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牗外透進的亮光正投在繪着素荷的屏風,檀木沁香的柜上擺着的一朵蓮花碧玉晶瑩剔透,鎏金琉璃紫鼎重燃上她慣用的香,香霧繚繞在房中,滿室芳香。
案上棋盤棋子黑白分明,各自為陣,樂妤一手托腮一手撥動着棋罐中的白子,望着棋盤若有所思。
樂謨則是在對面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斜椅着身子頗有耐心地等她落子。雲杉為二人端來了剛煮好的茶,見他們正在對弈,不作聲地將茶擺於案上,便退了下去。
樂妤想了良久,終於捻起罐中一粒白子落於盤中。她眉頭輕皺,道「爹爹是不是知曉了什麼」
「爹爹可不是愚人,就我們這伎倆哪能瞞過他,不過是見着你安然才沒有責備罷了。」他正起身子,
拿起一旁茶盞飲了一口雲淡風輕道。
她看着他風輕雲淡的模樣,心中悵然,原來只有她不曉得嗎?又忽然想起那日自己被劫時黑衣人曾提到的鳳璣印,便道「那日劫走我的人曾提過什麼鳳璣印,三哥可曉得是什麼」
他眉間一皺,瞬間沒了剛剛悠閒的模樣「鳳璣印」
「對,那黑衣人的意思顯然是鳳璣印在我們府中,可我怎麼從未聽過……」
她疑惑道。
「這東西你不知道也是正常……」他眼中波瀾不驚,並沒有正面回答,只是換了個話題道「對了,你不是過兩日要到衛府嗎?」
「嗯,玠哥哥回府了嗎?」她顯然對後面一個問題比較感興趣。
他在棋盤上落了一子,道「本來是回了,但這幾日似乎又不在洛陽了。」
本想回來時便去見見他的,但為何又不在呢?唉……想見一面着實有些難啊!他在時她不在,她不在時他便在,這還能再戲劇一些嗎?
「就在你被劫走的那日。」他補充道。
劫走的那日,那也忒巧了吧!對了,她忽然想起自己那日坐在馬車上時望見的那個身影,那個定然就是玠哥哥吧!他們竟然就如此擦肩而過了嗎?她心中不禁長嘆一聲,造化弄人啊!
「那王呢」想來不久前王襲城之後不久自己便被綁走了,還不知道如今洛陽的狀況。
「王迫惠帝立其為皇太弟後,挾惠帝去了鄴城,而後便趕回了。」
他抬眼看她,聲音沉沉。
王竟脅迫惠帝立其為皇太弟,還挾其去了鄴城,可又為何火速趕回呢難道發生了什麼事?
「啪」不遠處似有什麼東西落到地面的聲音,樂妤向剛剛發出聲音的方向走去,原來是自己剛剛隨手放在梳妝枱的一支簪子落在地面了。她撿起簪子放回梳妝枱,瞧見上面一個紅色的木盒子,不禁拿起開出來瞧了一眼。裏面正裝着她吩咐雲杉放進去的回洛陽時救的那人送的半塊玉珏,她還特意為那玉珏繫上了紅色繩子,而與那玉珏一同放着的是自己時候戴的玉雕羊。她拿起一看真是可惜,這羊其實挺可愛的,她與家裏的哥哥姐姐每人都有一個,但她自從戴上了衛玠送的青梅花墜之後便再也沒再戴過那羊了,若不是現在看見,或許都要把它忘了。
「有什麼那麼好看,快些過來落下一子。」樂謨見她去了許久都不回來便催道。
樂妤聽他催自己,便將東西重新放回了盒子,回去與他對弈。
晚膳時,樂妤與樂謨,子析三人被樂廣叫去一同用膳。晚飯,子析被樂廣譴走了,留下了樂妤與樂謨兩人到書房談話。
樂廣這些嚴肅的模樣是樂妤從未見過的,她暗暗感覺這次應是件嚴重的事。只見自家爹爹從桌底暗格拿出一個張紙條,遞給樂謨。樂謨展開紙條上面的字在眼前一覽無遺,樂妤亦湊過去看了看,這字跡顯然是她四姐樂姿的。信上的內容簡單明了,便是求樂廣到救王公子司馬逸的。至於司馬逸,則是王司馬穎的兒子之一,確切的是樂姿與司馬穎唯一的兒子。
「四妹是讓我們去救王之子」樂謨疑惑道。
樂妤亦是疑惑「王不是才被封為皇太弟嗎?正是得勢之時,四姐為何卻送了這樣一封信」
「司馬穎從來就自負,你四姐早已看出他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但卻唯獨捨不得與他的那三歲的孩兒。」樂廣眼眸深邃,幽幽的似一個冰冷的深淵。
「本不想讓你參與其中,但如今我再捨不得也是不得不了。」他長嘆一聲,坐於桌前檀木椅上。
「要怪就怪這鳳璣印,我想此次妤兒的事一定與之有關吧!」
不得不她爹果然洞察一切,樂妤不禁心中感嘆。
又聽見他繼續道「鳳璣印是十多年前一個煉藥師臨死前在機緣巧合下託付給我的東西,他這東西可以打開存在在洛陽的一個機關,這個機關裏面的東西關乎戰爭,若是裏面的東西流出必將給百姓帶來極大傷害,所以讓我好好保存不可落入惡人之手。」
「怪我遇到他的時候他已然快要奄奄一息,所以並沒有太多關於這東西的事,但我知道這東西的重要,這些年來不知有多少人在尋它,可卻很少有人知道它在我手中,如今怕是已經被查到了。」他眉頭一皺,頓時感到頭有些疼,便揉了揉。
「爹爹,那東西現在在何處?」樂妤聽他講了許多,但卻未提起鳳璣印的下落,心中疑惑。
「那東西被我鎖在府中密室里,為了更好保護它,我便讓人造了五把鑰匙,分別放在你們幾個孩子身上。」他看了一眼他們道。
樂謨雖之前聽他提起過鳳璣印,但今日即使頭一回聽他這鳳璣印的來歷,也第一次聽到鳳璣印的所在。樂妤則是更好奇,自己從前從未聽任何人提起過,當時那黑衣人的時候,她還以為只是他的誤會,沒想到鳳璣印果然與樂府有關,且還在她爹手中。
「我們身上」樂謨不由得奇怪,他自己怎麼從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