地看着顧天姝:「你是要讓顧經年死麼?」
顧天姝一愣,隨後淡笑:「胡說什麼,經年怎麼會死。」
「他會。」林汐只是吐出這麼兩個字,若是她今天在這裏出了什麼事兒,顧經年會心疼死。
「你把你自己想的太重要了。」顧天姝冷嗤了一聲,隨後對着自己身邊的一個大漢揚了揚下顎。
林汐本來沒有這麼弱,但是她實在是太難受了。本來以為自己吃了東西之後會恢復一些力氣讓自己起碼有逃跑能力,但是她發現——高估自己了。
她的眼前甚至都出現了重影,也不知道自己面前這些男人到底是一個兩個,還是十個八個。
忽然不知道誰按住了她的腿,緊接着她感受到了一種尖銳的刺痛。讓她本來有些迷離的神智瞬間清醒了許多。
那人手中的注射器裏邊已經沒有了液體,林汐看着自己腿上明顯腫脹起來的一個小包,臉色變得慘白無比。
一瞬間好像太過震撼,以至於什麼都忘了,甚至連掙扎也忘了。
一種燥熱的感覺頃刻間傳遍了全身,她的臉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漲紅。
她有些機械地轉過頭,顧天姝一臉志得意滿的笑在她眼中不斷放大。
「抱歉,你不能乖乖的,我只能採取這種方式。」顧天姝這麼說着,可是臉上,分明就沒有任何抱歉的意思!
林汐聽她又道:「為了經年,為了整個顧家,我不得不犧牲你。」
看,這人以一副高高在上的救世主的姿態,隨意掌控別人的命運。
她的眼前忽然愈發的模糊了,一想到顧經年要是見到她這個樣子,她就心如刀絞。
「這次我求你,你讓他們放過我。」林汐現在全身都沒有什麼力氣,在一的熱浪下狠狠掐着自己,維持最後一抹清醒的神智。
「我給過你機會讓你離開經年,你不答應,我只能採取這樣的方式。」顧天姝慢慢走到了林汐面前。她身上唯一一件連衣裙已經變得凌亂不堪,仿佛是在做最後地抵抗。
林汐「蛤」地笑了一聲:「你以為顧經年會介意這個?」
顧天姝看着她已經通紅的雙眼,但是依舊沒有失去最後的那一抹清明,甚至還帶着毫不掩飾的刻骨恨意,只是想着真是個有種的女人。
她慢慢蹲下了身子,讓那些扒着她裙子的大漢後退,看着渾身已經燒得不成樣子的林汐,微微一笑:「經年會不會介意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就算我不殺你,你也沒臉再呆在他身邊。」
越高傲越堅強的女人,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越是難以接受。
顧天姝可謂是直接抓住了兩人的所有心思。
「你可真是個好姑姑。」林汐這麼冷笑一聲,就連說出的話仿佛都帶着熱氣。
接着,便見她忽然伸手,一把揪住顧天姝的頭髮、
顧天姝吃痛地尖叫了一聲,隨後就感覺到好像有什麼尖銳的東西,在自己臉上划過。
剛才那幾個大漢也被面前的景象給驚呆了,因為他們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彪悍的女人。在自己的神智幾乎都要消散殆盡的情況下,還能拿着一塊兒玻璃碎片,在另外一個人臉上狠狠地劃着。
林汐的眼前已經是一片血紅,整個人仿佛置身於一個熔爐之中,腦子裏似乎也是一個個的光圈,唯有重複着手上機械的動作。
顧天姝已經從剛開始的嘶吼轉為了現在的嚎叫,她的頭髮被人揪着動彈不得,只能感受到自己臉上的陣陣刺痛,還有滴落到自己胳膊上腿上的血液。
那是今天林汐在自助餐廳里故意打碎的高腳杯里的一個碎片,她帶在身上防身所用。
那群大漢反應過來的時候,顧天姝的臉除了一道道血痕之外再也沒有了任何原本的模樣。
劇痛已經麻痹了顧天姝的神智,她聽到林汐低沉到一種驚駭陰森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我入地獄,你也別想安生!」
林汐現在已經完全是一種破罐子破摔的狀態,她的身體現在已經不受自己控制,算是在劫難逃。顧天姝這個罪魁禍首,也別想着好過!
顧天姝頂着滿臉的鮮血,眼睛都睜不開,她無助地在那裏嘶吼着,然而這聲音在林汐聽來,卻如同天籟一般。
悅耳到——
她忍不住放聲大笑了起來。
她能感受到有人在摸她的胳膊摸她的腿,有人要從她手裏將那個碎片給拿走。她卻死活都不鬆手,緊緊握着自己最後一個防身的利器,任憑它將自己的手心刺得鮮血淋漓。
她身上軟得已經連坐都坐不住,全身都在熱得冒汗,甚至額頭的汗就像是水一般在不斷滴落。
「滾開!」她一邊掙扎着一邊朝後退,直到自己已經縮到了牆角裏邊,「別碰我,別碰我……」
這一個不算多大的房間如今可謂之恐怖極了,有顧天姝絕望的嘶吼,有林汐掙扎的怒罵,有大漢被劃破身體的痛呼,一片狼藉。
一直在一邊默不做聲的比爾忽然間就有些慌了。
不知是這些混雜的聲音聽起來太讓人驚駭,亦或是林汐那個女人超強的意志力和堅韌根本就超出了他的想像。他很清楚剛才顧天姝命人給林汐注射進去的那個藥的藥效到底是多麼恐怖,甚至顧天姝這次還用了雙倍劑量,但是這個女人的神智如今居然真的還在。
比爾一下子就有些坐不住,起身就要逃離出去。
卻不料自己還沒有開門,緊鎖的房門卻被人一腳踹開。
真的是一腳踹開,因為整扇堅固的門板,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比爾發誓,他和顧經年認識了這麼長的時間,但是從來都沒有見過他如此難看的臉色。
仿佛帶着夜色與霜,從地獄最深處走來,帶着毀天滅地的氣勢。
他一眼就看到了屋子最裏邊,那個被一群人圍着的角落。
那邊的人仿佛聽到了這邊的動靜,全都轉過了頭,然而還不待看清楚什麼,就被人一槍爆頭。
「砰砰砰」的幾聲絲毫不拖泥帶水的聲音響起,圍着林汐的那一圈大漢全都倒下。
林汐靠在牆角,手裏的那個碎片已經將自己的手腕割出了幾道痕跡,她本來想着的就是,要是殺不了這群人,殺了自己就好了。
但是渾身上下沒有一星半點的力氣,割上去也只是淺淺的痕跡。
「都他媽給老子閉眼!」屋子裏的人聽到這麼一句暴喝,全部都條件地轉過了身。
幾個跟着顧經年進來的人立刻就退了過去。
林汐現在全身上下已經濕透,就像是被人錯過水裏撈出來的一般,她的連衣裙雖然已經破損不堪,但是依舊在身上,遮擋着些許的部位,
顧經年輕微鬆了一口氣……
還好。
他不會在乎那麼多,只是怕這個丫頭自己接受不了。
他蹲下身子,還沒有碰到她,卻聽見她啞着嗓子開口:「別碰我……」
顧經年伸出的手一下子就僵在了半空中。
她的頭撣在牆上,眼睛睜得很大,卻根本沒有焦距。
「顧經年不會放過你的,你別碰我……」
聽到她這句幾不可聞的話,顧經年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好像在遭受着凌遲之刑。
他忽然伸手,一把林汐從那個角落裏爆爆了出來。
「你別碰我!」林汐的聲音一瞬間又拔高了幾個度,隨後又開始不停地掙扎。
顧經年只是摟着她的腰,感受着他手下燙的令人髮指的溫度,任由她根本沒有什麼力氣地在自己身上捶打。
一邊扔着的那個注射器讓他一雙漆黑的眼眸變得猙獰無比。
他抱着林汐走了出去,給外邊的人留下了一句:「一個都不能走。」
林汐不知道抱着她的這個人是誰,她覺得不是顧經年,顧經年不會這麼快就找到這裏。
好絕望……
「我求求你,你放開我,我求求你。」
顧經年一隻手捧住她的臉,在她人中的位置掐了掐。
不知道是這個動作帶來的痛意,還是鼻端傳來的那股薄荷的清香,林汐的神智竟然清醒了一瞬。
她竟然看到了剛才那般境遇下一直在自己腦中盤旋的臉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顧經年。」林汐叫出這個名字的時候噴出的熱氣就這麼落在了顧經年腮邊,卻仿佛讓他一顆心都熨燙了起來。
「是我,汐汐。」顧經年扳着她的後腦,讓她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臉。
顧經年以為她會哭,會說自己的委屈,但是她沒有。
她說出的第一句話是——
「我要他們死,我要顧天姝死!他們都得死!」
「好。」輕飄飄的一個字,輕到讓人覺得他幾乎是在隨意敷衍。
但是林汐知道他不會敷衍自己。
看,她的顧經年,無論在怎樣危險的情況下,無論面臨着怎樣的艱難,總會趕到她身邊。
她軟趴趴沒有什麼力氣地摟着顧經年的脖子。
「顧經年,我好難受……」
顧經年心中的怒火併沒有因為見到這個丫頭而消弭半分,反而愈發地不可遏制。
不用她說……
他們也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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