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園裏寂靜無聲,涼風吹過,傳來樹葉嘩啦的聲音。
不遠處的松柏高大厚實,很好地擋住了一個男子的身影,他的位置可以很好地看到葉雪喬的舉動,也可以隨風聽到她的話,很清晰。
許久,葉雪喬嘆口氣,「媽媽,我註定完不成你的心愿,這輩子還能找個疼我的人,我現在只想接回joe,然後帶着他重新開始生活——前路或許坎坷,但我會努力的,媽媽,祝福我吧......」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風了。
葉雪喬起身,深深地看了眼墓碑的照片,隨後轉身離去。
那個在旁邊默默聽了好一會的男子看到葉雪喬離去的背影,拿出手機,恭敬道,「我覺得那個結果應該是可以預測的了,葉小姐說的似乎是這樣一回事......」
——
歸來後面臨新的生活。
葉雪喬在宿舍里收拾着自己的行李。
看着呆了大半年的蝸居,她嘆口氣。
雖然她現在是一萬個不想再和萬奕有任何一絲一毫的聯繫,但是目前縮水的荷包還有以後的生計更為重要。
所以,她權衡之下還是厚着臉皮選擇了令哥給她推薦的一個公司去工作。
悲哀地發現,在現實面前,她沒有選擇的餘地。
alice說的沒錯,方城不僅是個數學天才,思維縝密,更是個謀略家,她的每一步似乎都算計地很是恰到好處。整個過程幾乎沒有任何破綻,而且對自己的情況也是十分了解,只用一句話徹底打敗了自己——你有足夠的經濟能力來撫養joe嗎?
沒有辦法,儘管知道這個公司是萬向的關聯公司,但是好歹不在一個辦公室里,不用天天抬頭不見低頭見,再說方城說過最多不會超過三個月將joe還給自己,那短暫地熬過這三個月,等joe回來後再另做打算也好。
畢竟,她現在的狀況重新尋找新工作待遇未必有這個好。
記得令哥離開的時候說了句意味深長的話,「心緒煩亂的時候最好少做甚至不要做決定,因為倉促之下的決定往往只是眼前的應急,將來都會後悔。」
——
聽到妹妹回來了,葉雨喬過去見她。
明顯的,葉雨喬情緒有些低沉,眉間更是掩飾不住的倦怠。
下意識地,葉雪喬以為是自己的父親病情加重抑或是葉雨喬遇到了什麼麻煩。
「哥,你沒事吧?」
「我沒事,我離婚了。」葉雨喬說着從口袋裏掏出一盒煙,彈出一支點,深深吸了口,煙霧繚繞里,映出他淡漠的眼神。
「......」
葉雪喬吃驚地看着葉雨喬,「哥,你不是在開玩笑吧?為什麼?家裏的事不都解決了嗎?」
葉雨喬皺緊眉頭,將手裏吸了大半的煙扔了出去,淡淡道,「她出軌了......」
「......」
葉雪喬只覺得匪夷所思,任惠雖說為人刻薄了些,但說她出軌葉雪喬是打死不會信。
「哥,這可不能亂說啊,你有什麼證據?」
「證據?」葉雨喬吐口氣,「我加班,她去參加同學聚會,聚了一晚沒有回來。我加完班半夜兩點了,去了她聚會的地方,她喝得醉醺醺的,了一個同學的豪車。然後,我在酒店的外面等到天亮,才見她從裏面慌亂地出來......」
「......這或許不怪她,或許是她的同學趁人之危呢?」
「算是她的同學趁人之危,那也是她主動給人家的機會。」
葉雨喬冷硬道,他皺緊眉峰,目光閃過一絲厭惡,「不談她了——」
「那夏夏呢?」
「夏夏跟我。我了解任惠,真離婚了,她不會要夏夏,那樣會耽誤她以後的幸福。」
「那夏夏在哪兒?」
「現在任惠帶着她,說是去旅遊了,母女一場,以後見的機會未必多了......」
葉雨喬的話裏帶着顯而易見的頹廢。
葉雪喬驀然一陣心酸,「夏夏小小年紀,要忍受父母分離,你們也是狠心......」
「在那樣的家庭里,天天爭吵,也未必對夏夏有利,」葉雨喬眸底滿是疲倦,「在她的眼裏,我是無能,讓她去尋找她的能人去吧,我是真累了......」
看着葉雨喬眼底淡淡的烏青,葉雪喬嘆口氣,「可是離婚後,你真覺得輕鬆了嗎?」
葉雨喬聳聳肩,自嘲道,「至少我覺得我現在沒有那麼多負擔了......」
沉默了一會,葉雪喬問道,「爸爸他——怎麼樣了?」
自從母親去世後,葉雪喬一直不肯原諒父親,這還是她第一次開口提起「爸爸」,葉雨喬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怪,「爸他出院了......哦,對了,雪喬,我打算賣了那棟老房子,暫時先租個地方,然後做生意......」
「那棟老房子?」
葉雪喬愕然,「哥,那是咱爸媽唯一留下的東西了,你打算賣了它?」
「反正早晚是要拆遷的,現在賣了也不虧。」
葉雨喬揉揉眉心,儘量讓它舒展開,「爸說讓我和你商量一下,賣的錢給爸單獨存出一部分養老,剩下的你我各一半......」
「嫂子她難道不要嗎?」
按照她對任惠的了解,離婚她不可能什麼都不要。
「她還有臉要!」葉雨喬冷笑,「她出軌在先,你又幫了她家那麼多!她還想要什麼?!」
葉雪喬嘆口氣,「哥,我現在什麼都不要,你想做什麼去做吧——哦,還有,我換工作了,以後你不方便,讓夏夏跟着我住吧。」
葉雨喬走了。
黃昏落日下,映出哥哥那明明失魂落魄卻不得不硬挺着的僵硬背影。
葉雪喬撫額嘆息,一個家,說散散了。
這真是一個多事之秋啊,可憐的夏夏......
——
紐約。
此刻,貝瑜欣手握一杯紅酒站在曼哈頓的高樓的陽台,望着窗外天邊的晚霞。
她出神地看着,直到那絢爛如同織錦般的晚霞在黃昏里漸漸暗淡,最後消失在暮色里。
房間裏的自動感應燈驀然亮起,她才從回過神來。
方才景色如畫,令人如痴如醉,這樣美好的傍晚,不應該是兩個人相依站在陽台,品着紅酒來共同觀賞的嗎?
環顧左右,陽台的地面,卻只映出自己自己孤零零的身影。
垂眸看看手的紅酒,自嘲地翹起唇角,仰頭一飲而盡。
明明好年份的紅酒,入喉卻只有苦澀,陣陣酸楚在胸口蔓延,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手抖得地都端不住輕巧的酒杯。
看看日曆,已經是第五天了。
她帶着子云從洛杉磯不告而別,是想告訴萬奕她什麼都知道了。
那個夜晚的一幕幕又開始在眼前過電影般閃過,每個夜晚,都如同鬼魅般纏着她,讓她夜夜都無法入眠。
帶着子云來到這裏後,她一直在等着萬奕的解釋。
但是,令她失望的是,萬奕似乎一直沒有動靜。
即便是她給她的公公下了要和萬奕離婚的通牒,萬奕似乎也一直沒有什麼表示。
她不得深吸一口氣,竭力壓下喉間的苦澀。
萬奕,你真的是太絕情了!
我不相信,我會輸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小的助理!
手裏的酒杯在空劃出一個弧度,狠狠撞向陽台的欄杆,頃刻間粉身碎骨。
清冽的碎瓷聲後,空氣里是可怕的沉默。
忽然間,一個怯怯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媽媽,你怎麼了?」
子云!
貝瑜欣頓時清醒過來,瞬間收拾好心情,轉身,柔聲道,「子云,你不是在和表哥玩嗎?你怎麼過來了?」
子云滿面不高興,他垂着小腦袋慢慢走過來。
貝瑜欣見狀有些怪,蹲身下去,拉起子云的小手,輕聲問道,「子云,告訴媽媽,發生什麼事了?」
子云撅着小嘴,開口的時候眼睛裏竟然有淚花,聲音也有些哽咽,「媽媽,是不是爸爸不要我們了?」
轟——
如同頭響起炸雷,貝瑜欣臉色驟變。
她緩過神來,嚴厲道,「告訴媽媽,誰說的?」
或許是貝瑜欣鐵青的臉色嚇着了子云,他瞪大眼睛,只是看着貝瑜欣卻不說話。
看着兒子眸子裏的驚恐和猶豫,貝瑜欣知道他膽子小,壓抑住內心的火氣,緩和了臉色,勉力一笑,「好了,子云,不要聽別人胡說,媽媽只是帶你過來休個假,你爸爸很快會來的......好嗎?」
子云聞聽,掛着淚珠的睫毛眨了眨,半信半疑道,「那媽媽為什麼不讓我給爸爸打電話?」
「呃,因為爸爸工作忙,他有時打來電話,你已經睡着了......」
貝瑜欣解釋着,心裏卻是一股火拱來拱去。
真是該死!
她不過是回來住幾天,有人容不下她了。
好容易安慰好了子云,她緩緩起身,只聽子云說道,
「媽媽,是表哥說的爸爸不要我們了,我再也不相信他的話了。」
貝瑜欣身子一僵。
晚將子云哄睡了之後,貝瑜欣來到二樓的旋轉扶梯那裏。
樓下,客廳里,她的母親貝冷月正和她的父親——不,確切地說是她的繼父在低聲交談着什麼。
而她的同母異父的妹妹傑西卡正歪躺在沙發,一邊吃着水果一邊不以為然道,「小孩子的話你們也當真,我已經告訴jason不要那樣說了,再說,這事還得怪她自己,說話不當心,打個電話都能讓小孩子聽到......」
貝瑜欣眸色一閃,子云說的表哥是jason,一個快十歲卻異常淘氣的孩子,他的淘氣,與他的媽媽傑西卡的溺愛是分不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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