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橫在武俠 第四十一章、老者與少女

    第四十一章、老者與少女

    二十年前，江湖上曾出現一人，一柄劍橫掃天下，未逢一敗，被公認為天下第一劍客，他叫薛衣人。

    他已經有十年沒有拔劍，已經有將近十六年沒有在江湖上行走過了，江湖上幾乎都已經忘記了這個人，但有人沒有忘記這個人，現在這個人已經出現在江湖上了，他出現在了紫金山。

    江湖已經不是昔日的江湖，如今江湖上的人已經不認識薛衣人了，不過薛衣人早已經不在乎了，他會出現在紫金山是因為一個人，一場已經等待了二十年的邀約。

    江湖最主流兵器是刀和劍，刀劍一直佔據主流地位，武林之中誕生了諸多極其有名極其厲害的刀客劍客，也誕生過極其可怕的神兵利器。

    有一柄刀，江湖上人雖然不願意奉它為神兵，但沒有一個人對於這柄刀不畏懼不忌憚，這柄刀在不少人眼中如同噩夢，一個驅之不散的噩夢。

    小樓一夜聽春雨，多麼美麗優雅的名字。

    可這柄刀絕對沒有他的名字美麗，他是一把漆黑如墨的刀，一把迄今為止殺人最多的刀，迄今為止死在這把刀上的人不下三百人，即便是這柄刀的歷代主人都死在了這把刀手中，直到遇上了一個人。

    白小樓。

    白小樓就是小樓一夜聽春雨的主人，他是魔教教主，一個傳奇半點也不遜色於公子羽、李尋歡等人風華人物。

    昔年魔教在祁連山和天下高手一戰，世上的人幾乎都認為他已經死了，不過他卻幾次現身在江湖上，驚起了驚濤駭浪。

    但迄今為止他並沒有做出任何事情，這個人江湖已經漸漸遺忘，不過終究沒有辦法忘記，因為白小樓又已經出現在江湖上了，他出現在紫金山。

    白玉京。

    一個人，也是一個劍客，一個在江湖上名氣或許比不上薛衣人，也比不上白小樓的劍客。

    不過有一點無論是白小樓、薛衣人都比不上，那就是他的劍。

    小樓一夜聽春雨，但凡有耳朵的人，沒有那個人沒有聽過。而長生劍呢？江湖上恐怕沒有耳朵的人也聽過，雖然世上很少有人可以看見長生劍。

    長生劍的主人是白玉京。

    長生劍是江湖上最有名的七把武器之一，也極有可能是七把武器中最有名的一把。

    他的名字也已經有三年沒有出現在江湖上了，雖然他一直在江湖上行走，行俠仗義。

    不過這一次他出現在江湖上，他的長生劍也出現在江湖上。

    雖然他並不願意出現在江湖上，不過他已經不能不出現在江湖上了。

    白玉京握着長生劍，他已經在了紫金山的山腳下，今日是七月初六，他不能不來了。

    此刻他的心中還有人，還有一個女人，不過他只能儘快忘記這個女人。

    他很清楚，倘若不能在七月初七忘記那個女人，那他就可能永遠也看不見那個女人了。

    他出現在紫金山，他要登上紫金山。

    近十年，刀和劍依舊是主流。

    但武林之中出現了不少極其厲害極其可怕的刀客，因此刀客一度壓倒劍，成為江湖上最主流的武器。

    刀客之中誕生了諸多如丁寧、花錯、彭十三豆、白小樓這樣的高手，而劍客之中青年一代的高手卻並沒有多少，不過劍客中卻出現了三個人，因此劍依舊是江湖人首選的武器。

    而白衣也是江湖人首選的衣服，行走江湖的衣服。

    十年間，江湖上最有名的三大劍客分別是謝曉峰、葉孤城、西門吹雪。

    而這其中西門吹雪無疑是眾多江湖劍客崇拜的對象。

    自西門吹雪橫空出世，已經有十年的時間了。

    這時間，葉孤城西門吹雪兩人，一襲白衣，一柄鐵劍，成就了如今江湖上一個白衣如雪，仗劍天下的劍客時代。

    不少武林名宿評論，西門吹雪的劍法或許算不上當世天下第一，但西門吹雪影響力無論是誰也比不上，因為唯一比得上西門吹雪的葉孤城已經死在了楚風的劍下。

    西門吹雪很少離開萬梅山莊，他離開萬梅山莊只為了殺人，這一次他例外萬梅山莊也為了殺人，但這次殺人確實他平生以來最沒有把握的一次。

    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殺什麼人，他知道一件事：這一次他要殺的人，或者說殺他的人是極其可怕的高手。

    他的面色依舊蒼白如雪，可他身上那種高貴的氣質，眼中的那麼孤傲卻依舊不減弱半分。

    ——絕對不因為任何人的存在，減弱半分。

    七月初四，西門吹雪也出現在紫金山。

    西門吹雪、白小樓、白玉京、薛衣人都已經出現在了紫金山，但都沒有上紫金山巔，因為今日並非七月初七，並非決戰之日。

    紫金山巔卻已經有人了。

    一個男人，一個女人。

    一個老人，一個少女。

    老人腰上有一根木棍，女人手中有一把刀，一把漆黑的刀。

    木棍在老人的手中當做拐杖，丈量着紫金山巔，丈量着這處即將展開可怕交鋒的地域。

    少女手中有刀，她的刀當不了拐杖，但可以殺人。

    不過山巔只有老人和她自己，她已經沒有可殺，幸好這把刀還是有用。

    刀光飛舞，她用刀在切菜。

    少女手中的刀是菜刀，可以切菜可以殺人的菜刀。

    但她很少煮菜，每天都基本上只煮麵，而且煮牛肉麵。

    她很自信，自信自己的牛肉麵天下第一。

    她有一個想法，她希望在七月初七那一天可以給七個人煮麵，七個在她眼中極其了不起的人煮麵。

    不過如今她只能為一個人煮麵，一個老人。

    這個老人是她的父親。

    面已經煮好，牛肉麵。

    香味撲鼻。

    牛肉麵煮好，老人就已經走進了這間才搭建不久的精舍。

    少女瞥見老人，冷哼一聲。

    她屈指一彈，面如流星向着老人飛去。

    老人嘆了口氣，他不急不緩走了兩步，走到木桌面前，這才伸手招了招。

    飛如流星的面落在桌上，湯也沒有灑下。

    老人吃麵，他的年紀已經不少了，可面卻吃得很快，飛快。

    很快面就已經吃完了。

    少女提着刀已經在老人對面坐下，冷聲道：「我是不是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你問。」老人躺在椅子上，很慵懶。

    少女道：「這一次你邀請了六個人，加上你一共七個人。」

    「是，一共七個人。」

    「你邀請的人中有昔年天下第一劍客薛衣人。」

    「是！」

    「也有昔年魔教教主白小樓。」

    「有。」

    「還有近十年來江湖上最有名的三大劍客之一西門吹雪。」

    「是，還有三大劍客之一的楚風。」

    「也有長生劍主白玉京。」

    「你記得很清楚。」老人讚賞瞧了少女一眼。

    「除此之外還有上官小仙。」少女道。

    「不錯，他是我邀請的這些人中唯一一位女性。」

    少女問：「你為什麼要邀請這六個人？」

    老者笑了笑道：「我為什麼不能邀請這六人？」

    少女道：「這令人並不是天上地下最厲害的高手。」

    老者沉吟了一下，道：「似乎有比他們還厲害的人。」

    「但你沒有邀請那些人，卻邀請了他們。」

    「是的。」

    「為什麼？」

    老者嘆了口氣，望着少女：「你可不可以不知道。」

    「可以。」言語乾脆利落，少女道：「但你以後自己煮麵。」

    老者嘆了口氣，皺起了眉頭道：「其實告訴你也不是不可以，我會邀請這六人，並非是因為我想邀請這六人。」

    少女詫異，道：「你身後還有人？」

    老者道：「是的，有人要我邀請這六人。」

    「什麼人？」

    老者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為什麼要邀請這六個人？」

    老者淡淡道：「因為那個人或許可以算得上是你的師祖。」

    少女呆住，沉默不語。

    老者不理會少女，輕聲嘆道：「雖然這六個人並非是我眼中最厲害最可怕的高手，不過有一點我也是不能不承認的，這六個人的確極其厲害極其高手，值得我出手。」

    少女又驚訝，世上沒有誰比他更了解老人，這個老人本就是他的父親。

    她知道老人從不說謊。

    少女道：「難道上官小仙也不例外？」

    老者道：「是的。」

    少女皺眉：「他的武功比得上白玉京他們？」

    老者道：「比不上。」

    少女道：「那你說他也不例外？」

    老者道：「因為她的武學造詣雖然不過超一流境界，但她的智慧，江湖上下又有幾個人比得上呢？」

    少女閉上嘴巴，她只能承認。

    她平生以來最佩服的女人豈非就是上官小仙？

    少女沉默了，但只沉默了一下，就問：「你說上官小仙是不是已經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了？」

    老者淡淡一笑：「言青衣、李紅袍不是啞巴。」

    少女道：「但上官小仙還會出現在紫金山？」

    老者點頭：「是的。」

    「為什麼？難道她沒有懷疑這件事情是一個陰謀？」

    老者收起笑容，冷冷道：「她自然懷疑，只可惜她不能不來。」

    一道靈光腦海閃過：「因為楚風？」

    老者道：「是的，一個女人愛上一個男人，即便這個女人聰明絕頂，也會做一些蠢事。」

    少女笑了，「因此上官小仙已經做了蠢事？」

    老者點頭，道：「是的，不過或許這並非蠢事。」

    「不是？」

    老者點頭，他望着少女道：「你忘記了一個人，楚風。」

    他說完這句話站起身，低頭瞧着手中那平凡的木棍，淡淡道：「我可以小看任何一個人，但絕對不能小看楚風。」

    「為什麼？」

    「他是一個創造奇蹟的人，或許他本就不是人。」

    少女沒有說話了，她已經感覺全身上下都充斥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