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孟約以前山寨過她自己,已經混淆過一次視線,加上有楊廷禮肯作背書,她的馬甲一直挺牢靠,遇上宣慶帝後就更是如此了。沒想到,一個管不住嘴的熊孩子把她底給揭出來,孟約看着楚壑,再看跟在後邊走進來的楚愈:「我可以打他嗎?」
楚愈:「別,手疼,我替你打。」
緊接着,楚壑就被楚愈追得滿戲院亂躥,楚愈可是打鼓人的死粉,雖然愛吐槽,而且粉得略有點黑,但死粉認證無疑。為偶像,別說親弟弟,親兒子都捨得打好麼。這熊孩子一時嘴快,會給他家偶像帶來多少麻煩,萬一偶像為這點小麻煩,日後連繪本都不再畫……這日子可怎麼過!
楚壑也知道自己有錯,哇哇叫地任楚愈揍他,一邊挨揍一邊道歉,其實他也一樣很粉打鼓人呀,要不然也不會這麼久以來都能好好地保持沉默。可人有失口,馬有失蹄,他到底沒能一直沉默下去,只能怪他自己管不住這張嘴。
「阿孟姐,我錯了,不求你原諒我,只求你別因為這事就以後再也不畫本子了,我還等着看《將軍令》啊。」楚壑好想哭哦,打鼓人要是因他口知不牢而封筆,他覺得他會後悔一輩子。
事到如今,孟約還能怎麼樣,她也不會真打楚壑一頓,何況楚愈打楚壑是真下了手的,孟約看得也爽。可一想日後一出門,滿南京城的人都會跟她催更,都會跟她吐槽,她就覺得這熊孩子合該打個半死不活:「恭喜你,楚小壑,你已經失去你的打鼓人了!」
楚壑:……
「誒,算了,早晚有這一天,只是我沒想到這麼早,我以為會是十年八年後,那時候我年紀大了,臉皮厚了,可能就不在意別人怎麼圍追堵截。」孟約深深嘆口氣,以往閉門在長平里,沒人會來擾她清靜,但打鼓人的身份一泄露,那些不滿打鼓人戲文中某些部分的人,可能會完全無視門禁上門拜訪。真是……想想都知道,門檻都要被踩平。
孟約覺得,這事起碼得幾個月慢慢發酵吧,至少不會一下子就鬧得滿城皆知吧。結果才沒過幾天,她早上起來,同王醴去巷口吃豆花,賣豆花的大嫂就頻頻盯着孟約看,這時天光還沒全亮起來,加上有濃霧,並不很能看清人。可孟約就是察覺到了,今天賣豆花的大嫂看她看得格外勤。
「大嫂,你又不是才見我們來這裏吃豆花,怎麼頻頻看,我今日妝扮與平時並沒什麼不同,不成你以為王師兄帶的別的小妖精來這裏吃豆花嗎?」孟約說完這話,被王醴略瞪了一眼,孟約埋頭吃豆花,才沒看見呢。
賣豆花的大嫂亦是票友,賣豆花是早晚的生意,素日裏沒事,待返場票便宜時,大嫂也會去德麟班這樣的大班子看看戲的:「我有個侄子在楚園當差,在主家少爺身邊聽差遣,昨日……聽我那侄子說起過,仿佛說是打鼓人是家在長平里孟氏女。孟小姐,這……就是您吧?」
大嫂平時跟孟約說話,可不用「您」的,這個大明,並不常用這樣字眼來區分上下尊卑。若非發自內心喜愛,斷不會用您這個字,孟約還時常和宣慶帝蕭皇后你來我去呢。
孟約本來吃豆花吃得挺開心的,因為今天的蜜紅豆份量格外足,都把豆花給全蓋上。正覺得自己和大嫂熟絡起來,大嫂肯給優待,沒想到大嫂給她來這麼一句,頓時什麼胃口都沒了:「那肯定不能是,你看我像是能寫出那麼老辣故事的人麼,我連人世間的種種都還沒多看吶,哪能寫出那樣的戲文來。」
賣豆花的大嫂可沒孟約想像的那麼好糊弄:「戲文寫不出來,繪本必是畫得出來的,早聽說孟小姐善畫,這卻不假罷?」
孟約:還能不能讓人好好吃個豆花了。
別當她不知道,賣豆花的大嫂很愛吐槽打鼓人的一些小細節好不好!不管楊廷禮還是她,其實都沒有古代市井生活的經驗,所以寫市井是弱項,賣豆花的大嫂也算是愛之深責之切的。孟約以往想,絕對不能掉馬,就有這位大嫂的功勞。
她統共才認識多少粉絲,結果十分粉絲里,有八愛吐槽的,也不知是她在繪本里展現了吐槽天份還是別的什麼,越狂熱的粉絲,越槽多無口。孟約並不知道別的作者會怎麼樣,她只知道,她的讀者愛她是真愛她,黑她也是真黑她,而且是越愛越黑得瘋狂。
「並沒有,您記錯了。」孟約單方面不承認,管你全南京還是全天下都來撕她馬甲,她都捂緊不讓人撕。大嫂並沒有揪着她不放,不過是一臉瞭然,然後又給她添了勺蜜紅豆,這待遇……如果大嫂不吐槽她,孟約覺得,掉馬也沒想像中那麼無法接受。
王醴在一旁笑看孟約半是糾結,半是開懷地享受蜜紅豆,小甜甜現在的樣子,真讓人怎麼看都看不足:「反對機械化的聲音已經越來越薄弱,就是被人知道了也沒什麼。」
孟約左看右看,見沒人在旁邊聽見,連忙說:「師兄你別說了,我不是為這個才不想人知道的,我是因為……」
怕催稿的,怕寄刀片的,怕天天堵她家大門的,怕走到哪裏都能集齊一車皮吐槽。粉絲這個群體,不狂熱的話,還是很好的,可要是狂熱,那就真挺要命的,至少很要孟約的命。
王醴翻身上馬後,孟約往回走,滿是苦惱:「都是楚壑這熊孩子的錯!」
「不,是我的錯,是我最近一段時間,不上緊,沒捂好馬甲,才就這麼被撕破馬甲的。」孟約真的好想找個地方把自己埋一埋,最好埋完出來,全南京的人都齊齊不愛再關注打鼓人的真身了。
今天還要去科學院把縫紉機的使用報告交過去,然後同院士們交談一下,結果現在孟約都有點不敢出門了,因為科學院也有不少粉絲。
「小姐,還套車嗎?」
「套套套,說了要過去的,爹恐怕還等我早飯送去呢,要不去不知他得什麼時候吃早飯。」孟約說完嘆口氣,坐地上,把四隻狗全招來,試圖以賣萌的受害來分散一顆掉馬後滿悲憂傷的心。
——這日子可怎麼過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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