佰無禁忌第81章 10.山乞棉

旭日東升，第一縷晨光灑下，朝陽的金暉映在峭壁之上，整個山巒被照的如同一面金色的鏡子。赤身裸體的「老者」在「山胎」內蟄伏了一夜終於破繭而出，不過此時的「老者」與昨晚相比如同換了一個人，如大理石雕塑般完美的肌肉線條替代了原本羸弱不堪的身體，如霜白髮已然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漆黑如墨的一頭黑髮，經過山胎滋養的「老者」仿佛脫胎換骨，重獲青春，如果不是鼻樑上那道依然橫亘的巨大疤痕，任誰也不會相信世間會有如此奇蹟，如同喝了神話中的「不老泉」……

「大哥您好！請問您見到過一個臉上有個這麼長刀疤的老頭嗎？」

王辰攔住迎面走來的一個壯漢，一邊比劃着一邊如是說道。

「老年痴呆走丟了就去派出所報案！」

壯漢說罷一臉不耐煩地將王辰推開。

「辰，這麼盲目的問下去跟大海撈針沒什麼兩樣，我們吃點東西再想辦法吧。」

蘇宿輕輕拭去王辰頭上的汗珠，無奈地說道，一臉不忍。

「蘇宿說的對，這樣不是辦法，咱們跟個無頭蒼蠅似的逮到人就問，問了一上午一點有用的信息都沒有。」

三人垂頭喪氣地走進一家名為「秦味」的飯館。

「放開了點，今天陽哥請客。」

高陽說罷將菜單扔到王辰面前。

「沒心情吃，給我來兩打啤酒就行。」

面對菜單，王辰看都沒看，只是要了酒。

「我擦！太陽從西面出來了！哪次我說請客的時候你小子不都是如狼似虎的，攔都攔不住，今天學會給我省錢了？」

高陽心中知道王辰因為找人的事沒有着落心情低落，故意開玩笑道。

「難得陽哥今天這麼大方，你不點我可點了啊，還有，這事你不用急，就算我們找到了那個人，誰也不能保證他一定會告訴我們『山胎』的秘密，如果真這麼容易，殷教授早就搞定了，還用我們三個千里迢迢的來這裏嗎？」

聽了蘇宿的話，高陽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感動。因為高陽知道，此行成功與否是救蘇宿父母的關鍵，烏鴉尚且知道反哺，何況蘇宿，蘇宿心中其實更加焦灼，只不過是為了寬慰王辰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服務員，你家有什麼特色菜嗎？介紹下唄！」

「好嘞！鳳翔臘驢腿、豆花泡饃、土雞洋芋粘、醬肉鍋盔牙子……都是我們店的特色。」

女服務員顯然十分專業，僅一會的功夫已如繞口令一般滔滔不絕地報出十幾個菜名。

聽起來都很有陝西特色，就在蘇宿正猶豫點什麼好的時候，一股濃郁無比的異香突然飄進高陽的鼻孔。

高陽下意識地用力嗅了兩下，立時感覺異香滿口，異香仿佛擁有生命一般，直接將高陽肚子裏的饞蟲撩撥起來。

高陽抬頭望向王辰和蘇宿，發現兩人喉頭聳動，明顯也聞到了異香，正在吞咽口水。

「陽哥，你聞出這是啥肉了嗎？怎麼這麼香！」

剛才還十分沮喪的王辰眼中突然冒出了光彩，如是問道。

「你真是問住了我。」

高陽也算是個資深吃貨，整個帝都大小館子不說全吃過，也是十之八九，但卻一時分辨不出這是什麼肉，因為這香味聚散之間，既有牛羊等紅肉的濃郁肉香卻不甘烈腥膻，彌散着魚蝦、貝類等水產的鮮美馥郁卻不清羹味寡，多種肉香完美地糅合在一起，卻沒有一樣喧賓奪主，平衡得恰到好處。

「服務員，什麼菜這麼香？我們就點這個了！」

高陽和蘇宿幾乎異口同聲地說道。

「您真是有眼光！乞棉！『烏狼鯗雜燴燉』再加一份！」

女服務員對着後廚扯着嗓子大聲喊道。

……

後廚內

「乞棉，憑你這手藝怎麼跑到這麼個小店，應該去國宴做菜啊！」

肥頭大耳的廚師盯着眼前一名戴着口罩的年輕男子陰陽怪氣地說道，語氣中不乏嫉妒。

被稱為「乞棉」的年輕男子專注地盯着灶上的砂鍋，對肥廚師的話仿佛充耳不聞。後廚內雖煙熏火燎燥熱不堪，但年輕男子始終沒有摘下臉上的口罩，不知是怕煙熏亦或是有什麼其他原因。

手起刀落，一塊灰白如樹皮般的怪異食材被乞棉斬成如麻將般大小的均勻小塊。通過食材表面的鱗狀乾癟紋路、殘鰭，不難看出應該是某種經過曬乾的魚類。

砂鍋內的雞湯開始沸騰，年輕男子乞棉將斬好的怪異魚乾連同火腿、牛脊、毛筍、蟹鰲、乾貝、魚肚等食材一起倒入砂鍋內，看似雜燴亂燉毫無章法，但仔細觀察可以發現，每種食材的分量、形狀都經過細緻的計算和改刀，諸多食材匯入砂鍋後或下沉或浮起，或懸於湯水正中，層次分明，各類食材與底湯完美融合，相互滲透滋潤，融為一體。

……

「嗯……啊……絕了！」

高陽夾起一塊被湯汁沁的飽滿盈脹的魚乾放入口中，立時感覺嘴裏仿佛有一朵柔綿無比的「肉花」綻放！吸收了各種食材精華的魚乾香而不膩、鮮而不腥，入口即化，高陽的所有味蕾被美妙無比的滋味瞬間激活，陶醉不已。

「哎，我說陽哥你能不能有點出息，好吃就好吃，你浪叫個什麼勁呢！能不能別在蘇宿面前丟人！」

王辰一臉鄙視地說道，隨即也從砂鍋內夾了一塊魚乾吞入口中。

「嗯……哦……不要」

不出所料，王辰吃後的反應相比於高陽有過之而無不及。

「別誤會陽哥，我剛剛就是在學你發出的聲音而已。這烏狼鯗到底是什麼？怎麼這麼好吃？」

「烏狼鯗就是曬乾了的河豚，將鮮活的河豚魚從背部剖開，除去有毒的部分，將魚肉在水中反覆清洗後，撒上海鹽，然後放在烈日下暴曬，就醃製成了硬邦邦的狀如樹皮的烏狼鯗。」

沒等女服務員說話，蘇宿已然給出了答案。

「據我所知，烏狼鯗是江浙特產，你這飯館既名為『秦味』，主打的也是陝西特色，怎麼會有這種江南名菜？」

蘇宿對着服務員問道，眼神流轉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