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爺在科學院裏起個大早,想着閨女會來給送早飯,不急不慢地洗漱,枝頭的鳥雀叫得歡實,同人也不生疏。孟老爺在那坐着,幾隻鳥雀便熟門熟路地落下來,這是被科學院裏的無聊院士助教學子們餵慣養出來的。
幾隻鳥雀老久沒見孟老爺撒小米玉米糝子之類的,沖孟老爺清清脆脆叫幾聲,孟老爺低頭看,鳥雀就抬頭看,大有不給吃就不走的意思。孟老爺「嗯」一聲,總覺得這幾隻小東西,跟自家閨女頗有幾分相似之處,明明不缺食兒,可到有好吃的還是一臉饞勁。
「喲,還餵出氣性來了,就不給,看你們怎麼着。」孟老爺拿出跟閨女鬥嘴的臉來,怒懟幾隻羽翼初豐的鳥雀。
何院士:「大清早這般風趣,怪道能養出打鼓人那麼個心中故事都有趣的閨女,我說老孟你也真能夠,瞞我們這麼久。」
對孟約怕掉馬甲的程度深有了解的孟老爺,在聽到何院士話的瞬間,就已經把臉上的表情擺好了:「什麼,何院士,你這說的什麼?」
任是孟老爺走南闖北練就一身好演技,也沒能逃過何院士一雙慧眼:「還在這跟我裝,外邊都傳開了,還有什麼可裝相的。」
孟老爺:……
如果真是這樣,閨女不知多傷心吶,得回家好好寬慰寬慰。還是得早點回鹿邑去才好,南京城裏愛打鼓人戲的委實太多了。孟老爺想着,鹿邑譙郡這樣的「鄉下小地方」肯定不會傳播得這麼快,也不會有那麼多狂熱的粉絲,畢竟吳語的方言戲,到北方就不那麼受歡迎了。
「這些個小東西,小周,趕緊拿點玉米糝子來喂,還餵精了,天天飛下來,不餵不走。」何院士說完坐到孟老爺旁邊,接過弟子拿來的裝玉米糝子的小碗,一邊撒一邊同孟老爺繼續說話,「什麼時候叫侄女來唄,《太祖秘史》中那個五百年後,真真的。你看電燈不是有了嘛,風扇不是也有了嗎,日後那個五百年后里的東西,沒準都會一一問世。早聞說侄女能看懂《太祖手稿全錄》,切研究得頗透徹,雖不曾學工學機械,但太祖不是說過,對於未來,只要敢於放膽去想,飛天遁地,遨遊星海,指日可待。」
孟老爺平日裏天天跟院士們混一塊,哪能不知道,這位是在借科技之名,行接近打鼓人之實。但是吧,剛想說別想,孟約就提着食盒過來,讓孟老爺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年年。」
「爹,趕緊來吃早飯,何叔叔也在呀,也來吃啊,我帶了挺多的。」孟約雖然有心裏準備,但不覺得消息能傳這麼快,畢竟這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埋首搞科研的科學狂人聚居所在。
何院士看到孟約,瞬間表情就不一樣了,孟老爺說得沒錯,什麼科技呀敢想呀指日可待呀,都是用來接近打鼓人的說法。真見到打鼓人,哪怕是其實常見的晚輩,也覺得今天格外不一樣:「來來來,叫叔叔看看都有什麼好吃的。」
「今天做了梅乾菜肉包、芸豆肉包還有燒麥和豆沙包,可以用小米南瓜粥和豆漿配着吃。家裏的小醬菜也是剛下的菜蔬做的,有辣的有不辣的,都可清脆生嫩啦。」孟約最愛給人介紹好吃的,哪怕她沒法介紹得跟《舌尖上的中國》一樣,分享美食也有種發自骨子裏的滿足感。
何院士就更有滿足感了,打鼓人送來的早點,何院士即使是粉絲,也是個智商沒斷弦的。和孟老爺坐下,盛粥啃包子,啃兩口後,何院士猛抬頭,談笑如常地同孟約說:「侄女,新本子畫到哪兒了?」
「再有個三五本應該就可以收尾……」
孟約:……
科學狂人都是黑,甭管天然不天然!
何院士這下安心了,坐下吃得那叫一個開懷,一邊吃一邊求劇透。
孟約:「不是我不能告訴何叔叔,是我一旦跟您說了,你以後看起來就沒這麼有意思了,這個,您一定要信我。」
將要上戲的不能說,已經演過的總能聊罷,何院士歡快地轉奔《閨門令》而去:「那你當初是怎麼想到讓太托生成個已婚婦人身,還有倆閨女的?」
就知道會這樣,這原因怎麼解釋,沒法解釋啊。所有的安排,在讀者眼裏可能都是別有深意的,但其實在作者眼裏,完全沒有任何深意,就是順手而為。被何院士殷殷看着,孟約心裏默默嘆氣,給了個不是答案的答案:「當時誰認識打鼓人,不寫個容易叫人注目的角色,沒準就沒打鼓人了。一本戲戲不火,可能就再沒第二本,畢竟光靠興趣,打鼓人到不了現在。」
看來是看的人多,受人喜歡才堅持到現在的,被偶像肯定,粉絲心裏甜、
孟約:要沒錢掙,才寫不到現在呢。
不過,何院士這樣並沒有格外熱情,和平時無甚大區別的粉絲,孟約還是很寬慰的。如果滿南京的粉絲都跟何院士一樣,那就好了,孟約看何院士認真吃東西,再沒多言,覺得理智粉真心可愛。
吃過早飯,有學子來把飯桌收拾乾淨,並給樹蔭下剛吃過早飯的幾位奉上竹葉青茶。飯後不宜飲茶,所以並不是茶葉,而是一小盞由竹子的嫩芯煮出來的水,飽含竹子清嫩的香氣。
在淡淡竹香縈繞中,何院士開始了他的粉絲見偶像一百問。
孟約:臉好疼!
這還只是何院士呢,等學子把打鼓人來科學院的消息宣揚出去,圍觀偶像的人可就不止一個兩個了。他們可能壓根沒有偶像這個概念,可他們有比粉絲粉偶像更熱切而有禮的一顆心。他們很想靠近,又怕太打擾孟約,到底是個小姑娘,他們有點擔心嚇壞她。
孟約:感覺臉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孟老爺:「不然,你還是同他們說兩句話罷,太陽大着吶。」
這可是一群天天埋首科學研究,不管黑夜白天,不管寒來暑往,也不很顧身體的科學狂人,萬一真曬暈哪個,罪過大着呢。
孟約:……
當年為什麼要寫《閨門令》,為什麼要做打鼓人,為什麼當時不找師兄解決麻煩?
唔……當時師兄好像還沒表明心跡。
都怪他不早點來給人家抱大腿,不然有個金大腿男朋友,她也會很嗲很無助很小鳥依人地把事丟給師兄好麼。
王醴:說得好像,現在有事就會全丟給我一樣
孟約:我是被《致橡樹》洗腦過的孟不約
ps:一直一直很愛舒婷這首詩,舒婷是近現代最喜歡的詩人之一。北島的《一切》和舒婷的《這也是一切》,是完全不同的思想的表達,但合在一起看,格外有意思,這兩首詩我也都喜歡。前者是悲絕的低嚎,但又余意未盡,仿佛就是在等着後者一樣,兩首合在一起看,在我看來是完全沒有閱讀障礙的。
這裏有一個至今也很愛詩歌的文藝青年,將這些美好又有趣的詩歌安利給我愛的小頑皮,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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