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所小鎮名叫『平陽』,雖然距離城市偏遠,但鎮上的人卻是一點不少。
瀾青落腳的客棧便在平陽鎮入口不遠處,她所坐的位置更是能一眼便將進來這裏的人看清,她從一早一直靜坐到如今太陽偏西,漫天晚霞。
幾根蔥白的細指漫不經心的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杯中的茶水很滿在她雙手中卻沒有灑出分毫。
已到黃昏小鎮的入口依舊人來人往,瀾青卻始終沒能瞧見自己想要看到的那個身影。
她頓時無比惆悵…
美人嘆氣,自然會引得一些自諭憐香惜玉的公子垂,她在這坐了一天從早到晚跑來搭訕的男子已經多到數不過來了。
瀾青一向最討厭這種麻煩,更何況以往她與玄清在一起時,雖然也有寥寥不顧臉面的傢伙,但也從來不會有如此之多讓人煩躁的蒼蠅跑來,雖然那時還是有很多讓她不爽的狂蜂浪蝶不知矜持的朝着玄清猛拋媚眼。
想到這她來氣,即便玄清這朵小草再如何嬌嫩(咳~)吸引人,那也已經被她採摘下來了,女孩子家家要懂得克制、矜持啊!
不過,那時兩人都有彼此為伴,即便有人上前搭訕,也自然不會有像如今這些鍥而不捨的追求者出現。
「這位姑娘因何在此孤寂一人?」有一溫潤如玉的聲音響在耳邊。
瀾青垂首淺淺的啜了一口杯中已經微微泛涼的茶水,眼睛都未抬一下,懶散而又漫不經心的回了句「等人」
簡練的兩字,十分完美的樹立了她高貴冷艷的風範。
「真不知是何人竟然這番不懂憐香惜玉,讓姑娘孤零零的在此等候,這種男人不要也…」他話還未說完,在看到對方那雙通透的眼睛後而哽住。
那雙眼睛裏感情十分空洞,卻澄澈乾淨的宛若水洗後的黑琉璃,她在笑眼中卻沒有絲毫愉悅的色彩,對上她的眼睛朱平感覺仿佛自己所有的小心思都被看破。
那是一雙仿佛能夠看透人心的眼睛…
沒由來得便讓人心生畏懼,朱平此刻□□薰心的念頭早消失的一乾二淨,他此刻只能強撐着鎮定的準備告辭落荒而逃。
「如果你是一個吃齋念佛的和尚,面對一個投懷送抱你也心頭好感的美人會作何選擇?」
朱平完全沒有想到那看起來似乎格外清冷的女子會突然發問,而且問題還是如此的…驚世駭俗。
他明明是世族的大家公子,此刻卻愣愣的站着,還傻氣十足的撓了撓頭,在心中思慮半天又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這位有些古怪的姑娘一眼。
他十分認真的回答瀾青所問之事。「若我是他,刀山火海也該承擔責任,因為我怎麼能讓自己心的女子去受一切苦果。」
瀾青聽後妍麗的紅唇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和方才似笑非笑不同,她眼底的笑意讓朱平仿佛看到了粲然的星空。
「你是個好男人…」
被發了好男人卡的朱平欲哭無淚,他遊戲人間,旁人提起他的名字,所想到的詞彙無非是**、風流…他朱平的名字第一次和『好男人』三個字聯繫在一次。
感動過後他抬頭想要與如此有眼光的姑娘暢談一番,卻發現原本安靜坐着飲茶的姑娘早已消失不見,桌面上空餘一套茶具、一杯茶水快要滿溢而出的杯盞。
瀾青安安靜靜的待在客棧過了一夜,翌日清晨她便早早的退了房間。
一步一步的朝着枷蘭寺走去…
山路蜿蜒陡峭,有幾處最為驚險,若是一個不注意或許會跌落山間屍骨無存,怪不得能夠進入枷蘭寺的人十分稀少,人類一向是知難而退的生物,面對這種生命威脅自然不會一味的前進。
她一邊感慨、疑惑這枷蘭寺當初究竟是如何建築,一邊踏着小巧碎步向着枷蘭寺的方向前進。
不知究竟走了多久,她總算是看見了那寺廟的輪廓,等到真正走到廟門前視線便豁然開朗。
鬱鬱蔥蔥的樹木,漆紅色的寺門上方赫然便是『枷蘭寺』三個大字。
一扇大門似乎隔絕着兩個世界,寺廟之內隱隱傳來的縹緲佛音似乎都能讓人浮躁的心平靜下來。
瀾青閉眸深呼了口氣,再次睜開眼後便是不容置疑的堅決,她嘴角噙着盈盈笑意上前幾步,伸手用力推開緊閉的大門。
有穿着與玄清身上一樣僧袍的小和尚迎了過來,見推門而入的人是她這麼一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女子明顯一愣,又極快的恢復平靜。
「阿彌陀佛,施主前來為求何事?」
瀾青仔細看了眼前的小和尚一眼,突然笑出了聲,女子明艷的容貌讓甚少瞧見女子的小和尚紅了臉,果然和那人一樣的純情啊,她收斂起笑意「我要見你們主持。」
小和尚搖了搖頭客氣的說道:「施主,主持往日都在閉關,還請見諒。」
「這樣啊…」她低聲輕喃,又突然抬頭「那麼…我找玄清。」
這一下小和尚臉上便是遮不住的驚訝、愕然,「找玄清師兄…」他無意識的吞咽口水,聯想到師兄被無故罰去靜思崖的事情,再看到眼前的女子…一個可怕的猜測在他心中出現。
「對啊,玄清應該沒有閉關吧!」她像是天真無邪的少女調皮的歪了歪腦袋。
仔細瞧了眼前女子的容顏,小和尚突然覺得那個猜測或許會有一丁點的真實性。
「玄清師兄被罰去…」他話還沒說完,被陡然響起的蒼老聲音打斷。
「你是何人,因何要找玄清…」驟然出現的無初目光緊緊盯着眼前的女子發問。
「拜見師叔。」小和尚轉身,恭敬行禮。
「您是玄清的那位師傅吧,我聽他提起過你。」女子巧笑嫣然「請問阿清現在在哪,他說過兩日後會下山尋我。」
「你便是蠱惑的玄清欲要還俗的妖女。」
瀾青心下微熨,原來他是想要為自己而還俗的。
她認真而恭敬的朝着滿臉憎惡的無初行了禮,溫溫潤潤的回答他話中意有所指的問題「小女名為瀾青,妖女二字自然是不敢當的,我與阿清情投意合,還望師傅成全。」
似是聽到什麼極為好笑的言語「成全!哈哈哈哈…」無初此刻的狀態頗為癲狂,四周逐漸聚集而來的弟子越來越多,他也毫不顧忌自己往日裏威嚴的形象,「你毀了我門下最有前途的弟子,此刻跑來求我成全…他修行數十載的佛法如今因男女情盡數毀於一旦,情劫渡之不過心魔驟起,日後他便止步於此再無寸進的可能。」
瀾青面有愧色,的確因此玄清此生不可能修身成佛,無初所言倒也在理,可…這是她的任務瀾青又豈是別人三言兩語便會輕言放棄的人。
其實無初所打的便是這個主意,自己徒兒的性子他自然清楚,既然從玄清那裏無處入手,那只能在這個讓他動心的女子身上試試了。
他想要利用眼前女子的愧疚、自責,引導對方放棄這段感情,玄清從靜思崖出來之後,他將此事敘述給他,既然是對方主動放棄,想必依照他那個徒兒的悟性是可以極快想通的,情劫度過…成佛之事便也水到渠成了。
可他千算萬算,又怎能算計得了人間情字。
見女子臉上雖有愧意,眼中卻極為堅定的神色,無初頗為頭痛。
「雖然此事因我而起,但我絕不後悔…我他,只要阿清不說再不要我那麼我便絕不會輕言放棄。」
眼前女子的倔強,在無初腦海中逐漸與自己徒弟的神色重合,往日裏溫溫潤潤的徒弟,還有這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姑娘,若是以往他是如何都不會相信,有一日他極為懂事聽話的徒兒會忤逆他的意思,只是當這一天突然出現的時候他才覺得是這般無力。
那所謂的情究竟因何有這般神奇的魔力…無初有些琢磨不透。
然而不等他想明白,從大殿內驟然飛出的一抹金光讓場上所有的人都大驚失色。
那道金光攜帶着毀滅的意味,以極快的速度朝着瀾青掠去。
等她若有所感時已經躲避不及了,若不是拼力挪動身體,那道能量穿透的恐怕不是她的肩胛骨而且心臟了。
被殘餘的勁道帶倒,她口中噴出一口鮮血,肩膀處已經血肉模糊。
眾人皆因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被驚的愣在原地,連無初都是滿頭霧水
師兄此刻正在閉關,所有的弟子大概都聚集在這裏,能夠有如此醇厚的能量甚至還帶着讓人心顫的意味,這…這難道是大殿內侍奉的佛祖顯靈。
倒地的瀾青臉上有着一絲痛苦,她目光看向自己的肩膀,眼底暴虐的紅光涌動,又因為某些東西而死死壓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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