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赫猜的沒錯,季寥並沒有住在倫敦,而是住在一個叫做伍斯特的小城。
季寥和那個叫耶達的女孩合租了一套小公寓,耶達在學中文,準備到中國去留學。李赫連前世里17年左右的時候英國人對中國是什麼觀感都不知道,當然更不知道01年的英國人對中國又是什麼觀感,但他還是十分讚賞耶達的選擇,信誓旦旦的說,如果耶達到了他所在的城市,他一定好好的款待她。
李赫很認真的和季寥的室友搞好關係,換來的就是耶達帶着甜蜜的笑容去約會了……嗯,留給他們約會的空間。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兩個人太久沒見,說什麼好像都很多餘,耶達出去約會是明智的,如果她留在隔壁,她將整晚都睡不好覺。
「……呼……小妖精,你變厲害了……」
「……呵……畢竟我現在是警察了,身體素質和過去不可同日而語的,你是要投降嗎?」
「……笑話,只有耕壞的地,沒有使壞的犁,有本事就不要喊停……」
「……來呀,誰怕誰呀……」
「……來呀,小妖精,繼續呀……」
「……公子,你該睡一覺了,你還得倒時差,休息好了我們去看莎士比亞的故居。」
「……去他的莎士比亞……他跟我很熟嗎?……你是認輸了嗎?」
「……沒有,好吧我只是想睡一覺……」
「……哇哈哈哈哈,最終還是……睡吧睡吧,我也好睏了……哈哈哈……」
第二天,不,準確的說是李赫來到英國的第三天了,季寥的室友大概是昨天夜裏回到隔壁來的,不過那時候戰況已經和緩了許多,偶爾聽到折騰的聲音,她也只是報之一笑。耶達不得不回來,因為季寥要借她的車出去。
清晨的陽光很好,季寥和耶達擁抱告別後就帶上李赫出發了,出於禮節,李赫也擁抱了耶達一下,然後他就在車上對季寥說,洋妞的觸感果然不錯,該挺的地方挺,該翹的地方翹。然後耶達遠遠的看到她那輛車在路上劃着「s」在走,驚得她差點報警了。
英國的車是左舵,李赫坐在左側看着季寥開車,怎麼看都不習慣。季寥在英國大概也很少開車,所以她開得也不怎麼習慣。幾次在路口遇到車,都把對面的車嚇得夠嗆。好在伍斯特離莎士比亞的故鄉斯特拉特福德不遠,季寥開車開得慢,一個小時多一點也就到了。
把車停在著名的聖三一教堂附近,季寥就帶着李赫在莎士比亞的家鄉漫步。
教堂旁邊有樹林、草坪、河流和公園,走了不遠,李赫找了一張長椅坐下,說:「得,我們就在這坐着吧,哪也別去了,國外別的都不見得比國內好,就是安靜,讓人想坐下來思考人生。」
季寥說:「哪能呢,怎麼也要到故居里看看吧,說實話,我也是第一次來。莎士比亞啊,這麼大的名氣,你就過而不入?」
李赫不管,拉着季寥的手讓她坐下來,還死皮賴臉的把頭枕在她的大腿上往長椅上一躺,說:「不行,我得好好的歇會,為了征服你這個小妖精,可把我的骨頭都累散架了。你說我們在這裏來一場野戰怎麼樣?」
「啪!」的一聲,季寥不客氣的給李赫的頭上來了一下,說:「你腦子裏都裝了些什麼?這麼安靜,這麼優美的地方,還是文豪生活的小鎮,你就沒有受到洗禮嗎?」
李赫理直氣壯的說:「老莎自己就沒少做這些事情吧?文豪?沒有愛欲哪來的文豪?」
「好氣啊,」季寥鼓起臉說:「跟你說不下去了。」
李赫笑笑,就枕着季寥光潔的長腿閉上了眼睛,兩個人就都不說話了。李赫就這樣靜靜的躺着,感受着這份萬里之外的寧靜。
一直過了好一會兒,李赫才突然說:「季寥,我好想你。」
季寥心裏本來有點空空的,來到英國一年了,她很想念李赫。見面之前,滿肚子都是想要對李赫說的話,見了面之後,反而什麼都不想說了。沒有愛情的欲望叫**,可是沒有肉體的愛情也虛假到令人懷疑,只有當靈與肉完美的結合在一起時,愛情,才像一朵盛開的花。
幾乎整整一天一夜的瘋狂,如火一般絢爛,讓季寥忘記了所有的煩惱,而這一刻,在李赫簡簡單單的說出一句我很想你的時候,季寥又覺得心裏都是水,她只能溫柔的撫摸着李赫的臉,低頭看着他,看着看着,滿滿的柔情讓她只想變成空氣,被他吸進他的五臟六腑里。
還說什麼呢?
就低下頭,深深的一個長吻吧,濕濕的,甜甜的,只有愛,沒有欲的吻。
莎士比亞的故居到底是沒有進去,用李赫的說法,知道這個地方曾經生活過這麼一個偉大的靈魂,知道這裏的一草一木都有他留下的痕跡就好,真要進了故居,說不準反而會失望。然後又從斯特拉特福德去牛津,又開了一個多小時的車,到了牛津,把車停在居民區,步行到了市中心。
李赫和季寥沿路走着,漸漸見到了一棟棟小別墅前樹立着的牛津大學某某系的名字,季寥流露出一種又意外又羨慕的表情,說,這些房子怎麼會建的如同自家小院?她雖然已經在英國呆了一年,可要不是李赫來了,她也沒有好好的出來走呢。
繼續走,開始見到牛津大學的公園,見到他們的博物館、圖書館,然後,古老而宏大的建築一棟接一棟出現,這就是某學院,某某學院了,一般是小小的門進去,然後是寬敞的草坪大中庭,四周圍是渾實高大的建築,此時就只剩感慨和各種羨慕嫉妒恨了。
就是在街道上走着,也常常會有不知身在何處之感。對於李赫來說,這種感覺尤其的強烈。放在前世,這就是沒法想的事情吧?不是說完全沒有那個錢,可眼前這種境遇和心境,就絕對沒有了。
「看吶,」季寥悠長的吐了一口氣,說:「好多小文藝小清新,年輕的學生很多,古老的建築里就全是青春的氣息蕩漾。自行車,小花簇,時不時就覺得走在了某部電影裏,還是文藝片。這樣一座城該有多少故事!」
李赫就笑:「你看別人看成了故事,豈不知別人看着你,也是在看一個動人的故事呢。」
季寥也笑了一下,笑得卻有些憂傷。機場的惡作劇也好,如火如荼的兩人戰爭也好,那似乎都只是季寥偶爾的跳脫,這種揮之不去的淡淡的憂傷,才是季寥真實的性格。
季寥提前預定了房子,晚上就住在牛津了,真正的旅行不是走馬觀花,就算沒有提前預定房子,季寥也會在這裏住下來。而李赫根本無所謂是在哪,即使萬里迢迢的來到了英國,但他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對他來說,只要有季寥在身邊,哪兒都是一樣。而且,沒必要一口氣把所有的地方都走完,又不是來過一次就再也不能來了。
想起去年的旅行,李赫和季寥就是那種沒有目的和隨遇而安的。
去年還在路上撿到了身無分文的桑藜,最後的終點是桫欏鄉的奶奶家,卻不知道今年,又會有什麼樣的故事。
到了晚上,又是兩個人的世界大戰。戰爭又最開始火星撞地球一般的猛烈交鋒進入到了相持階段,哪怕兩個人都還年輕,終究不可能每天都是徹夜不眠。倒是季寥主動了許多,用她自己的話來說,既然李赫把她叫做妖精,那她就要盡一個妖精的本份,不把李赫吸乾,是斷不能放他離開的。李赫也是樂見其成,畢竟如果不是季寥主動,很多他想像中的足以讓他那啥人亡的體態,季寥也是不肯的。
他們在牛津一呆就是三天,每天就是像在這裏上學的學生那樣散步,還裝模作樣的到基布爾學院蹭了兩節課,李赫的英語聽課難了點,季寥還好,偶爾能給他做翻譯。李赫發現自己重生以後一直是在當學生,到了萬里之外的英國,還是在當學生,當然這樣也挺好,很多人做學生的時候都覺得日子太漫長,但是李赫自己經歷過,他知道,比起整個人生而言,能做學生的日子,也不過就是那十多年,而已。
因為在牛津耽擱久了,之前說好的巨石陣和巴斯就沒有去了,而是一路趕到了利物浦,作為一個偽kop,雖然是偽的,但是趕上了一場利物浦的主場比賽,李赫還是要去看一看的。順便去看看利物浦那個港口城市。在利物浦,就是季寥陪着李赫,兩個人都買了紅色的利物浦主場隊服,坐進了安菲爾德球場。
一開始李赫也就是抱着來都來了,不如就去看看的心思,但很快他就發現這不是一場普通的旅遊中順道觀看的比賽。當他在紅軍的陣容中看到98年世界盃的追風少年邁克爾?歐文依舊那麼年輕,看到同樣年輕得耀眼的傑拉德,李赫一度覺得是自己錯亂了,真的錯亂了。
這是01年,歐文還是利物浦的驕傲,這一年,勞爾也還是伯納烏的王子。突然覺得去想重生的意義什麼的,都是多餘,能帶着將來的記憶,直面着歷史的發生發展,這就是重生最重要的收穫了。
而且,雖然他的重生有些晚了,基礎也還不夠,但沿着足球這條線索,是不是也還有很多事情是可為的?
離開利物浦以後,李赫和季寥又搭乘那種夜間行駛的大巴去了蘇格蘭。去了蘇格蘭的高地,看了山上點綴着的各種湖,也去看了華萊士的紀念館,最後到了天空島,這裏也將是李赫此次英國之行的最後一站,計劃中的有些地方沒去成,但李赫依然是滿足的。
天空島又是一個充滿故事的地方,許多電影都到這裏來拍。這個地方是要靜下心來住上幾天的,所以李赫對季寥把這裏安排成最後一站感到非常的滿意,他們會在這裏住上三天,然後直接送蘇格蘭坐飛機回倫敦,李赫再從倫敦回國。
到了天空島,李赫和季寥落腳處就在長橋一側的小村落里,都是水邊的白房子,在清淺的河流與海灣中,泛着清澈的倒影。海灣狹長,連同內陸里的湖泊,沒有細膩的沙灘,但有長長的石頭散佈的海灘,有石頭盡頭處茂密的草,有沿海的空無一人一車的公路。海灣里,有兩三艘桅杆船停泊,遠處橋的另一側有孤獨的燈塔。雖然不曾到達島伸向海的更遠處,但這裏,倒也是處安靜的所在。
在島上住了三個晚上,李赫繼而季寥也充分見到了天空島上天氣的變幻不定。初到的夜晚是晴,島上遊蕩的一天是晴、陰、雨三分,晚細雨,第二日要離開的清晨,雨後的微晴,四周遭似乎都洋溢着一種清清的水汽,但空氣又很有穿透力,儘是被水洗過的明澈。
島上的風景,則多是大開大闔的蒼涼,間雜山環水繞處的奇詭。他們去爬了一座小山,山下是被砍伐的林木,遍地是樹橫倒的屍體,置身其中,宛如世界末日;山中是苔草覆蓋的山體,薄薄一層,是英國的山常見的荒漠,回望是湖泊與海;山頂全是石頭,黑色的,大大小小,嶙峋猙獰。
之後看了一條海邊的瀑布,白色的長練,從平地落下海邊的斷崖;還不遵循路牌的指示,跨過圍欄去了一處海邊的城堡廢墟,見到不遠處的一塊石頭小島如同巨龜爬在波濤起伏的海面;還有怪樹散佈的充滿禁忌的小山與峽谷,被羊群攻陷的幾千年前的建築廢墟,一連幾座都是平頂的山頭。
夏季的天空島夜晚很短,但再短的夜晚,也影響不了兩個年輕的身體如火如荼的綻放。
其實李赫從一開始就有些疑心,雖然相隔太遠,雖然一年沒見,可季寥太主動了,不但主動,在夜裏,關上門,世界只剩下他們倆的時候,她甚至變得有些放dang。而且,他們從頭到尾都沒有採取任何的措施,最開始季寥說是安全期,可他們膩在一起也有十來天了,什麼安全期都過了,但季寥似乎也渾不在意。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一定有什麼話想要對他說的。
而事實證明,李赫是真的很了解季寥。
他們住在天空島的最後一個夜晚,他們的戰爭停歇了,季寥穿着一條漂亮的紗裙,戴着李赫用路邊小花給她編織的花環,兩個人牽着手走在深夜靜謐的小道上。
走着走着,季寥就鬆開了牽着李赫的手,停下腳步,轉身看着李赫,靜靜的說:「李赫,我們分手吧。」
比起一年前得知自己要到英國留學,要和李赫分開兩年的時候在李赫的懷裏傷傷心心的痛哭一場,此時的季寥,真的非常的平靜。
與此相對的,正是這樣的平靜,讓李赫一下子像是沉到了幾千米的海底一般,險些透不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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