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霸,本是盤踞泰山一帶的巨寇,收陳登建議,這才率領同為巨寇的孫觀、吳敦、昌豨等人歸順呂布。臧霸等人因常在泰山活動,所以對山地戰頗為精通,呂布對臧霸等人也很是看重,在呂布看來,小沛文有陳登,武有臧霸,曹操想要瞞過自己攻取下邳並非易事。只是呂布做夢也沒想到,被他寄予厚望的二人都在這時選擇了背叛。
陳登背叛是為了保住家業,而臧霸背叛則完全是出於個人的好惡。臧霸不喜歡呂布!而呂布又不似劉協那樣擅於籠絡人心,以至於臧霸表面雖對呂布臣服,但心裏卻極為不願與呂布同流合污。以前呂布勢大,臧霸倒是不敢有二心,可現在袁曹聯手滅呂,臧霸當然不願給呂布陪葬。再加上陳登舌燦如花,臧霸也就答應了陳登的建議,歸順曹操。
既然決意歸順曹操,臧霸自然不願就這麼不聲不響的投降。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臧霸決定要有所表現。
下邳
曹豹正在家中查賬,忽然就見管家慌慌張張的沖了進來,曹豹趕忙伸手將賬本合上,生氣的喝道:「何事慌張?連府里的規矩都忘了嗎?」
「老,老爺,不好了,有,有人把咱們府給圍了。」
「什麼?!什麼人這麼大的膽子?敢圍我的府邸?」曹豹聞言大怒,當即起身就往外走。雖然呂布不怎麼待見曹豹這個老丈人,但自從把女兒嫁給呂布以後,曹豹在下邳城內基本無人敢惹。
來到府門前,曹豹看到了一臉怒氣的臧霸,「臧霸!你不在小沛駐守,帶兵回來包圍我家,是準備造反嗎?」
對於曹豹的責問,臧霸沒有解釋,冷哼一聲道:「曹豹!休要血口噴人!主公命我駐守小沛,可不曾說讓我糧草自籌。我來問你,為何遲遲不發我糧草?耽誤了主公的大事,你吃罪得起嗎?」
曹豹被臧霸說的一愣,要說調度糧草一事,還真是他曹豹負責。可曹豹可以肯定,他真的沒敢對軍用糧草下手。自呂布率兵北上以後,曹豹每隔十日就會派兵護送糧草前往小沛,最近的一次也是兩日之前曹豹親自看着糧車出城,臧霸怎麼可能會沒收到糧草?
「你胡說!兩日前才剛剛發往小沛一批糧草,我有賬本為證。」
「哼,賬可以造假,可我那裏至今都未收到糧草卻是真。曹豹,今日你若不發糧草,休怪我不給主公面子。」臧霸說着就準備動手,曹豹見狀連忙後退,曹府的家兵也連忙上前與臧霸所帶來的人馬對峙。
眼看衝突就要爆發,忽然就聽有人大喊,「住手,住手,切莫衝動。」
臧霸與曹豹幾乎同時向出聲的地方看去,就見陳珪急步走了過來,攔住二人道:「二位將軍,切莫動手,眼下大敵當前,實不宜內訌啊。」
「陳公,非是我想與此賊動手,而是此賊欺人太甚。我明明每隔十日就會發往小沛一批糧草,可他卻偏偏說沒有,還帶人圍了我的家宅。」曹豹拉着陳珪訴苦道。
「曹將軍稍安勿躁,且容老夫問問。」陳珪安撫了曹豹一聲,轉頭看向臧霸說道:「臧將軍,此處非是說話的所在,若是你信得過老夫,不如隨我回府,大家心平氣和的說道說道如何?」
「就依陳公。」
「曹將軍,你也一起來。」
「這是自然。」
在陳珪的勸說下,臧霸與曹豹一同去了陳家。等到分賓主落了座,聽完臧霸與曹豹各自的講述,陳珪這才緩聲說道:「曹將軍並非不知輕重之人,但臧將軍也不是虛妄之人。唔會不會是押運糧草途中出了差子?」
「陳公,若是真出了差子,一回兩回還情有可原,總不可能回回都出差吧?」臧霸皺眉說道。
曹豹也在一旁搖頭道:「負責押運糧草之人都是我身邊的親信,他們沒那個膽子藉機牟利,而且他們拿回的回執也做不得假呀。」
「唔那不如這樣如何?曹將軍辛苦一趟,藏在押運糧草的隊伍之中前往小沛,看看中途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個」曹豹聞言有些猶豫,「陳公,親自去一趟小沛倒是沒什麼,但主公吩咐我調度糧草一事離不開人吶。」
「這倒是個問題曹將軍,你若信得過老夫,在你離開下邳這段時間,就如老夫替你一陣如何?」陳珪想了想後問曹豹道。
「哎呀若是陳公願意出手相助,曹豹是求之不得啊。」
為了保證自己的安全,這次押運糧草曹豹足足派了三千人馬護衛,而且這三千人還都是曹家的私兵,只聽曹豹一人的命令。
陳珪親自將曹豹送出了城,臧霸也因為曹豹的舉動而暫時沒有翻臉。不過他也沒有和曹豹一同上路,帶着他的五百人先行一步,離開了下邳。
呂布佔領徐州以後,臧霸、孫觀這些巨寇歸順,剩下不成氣候的也紛紛向呂布投誠,這樣一來,徐州的治安反倒是變好了一些。大股的賊寇基本已經絕跡,不過曹豹還是不敢大意。以他對臧霸的了解,這並不是一個信口雌黃的人,說糧草沒有收到,那說不定就是真沒收到。可自己確實發了糧草,或許真如陳珪所言,是負責押糧的人從中做了手腳。若是真的如此,曹豹是絕對不會饒過此人。
糧隊緩緩的向着小沛的方向行進,由於此次押運的糧草是平時的數倍,隊伍行進的速度也就相對慢了下來。等到天近傍晚,曹豹不願星夜趕路,便吩咐隊伍尋一避風處紮營,準備等天亮以後再行趕路。
夜幕籠罩,已經習慣養尊處優的曹豹有些睡不着,只是見旁人都已經安眠,他也不好鬧出大動靜,只能躺在馬車裏閉着眼強迫自己睡着。曹豹出發的時候是騎馬的,但馬車同樣也帶着,為的就是能在晚上睡覺的時候用。
心裏有事,想要睡着就很麻煩。曹豹正在努力的讓自己睡着,忽然耳邊就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緊跟着就有人的慘叫聲傳來。曹豹心裏一驚,急忙翻身坐起,通過馬車的窗戶往外一瞧,就見外面火光一片,有敵人正在襲擊自己的營地。
曹豹被嚇得心驚膽戰,下意識的就想要跳車逃走,可還沒等他伸手推開車門,又忽然停住。生死關頭,曹豹的頭腦倒是異常冷靜,他沒有着急跳下馬車,而是回到自己方才所躺的位置,掀開以後就露出一個圓洞。
這是只有曹豹知道的秘密,順着圓洞躲在了馬車下,曹豹小心觀察周圍的動靜。此時的營地內已經亂成一片,到處都是殺人與被殺者,自己帶來的人雖然奮力抵抗,但看情況也是支持不了多久。
曹豹沒想過要出面力挽狂瀾,只是一門心思的等待逃走的最佳時機。機會來了,曹豹瞅准無人注意自己的機會,迅速鑽出了馬車,貓着腰,手裏攥着一把隨手撿來的刀,悄悄地望着暗處移動。
此時的曹豹滿臉是血,身上也是多處有血,當然這些血都不是曹豹自己的,為了避免叫人發現,曹豹在撿刀的同時把地上的血抹在了自己的身上,只要看到有人接近,曹豹就往地上一躺裝死。
此時本來就混亂,自然也就沒有會去關心躺在地上的人究竟是死是活,只要不動,那就有機會矇混過關。憑着這個戰術,曹豹順利躲過了數撥廝殺的人群,再有數十步,他就可以滾進草叢躲到天亮。可就在這時,一隊人馬出現在曹豹的視線中。
臧霸!竟然是他帶人伏擊了自己!
曹豹深知此時並非跳起來和臧霸拼命的時候,可裝死這招好像也來不及施展,因為他已經叫臧霸給看到。望着漸漸逼近的臧霸,曹豹站直了身子,冷眼看着臧霸。
「曹豹,沒想到吧?」
「哼,我原以為你臧霸是條漢子,沒想到關鍵時刻也不過是個見利忘義的小人。」曹豹一臉嘲諷的看着臧霸說道。
「成王敗寇,曹豹,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臧霸話音剛落,立刻有人策馬奔曹豹沖了過來。
曹豹本就不以武藝見長,看到臧霸就明白自己今日在劫難逃,所以他被殺並不意外。等到曹豹人頭落地,親手殺了曹豹的孫觀將曹豹的人頭撿起掛在馬鞍上,回頭沖臧霸喊道:「老大,接下來咱們做什麼?」
「集合弟兄們去下邳,雖然陳老先生勝券在握,但我們還是要儘早趕去幫襯一二。」臧霸思考片刻,吩咐左右道。
下邳
接管了下邳大權的陳珪半夜忽然命人將城中各門守將給請到了陳家。眾人雖不知陳珪葫蘆里是在賣什麼藥,但陳珪德高望重,他派人相請,眾人也只得前往。而這些人里,就包括依附曹豹的那些人。
下邳城中掌握兵權的人也就十來個,其中屬於陳家的有三四個,屬於曹家的二三個,剩下的就是在平時保持中立的那些人。這些人聚集在陳家,但卻沒有見到陳家的老家主陳珪。面對手持勁弩包圍了客廳的陳家家兵,來做客的眾人心裏都有些慌亂。
「陳老匹夫,給老子滾出來!」依附曹豹的人率先沉不住氣,一面聚集到一處戒備一面破口大罵試圖激出陳珪。只是陳珪若被罵幾句就能被激出來,那就不配被稱為徐州智者了。
得到局勢穩定,所有人都被控制以後,陳珪才慢悠悠的出現在眾人面前。沒有理會那幾個對自己怒目而視的「死人」,陳珪掃視了眾人一眼,緩聲說道:「諸位,莫要慌張,老夫非是要害你等性命,恰恰相反,老夫是在救你等性命。」
「放屁!老匹夫!有種你就放開爺爺!看爺爺不拆了你的老骨頭。」
「拖出去,斬!」陳珪冷聲吩咐道。立刻便有人將出口不遜的人拖到院中手起刀落,隨後將人頭送回來復命。
在血淋淋的現實面前,眾人倒是老實了。陳珪見狀搖頭道:「你們莫要以為老夫是在耍弄你等。你們也是聰明人,想必也該知道,呂布與袁紹之見的實力差距,現在又加上了曹操,你們覺得呂布還能守住徐州嗎?」
「陳公,敢問袁曹聯手一事你是從何處聽來?」有人出聲問道。
「諸位認識我兒吧?實不相瞞,我兒奉命與臧霸駐守小沛,如今已經歸順了曹操,袁紹聯手一事自然也就知曉。諸位,呂布已經指望不上,若是想要保持自家在徐州的家業,還望你等能助我一臂之力。」
聽到陳珪這話,眾人面面相覷。曹袁聯手固然可怕,但呂布也不是好惹的,更何況眼下下邳還在呂布的控制當中,若是附從陳家,即便最後成功,最大的功勞也是陳家的。但不合作,恐怕就會和院中那幾個無頭屍一樣的下場。
「諸位莫要擔心,老夫已經得到曹公許諾,但凡是願意歸順曹公之人,不僅可以保證自家在徐州的家業,還會被委以重任。不過若是有人膽敢壞事,那也莫怪老夫不講理了。」
「你老人家打一開始就沒講過理!」眾人心裏暗暗罵道。不過眼下形勢逼人,眾人也不得不選擇配合。不管最後利益的分配如何,但陳家既然捨棄了呂布,那呂布的勝算也就變得更低,僅靠曹家的支持,呂布獨木難支。
世家子弟,首先需要考慮的便是家族利益,在呂布無法保證自家利益的時候,捨棄呂布另投他人並不奇怪。雖然也有人想要投靠袁紹,可陳家如今既然投靠了曹操,自然不會允許有人在這時給自己添亂。
解決了曹豹留在下邳的親信,那些原本屬於曹家的人馬在群龍無首之下很快就被陳家聯合各家殲滅,等到臧霸帶着人馬趕到的時候,事情已經到了尾聲。
「陳公老謀深算,臧霸佩服。」
「呵呵,宣高莫要客氣,這下邳老夫就交給你了。」陳珪笑着說道。
臧霸一聽連忙推辭道:「啊?陳公,這下邳明明是陳公的功勞,臧霸豈能奪他人之功。」
「呵呵宣高,老夫已是半截入土之人,要這麼些功勞作甚?你莫要推辭,直管拿去就是。而且你也莫要以為下邳得手就鬆懈,呂布若是得知下邳失陷,必會率軍來奪,這下邳城的防務,可就要託付給你了。」
「多謝陳公指點,臧霸這就去安排防務。」
「嗯,陳家的幾人你可放心使用,至於其他人,老夫也沒把握,你自己多留點心。還有,呂布的家眷如今已經被老夫請去了陳家,你莫要派人去打擾。」
「是,陳公放心,臧霸記下了。」
臧霸送走了陳珪,轉頭就開始佈置防務,除了不在身邊的昌豨外,臧霸將下邳四門的防務分派下去,孫觀守西門,吳敦守東門,尹禮守南門,自己守北門。至於城中的治安,臧霸則拜託給了依附陳家的將領。
下邳易手,等來的第一批客人不是呂布,而是得知下邳失守以後星夜兼程率部趕來的曹操。從陳登那裏得知下邳目前被臧霸控制,曹操一開始還有些不相信。但在確認再三以後,曹操立馬自小沛出兵,直奔下邳。
進了下邳,曹操當着眾人面狠狠誇獎了臧霸一番,臧霸自然要謙虛一番,為曹操引薦奪取下邳的最大功臣陳珪。
「陳公,聽宣高說陳公府上有呂布家眷?」
陳珪聞言看了曹操一眼,輕聲問道:「曹使君,可愛呂布之勇武?」
「唔?」曹操聞言一愣,他問起呂布家眷,只是因為想起了那位名動天下的美人貂蟬,想要一睹芳容,若是能有機會一親芳澤,那更是求之不得。不過聽陳珪的意思,似乎話裏有話。
「呂布武勇,昔年在虎牢關前就親眼目睹,說實話,曹某的確心慕久矣。陳公此時問這個,莫不是有把握助我收服這頭惡虎?」
「惡虎雖凶,但卻婦人之仁,眷念其家。曹使君若是以其家人為餌,倒是不愁不能讓其就範。」
陳珪的意思很明白了,你曹操若是想要美色,那就只能放棄呂布這員猛將,可你若是想要呂布為你效力,那你就最好別打呂布家眷的主意。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雖然此時曹操得了關羽,但在發現關羽油鹽不進後,曹操不免也有些失望。或許關羽會因為所發的誓言留在自己身邊,可總這麼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讓總拿熱臉去貼人冷屁股的曹操情何以堪?
「陳公,此事你有把握?」曹操輕聲問道。
「只要曹使君願意配合,老夫倒是可以等呂布回來時出面一試。」
「既如此,那到時還要麻煩陳公。」
「你說什麼?下邳失守?陳登、臧霸投曹?」正在臨朐與袁紹對峙的呂布收到消息以後差點將前來報信的人掐死。等到張繡、曹性等人將報信的人從呂布手中救下來,就見呂布失魂落魄,仿佛一下子變得生無可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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