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我們回到了陰鋪。
剛進店,便看到櫃枱後面的椅子上坐了一個人,禿頭、大肚子、似笑非笑的肥臉,是三禿子王興江。
「是你?」
我實在沒想到,他竟然在店裏。
「救、救我!」
王興江還沒吭聲,後屋便傳出了一個微弱的求救聲。
「小姨?」
我更加震驚了,王興江是什麼意思,這是要跟我攤牌,打算決一死戰嗎?
「救、救我!」
小姨好似聽到了我們的聲音,求救聲又大了一些。
王興江伸手對後屋比了比,意思很明顯,讓我去救小姨。
「小心!」
我捏了捏張茉的手,又掃視了一眼大傻和青青,便戒備着走向後屋。
王興江始終沒動,只是將身體窩在椅子中,前後搖晃着,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小姨的情況很不好,身體燒的嚇人,半個身體都被一層血絲包裹。
情況緊急下,我根本顧不得什麼後遺症,重新弄開傷口,將手腕湊了過去。
小姨吞了一口血後,身體劇烈的顫抖起來,一張嘴嘔出了一團黑紅色的粘稠物。
將小姨扶到前屋,王興江還保持着原本的姿勢,窩在椅子裏似笑非笑的,右手拿着一個裁紙刀片,修理着指甲。
女學生很緊張,手指攪在一起,身體微微顫抖着,頭都不敢抬。
我將小姨交給張茉照顧,看着王興江的眼睛,指着女學生問道:「我們之間的仇和怨皆因她而起,可還沒到那種你死我活的地步吧?」
「沒到嗎?」
王興江譏諷的笑了笑,說道:「你接了她的寄託,我們本身就是你死我活的關係,當了這麼久的陰鋪店主,你怎麼還這麼天真?」
我一時語塞,他說的沒錯,那一口怨氣憋了二十年,我接了這個活,想要完成,只有王興江死。
「那是和我過了二十多年的老婆,這二十多年來,我們過得很幸福,如果有一天,有人想要打破這種幸福,你說我會怎麼做?」王興江探了探身體問道。
「我告訴你我會怎麼做,我會殺人的,不只殺一個人,我會殺死所有人!」沒等我回答,王興江又縮回了椅子中,一字一頓的咬牙說道。
「所以你給大傻和小姨下了藥降!」我盯着他的眼睛說道。
「沒錯!」
王興江點點頭,用一絲探究的目光看着我,問道:「我很好奇,你為什麼沒中藥降,血還能解了我的藥降?」
「告訴我你背後站着誰,我便告訴你答案!」我冷冷的回道。
「可以!」
王興江答應的很痛快,不過卻沒有馬上說,而是拿起那把裁紙刀修理起來指甲,可能是在想事情,也可能是別的原因,不小心將中指割破,一滴殷紅的血滴滲出。
「嘶!」
王興江好似很痛,皺了皺眉頭後擠了擠手指,一滴滴殷紅的血滴出。
那個女學生的狀態這時也有些不對,本就攪得發白的手指擰在一起,發出咯吱的聲響,平靜下來的身體夜再次顫抖起來。
「肖建軍!」
我本能的覺得有點不對勁,王興江卻再次開口了,並且說出了一個讓我驚詫莫名的名字。
「你說什麼?」
我有些不敢相信,如果不是他提起,我都要忘記這個人了!
「我說肖建軍!」
王興江的聲音突然有些奇怪,變得沙啞起來,肚子也跟着發出一陣咕嚕的聲音。
「你們怎麼認識的?」
我還是不能平復,他的閨女肖婷剛消停沒幾天,他又出來禍害我,難道是我上輩子欠他們肖家的?
上一次肖建軍到我的店裏來,還說要合作,說讓我幫他長生,我只是把他當做一個瘋子,事後也沒想要和他有什麼關聯,沒想到他是在這等着我。
「你忘了我的職業了?我是一中的校長,向他那種有錢人,作作秀,資助幾個貧困學生不是很正常嗎?」
「他那個人,陰鶩冷酷,想要得到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無論用什麼方法!」
「我不知道他前一陣是怎麼知道我降頭師的身份的,可他沒威脅我,甚至請我幫他幹了幾件小事,一來二去,我們便熟悉了!」
王興江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聲音越來越奇怪,好似嗓子裏含了什麼東西。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告訴我,他知道我和肖建軍的關係,肖建軍甚至很可能向他提出教訓我的請求。
「肖建軍那個人,根本不能以常理度之,這才幾天的時間,手下便圈養了一伙人,陰陽術數不懂多少,破邪滅靈的手法倒是會不少!」
「今天我就是從他那裏借了兩個人,效果很不錯,一個香火鼎盛,修煉了幾十年的廟靈竟然一點抵抗力也沒有!」
王興江說完便不再開口,而是冷冷的盯着我的眼睛,似乎在觀察我的反應。
我也有些意外,本以為上一次沒有理會肖建軍,他自己折騰一陣便會偃旗息鼓,沒想到他倒是弄出了這樣一隻隊伍。
其實我很清楚他那種有錢人的心裏,一旦知道了這個世界上有鬼,也知道了各種邪術的存在,那麼就會有一中被迫害妄想症。
他們會時時刻刻擔心有人覬覦他們的財產,也會擔心會有人以邪術害他們,所以奔着即便我不會邪術,也要防備的念頭,一定會招募人手,防止被害。
只是我沒想到,這麼短的時間內,肖建軍已經做到了這種地步,還讓王興江的評價這麼高,果然是有錢好辦事。
「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現在該你了!」王興江探着身體,滿眼期待的看着我,等待着我的答案。
「別,別!」
三生蠱這個事情遲早瞞不住,我張了張嘴,剛要解釋,女學生突然抬起頭,對我揮了揮手,阻止我說出答案。
王興江的臉色一變,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怒視着女學生。
「草,想來硬的?老子早看你不順眼了,樂哥你發話吧,我這就弄死他!」大傻一步跨出,攔在女學生身前,大有要衝過去乾死王興江的勁頭。
我看了看王興江,又看了看女學生,心頭浮起了一絲疑惑,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不對。
在雞場,女學生對王興江明明是恨意滿滿,可剛剛女學生為了阻止我說出真相,那兩個字中透出的關心是怎麼也掩不住的?
今天是我和女學生的第一次見面,我自問魅力還沒那麼大,就是一個窮絲,根本就達不到見一面就讓女生關心的程度。
那麼那關心到底是為了誰就顯而易見了,女學生在擔心王興江,可他們倆的關係不是早就破裂了嗎?
「她在撒謊!」
一個念頭突然在我的腦海里閃過,我只感覺從脊梁骨升起一絲寒意。
張茉、小姨和大傻這時候將女學生護在中間,對她根本沒有一絲懷疑,一旦她暴起傷人,到底會發生什麼,我根本不敢想!
「茉茉,你扶着小姨去外面等我!」
我只感覺嘴唇發乾,聲音不可控制的顫抖了起來。
「我不走,我要看着他死!」
小姨這時候發起了瘋,不知道是不是這一次中藥降,和堂口的被毀刺激到了她,她根本就沒意識到危險。
「怎麼,說話不算話了嗎?」王興江推開椅子,雙手拄着櫃枱,譏諷的問道。
他的聲音更加奇怪了,陰不陰陽不陽的,肚子裏發出的咕嚕聲也隨之加大,而且那咕嚕聲很有規律,就好似在念咒語。
「你他媽的閉嘴,和你這種人不用講道理!」
大傻又罵了起來,眉心處卻突然出現了一道血絲,向下延伸。
「不要!」
女學生也在這時喊了一嗓子,聲音中滿是驚恐與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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