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了活,就得幹事。
我讓老趙領我看了看趙大丫的屍體,大丫的屍體暫時寄存在殯儀館,在她的臉上看不出什麼波瀾,死的很平靜。
撞車的地方在山腳下,屬於縣城邊緣,因為風景好,附近起了幾棟樓,大丫和老趙就在其中一棟樓中幹活。
探查的過程中,老趙一直念叨着,讓大丫別恨他,說他們那塊都這樣,重男輕女是祖輩傳下來的。
還說回去就找人給大丫重新起名,當年起大丫是因為賤名好養活。
說完這個,又說不讓大丫上學是為她好。女孩子學太多顯得心機重,不好嫁人。
說來說去,都是他的理,我非常擔心自己忍不住一巴掌抽過去。
買屍體配陰婚的是他們當地的一個大戶,姓孫。和曹家的情況差不多,只不過孫家的兒子是得病死的,在老家的風評很好,據說是個高材生。
「那是一戶好人家,大丫能嫁過去是她的福分。在下面比我們過的舒坦!」
說來說去,老趙還是他那套說辭。
「下面舒坦你怎麼不下去?」我實在是沒忍住,諷刺了一句。
老趙頓時沒詞,緩了半天,蹦出來一句:「我還有兒子。兒子還沒成家,我不忍心下去!」
說的像那麼回事,其實他心裏明白的很,他根本沒把大丫當女兒,而是當做了一件貨物。
半天的時間。我把情況捋了一遍,和老趙描述的基本屬實,而且我還搞清楚一件事,運屍體的錢不是老趙出的,而是孫家出的。
下午一點,帶上必要的手續,又交代了青青幾句,我和白老闆出發,目標山東。
三天後,麵包車拐入一條沙土路,一座小村莊出現在眼中,上高村到了。
村口早就等着兩個人,一個是一名高高胖胖的中年婦女,叫徐蘭,是趙大丫的母親,一個是二十郎當歲的高瘦年輕人,叫趙成,是趙大丫的弟弟。
「錢呢!」
一下車,徐蘭第一時間沒問大丫,反而提起了錢。
「都在呢!」
老趙偷偷瞄了我一眼。遞過去一張銀行卡,那裏面是大丫和他的工錢。
收好銀行卡,徐蘭沖入車上,硬擠出幾滴眼淚,嚎哭道:「我的大丫啊。你的命好苦啊!」
可惜的是,她的演技太爛,那張胖臉上看不到一絲悲戚之色,反倒和老趙差相似,洋溢着一種喜色。
「屍體也送到了。我的任務也完成了,把錢結一下!」
對於這樣的父母,和他們多呆一分鐘,我都感到難受,只想把錢結清了趕緊回家。
「錢孫家還沒送來,要不你等等,孫家的錢一到,我就給你!」老趙轉了轉眼珠說道。
「對,孫家還沒給錢,想要錢找孫家要去!」
徐蘭聽我要錢。一下子蹦了起來。
「好啊,我們可以等!」
白老闆突然開口,替我答應了下來。
我有些意外,雖然白老闆很強勢,當時對於這種事,她很少發表意見。
「那就說定了!」
徐蘭趕忙點頭,還給老趙使了一個眼色,兩人立馬把屍體搬了下來,很怕我找他們要錢,自己抬着屍體進村。
趙大丫的弟弟多少還像點樣。多少還掉了兩滴眼淚,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表示,亦步亦趨的跟在兩夫妻的後面進村。
我和白老闆開車麵包車跟在這一家子後面進村,村裏面人不多。看到兩口子抬屍體進村,大多數都選擇避開。
來之前老趙說過,孫家已經看好了日子,就在一個星期後,路上走了三天。結陰魂就在四天後。
奇怪的是,今天屍體回家,孫家沒派人來。
村裏面基本上都是二層的小樓,不過破舊的很,大多是紅磚結構的。偶爾有兩棟氣派的。
趙家也是一棟二層的小樓,院子還不小,地上滿是雞糞,散發着一股霉味,放在角落的雞籠子裏有幾隻雞縮着脖子趴着。
一樓開門便是廚房。老趙夫婦將屍體放下,把兒子打發到二樓,嘀嘀咕咕一會,老趙堆着笑出來,對我點頭哈腰的。
「有事說事!」我沒好氣的說道。
「能不能幫我們看幾天屍體!」
老趙搓了搓手,帶着一絲小心觀察着我的表情,見我沒回答,他咬了咬牙,摸出三張紅票,說道:「一天三百,三天我給一千!」
「可以!」
白老闆伸手接過那三百塊錢,很痛快的答應下來。
「哎!」
老趙一臉肉疼的看着那三百塊錢,根本沒想到白老闆答應的如此痛快,張了張嘴想要要回來。
「怎麼,覺得給的少了?」白老闆故意問道。
「沒,沒!」
老趙擺擺手,垂頭喪氣的走了回去。
「為什麼答應?」我再次問道。
這是白老闆第二次替我做決定了,如果不是發現了什麼,她根本不會這麼幹!
「你別管!」
白老闆的語氣很冷,好像是憋了一口氣。
看到她這種狀態。我的心咯噔一下,她肯定是發現了什麼,所以才會這樣,她這是在較勁。
而除了肖婷,我想不到她會和誰較勁。
我仔細回想了一下路上的經歷。其實一路上很順利,根本沒遇到什麼意外,根本沒人檢查也沒人問。
「太順利了!」
我忽然明白,到底是什麼地方不對,一切都太順利了。
從我們縣城到上高村。一共二千二百多里,無論是高速上的收費站,還是小路口上的檢查點,根本沒人問或者檢查我們的車,順利的出奇。
「別較勁!」
雖然明白這些。我還是不想管這些閒事,按照事先說好的,屍體送到,我的任務便已經完成了。
「你以為我是在較勁?」白老闆冷冷的問道。
「不是嗎?」我愕然道。
「你自己回去吧,我留在這裏!」白老闆定定的盯着我看了半響。扔下一句話,徑直下車走向裏面。
我張了張嘴,根本不知道怎麼勸她,我不得不佩服肖婷,完全激起了白老闆的好勝心。
我嘆了一口氣。跟着下車,走入了院子裏。
「你們坐,看着點屍體,我們出去叫人,佈置靈堂!」
老趙和徐蘭扔下一句話。便急匆匆的出門。
只不過收了他們三百塊錢,剛才那種小心賠笑的態度便完全變了,立馬開始使喚起我和白老闆。
白老闆淡淡的點了點頭,拿了一把椅子,坐在屍體前,冷冷的凝視着趙大丫。
趙成躲在二樓,根本不敢下來,只是在樓梯拐角處向下偷窺。
每當我抬頭看,他都會縮回去,不敢和我對視。
「你在看什麼?」
白老闆自打進入一樓。便一直盯着趙大丫的屍體看,我有些好奇,屍體我已經檢查過了,沒發現一絲不對,難道能看出花來?
「她在笑?」
白老闆指了指趙大丫的嘴角,我仔細看了看,沒看出趙大丫哪裏在笑!
「她的嘴角彎了起來!」白老闆又道。
我仔細看了看,趙大丫死的時候很安靜,眼睛閉的很嚴,嘴也閉的很嚴,可現在,她的嘴角下面出現了一個小坑,似乎是酒窩。
「好像還真笑了?」我有些疑惑。
今天是趙大丫死後的第六天,凌晨十二點便是頭七夜,按理說會還魂,到時候可以和她談一下,問問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姐不想死!」
我和白老闆正在研究趙大丫嘴角的笑,她弟弟趙成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你說什麼?」
我心裏一動,抬頭問道。
趙成探頭看了我們一眼,又縮了回去,說道:「我姐不想死!」
「你怎麼知道的?」我立即問道。
「我姐告訴我的!」趙成探頭回了一句。
我低頭看了一眼趙大丫的屍體,她是什麼時候告訴趙成她不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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