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寶珠是日上三竿起的,起的時候當腦門疼,一摸還腫出個包來,連忙悉索起身跑了銅鏡前看,果然撞了一大包高高頂着,怪丑的。隨着昨個夜裏的記憶捲來,薛寶珠頓時僵在了銅鏡前,要不是顧忌腦門上的包真想拿腦袋磕桌了。
為什麼要喝酒!
為什麼要洗澡!
為什麼要讓他站起來!
為什麼要扒掉他的褲子啊啊啊!
薛寶珠恨不得再回床上爬到昨個晚上抽死貪酒的自個,以及把某人滅口防患未然,她扶着桌沿磨着爪子在屋裏憋了半天,最後泄了氣。到底也不能憋着一直不出去啊,門外頭薛寶霖和某人的對話傳進來,更叫她豎了耳朵。
「好餓,我姐咋還沒起來?」
「不知。」那聲音響起的時候薛寶珠就忍不住腦門的包跳疼!
「那我姐睡覺時為什麼磨牙?」
「不知。」
「我姐頭上的包咋來的?」
「……」問到這裘和索性沉默了。
「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你就知道啥啊?會幹啥啊!」薛寶霖不由嫌棄聲兒。
薛寶珠好久沒聽到動靜,下意識推了門縫往外瞟,就看到裘和從外頭拿了塊之前用剩下的板磚,咵嚓手刀劈下,世界就清靜了。
「……」薛寶霖瞪着葡萄眼眨巴眨巴看了兩眼識趣的閉上嘴了。
薛寶珠看傻愣的弟弟,想笑,不經意就對上了裘和掃過來的目光,猛地想起屋裏糾結那出,頓時笑不出來。
「姐,你起了!」薛寶霖倒是高興翹着腳過來了,薛寶琴快了他一步吊在薛寶珠腿上,奶聲奶氣道,「恭喜發財,紅包拿來。」
這倒是之前薛寶珠教的,可惜一直沒用上機會,她折回屋子從枕頭底下摸出早就準備好的紅封紙,攏共三個,裏頭各包了十文錢,給了寶霖寶琴,最後一個豁出遞給了某人。
裘和有些意外自己也有,愣愣拿着。
「新年大吉大利。」薛寶珠沒法還得自個圓吉祥話說,想揭過那茬事兒,裝着什麼都不記得,呵呵呵。
「大吉大利——」少年鸚鵡學舌一樣跟着喃了一句,復又垂下頭捏着紅包不言語了。
薛寶珠看他神態無異,笑眯眯的點頭,很好,很好,幸虧是個二傻子。她隨後一手撈起寶琴抱在懷裏,「走,給你們弄吃的去。」說完一手領一個快步往廚房去了。
少年看着那遠去背影回味起剛才的一幕,輕挑了記眉梢,是記得?
廚房灶台旁累着十來個番薯,有大有小,是狗蛋從自家地里刨來的,作為伙食費偶爾搭上幾頓,薛寶珠進門就看見,打算趁着燒鍋子弄烤上幾個吃。
而跟着進來的薛寶霖手裏還捏着本書冊,天冷後屋裏的火桶子夜裏才燒,白天就屬這地兒暖和,手指頭能靈活開,搬了個小凳子挨近柴火堆着的地方,下頭落着灰,把柴火攏一攏,那灰正好讓他能練字兒。
小搗蛋寶琴讓薛寶珠抱着,腦袋探着往下看,就盯着她哥比劃啥呢reads;。「鍋鍋,鍋鍋!」
薛寶珠知道她下去肯定準搗亂去的,也不放,多聽了兀的笑出聲來,「學母雞叫呢,叫姐姐,姐姐給你烤紅薯。」
「姐姐!」小寶琴脆脆叫一聲,抱着她脖子親昵貼上蹭了蹭,姐姐身上衣服用干菊花熏過,香的咧。
薛寶珠感受小東西的親近,曉得是前些時候總把她扔在莫大娘家的緣故,抱上了手就跟無尾熊一樣牢牢掛了身上,也因着薛寶霖受傷這茬,讓她意識到家人並非單單只是肩上責任,溫飽即可,看着兩個小的滿心依賴她的模樣,被需要,同樣也被溫暖。
「幫姐姐去洗幾個好不好?」薛寶珠舀了兩瓢水到盆里,搬到一邊問她。
薛寶琴就顛顛去選番薯了,兩個大的兩個小的,算了裘和那份,儼然已經把他當成自己人。薛寶珠姑且認為是他顏好的緣故,燒火開灶台熬醬,黃醬、蝦醬還有制豆瓣醬,總之調味的這些都一塊兒做。
灶台里柴火嗶啵燒着,薛寶珠閒下來抱着小寶琴說故事,想到什麼講什麼,把朝代什麼的改改換換就變成了民間野傳,哄小孩聽個新鮮,正講着公子復仇記,就看到裘和進來了,薛寶珠頓了頓,裘和把前頭推完磨子磨出的豆汁兒拿進來之後,挑了個地兒同樣窩着暖和。
「就磨了這麼多。」
薛寶珠看了眼,也不少了,夠一鍋煮的,自個喝喝剛好。這裏的黃豆五文錢一斤,這磨出來的是家裏原先剩下的,約莫也就一斤不到,如果要做豆腐,這點就不夠看了,但要做豆漿的話,加上水煮能有個七八斤的豆漿出來。
一壁想着,一壁動手試。不一會兒就飄出濃郁的豆香來,小寶琴吸着鼻子聞,直道是香,薛寶珠給她盛了一碗,讓晾會兒,別急着貪嘴燙着。
小寶琴饞着看,倒是聽話的,小腦瓜里還惦記着剛才那故事,「那公紙後來呢?」雖然她不明白公紙是什麼,為什麼是紙是公的。
「後來公紙、呃,公子……」薛寶珠被寶琴帶跑偏,隨即在裘和看過來時改了過來,不知為何有一種這人也認真在聽自己說故事的錯覺,頂着那樣古怪的錯覺把故事結局說了,所有陰謀邪惡都會敗於正義,小孩兒聽不懂太深奧的,薛寶珠也不講多,直接跳了下個故事。
而裘和側對的面龐借着喝豆漿的動作皺了記眉頭,似乎是對故事的不滿,亦或是對故事主人公的不滿,若換作是他……稍一展開,思緒便收住,斂過一絲陰鬱。
灶台飄着各種混雜的香味兒,薛寶珠估摸着時辰,從灶洞裏扒拉出小個的番薯,外頭是焦褐色,皮兒輕薄覆在上頭,原來的生紅薯變成了軟綿綿,她提溜着一角兩個手倒來倒去扔在了桌子上,輕輕一扒,露出黃燦燦熟透的果肉來。
薛寶霖扔了木枝爬上凳子咽了記口水,「好香啊……」
薛寶珠又接連扒拉了幾個,把灶洞裏剩的一塊弄了出來,都是剛剛出爐燙的很,小的還能拿着點,大的根本下不去手,手腳無措之際卻橫插入一隻大掌將那大的接了過去。
倆小的一直眼巴巴饞的,伸着爪子一下一下摸那皮兒,等薛寶珠剝開才晾了一會兒就上了手,即使燙嘴也不想放下,薛寶霖傷着一條腿,好的那個就不停地跺着腳,愣是冒着熱氣兒吃完了一個。薛寶琴那個由薛寶珠給遞了個勺兒,一點一點兒刮着吃,吃完了還拿着挖空了的紅薯皮當小船兒顯擺玩兒,兩小手弄黑乎乎的,往自個臉上抹了下,一下變成了只長鬍子的花貓。
薛寶珠順手抹了一把,給添了對稱一道,哈哈笑的時候手裏被塞個剝開外衣的烤紅薯,聽到聲音道,「不燙了。」
番薯烤得夠久,裏頭的肉都熟軟的,黃燦燦極是誘人,在寒冷冬天裏,吃一口能暖和到胃。薛寶珠就着溫溫的豆漿,一口口咬着,一壁偷摸溜向旁邊那人,依舊是那副有點傻氣的模樣,仔細看,跟她照顧薛寶琴也差不離reads;。
薛寶珠心底那點的糾結鬱卒也慢慢放開,也是,自己就是個沒長開的黃毛丫頭,擱古代估摸還是啥也不懂的階段,而且也就瞄了眼,有啥呀!就當沒發生過!有吃的墊肚,薛寶珠被食物撫慰的舒暢開。
反倒是一直被偷瞄的正主兒下意識地合攏了腿,起了一絲絲的不自在,這丫頭往哪兒瞄呢?
薛寶珠家的年就這麼過了,跟薛老小家算是斷了,只去了莫大娘家拜了個年,回頭盡在自個家搗鼓開年需要的東西了。
等吃過元宵,就過了十五,薛寶珠瞅着盼日子的,等去鎮上復工,這回還多了一幫手,薛寶霖的腿也拆了板子養好了,一切都在往好的發展,帶起心情都是飛揚的。
這日,薛寶珠收拾齊備東西,和裘和倆一人帶一個往鎮上趕,叫一大早躊躇而來的孫長明撲了個空,看着緊閉的木門,木愣愣杵着,一副走神模樣。
過年書院是休學的,他被母親扣在家裏沒法出來,好不容易得了機會,卻沒想到薛寶珠會不在家。而在家的這段日子,母親反覆提起的都是開年說親的事兒,他哪個都不想要,就這麼直衝衝來了。
「長明哥,你找寶珠吶?」一道掐着甜兒的聲音從孫長明背後響起,胖妮兒穿着一身喜慶紅色襖子出現在薛老二家門口,一壁拿眼兒偷瞧,眼中盪開漣漪來。
孫長明嗯了一聲,回過了神,看着胖妮兒問,「你瞧見過人沒?」
胖妮兒得了孫長明回應,忍着心中激盪,瓮聲瓮氣回道,「見過的,她跟她那表哥一塊出去哩!」即便做着一副乖巧懂事樣,可心底忍不住冒酸兒,她跟堂姐荷花都喜歡眼前這人,荷花長得比她好看,一直也追的猛烈,她就沾着堂姐才能知道孫長明的消息,如今可不一樣了,堂姐嫁給鎮上老爺了,就她能喜歡孫長明了,可怎麼又跟這個薛寶珠扯關係呢!
孫長明聽到薛寶珠表哥皺了皺眉頭,心裏有些不大舒服,他娘也提過這茬,再怎麼清白的說出去都不好聽,想讓他歇心思,可他不信,薛寶珠表哥他小時候見過哩,憨憨傻傻的,倆人不一定……
不一定什麼,孫長明即使再安慰自己也起了一絲不確定,因着這,對胖妮兒也起了一絲不耐。
「長明哥,我家今年要搬鎮上去哩,到時候就可以……長明哥!」胖妮兒話還沒說完就看着心上人匆匆離開的背影,狠狠跺了下腳,卻惹得身上的肥肉顫了顫,挨着水坑倒映出來的影子橫向的誇張,連她自個都不想看一眼,再忍不住眼淚哭了起來。
這頭,薛寶珠是年後頭一回出攤兒,早早同裘和推着車攤起來大早就去鎮上了,等到的時候天才剛亮。春寒料峭,可這一路過來都活動開了,身上也熱乎得很。車攤子推來是裘和出了大力氣,剛到了地兒薛寶珠就叫他去旁邊坐着歇會,自己則是架起鍋子擺起了碗碟。
裘和看她忙活,坐着也怪是不對,又站起了身往薛寶珠跟前湊去。可薛寶珠手上活都是做慣了的,東西擱哪邊順手也都有自己的偏好,驟然讓旁人過來也是幫不上什麼忙。她估摸裘和呆在這也怕是閒得發慌,索性趁着這會人少要他去做旁的事情。「你去那日寫對聯的書齋,給寶霖買些紙筆什麼的。寶霖,拽好妹妹,別顧丟了。」
薛寶珠見何裘和應聲去了這才稍微鬆了口氣,望着帶着倆小的背影嘴角不覺帶起了笑,又低下頭去忙活了起來。先是生爐子,車上頭有她從灶膛里撿出來特地留下來的炭塊,這時候點燃了出火十分方便。
漸漸的天亮了起來,行人也多了起來。薛寶珠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便熱氣了鍋來,才彎腰去提裝在瓮里的菜籽油,就叫人一把揪住了後襟。
「哪裏來的不長眼的東西reads;!」她身後有個粗狂的男人聲音驟然炸響了起來。
薛寶珠直接被揪着往外頭一扔,踉蹌了數步才堪堪穩住了。只是那個男人的聲音又劈頭蓋臉的呼嘯過來,「去去去!竟然敢占老子的地盤來了!」
她揚起頭,只見開口說話的是個身量粗壯的漢子,盤虬大鬍鬚,看着很是兇悍。同他一道的還有個身形瘦小上許多的,正一臉譏諷的在那撥弄薛寶珠車攤上的物件。
薛寶珠直覺得這兩人有些面熟,還未來得及細想,就見那壯漢原本還滿是怒容的臉上忽而神色一松,扯着嘴角嗤笑,「老子說是哪個這麼膽大包天,原來是死鬼薛老二家的!怎麼,你那短命鬼爹沒告訴你做事情都要講規矩的嗎?」
雖然是熟人,可絲毫沒見半點態度上的和軟,反而更加多了咄咄逼人的態勢。薛寶珠這下回想了起來,這兩人分明就是她那小嬸嬸薛李氏的娘家兄弟——李得財和李得富。
「理是這麼個理,只是……這地兒怎麼就成了你佔了的?」薛寶珠皺着眉頭說,語氣里絲毫沒有半點怯懦,頗有些據理力爭的架勢。
「嗤——」李得財聽了這話忍不住笑了開來,轉過身對着自己那個身量瘦小的胞弟李得富說:「聽見沒!聽見沒!怪不得么妹兒說這丫頭是個牙尖嘴利的了,偏是自己沒理的也能這麼底氣足!」他說着轉過身,再看向薛寶珠又變得惡聲惡氣了起來:「我每日都在這塊地兒擺攤子,不是我的難道還是你的不成?今天不過是晚了些過來,沒想到被你給鑽了空子!」
薛寶珠聽見他口中提到「么妹兒」,心中琢磨多半就是薛李氏了。她這小嬸嬸前陣子從她這沒撈到好處不說,還吃了虧,指不定回娘家去的時候就要抱怨。如此一來,這李家的兄弟二人故意刁難她也就不無緣由了。分明是叔舅那輩上的人,偏要跟她一個晚輩為難,薛寶珠心裏頭狠狠鄙夷了一番。
「真要論起來,年前我就已經在這做生意了,不過是歇了年沒來。這麼說起來,你們又何嘗不是鑽了我的空子?」
「嗬!你這臭丫頭倒是好張厲害的嘴!」李得財氣得挑起了眉毛,從薛寶珠的車攤子裏頭繞了出來。
此時人不算多,可也有幾個看熱鬧的在旁邊。要說李家哥兩個人從前還當真不在此處出攤,正是因為前陣子聽說這邊生意好做,又見薛寶珠歇年才來此處佔了位置。那些聽了薛寶珠吃食名聲尋來的不知薛寶珠歇年,倒是讓這哥倆一開始撈了不少好處。每日在這邊候着為了薛寶珠那吃食來的老生意也比往日做兩三日掙得還要多。可這都是內里的話,他哥倆都是男人,都是極好面子的,此時薛寶珠點破了這點,豈不就是狠狠打了他二人的臉,哪有不生氣的道理。
薛寶珠也不懼怕他,反而有條不紊的出聲回嗆:「衙門的捕快這時辰該往這地來巡視了,你難道是想要鬧出些響動來?」
「你一個黃毛丫頭,我同你鬧什麼!」李得財才起的怒氣瞬間被壓了回去,臉上肌肉一抽一抽的像是在極力忍耐。「這地兒是我的地兒,你占不去!少來給我扯旁的事。」
「喲喲喲喂——」旁邊那幾個攤子的婆娘看夠了熱鬧,其中那個何大娘邊給自己擼袖子邊朝邊道:「這大清早還沒走成一單生意,可別真鬧起來壞了大家的財路。」
她一出聲,其餘幾個都附和了起來。要說何大娘今日瞧見薛寶珠來就盼着這一齣好戲呢,她哪裏會不知李氏兄弟打的主意,相比之下,她更是眼熱薛寶珠年前那生意熱火。只消的薛寶珠不在,那些個食客的嘴也不至於被養刁了不來吃她的,白白少了收成。
「薛丫頭啊……可別說大娘不幫着你說話,咱們這往年就是這規矩。你去年佔了這地兒擺攤子是不錯,可這都是去年的事情了。這新年都過了,過去的事情也總該掀過去了,要我說你這開工也太晚了些,好地兒可都是要重新占的哩!你這地兒原也空着等你來的,誰知道左等右等不見你來,還以為是挪去旁的地兒了。這後來才讓李家兄弟在這的,可不算是佔了你的哩!」
一番話,明里暗裏都是偏向李家哥兩兒的,何大娘說罷,就明晃晃的笑看着薛寶珠reads;。直像是在等她接招似得。
「是這個話哩!」
「何嫂子說的話不錯,就是這樣子的。丫頭,你可別胡鬧哩,這李家兩大兄弟做的吃食好,也積下了不少老客都是會回頭的。你要真佔了人家的地兒,叫人家怎麼辦,可真沒這個理的!」
此起彼伏的附和聲響了起來,薛寶珠目光一一掃過,心中已覺再沒有糾結此處的必要了。左右不過是一塊擺攤子的地兒,就算是今日被她硬是奪了回來,可她在周遭幾個攤子間已經沒了好,保不齊往後暗地搗鬼。
「好——」薛寶珠爽快利落的說了這個字,「既然這樣,那我挪地方。」說完這話,她就過去收攏了東西,將車攤子推了出來。
李家兩兄弟原本還吃驚她會這樣痛快,直等薛寶珠果然移了車攤子出去,這才信了。兩人又不由對視了一眼,心中的疑惑絲毫沒有削減。
而那餘下的幾個攤子也都掩不住的歡喜,何大娘更是熱絡的幫着李家兄弟擺放碗筷起來,差別對待一目了然。
薛寶珠心中早就有了計較,知道在這擺攤子不是長久之計,這下索性放開了也並不覺得十分難受。反而是有些懊悔沒有早做準備另尋個好地擺車攤,也不至於現在這樣茫然。
「怎麼了?」裘和從遠處抱着一疊粗製的宣紙和毛筆過來,面上掩不住的納罕。他看了看薛寶珠,又往她的身後看了看,小心翼翼的試探着問:「要不要咱們回去搶回來?」
薛寶珠正在搜腸刮肚的想好去處,被他這樣一聲才收回了思緒,白了一眼道:「搶什麼搶!這也不是什麼頂好的市口,讓她們自己鬧騰去。」
裘和撇了撇嘴角,沒有繼續,將買的東西遞給了薛寶珠,自己默不作聲的推起車攤子。
要說生意最好自然是集市口,可被李家兄弟佔了,薛寶珠一時實在想不出什麼好去處,走了一陣過後就讓裘和在巷子裏停下,想着等先拿了主意再說。呼呼穿堂風吹着,直把薛寶珠吹得手腳冰冷,兩條秀眉正蹙在一起,將弟弟妹妹往前面推了推,那兒正好不受風。
「這是什麼東西,什麼價啊?」忽然有一人停在了車攤子前。
「酸辣土豆粉三文錢,蔥油拌麵三文,加肉絲另外……」薛寶珠下意識的回話,然而話脫口而出了一半就叫那人又急哄哄的打斷了,「就只要一碗蔥油拌麵,多下三兩面,不然不頂餓。」
薛寶珠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立即麻溜的開鍋下面。爐子早前就生好了火,鍋子裏的一窩子熱水也早就咕咚冒着熱氣了。兩把細面往滾開的水中一扔,合上蓋子,薛寶珠手腳麻利的拿了湯碗調製佐料。等上片刻,拿篩斗一撈一顛,熱騰騰的麵條兒倒入碗中,最後刺啦澆上爆好的蔥油,撒一撮香蔥點綴,面就好了。
薛寶珠端上去的時候,裘和也早擺了桌子椅子出來。
那人聞見香氣就笑呵呵說道:「以前沒瞧見過你們,頭一次來這片兒?」他每回都往這邊走,可沒見人擺攤的。
「還擱了香油,饞得口水都要往下頭落了。」那人拿筷子抄了一口,嚼了幾下就停了下來。薛寶珠還以為他要說旁的話,可卻沒想到他一口氣將麵條全都吃了個底朝天才放下碗。
「好吃!」那人轉頭看向薛寶珠,眼睛中都冒着光亮,「真好吃!」他來來去去都是這兩個字,仿佛再找不到旁的詞來形容口腔里這曼妙的滋味了。
「小姑娘,你哪裏學來的這樣好的手藝?這要是讓我們那伙子人曉得了,還不得把你的這攤子裏的東西都給一窩蜂的吃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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