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到黎祭的身後,我儘量放輕自己的呼吸,仔細打量了一下房間內的情況。
屋裏很亂,紙紮、黃紙、香燭,各種東西隨意擺放着,弄的到處都是。
她沒給我太多觀察的時間,直接吹滅了蠟燭,屋內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只有後面香案上還在燃燒着的三炷香,提供着點點的香火。
「他們給你下了千絲散,使三生蠱陷入沉睡中,所以才這麼肆無忌憚!」
我還在想着事情,黎祭再次開口,為我解釋,為何這幾天面對那些蠱蟲,三生蠱沒有出現。
「藥效頂多能持續七天,算算日子,也快了!」
她拿出一柄刻刀,在黑暗中摸出一張黃紙和幾根小竹篾,迅速的割削摺疊,一個小人很快成型,出現在桌子上。
「是白晶晶乾的!」
我頓時明白,昏迷的那幾天,她在我口中塞的東西為什麼有股奇怪的味道。
簡單解釋了一下,黎祭便專心的工作起來,一個個竹篾和黃紙製作的小人不斷出現在桌子上。
「差不多了!」
做了五個後,她滿意的點點頭,同時割破自己的手指,將血塗抹在五個小人的眉心。
「貴客上門!」
門外這時傳來了紙紮的聲音。
「來都來了,別躲躲藏藏的,進來吧!」黎祭嘆了一口氣,有些虛弱的說道。
我沒動,只是安靜的坐在她的身後,將目光投向門口。
「老姐姐,如果不是情況特殊,我也不想打擾你!」
伴隨着一個熟悉的聲音,苗三奶奶走了進來。
每一步,她都走的很小心,佝僂的身體繃得緊緊的,比在白老闆的旅店還要小心。
「不是三生蠱嗎,值得你們動那麼大的陣仗?」黎祭有些不屑的說道。
「老姐姐,你不在乎,可有人在乎!」苗三奶奶走了五步,便不再向里走,那雙老眼死死的盯着黎祭。
對於我的存在,她好似根本沒有察覺到。
「姐!」
苗三奶奶進來後,又進來一個老頭,聽聲音應該是昨天被白老闆叫棺材攮子的那個。
只不過他管黎祭叫姐,則是嚇了我一跳!
「別叫我姐,三十年前你們將我逐出黎家的時候,我不是你姐了!」黎祭重新拿起刻刀,在一根竹篾上刻畫着,發出一陣沙沙的聲響。
「一日為姐,終身為姐,您始終是我們的老姐姐!」
這是近來的第三人,也是一個熟人,她的聲音聽的人心裏痒痒的。
「還有幾個,一起進來吧!」黎祭頭都沒抬,一邊刻着竹篾一邊淡淡的說道。
木質台階被踩出的吱嘎聲再次響起,屋內又進入了幾個人,一個是動過僵直的中年男人,一個是一名美貌少婦,最後一個竟然是白老闆。
黎祭抬起頭,若有深意的掃了他們一眼,問道:「你們來我這裏,想要從我這獲得什麼?」
沒等他們回答,她又道:「你們應該知道,我這裏一向明碼標價!」
「老姐姐,寄體消失了,我們失去了三生蠱的蹤跡,思來想去,也只有您有辦法找到那個寄體!」
苗三奶奶躬着身體,小心翼翼的說道。
我皺了鄒眉,這個苗三奶奶最是狡猾,寄體指的是我,失去三生蠱的蹤跡是真,可讓黎祭找我是假,我看他們是懷疑我藏在這裏。
其他人沒有說話,但意思很明顯,苗三奶奶可以代表他們。
「黑寡婦,你不好好經營你的小旅店,怎麼也跟着來了?」黎祭沒理會苗三奶奶,反而將目光對準了白老闆。
「他們口中的寄體,是我的第三任丈夫,他現在失蹤了,我當然要找他!」白老闆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這話一出口,其他人都對她側目以示,不過可能是有些忌憚她,誰也沒有開口。
「那你呢,小黎子,你們這一支以趕屍、背屍為主,不煉蠱,不祭鬼,怎麼也摻和進來了?」黎祭這一次問的是那個僵直的男人。
「還人情!」那個僵直的男人冷冷的吐出三個字。
「黎家、苗家、白家,有主脈,有支脈,外面還藏了不少小魚小蝦,你們這一次還真是下了決心啊!」
黎祭喃喃着,聲音卻詭異的透過高腳樓,向外傳盪着。
「說說吧,你們打算付出什麼代價!」
下一刻,黎祭抬起頭,看着他們說道。
苗三奶奶和他們對視一眼,向前一步,小心的說道:「還陽草三根,陰陽蠱一隻,還魂湯一碗!」
「呵呵!」
聽到這個報價,黎祭突然笑了起來,手也跟着抬起,拿着刻刀虛點了苗三奶奶幾下。
苗三奶奶驟然向後急退,其他人的反應差不多,只有那個被稱為小黎子的中年男人和白老闆沒動。
退到沒口後,他們發現什麼也沒發生,苗三奶奶尷尬的笑了笑,說道:「老姐姐,您別嚇我們,我的身子骨真經不起折騰!」
她一邊說,一邊小心的向屋內走,停在了原先的位置,身體依舊緊繃着,隨時打算逃跑。
我有些意外他們剛剛的反應,有這種反應只能說明,黎祭很可怕,也很強!
「看來你們對我的情況一清二楚,送來的都是續命用的!」
黎祭將手裏的刻刀放下,抬頭問道:「你們不是早盼着我死嗎,為了一個三生蠱,值得嗎?」
「值!」
這次開口的是那個老棺材攮子,他咬牙吐出了一個字後,又道:「姐,只要你幫我們找到三生蠱,族內允許將你的神牌遷回去,日日夜夜享受供奉!」
「真是諷刺啊,想要我死,想要我魂消名滅的是你們,現在又想將我請回去?」黎祭不屑的說道。
老棺材攮子頓時閉嘴,只是怨毒的看了黎祭一眼。
「還敢用這種眼神看我,你以為是我的弟弟,我不敢對你動手嗎?」黎祭的聲音然後變冷,拿起刻刀對着正中間的小人砍了下去。
「噗!」
一刀下去,老棺材攮子頓時躬起身子,噴出了一口血。
「咒殺!」
其餘幾人一陣慌亂,忙向後退了幾步,將老棺材攮子留在了原地。
我注意到,這一刀下去,傷的不只是老棺材攮子,黎祭的身體也微微顫了一下,身上散發出的那股子屍臭味更濃了一些。
「老姐姐,您別生氣,都是自家人,都是自家人!」苗三奶奶忙打着圓場。
「自家人?」
黎祭冷冷的笑了笑,道:「自從三十年前,你們將我當做瘟神一樣趕到這裏,我和你們已經不是自家人了!」
「今天不敘舊,只談生意,閻王判不是一向明碼標價嗎?」
那個聲音勾動人心痒痒的女人開口了,「如果覺得價錢不合適,姐姐你可以繼續加價!」
我心裏一動,她倒是很熟悉陰鋪的規矩,多看了她一眼,可惜她帶着一頂斗笠,上面還罩着一層黑紗,根本看不清她的臉。
她的身體也包裹在一套寬大的大衣中,讓人無從分辨身材與年齡。
「還是你們黑瑤人會辦事!」
黎祭似乎很滿意她的話,敲了敲木桌後,說道:「不夠,再加一倍!」
「可以!」黑瑤女立馬點頭答應下來。
苗三奶奶卻有些急,看了一眼黎祭後,張了張嘴,似乎想要拒絕,可最後還是一個字沒說。
「東西到了,我便開壇卜卦,你們去準備吧!」黎祭點點頭,便重新低頭雕刻起來。
意思很明顯,你們可以走了。
幾人相互對視一眼,將老棺材攮子攙起,小心的向外退。
唯有白老闆,若有所思的看了黎祭一眼,只不過她的目光放在了黎祭身後,好似已經發現了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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