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館是鎮裏最有名的風月場所, 裏面都是長相標緻的小倌,身段柔軟,環肥燕瘦, 絲毫不亞於京城聞名的紅樓。
因為要彰顯出他們的特別,品味非同一般,小倌都得懂些琴棋書畫,其中一門還是比較精通的。客人不是一來就往床上撲,可以先聽聽小曲兒調,氛圍更加好。
唐沉走到門口,正要往裏走時, 被一旁招待的人攔了下來, 是個氣質溫和的大叔,職位大概類似於老鴇,頗有些為難地看着唐沉, 微微笑道:「這位客官, 需要小的為你拿斗篷嗎?」
來逛個風月場所, 還披着件厚實的墨色斗篷,從頭遮到腳,看不清模樣,真讓人有些不放心。
唐沉倒不是怕魔教教主的身份暴露, 畢竟見過他樣子的人大都去見閻王了。主要是因為原主的容貌太過漂亮,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而已。
他並非很在意被別人看到, 於是頓了一秒, 就把帽子掀了下來, 輕輕一笑,艷麗無邊——「不需要。」
大叔瞬間呆住,風中凌亂,整個人都不好了。不為別的,就是不能理解這人長這麼美來干哈,他們所有的小倌加起來都沒他好看!
半晌,才好不容易的回過神,把人迎進了一個頂級包間。
他們看了花魁的表演,的確頗有氣質,琴藝舞姿也很不錯,但真要說多驚艷其實算不上,尤其是在唐沉絕美容貌的對比下,遜色了不少。
表演過後,打了賞。唐沉又喚來了剛才那位大叔,隨口說要點那名花魁。
大叔面露為難:「似雪今夜已經被人先點了,不如……」
唐沉懶懶地坐着,指腹摩挲,「那就讓幾個不錯的小倌過來吧。」
大叔愣住,連帶着肚子裏的台詞都傻眼了。一般不是對方先問點花魁多少銀兩,自己為難,然後對方加價,自己再躊躇一會然後無奈答應的嗎?!這貴客怎麼都不按套路出牌呢,人生最要不得的就是將就啊,想要點花魁就堅持啊!
只能把一口老血咽回去,應聲後,默默轉身離開包間,找了幾個標緻的小倌過來伺候。
在唐沉說要幾個小倌時,愣住的不止大叔,還有一旁靜立着如同影子的陳衍。
他嘴唇動了動,猶豫幾秒,終於還是支吾着說了:「……教主,不宜縱慾過度,這樣傷身。」
端着茶杯正抿唇品着的唐沉笑了,扯了他的袖子讓他在一旁坐下,挑了他一縷墨發捏在指間,悠悠道:「你在想什麼?」
因為頭髮被扯住,人也不自覺傾身過去,兩人的距離一下拉得極近。陳衍下意識地抿了抿唇,耳垂染上紅色,幾乎是着急地結巴說:「屬下,屬下……」
小倌魚貫進了包間,看到這場景,愣了一下,柔聲說:「容奴家為客官獻上一曲。」
唐沉連眼角的餘光都未掃過去,只是隨意地嗯了一聲,作為回應。
幾個清秀的少年就在簾後坐下,輕撫琴弦,曲調悠揚淡雅。
唐沉原本叫他們就只是聽曲那麼簡單而已,主要想做的事,還是逗弄自家呆萌的暗影啊。可暗影先生愛鑽牛角尖,現在都還不知道。
&麼一看,我發現你的睫毛很長吶。」
唐沉挑了挑唇,身子又往前傾了些許,好奇似的伸手扯了扯陳衍的睫毛,濃密纖長,比許多女子的都還要卷翹。懷心思一起,玩笑說:「一個男人睫毛要那麼長做什麼,我替你剪了怎樣?」
&
陳衍聽話地應聲,還真就從腰間拿出了一把匕首,放到唐沉手裏。
唐沉一愣,搖頭失笑,被他的呆萌給逗樂了。
原主年紀不大,還不像前教主修煉功法到了無情無欲,依舊有着愛玩貪新鮮的性子,能力過人,殺傷力大,像孩童一般的天真殘酷。他自然會覺得陳衍又呆又木,十分無聊。可唐沉卻覺得,這種人要好好相處過了,才能明白他是多麼難得的有趣。
唐沉唇角含着笑意,將陳衍的頭髮捏在指間把玩。陳衍就靜靜地坐着,視線落在教主臉上,半晌回神,發覺自己的無禮,又撇開看向一邊,可頭髮還被唐沉拽着,躲不遠。目光轉了一圈,還是有些捨不得的看向了唐沉,不敢過於直白地看臉,怕被發現藏着的心思,就默默地盯着肩膀的位置。
衣裳領口微微敞開,脖頸白皙修長,還有隱約可見的鎖骨。
陳衍喉嚨微動,有些狼狽瞥向地面。
下一刻,頭髮就被輕輕扯了一下。
&上掉銀子了嗎?」
唐沉看着他,似笑非笑。
陳衍有點做壞事被抓包的慌亂,嘴唇微動,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好搖了搖頭。
南風館一夜遊就這麼隨意的過去了,聽了幾首小曲,給了賞錢,打道回客棧。
遞錢的時候,陳衍還有些恍惚而不敢置信。等唐沉催促呆住的他跟上時,他終於確定了,回神,心底生起了莫名的愉快情緒。
這一行,要沿途去幾個城鎮,做的事都是爽快事,很快就到了計劃里的最後一座城。
一如既往,兩人要了一間上房,先稍作休整。今日到達的時辰已經偏晚,唐沉就把撒紙片的事挪到了第二天。
還在等待掌柜記錄時,一樓桌子坐了幾個高壯的漢子,看得出來是練武之人。他們正在談論這幾天發生的事,其中最火的就是貪官傳聞。百姓一開始只是有所懷疑,且敢怒不敢言,現在有羅列得詳細到不行的罪狀,他們怎麼還坐得住,都紛紛想把他們層層往上給狀告了。某龐姓貪官首當其衝,真是個可憐的倒霉蛋。
現在朝廷風聲四起,老皇帝氣得心口都疼。
而且,還有人慢慢發現了些奇怪的共同點,名單上死了的幾個官員,都死在了魔教中人的手下。一個兩個還能說是巧合,但都是,就不太對勁了吧。人群言論風向有了點點的變化,雖然還不夠,但星火燎原,速度非常之快。
百姓支持魔教?這話一說來,名門正派都覺得是天方夜譚,但現在就是真真切切的發生了。有的人能看出個中緣由,但也不乏有人只看表皮,就妄下斷言。
&絕對是魔教的什麼陰謀,擾亂人心,迷惑普通百姓!」
壯漢用力拍着桌子,激動得唾沫星子都噴了出來,旁人也十分贊同,粗聲罵着魔教的無恥陰邪,天天使些不入流的詭計手段。
江湖中人,魚龍混雜,什麼樣的人都有。這幾個壯漢便是其中的白丁粗莽之流,一激動,蹦出的話自然也難以入耳。
陳衍聽不下去,深深蹙眉,握緊了拳頭,朝那邊踏出了一步。唐沉伸手攔住了他,雙眼微眯,極輕地搖了搖頭。
唐沉不是不氣,只不過不喜歡魯莽行事而已。既然他們都給自己扣了邪魔的大黑鍋了,不表現出自己的陰險豈不是辜負了他們的期待?
唐沉挑了挑唇,胸中有竹,慢悠悠地上了樓。
&主,你不生氣嗎?」
兩人進了房間,沒有其他人後,陳衍忍不住開口問。
唐沉說:「氣又能怎樣?他們說的並非全都是假的。我教行事,有時確實是過激了,出手狠辣,多造殺孽。」
殺的人不只是貪官,也有一些正直人士。在被各派圍剿時殺了不少。
唐沉又道:「而且,我已經在他們的食物里下了毒.藥,接下來三個月,他們都耳不能聽,口不能語,渾身還會不時的陣痛,動用內力逼毒情況還會更糟。」
這是秦苗給的藥,雖不致死,卻能給常人,尤其是武者帶來極大的折磨。
就他們這樣的行事方式,恐怕得罪了不少人,算是給他們積點口德吧。
唐沉敲敲桌子,說:「我先休息一會,你不用守在這,可以自己出去逛逛。」
陳衍微愣,「可教主在這,屬下還能去哪?」
唐沉更愣,「你想去哪就去哪啊,天天跟着我不無聊嗎?」
陳衍:「……」
一時之間,腦袋空白。以前他是因為職責跟着教主,現在……他似乎是自己本身不想離開教主一步?!
陳衍重重地抿了抿唇。
唐沉笑了一下,「好了,隨便你,我睡了。」
說完,就鑽進了被窩躺下。
客棧的床鋪當然不如教派里的柔軟舒服,但他困,又加上挑的房間位置清幽安靜,很快就睡着了,再次睜眼,是因為聽到了隱約的談話聲。
「……你是陳大俠的兒子,怎麼會同魔教中人一起?你是不是有什麼苦衷?幼時我們一同玩時,旁人都說你乖巧懂事的,之譽,我想幫你。」
這是謝明知的聲音。他們幼時就是認識的,但後來陳衍的父親帶着他遊歷江湖,斷了音信,再見面時,就是陳衍向教主求情留下他一命。
謝明知從小聽着魔教的傳聞長大,自然對魔教有了種刻板印象,不認同他們的所作所為,更不能接受幼時玩伴屈居於此。
陳衍聲音平淡:「我不是之譽。」
&譽是你的表字,你忘了嗎?」謝明知有點急了,不敢相信,「我不想看着你墮落,陳伯父泉下有知會很失望的,我跟師父說,讓你加入我們崑崙宗好不好?」
陳衍:「……我爹?我爹已經死了,不要拿他來說事。上次放過你是教主一時心軟,你最好儘快離開,不是每次都那麼好運。」
謝明知急切的又爭辯了幾句,聲音不可控的變大。
唐沉稍微一動,故意弄出了些聲響。外面立刻安靜下來,一道輕微的風響,有人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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