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檔黃金時代 第290章、這是快樂吧？

    「為什麼？」

    看着季寥精緻的面孔上的一片平靜，李赫只覺得自己的心不斷的往下沉。

    因為通常，一個人越是平靜，所作出的決定也越是堅決。

    雖然為什麼是個很沒有營養的問題，可李赫確實很想知道，這究竟又是為什麼。

    季寥靜靜的看着李赫，她看到李赫的臉色有些蒼白，看到他的眼睛裏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迷茫和慌亂，這和平時的李赫很不一樣。季寥所認識的李赫是穩重的，眼睛裏總是透露出一種超乎年齡的成熟與自信，甚至很多時候她都覺得李赫在她面前像是個長輩一樣……那種感覺有點奇怪，可此時的李赫眼裏流露出的那一抹慌亂，卻讓她無由的心痛起來。

    是前所未有的，無比的心痛！

    在那個瞬間，她只想改變自己的想法，只想自己從未對李赫說過那兩個字，可是，即使她的心裏在流淚，她依然還是很平靜的對李赫說：「一定要有為什麼嗎？在我們身邊，不是有很多人都分手了嗎？」

    李赫吸了一口氣，頭腦也漸漸清晰起來，仔細想想，他突然發現，原來季寥是他的初戀。真的，兩世為人的初戀，因為他前世雖然結過婚，可那個婚姻在他看來根本就跟戀愛無關。而被馮鯤捅的那一次，他不知道是進入了一個漫長的夢境，還是陷入了一種靈魂分離的狀態，在那段記憶里，他和桑藜應該有過一段深深的情緣，但即使如此，他的初戀也還是季寥。

    可現在，他萬里迢迢的從國內來到英國，卻原來是要在這個美麗的小島上和初戀說再見的。季寥的表情，讓他知道她不是在說笑。他倒是覺得自己剛才的慌亂有些好笑，畢竟，他的內心是個大叔了，連生死都經歷過了兩次，怎麼還能因為分手而慌亂呢？

    但也好，能有這樣的情緒，也是不負這個年紀的吧？

    想清楚了這一層，李赫苦澀的一笑，說：「是的，很多人都分手了。但我從來不認為這種事會發生在你我之間。」

    「為什麼不會？」季寥冷冷一笑，反問：「沒有我在的日子，你不也是過得很快樂的嗎？」

    一時間，李赫竟無言以對。

    是啊，問什麼為什麼呢？單就他和桑藜那種若即若離，那種似遠實近的關係，還有他和凌清冽曾經有過的曖昧，隨便哪一條，又能讓他理直氣壯的去問為什麼？雖然這似乎和他看過的網文都不太一樣，可也許，這才是真實的世界吧。

    倒是季寥有些不忍心了，她伸出手去，撫摸着李赫的臉，說：「李赫，我生命中最快樂的時光，都是跟你在一起度過的，我在想啊，人不能太貪心，正因為這些日子太好了，我怕我想要每天都是這麼好，那樣我們都會失望的。與其到時候失望，還不如留下回憶吧。」

    開什麼玩笑啊，李赫想說，要留就留下人，留下回憶，要不要那麼文藝的？

    但是他剛要說話，就被季寥阻止了，季寥靜靜的說：「聽我說，李赫，我已經決定了的。我剛才說，沒有我在的日子，你也過得很快樂，其實也不是在說氣話，因為，那其實也正是我希望的。李赫，你不知道這一年來我是有多想念你，你不知道這些天你陪在我身邊，我是有多快樂，你別說話，你不知道的，你不是我，男人和女人，也不一樣。但是，我也真的希望，我不在的時候，你也能很快樂。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想說什麼，但，我們分手吧，這是對我們的青春最好的交待。」

    李赫摸出了一支煙來，在英國這些天，他還沒抽過煙，他對抽煙沒癮，有時候想不起也就不抽了，但這個時候，他需要一支煙來穩定一下情緒。他是兩世為人了，但這並不代表，他就有多了解女人，嗯，女孩，季寥也只是他的大女孩而已。季寥的話怎麼聽都自相矛盾，但不管她怎麼自相矛盾，她都明白的告訴李赫，她提出分手，不是突然想起的。結合這些天裏她的表現，顯然從一開始，她就已經決定了。

    季寥看到李赫抽煙，就把香煙從他手裏拿出來，放到自己的嘴裏吸了一口，然後她就被嗆了一下，不是很誇張，但她的眼睛有些潮濕，然後她深吸了一口氣，說：「我說清楚一點吧，不然想必你也不甘心。李赫，如果我們不分手，以後我們也很難在一起，我是說，我以後的去向，我不能告訴你我會去哪，但基本上我都不會在國內的。」

    李赫點點頭，說：「你是說，你將來是要嫁給國家的人？」

    季寥皺了皺眉頭，搖頭說：「李赫，說話不要那麼刻薄。只能說，有的東西是註定了的，自從我考進那所學校，而且還選了這個專業開始，就註定了我很難過上普通人的生活。簡單的說，我的崗位就是國際警務交流，會在國際刑警組織框架下工作，常年都會駐外，而且地點並不固定，不管是從紀律要求，還是從客觀的生活環境，我們都不可能再像普通人一樣的戀愛了。」

    「那又怎麼樣？」李赫算是聽明白了，國際刑警而已，聽起來很神秘，但國際刑警組織也就是個交流平台，就像季寥說的，也許大部分時間駐外，但又不是去做間諜，有什麼不能戀愛的？就像上次要來英國，也不是多大的事，她就哭得傷傷心心的，現在季寥這麼一說，李赫反而是鬆了一口氣，問：「就這樣？」

    季寥皺着眉說：「沒有什麼感情是在時間和空間都缺席的情況下還能保持不變的，李赫，相忘於江湖，總比相看兩相厭的好。李赫，你是我的初戀，我寧可自己親手結束它，也不願有一天它變成一種讓我們厭倦和遺憾的東西。也許你會覺得我太糾結，但如果換一個人，我可能可以湊合，但這個人是你，那就不行。如果你還不懂，那麼，至少也請你尊重我。還有就是，很抱歉，李赫，是我虧欠了你。」

    李赫苦笑了一下，問：「說虧欠有意義嗎？」

    季寥伸出手，輕輕的擁住了李赫，說：「你不懂，我真的很愧疚的。桑藜告訴我，你差點死了，可你差點死了的時候，我又在什麼地方呢？如果我沒有和陳菁聊起這件事，我也不會知道桑藜為你付出了什麼，和她相比，我又有什麼資格再做你的女朋友？」

    李赫說：「如果是因為這個事情，那大可不必。」

    季寥憂傷的說：「李赫，你不懂的。在任何人面前，我都不會認輸，可是當我發現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我竟不在你身邊，而且以後很多你需要我的時候，我都不能在你身邊，我就覺得，我必須放手了。現在放手，至少我還保留了我的驕傲，你也還會記得我，就這樣了，就這樣了好嗎？」

    季寥說到後面，竟是在哀求了，她沒有哭，但沒有眼淚的哀傷，卻也是最刺痛人的。

    李赫依然不理解季寥的邏輯，但是，感受着她的哀慟，他也只能長嘆一聲，說：「我不知道我要怎麼做才是對的，有人說，女人說要走，其實只是要你留她。可你這麼哀傷，我不知道這種話是不是真的。好吧，季寥，我尊重你的選擇。但分手是你說的，在我這裏，關於你的一切，什麼都不會改變。除非你愛上了另外一個人，我這裏，永遠是你的歸宿。」

    季寥輕輕的擁抱着李赫，幽幽的說：「李赫，如果不是你，早在三年前，我就已經化成一片灰塵了。可是很抱歉，你給了我留在這個世界的機會，我卻不能長久的陪伴你。當初選擇上警大，也不過是為了克服自己內心的恐懼，可許多事就是這樣的，一個念頭的閃動，改變的，也許就是一生。李赫，我的未來是你給的，縱使不能常在你身邊，我也希望能看到你快樂的生活。我不想再說下去了，我會送你去倫敦的，吻別的時候，記得給我一個微笑。」

    李赫有些不記得自己是怎麼登上飛機的了，萬里迢迢的飛到世界的另一端，收穫的卻是一場失戀。

    不管怎麼樣，這都讓他始料不及。季寥的理由，也許很充分，也許是她有着其他的心結，但不管怎麼樣，她的心意已決。這時候李赫才發現，越是看着優柔的女孩，在做出了決定的時候，才越是無法改變。

    李赫，終究是帶着滿心的痛飛越了萬里的雲端。

    或者說，給他留下這樣一種深刻的痛感，竟也是對他前世平淡得連刻骨銘心的失戀都沒有過的一種補償？

    也算不上失魂落魄吧，不過回到光陰市的時候，李赫的心情很低落是顯而易見的。

    他沒有對誰說，不過見到康行健的時候，這傢伙毫不猶豫的就給他開了一件啤酒，也不知道是真興奮，還是回想起他自己和郁芷涵的戀愛與分手被刺激到了，他只是摟着李赫說：「來吧，盡情的慶祝吧，兄弟，分手是快樂的，從現在起，我們可以正大光明的去搭訕小姑娘了，我們要趕緊把家園娛樂做大做強，到時候，想潛規則哪個女明星，我們就潛規則哪個女明星，女明星看不上眼，好好培養一個校花也行。總而言之，這是一個好事情！」

    你妹的，這真是好兄弟，親兄弟啊。

    李赫一口氣和康行健吹了兩個瓶子，紅着眼睛大吼了一聲，脖子上青筋都凸出來了，然後哈哈一陣大笑，也許，這是真的快樂呢？

    反正他確實也沒有太多的時間去品味失戀，畢竟他們的微電影已經順利的殺青了，接下來，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