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道閃電來得有些邪門,來黑要坡的時候還是天高雲淡,這不一會兒,就烏雲密佈,狂風呼嘯了。若是一旦下了雨,不說前功盡棄,難度相應會增加不少。對付戰國墓,其實對盜墓的來說,極有挑戰性,唐代以後的墓穴,都是方形或圓形的,裏面都有架空的墓室和墓道,盜墓的只要打穿墓穴即能進入,至少有一定的騰挪轉身空間,而戰國墓直接用棺槨裝着棺材埋葬的,完全起開棺槨就難度不小,必須將棺槨所在的上部空間全部挖開,但盜洞上窄下大的話,極易產生塌方,更不要說下雨水淹了,自古以來,生生被埋的盜墓者也不在少數。
幸好我們早有準備,二狗用礦用加固速凝劑打進頭頂和身邊的地層,這種液體能浸透纖細裂縫,粘固破碎的岩石和土壤,使之銜接成一個整體,增加坑道的固性和支撐力。
本來很正常的挖掘程序,我在上面卻看出了不對,棺槨的形狀都是長方形的,但是二狗挖的洞,卻是圓形,圓形也沒有什麼不對,長圓形狀洞穴的泥土,張力會比較均勻,但關鍵是這個圓坑,他挖的也太圓了。
我忍不住喊了一聲:「二狗,怎麼回事?」
二狗抬頭苦笑了一下,說:「我們碰到怪事了,這不是一般形制的戰國墓,這是個瓮墓。」
「瓮墓?」我疑惑地說:「瓮墓不是用來葬小孩的麼?難道連尹黑腰是個小孩?」
二狗說:「不是,這是個大瓮,可以裝半打小孩。」
瓮墓在考古中稱為瓮棺葬,從石器時代到近代都有,一般葬小孩或者少年,也有成人二次葬,器型比較小,但二狗說是個大瓮,這就有講究了,有些古代天才式的人物也會採用這種葬法,如某些宗教的重要人物,據說瓮葬能加速其投胎轉生。
我說:「不管怎樣,既然挖了,先看看再說。」
二狗取出軟毛刷,仔細地清理蓋子,等將瓮頂的泥土清理完畢,露出了清晰可辨的青銅夔紋,我們兩個卻都呆了一呆,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鬼眼!瓮蓋正中裝飾的夔紋,是一隻同黃金甲蟲頭頂一模一樣的鬼眼!
二狗和我對視了一眼,我發現他的眼睛成了一種奇異的血紅色,眼神中明顯帶着一種興奮的瘋狂之意。我直覺地感覺到危險,衝着下面喊道:「二狗,上來,快上來!」
二狗哪裏肯聽,這傢伙抽瘋了,拚命地清理着瓮蓋周邊的泥土,手速都快成了一片片殘影。對於這隻鬼眼,我相信二狗肯定要比我了解一百倍。我心裏雖然對這東西一直心存疑惑,也從來沒有同二狗胖子他們討論過這個事情,心底還存着只是黃金甲蟲這個物種天然個例的想法。但是眼前的事實卻告訴我,這絕對不是什麼僥倖的類似巧合。
這是人為的,是一個圖騰或者是一個標記。既然出現了夔紋這種實物,那麼必然和黃金甲蟲有着確鑿無疑的聯繫,二狗既然發現了這東西,怎麼還會有不一探究竟的道理?
瓮蓋足有一尺方圓,鑄六隻獸頭蓋扣,環繞着中間那個鬼氣森森的獨眼。這個瓮里不知道裝着什麼邪惡恐怖的東西,我心裏七上八下,覺得二狗這傢伙下一刻馬上就會釋放出一隻或一群足以危害這世間的惡魔。
青銅瓮慢慢露出真容,瓮體很大,一個人抱不過來,若底下全部是青銅所鑄的話,說是國之重器也不為過。不過這種制式的瓮棺,聞所未聞,加上那隻令人心底發寒的鬼眼,讓人只覺其詭異,卻不覺其珍貴。
這時時間不早,胖子早過來晃悠了二遍,渾沒把望風這茬當回事。我知道這小子其實是惦記着想要看看挖到了什麼寶貝,也沒跟他說明白鬼眼這回事,省得又生事端。不過他來這晃得我都煩了,第三次來的時候,他同我一起趴在盜洞上往裏看二狗清理,說:「瘋子,這大傢伙里不知道藏着什麼好寶貝?我也下去看看。」說着,不知是失足了還是猴急,居然失了重心,一頭就往洞裏邊栽了下去。還好我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了他的衣帶,硬是把他給拉住了。
饒是這樣,洞口的泥土「嘩啦」塌了一大塊,砸得二狗滿頭滿臉,還好沒引起大的塌方。
二狗抬起頭,不滿地喊道:「小杜你幹什麼呢?這覆土有點松,小心點。」
二狗見不着上面的情況,當然不知道是胖子幹的好事,不過幹活的時候他是大爺,我們都是外行,被他說上兩句,總不成浪費時間跟他去分辨吧?
我有氣沒處撒,板着臉跟胖子說:「胖子,你tm有點專業精神好不好?從這掉下去,十幾米深,你腦袋有那個青銅瓮硬啊?別在這添亂,該幹嘛幹嘛去!」
胖子有點委屈,說:「我這不是過來看看要不要幫忙嘛,失足誰沒有啊,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轉過頭沒理他,這貨口裏嘮嘮叨叨,不情不願地回去繼續當他的小白楊去了。
二狗清理了掉下去的泥土,也沒多耽擱,直接起起瓮蓋,等穢氣散淨,探頭向瓮內望去。
手電光中,只見瓮內浸了半瓮暗紅色的液體,雖然年深日久,但仍未乾涸,液體當中,有一大團奇怪的暗紅色的東西,微微晃動,似有什麼東西想要破殼而出。
離着十多米,我看不清楚瓮內情況,問道:「二狗,那是什麼?」
二狗仿佛傻了一樣,不言不動,毫無反應。
忽然,萬簌俱靜中,「呯」地一聲槍響,這槍聲黑暗中傳過來,驚得宿鳥一陣亂飛,四散而逃。我嚇了一跳,縱聲叫道:「胖子,怎麼回事?」
胖子斷斷續續地聲音傳過來:「瘋子,快跑,不要管我,快跑。」
自認識胖子以來,從來沒有聽他說過不要管我之類的話,他雖然表面上表現的膽怯猥瑣,性子卻絕不是個怕事的主,聽他的聲音,應該是遇到了絕對不同尋常的危險,如果是普通的事情,他自己不能應付的話,早就跑過來同我們匯合了,只有極度的危險和恐怖,才會讓他說出這樣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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