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煞 第59章 重傷而回

    眾人進了旁邊大殿,淨風大師和鍾昭遠已在彼等候多時,鍾昭遠面上傷痕癒合大半,精神健旺,料已無恙。一行人彼此略作寒暄,便一同離開此地。

    走過一段緊貼崖壁、曲折而上的狹窄棧道,眼前霍然開朗,竟是到了峰頂,狂風帶着急雨橫掃而來,陳希夷等人雖都是功力深厚、不畏寒暑的內家高手,卻還是感到了一股沁入骨髓的寒意。

    阿萊變戲法般從包袱中抽出一把油布傘,撐開舉在頭頂,對旁邊的劉皓南叫道:「小師兄,到這裏來避雨吧,你我的內功修為可比不得前輩們,小心染上了風寒!」

    劉皓南聞言一怔,他還不能適應這種突如其來的細緻關懷,下意識地搖了搖頭,繼續前行。

    阿萊卻從背後追趕上來,將油布傘舉到了他的頭頂,嗔道:「小師兄,別逞能啦!咱們一起走吧!」說着一把攬過劉皓南的肩膀,又笑着道,「你該有十四歲了吧,和我弟弟一樣高呢!」

    劉皓南的身高只到阿萊的肩頸,被她這麼一攬,大半個身子都靠在了阿萊的身上,她的衣角裙衫在風中飛舞,帶着雨滴的鹹濕清涼,輕柔地撫弄着劉皓南的頭臉頸項,他頓覺全身發癢,面紅耳赤,不自覺地想要掙脫阿萊的手掌,可是那種溫暖卻又讓他莫名留戀,不忍拒絕。

    阿萊早將劉皓南的忸怩神態看在眼中,撲哧一笑道:「小師兄,別害羞,咱們日後還要多親近呢……子凌和你年紀差不多,他定然很喜歡和你做朋友!」言下之意是把劉皓南當成了自己的弟弟一般。

    再往前走,便到了金龍峽峽口,隱約可見宋軍服色的士兵零零星星地伏在草中,躲在石後,他們雖然全身濕透,牙關打顫,卻都一動不動,嚴陣以待最後的決戰。

    前面不遠處,一名宋將靠在大石上,正從衣角撕下一條布片,胡亂裹住了大腿上正在流血的傷口。他身經數戰,多處負傷,黑色甲衣已經殘缺不全,斑斑血跡暈染着破舊的戰袍,卻是楊家家將楊靖。

    楊靖見陳希夷等人到來,顧不上處理傷口,急忙站起迎接,恭恭敬敬地道:「各位前輩昨夜可曾安睡?」

    陳希夷點了點頭,問道:「為何不見三將軍?」

    楊靖沉默片刻,黯然道:「楊靖不敢欺瞞各位前輩,三將軍他……昨夜帶了三百勇士奔襲金沙灘,去抄遼軍的後路了!」

    樂清平聞言大驚,急道:「什麼?僅憑三百人去偷襲遼軍,這何異於狼入虎口?」

    楊靖面色慘然,低聲道:「三將軍早已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他說老將軍被擒,楊家軍全軍覆沒,自己惟有以身報國,多殺遼人,才對得起那些戰死的弟兄……」頓了頓,又大聲道,「這裏剩下的楊家軍雖不足五百,但只要還有一兵一卒,遼人便休想輕易闖過!」

    眾人已知楊家軍個個報定必死之心,要與遼軍血戰到底,而自己縱有再高的武功,也只能多殺幾個遼人罷了,根本無法挽回這場戰爭的最終結局。他們相顧唏噓,一時悲憤無言。

    此時一名負責瞭望的士兵飛奔來報:「報將軍,一名黑衣人正往峽口奔來,身份不明!」

    眾人極目眺望,果見一條黑影歪歪斜斜地向峽口飛掠而來,速度雖快,身法卻有些踉蹌,口中叫道:「陳老夫子,你在這裏麼?」

    陳希夷恍然道:「是譚真人!」身形一閃縱掠而下,清聲道:「真人,我在這裏!」

    眾人還未來得及有所反應,陳希夷已攜着譚峭飛掠回來,落在原地。只見譚峭腳步踉蹌、面如淡金,嘴角還有一絲殘留的血跡,應是受了嚴重的內傷所致。

    樂清平驚道:「譚真人,是誰傷了你?」他的武功與譚峭相若,今見譚峭遭受重創,心知那傷他之人定然非同小可,不在那大光明教的掌教明尊之下。

    譚峭因奔行太急,急劇喘息,勉強換過一口氣來,說道:「是……薩黑龍!」

    眾人聞言變色,鍾昭遠脫口道:「遼國薩滿教的大薩滿巫尚師薩黑龍……他竟然也到了麼?」

    薩滿教是遼國本土宗教,篤信萬物有靈,崇拜自然之神的偉力。契丹人認為薩滿師是神靈的使者、部落的衛士,能驅逐災難和疾病,懲治罪惡與不公,是以薩滿教教眾雖然不多,卻有極其深遠的影響力。薩滿教歷代掌教都被尊稱為「大薩滿巫尚師薩黑龍」,其身份至為神秘,就連遼國皇帝都無從得見其真實面目,掌教之間的傳承也是極其秘密的。正是這種神秘性使得契丹人對薩滿神教充滿敬畏,他們甚至認為薩黑龍就是永遠不死的神靈化身。

    譚峭緊抓陳希夷的手,斷斷續續地道:「快……去找楊五郎,不要中了……遼人的詭計……」他勉力說完這幾句話,猛的一口鮮血噴出,就此人事不知了。

    陳希夷大驚,失聲道:「真人!」忙將手指搭上譚峭的腕脈。

    阿萊已從旁人口中知道了譚峭的身份,奇怪地問道:「先生,你為何不用內力助這位前輩療傷呢?」


    陳希夷皺眉思量半晌,搖頭道:「譚真人的真元大化神功陰陽互化,自成一派,旁人的內力根本無法進入他的體內。如今只能藉助金針藥石之物,助他平復氣血,疏通筋脈。」說着,取出隨身攜帶的金針,對譚峭施針走穴、運指如飛。

    鍾昭遠想到明尊,依然心有餘悸,喃喃道:「譚真人內功深厚,怎會被遼人傷成這樣?難道那個薩黑龍比大光明教的明尊還要厲害?」

    陳希夷一面施針,一面說道:「那倒未必!真人此番固然受傷不輕,但他受傷之後又強用內功,發力奔走,才會使得傷勢惡化,以致危及性命。」

    淨風大師向來不喜多話,若有所思地道:「譚真人如此心急地要找到我們,必定是有十萬火急的事情,他方才所說遼人的詭計……究竟會是什麼呢?」

    陳希夷悚然一驚,驀的停止施救,肅然道:「大師說的是!真人定是得知了遼人的陰謀,這才急着趕來向我們示警!」

    樂清平斷然道:「既是如此,我們不要耽擱了!便依真人之言,速速去尋五將軍!」

    楊靖從幾人的肅穆神色中已看出問題的嚴重性,忙插言提醒道:「信兵報說五將軍早在昨日清晨便離開了朔州,擁兵趕往此地,按行程算來,他們應該已經到達五台山附近。」他頓了頓又道:「軍中還有幾匹戰馬,我這便着人準備,送你們趕往五台山!」

    阿萊卻伸手攔住了楊靖,道:「楊副將不必麻煩了,我已命家人準備了一輛馬車,十匹快馬。請各位稍候,車馬立時便到!」

    眾人聞言吃驚,更多的卻是懷疑,均在心中暗道:「此地荒無人煙,她又是孤身一人,是何時準備下了車馬?就算是提前備好的,也絕不可能藏在附近,而不被楊家軍所發覺……」劉皓南一直與阿萊站在一起,並沒發現她曾有過什麼異常舉動,因此也是將信將疑。

    思量間果有馬蹄聲由遠而近地傳入耳中,一輛灰篷馬車從山下密林中馳出,急急奔上山來,後面還跟着十餘匹高大雄駿的良馬。一行人走得近了,眾人才看清駕車之人乃是一名四十上下的漢子,面容粗曠,鬚髮戟張,神色卻略顯呆滯,他身高腿長,那馬車又小巧輕便,兩隻腳幾乎垂到了地面。

    馬車行到面前,大漢飛身跳下,恭恭敬敬地對阿萊稟道:「少掌柜!你方才吩咐之事,金鼎已全部準備停當!」

    阿萊點了點頭,道:「好!」轉身向着陳希夷道,「先生,譚真人身受重傷,不宜縱馬顛簸,不若你與他乘車而行,一面療傷,一面趕去五台山。至於其他幾位前輩,可乘快馬先行趕去,以免誤事。如此安排,不知先生以為如何?」

    眾人見她安排地井井有條,暗暗點頭,陳希夷也道:「如此甚好,這便出發!」

    楊靖面露感激之色,對着眾人深深一拜,哽聲道:「楊家七位少將軍隨軍出征,如今只剩了五將軍、六將軍二人,萬望各位前輩保住兩位少將軍的性命……楊家軍重振聲威,收復河東之日,楊靖雖死亦能含笑九泉!」

    陳希夷忙將他扶起,鄭重道:「楊家軍個個都是鐵骨錚錚的好男兒,我等深為佩服!楊副將請放心,我等定會全力保護五將軍、救出六將軍,為楊家正名!」

    楊靖熱淚盈眶,再不多言,抱拳一禮轉身去了。

    眾人不敢耽擱,樂清平、淨風和鍾昭遠飛身上馬,先行離開。

    阿萊想了想,也跳上一匹白馬,道:「我也要去,五台山也是我家地盤,我倒要看看是何人敢在那裏肆意妄為!」她縱馬揮鞭,緊隨着樂清平等人馳上官道,一溜煙的去了。

    陳希夷看看站在原地的劉皓南,道:「皓南,你隨我來!」

    劉皓南應聲道:「是,先生!」上前幫忙攙扶譚峭,將他送進車中,自己與陳希夷也上了馬車。這輛馬車從外面看起來小巧精緻,坐進去倒是頗為寬敞,足可容納六七人。

    自稱金鼎的漢子重新跳上馬車,揮鞭催行,他對此處地形似乎極為熟悉,驅車平穩,疾行如飛。

    馬車疾行了大半個時辰後,譚峭經陳希夷全力施救,終於醒轉過來。

    陳希夷鬆了口氣,緊緊握住譚峭的手,嘆道:「真人,你此番傷得着實不輕啊!」他們二人乃是相識數十載的莫逆之交,今見譚峭劫後餘生,怎不令陳希夷喜慰交加?

    譚峭微微點頭,感激地道:「夫子,多謝你啦!」他轉頭看到劉皓南也在旁邊,面上露出微笑。

    劉皓南早將譚峭視作親人,見他遭此劫難,心中更是難過,定定看着他默然無語。

    只聽陳希夷道:「真人,樂先生、淨風大師和昭遠已趕去與五將軍會合了,你不要心急,昨夜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慢慢說與我聽!」

    譚峭面上現出無法言喻的悲愴之色,只是緩緩搖頭,半晌才長嘆一聲,道:「昨夜楊老將軍他……已然生生撞死在李陵碑前了!」



第59章 重傷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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