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蔓?」鍾揚忍不住出聲提醒魏蔓。她這臉色也白得太不正常了。
「啊?……呃、哦,你好!」魏蔓強壓着翻滾的內心,扯出些笑容,「這位是--」
「你怎麼了?」鍾揚低頭看着她,確定着她的狀況。
魏蔓虛弱地笑笑,輕聲低語:「我沒事,是剛才突然有點暈。」
「餓得?」鍾揚納悶。
魏蔓搖搖頭,穩住心緒,啟動起超強的心理素質,平穩又溫柔地開口:「我沒事了。……這位是?」
唐歐拉接收到完美女神看過來的眼神後,下意識地點頭致意。
鍾揚看着這兩個女人,相互為她們做着介紹:「唐歐拉,我們公司的合作夥伴,也是顧小姐的朋友。魏蔓,我女朋友。」
「你好,唐小姐。」魏蔓笑臉迎人,乍看之下完美無暇,可笑意遠沒有滲透進眼睛裏,眼神也帶着些試探。
「你好。」唐歐拉握住女神伸過來的手,露出被領導人接見時的客套微笑。
魏蔓審時度勢的功力超強,剎那能分辨出對方的狀態,在確定這位唐歐拉對她毫無印象之後,笑容越來越美了,輕聲問她:「唐小姐也做跟計算機相關的工作?」
唐歐拉搖頭,收回自己被她握住的手,淡淡地說:「我研究數學的。」
「……哇!」魏蔓露出一副驚嘆中帶着敬仰的表情,看看唐歐拉又看看鐘揚,欣喜地好似見到了欽慕已久的偶像一般,頓時讓人如沐春風。
「……」唐歐拉有些疑惑,但畢竟見慣了這種場面,自然有一套應對機制。頷首、微笑,再加上幾分刻意流露出來的謙遜,同樣恰到好處。
鍾揚在一邊看着,沒覺得魏蔓有什麼不對,倒是唐老師這副模樣讓他有些想笑。看來她還是有些生存方面的小智慧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些平常人的小心思由她做出來之後,是會讓人忍俊不禁。
「數學家嗎?能跟曠雲合作的話一定很厲害!」魏蔓摸了摸頭髮絲,一副要繼續攀談的意思。
唐歐拉低頭笑笑,不作聲。
魏蔓繼續展現完美儀態,眨了眨眼後,輕聲問鍾揚:「親的,我不懂這些啊……但是,你們有什麼地方需要動用到數學家嗎?」
「凱傑在研究新算法,需要唐老師指點一下。」鍾揚簡短地告訴她。
魏蔓「哦」了一聲,做出恍然大悟狀,接着又是一陣「你好厲害」的驚嘆送給唐老師。
唐歐拉敷衍地笑了笑,下意識地看向別處。她對這個說話時候喜歡靠着男友,一副甜蜜溫柔模樣的女神應付不來,更何況她還涉嫌覬覦人家的人。
「唐老師是哪裏人?」魏蔓笑意盈盈地繼續。
「本地人。」
「是嗎?我一點口音也沒聽出來?!」
「嗯。」唐歐拉簡短地哼聲回應,眼神尋覓着可以離開的機會。
「……」魏蔓沒想到她這種反應,下意識地看向鍾揚。
鍾揚解釋道:「唐老師挺小的時候去美國上學了。」
「……哦。」魏蔓露出些委屈的神色,但表情整體保持得依舊親和溫柔。
鍾揚笑了笑,目光看向唐老師。
唐老師這人吧……挺妙。像個矛盾的綜合體。雖然多數時候她都表現得像個正常的精英,有着超越年齡的智慧和成熟,但在不經意的時候,她也會流露出一些單純和可。她有時候敏感聰慧,有時候又遲鈍簡單,你說她像個一般天才那樣不懂世事吧,可她又好像有着自己的一套生存哲學。反正是個挺有意思的人。
魏蔓這會兒顧及不上鍾揚的心思,她面上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可心裏像是卷着風暴一般,久久平靜不下來。
姓唐,叫歐拉。本地人,一直在美國,而且研究數學。即使她再不願意承認也萬分確定,這個唐歐拉是那個人嘴裏的天才妹妹。
曾經……她被迫聽過很多故事,也看過很多照片,後來甚至還差點被帶去相互認識。
她忍不住再次不着痕跡地看了眼唐歐拉,發現這人是真得對自己一點印象都沒有。心裏難免覺得萬幸,多虧她那時候年幼,嫉妒這個所謂的天才少女,所以數次拒絕了他的好意。不然現在的場面會非常難看。
人啊,大概是不能做虧心事的。
那段老舊的、被塵封了的記憶。苦澀、沉悶。她一度以為自己都忘了,也都過去了。直到這張陌生又熟悉的面孔,毫無徵兆地闖進她的視線裏頭。兇猛又無禮地提醒着她:親的,過去的事你都忘了嗎?
她平緩又冷靜地做着深呼吸,告訴自己沒什麼可慌得,畢竟過去的人開不了口,也進不到她的生活圈,唯一能造成些破壞的人,壓根不認識她。這應該也算是老天有眼吧。
這麼想着,她不自覺地又瞥向唐歐拉。怎麼會有人一直是這個樣子的。身高模樣,穿着打扮,甚至連頭髮的長短也跟幾年前一模一樣。時光像定格在這個人身上一樣,她自己可能沒什麼感覺,但旁人卻覺得恍惚、揪心。
「看來你們都認識了!」
顧悠在接收到唐歐拉的求救信號後前來救場。
鍾揚笑了笑,解釋道:「我們跟唐老師有合作,之前認識。」
「那還真是有緣了!」顧悠嘴裏說着巧,可其實早在剛才薛璨東介紹的時候,知道他是曠雲科技的老闆了。拉拉之前稍微提過一嘴在幫曠雲科技弄些東西。所以這兩個人是一定認識的。
然後再結合拉拉對好心人的描述,以及人家有要好女友的訊息,顧悠懷疑這位鍾先生其實是好心人。
「是啊!顧小姐跟唐老師認識很久了?」魏蔓適時地插話。
顧悠嫣然一笑,回答道:「她像我的妹妹。」
「哇!那可真是難得的感情!」魏蔓笑得別提多溫柔了,還做出一臉羨慕的模樣。
顧悠點點頭,不着痕跡地打量這個魏小姐。雖然剛才已經打過照面,可這會兒心境不一樣,角度自然也不同了。
這對情侶看着十分賞心悅目,站姿貌似也挺親密。可細看的話,會發現是這個魏小姐主動靠着鍾先生,而鍾先生並沒有伸出手來攬住她的腰,而是隨意地站着,任她貼着自己而已。
一般人估計不會覺得這有什麼問題,可顧悠以己推人,自然覺出些差別來。因為薛璨東只要跟她在一起的時候,胳膊永遠呈現在一種保護她的下意識動作當中,不是放在她的肩,是擱在她的腰。說話、走路,甚至連站着的時候,他都會主動地去遷她。彼此不僅眼神互動頻繁,肢體接觸更是親密無間。
可這對情侶別說眼神互動頻繁了,連剛才魏小姐開口說話的時候,鍾先生都沒看她,而是毫不掩飾地笑着看了拉拉幾回。
顧悠覺得這狀況有些問題,也忍不住看了眼傻乎乎的唐歐拉。
「一會兒功夫看不見你了。」薛璨東尋妻而至,果然一上來摟住了顧悠的腰。
兩人一個低頭一個抬頭,相視而笑、濃情蜜意。
「東哥……」鍾揚受不了薛璨東這副模樣,別開眼一臉嫌棄。
薛璨東不理他,大大方方地看着自己的未婚妻,問她:「餓不餓?」
「不餓。」顧悠溫柔地笑笑,「你呢?」
薛璨東搖頭,忍住了在眾人面前親吻老婆的衝動。
魏蔓看在眼裏,酸在心裏。這天底下總有些什麼都不用做能幸運到讓人眼睛發紅的人。這個顧悠是典型代表。她憑什麼跟薛璨東這樣的人在一起,而且還能結婚?除了漂亮之外,完全看不出這女人有什麼別的長處。
再聯想到自己,奮鬥這麼久也得不來一句承諾,心裏越發苦澀和不甘起來。
於是她露出抹風華絕代般的美麗笑顏,一把摟住鍾揚的胳膊,開玩笑似的嬌聲埋怨道:「你幹嘛這個模樣啊?你怎麼不問問我餓不餓?」
鍾揚低頭看她,一臉「你今天怎麼了」的困惑。
魏蔓佯裝被他的模樣逗笑了,打情罵俏似的掐了下他的胳膊,嬌嬌地瞪了他一眼。
「不好意思……」一直不吭聲的唐歐拉突然退後一步,朝眾人露出個笑臉:「我去趟洗手間。」
接着說完不等大家回應,迅速從旁邊閃走了。
她對這些人有些無語,剛才那叫成雙成對地秀恩嗎?她忍不住搖搖頭,內心很疑惑。有這麼幸福嗎?有個伴兒真的如此快活?
她帶着深深的疑問去了洗手間,預備洗洗手,看看自己的容顏。
正照鏡子的時候,顧悠擅自錯了個門縫進來了。雖然笑容滿面,但眼神看着有鬼。
「幹嘛這麼看我?」唐歐拉一邊整理着頭髮,一邊抽空瞥了準新娘一眼。
顧悠靠過來摟住她的肩膀,掐掐她的臉蛋,雖然是問話但語氣十分肯定地說:「鍾先生是你那位好心人吧?」
「……」唐歐拉透過鏡子看她,不預備接腔。
「你啊……」顧悠笑了笑,「真不喜歡他?」
「不喜歡。」唐歐拉面無表情地搖頭。
顧悠挑挑眉毛,說:「鍾先生不錯,年輕有為,這屋子裏還真數他最有型了。」
唐歐拉無動於衷。
顧悠摟着她,一邊細細地上下打量,一邊偷偷告訴她:「好心人跟他那個女朋友不一定長久,你要不要試一下看看自己有沒有機會?」
唐歐拉渾身一僵,擰眉看她。
「覺得不道德啊?」
「你說呢?」
「唉……」顧悠故意唉聲嘆氣,用一副過來人的口吻告訴她:「不是讓你去搞破壞,而且你也不具備這種素質。我是說你可以先別急着放棄,默默地等一等,沒準兒有機會呢!」
唐歐拉收回視線,一邊洗着手一邊緩緩地開口:「你這條建議是個偽命題。」
顧悠往旁邊一靠,做出洗耳恭聽的架勢。
唐歐拉明確地告訴她:「第一,他們倆有沒有問題跟我能不能得到他之間沒有必然的邏輯關係。第二,壓根不存在什麼默默等一等的求偶方式。所以你剛才的信息和建議都是無用的。」
「你腦子不要總那麼清楚,有時候糊塗有糊塗的好處。」顧悠歪着頭看了她一會兒後,給出良心的建議。
唐歐拉不言語,默默地抽出張紙來擦手。
只不過她雖然表面上平靜如常,心裏卻忍不住尋覓着自己到底遺漏了哪些訊息。不然怎麼顧悠能得出人家倆有問題的猜測,而她卻對此毫無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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