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岸警備隊的碼頭上,包括船長丹尼爾·皮特曼和大副利安德爾在內的25名「勝利光芒號」船員受到罪犯一樣的對待。
「勝利光芒號」剛剛停穩,海岸警備隊的緝私警察就登上「勝利光芒號」,然後把所有25名船員全部像趕鴨子一樣趕下船,在接下來的搜查中,緝私警察們甚至動用了警犬,連船員們藏在船艙艙板內的捲煙都被搜了出來。
搜查結果令人驚訝,「勝利光芒號」的報關單據現實,「勝利光芒號」上只有價值15000美元的貨物,但當「勝利光芒號」上所有的商品都集中到碼頭上後,貨物的總價值已經超過19000美元,這充分證明了「勝利光芒號」存在走私行為。
「先生,這根本無法避免,這裏面有很多是船員們的隨身物品,不能將這部分計算在總價值內,而且你們的計算方式有問題,這些商品在朴茨茅次可不值這麼多。」丹尼爾·皮特曼極力辯解,堅決不承認有走私行為。
美國最近正大力整治走私行為,在這個風口浪尖撞到槍口上,沒收貨物繳納罰款是小事,如果「勝利光芒號」被扣了可就麻煩了,為了購買「勝利光芒號」,丹尼爾·皮特曼借了不少高利貸,要是船沒了,估計丹尼爾·皮特曼直接跳海比較痛快點。
說到走私,其實「勝利光芒號」這種行為和二十一世紀的超載是一個性質,嚴格說起來這甚至都不能算是走私,在遠洋運輸中,有一個算一個,幾乎百分之百的商船都存在這種行為,如果不這樣做,那麼根本沒有足夠的利潤抗衡遠洋運輸的風險。
「船長先生,如果你認為我們的計算方式有問題,那麼你可以向海岸警備隊司令部告發我們,友情提示,如果告發屬實,你會得到現金獎勵,獎勵的數目是案值的十分之一,這可比你們在海上冒險合算多了。」海岸警備隊少校基諾·凱南慢條斯理的整理着自己的手套,語氣中帶着幾分調侃。
丹尼爾·皮特曼咬了咬牙,用仇恨的目光狠狠瞪了基諾·凱南一眼,捏了捏手中已經被汗水侵透的一小疊美元,終究還是沒敢遞出去。
這要是遞了,萬一被基諾·凱南放過還好,但如果基諾·凱南是故意找茬,那說不得丹尼爾·皮特曼的罪名又會被加上一條,那可就百口難辯了。
「少校先生,行行好,你們是海岸警備隊,應該知道我們的辛苦,有時候失誤在所難免,我發誓這是第一次,而且絕對不會有下一次。」丹尼爾·皮特曼換了種策略,說不定這會讓面前的少校起惻隱之心,至于丹尼爾·皮特曼的誓言——
那只是開玩笑,如果需要的話,丹尼爾·皮特曼隨時可以用自己的祖宗八代發誓。
「你保證?」基諾·凱南饒有興致,仿佛被丹尼爾·皮特曼的話打動。
「是的我保證,我保證絕對不會有下一次,看在上帝的份上。」丹尼爾·皮特曼馬上精神大振,看樣子很有希望,丹尼爾·皮特曼自己都不敢相信。
「我不信!」基諾·凱南笑吟吟的搖搖頭,眼裏的戲謔徹底讓丹尼爾·皮特曼發狂。
「該死的你是在戲弄我嗎?我是英國人,我要求和英國大使館取得聯繫,我要聘請律師,我要控告你們這種違法行為,這是你們和海關的陰謀。」丹尼爾·皮特曼意識到這次無法善了,既然這樣,那不妨把事鬧大,說不定還有轉機。
這事吧,往小了說,最多就是個偷稅漏稅,雖然美國政府對於這一點很看重,但在這個年代,這種事很常見,幾乎所有的貨輪都存在這種現象,所以只要有人願意為丹尼爾·皮特曼提供幫助,這事就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過往大了說,因為丹尼爾·皮特曼的國籍,如果這事鬧大了,說不定就會有人把這件事和英格蘭聯繫起來,到時候英國政府就會為丹尼爾·皮特曼出頭,丹尼爾·皮特曼同樣可以脫身。
所以問題的關鍵還是怎麼把事鬧大,找報社應該是個好主意,那幫沒有節操的記者看在錢的份上會把黑的說成白的。
「這點小事,犯不着找大使館吧——」基諾·凱南的表情終於鄭重起來,看上去好像有點為難。
為難就對了,最好因為嫌麻煩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丹尼爾·皮特曼馬上就再接再厲:「如果是其他事當然無所謂,但這可不是小事,想想每年有多少艘商船往來於美國和英國之間,所以我們有必要彼此保持克制。」
「保持克制,聽上去挺不錯,或許這只是個誤會而已——」基諾·凱南皺了皺眉頭,摸着下巴看着碼頭上正在登記註冊的緝私警察,就在丹尼爾·皮特曼感覺基諾·凱南要放過自己的時候,基諾·凱南突然話鋒一轉:「好吧,請別誤會,我現在正式通知你,因為你的走私行為,給美利堅造成了重大損失,所以我們現在要暫扣你的船,你可以去找英國大使館,也可以去找律師,可以去找任何一個你認為對你有幫助的人,但我要說的是,這就是我們海岸警備隊的最終處理決定。」
扣船!
真是晴天霹靂,尤其是以這種方式宣佈,丹尼爾·皮特曼感覺自己就像是個溺水的倒霉蛋,好不容易被人用繩子拉到岸邊,就在即將獲救的最後關頭,岸上的人卻鬆了手——
真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丹尼爾·皮特曼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紅,就在丹尼爾·皮特曼即將爆發的時候,兩名緝私警察過來一腳將丹尼爾·皮特曼踹倒在地,然後丹尼爾·皮特曼被戴上手銬,關進海岸警備隊的臨時監獄,至於什麼時候會審訊,那要看緝私警察們的心情。
需要說明的是,海岸警備隊的臨時監獄都是封閉式單人牢房,牢房大概高一米左右,寬約五十公分,正常的成年人進去,根本不能正常站立,同時也無法躺下,只能以一種極為彆扭的姿勢蜷縮在牢房內,因為沒有放風時間,也沒有探視規定,所以人在牢房內就等於是被關了禁閉,海岸警備隊的資料表明,如果在這種牢房中待超過24小時,人就有發瘋的可能,如果超過48小時,精神就會受到不可逆的創傷,而如果是72小時——
好吧,從來沒有人堅持72小時,接近72小時的那個人,活生生在牢房的鐵欄杆上撞破了自己的頭,他的力氣是那麼大,以至於欄杆都被撞彎,被發現時人已經涼了。
「先生,我們只是有一部分商品沒有繳稅,我們可以補足稅款,如果有罰款的話,那麼我們也接受,我想,並不至於到這種程度吧。」利安德爾剛才沒有說話的機會,直到緝私警察將丹尼爾·皮特曼帶走,利安德爾才試圖和基諾·凱南溝通。
「如果僅僅是偷稅漏稅的話,確實不至於,但你們的問題是成功惹火了你們不該惹的人,恰好我們海岸警備隊需要成績,所以——算你們倒霉。」基諾·凱南倒也不隱瞞,剛才丹尼爾·皮特曼有一句話沒說錯,作為海岸警備隊成員,基諾·凱南很能理解商船上的海員們有多艱難,但理解歸理解,當需要的時候,基諾·凱南也會毫不猶豫的揚起屠刀。
「少校先生您的意思是——我們在總督島附近拉響了船上的汽笛?」利安德爾仔細回想,終於想起這個都已經幾乎被自己遺忘的細節。
「不僅僅是這樣,隨意拉響汽笛只代表你們的道德有問題,你們的問題是走私,如果你們是清白的,那誰也不會往你們身上潑髒水。」基諾·凱南轉身回辦公室,臨走的時候,沒忘記吩咐把這些船員送出軍營,至於船員們的去向,基諾·凱南才不會管。
「路易斯,你去找霍利爾先生,告訴他我們遇到麻煩了,請他出手相助——吉米,你去英國大使館,告訴他們我們的遭遇,他們不會坐視不管——扎克,麻煩你去給船長先生的家人發個電報,就說我們已經平安到達,其他的先不要說。」利安德爾是大副,在船員們中間很有威望,所以雖然「勝利光芒號」被海岸警備隊扣押,但船員們仍願意聽從利安德爾的吩咐。
安排好這些瑣事,利安德爾回到海關找湯米,希望從湯米這裏能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惹麻煩了是吧?我就知道,丹尼爾那種人,即使今天不出事,也早晚會死在他那張破嘴上——」當聽利安德爾說完了「勝利光芒號」的遭遇之後,湯米語帶奚落,沒有絲毫想幫忙的意思。
「湯米,幫幫忙,我們在這邊沒什麼熟人,說起來你和我們的關係算是最好的,請你幫幫我們,看在上帝的份上。」其實利安德爾是想說看在富蘭克林的份上,但這話要是說出口恐怕適得其反,所以利安德爾換了種說辭。
類似李牧那樣的大商人,確實是可以一手遮天,但類似丹尼爾·皮特曼這樣的小商人,很多時候就要委曲求全,剛才即使是在最危急關頭,丹尼爾·皮特曼也沒有告發湯米,否則的話,雖然湯米一定會受到懲罰,但從今以後「勝利光芒號」也會受到紐約海關所有報關員的針對,為了保住自己的飯碗,丹尼爾·皮特曼不得不吞下這枚苦果。
「我已經提醒過你們了,在總督島周邊水域別找麻煩,你們以為春田安保公司是什麼?海岸警備隊每年的緝私任務有一半都外包給了春田安保公司,所以看到那些黑西服要保持安靜,就像看到主人的羅威納犬一樣。」湯米的嘴有點惡毒,不過人還不錯,沒有置之不理。
「我提醒過丹尼爾,可惜他不聽,你知道他才是船長。」利安德爾也很無奈,志大才疏的人就是丹尼爾·皮特曼這樣,有一點小成績就妄自尊大,在「勝利光芒號」上說一不二沒人敢反對,但下了船——
好吧,現在的丹尼爾·皮特曼就是個笑話。
「現在我也沒辦法,你知道,我也只是小人物,甚至根本沒有踏上總督島碼頭的資格,如果你願意的話,你可以到炮台公園的碼頭上碰碰運氣,大人物們在面對公眾的時候總是會收斂一點,說不定就會有驚喜。」湯米也無計可施,就算有也不會告訴利安德爾,開玩笑,幫忙出主意不要錢的麼?
「炮台公園——好吧,我去碰碰運氣。」利安德爾現在就是溺水的倒霉蛋,哪怕是抓到根稻草,利安德爾也不願意放手。
因為持續數年的連續投資,炮台公園內的設施愈發完善,卡內基-里姆鋼鐵大廈的一層新開了一家咖啡店,店主別出心裁的把咖啡桌放在公園的草地上,桌上還有遮陽傘,配合着潔白的桌布和香濃的咖啡,很多人點上一杯咖啡就能坐一個下午,在繁華的曼哈頓,這是難得的休閒時間。
利安德爾肯定是沒心情喝咖啡內的,走進炮台公園,利安德爾直奔碼頭,希望能碰上某個大人物,然後引起大人物的注意。
「請止步,前面是私人領地。」因為走的匆忙,利安德爾沒有注意到路旁的指示牌,就在利安德爾看到小碼頭的時候,兩名黑衣大漢攔住了利安德爾。
利安德爾認識大漢身上的這種制服,這是春田安保公司的安保人員,和今天登船檢查的那些緝私警察們的制服一樣。
一樣!
利安德爾頓時好像明白了什麼。
「對不起,我有事想見里姆先生。」利安德爾試圖通過正規渠道見到李牧,雖然希望很渺茫,但利安德爾還是願意試一試。
「請問有預約嗎?」黑衣大漢溫文爾雅,不過利安德爾知道這只是假象,果然,沒有幸運發生,兩分鐘後,利安德爾被扔進碼頭旁的伊斯特河內。
真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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