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離黑腰坡還有一公里,我就讓胖子停車,胖子沒聽,說:「反正這裏晚上不會有人來,車子開近點,呆會兒運東西也方便不是?」
沿路都是樹木山包,除了路過一小村莊外,倒確實沒遇着什麼人,我也就沒堅持。
停好車上坡,一路太平無事,很快就到了黑腰墓。季節還在中秋,樹木蔥籠,月亮剛上樹梢,地上濃蔭如墨,我開着手電仔細打量周圍的樹木和草叢,沒發現有什麼枯草落葉這種情況,心說哪有那麼巧,動不動就能碰上落花洞女這種妖魅,多半是自己嚇自己。
二狗拿出鏟子等工具,三個人湊在一起簡單商量了下,決定還是由胖子拿着獵槍把風,二狗開挖盜洞,我則在外面接應。
來到墓地正上方,二狗要拿洛陽鏟探穴,我想了想,說:「要不這樣,那兒不是有個現成的盜洞嘛,昨天不知道是王得寶祖父挖的,現在知道情況了,我看我們也別探穴定位了,就沿着前邊盜洞的角度打下去,估計**不離十。」
二狗說:「不從下面進去了?」
我說:「一般戰國墓都要十一二米深,如果從下面進去,太費時費力,一天兩天完不成,如果棺槨里有積水,就更不好弄了。」
二狗沒再說什麼,脫掉上衣,提起鏟子赤膊上了陣。很快,盜洞就清理出來了,二米半處果然有一個一米方圓的浮土層。距離王得寶祖父挖洞時,已經過了六七十年,蟕蠵這種稀有動物,早就基本上滅絕了,現如今自然不會碰上第二隻。挖掉浮土,繼續向下挖了有七八米,二狗向手電用上面打信號,我會意,終於碰到了結實的夯土層。
我將買好的一大桶米醋放入取土吊桶,慢慢放了下去。明清以前的古墓,除唐代帝室喜歡開山為墓外,一般都採用夯土的辦法來封頂,不是古人不懂用石頭或者鑄鐵來防盜,而是約定俗成,工藝使然。要說這夯土其實並不輸於鐵石,系用糯米汁、童子尿、石灰粉、白膏泥或青膏泥等物混合而成,但所謂一物降一物,再結實的防護總會有東西破解。米醋這個東西,本身具有一定的腐蝕性,對付原生的鐵石或許不行,但對於人工合成氣孔較多的夯土,卻是天生的克星,取相當數量潑在夯土上,等醋滲入土層,挖起來毫無阻礙,如切豆腐。
再往下挖了大概有一米,吊起來的土中有了明顯的白膏泥。白膏泥密度較大,這東西並不是用來防盜的,而是派類似於現代的密封膠用場,防止墓穴走氣,一旦挖到這種泥土,那就說明馬上就要破墓了。我向着洞裏頭喊了一聲:「二狗,當心破穴的時候有異狀。」
其實這一句我純粹是下意識地喊出來,論盜墓的經驗,二狗比我強了不知道多少倍。一般戰國的時候,穴頂上還沒有玩什麼「天寶龍火琉璃頂」,蓋因當時火龍油還沒從西域流入中原。不過火墓卻不是必須由火油才能製造的,當年同時代的馬王堆便是一個火墓。那時候製作的火墓叫做「伏火墓」,封土時,裏面加了一些特殊的材料,形成「伏火冰霜」,一旦破墓,這「伏火冰霜」就會化為絲絲寒氣,從墓中噴勃而出,遇火即燃,端是厲害非常。
其實說穿了也沒什麼神秘的,這所謂的「伏火」,其實就是一種凝結成乾冰狀的沼氣,地下密閉的空間中,不易揮發,一旦破墓,沼氣自然立即外泄。古時候盜墓,當然要使用風燈或者蠟燭等明火照明,碰到這種氣體,盜墓的就是燒不成黑炭,也會被燒得一輩子生不如死。
把一條毛巾用礦泉水浸濕,隨吊籃一起放入洞穴深處。二狗雖然戴了口罩,仍取了毛巾蒙住口鼻,雖然現代手電已取代了明火,不會有「伏火」的威脅,但保不定墓中會有不明的氣體突然冒出,即便是普通的穢氣,一旦吸入肺部,也能要了人命。
手電光中,只見二狗悶喝了一聲,舉鏟狠狠地往下面扎去。膏泥層應聲而穿,鏟子應該碰到了下面什麼物件,「當」地一聲悶響,偏了一偏。
好死不死的,剛才還好好的天,這會兒忽然一道閃電橫過天際,「轟隆隆」的雷聲震人心魄,照亮了整個天地。
二狗身體晃了晃,伸手在墓壁上一撐,「簌簌」聲響中,四周泥土紛紛塌落,迅速將二狗兩隻腳埋了起來。我大吃一驚,大喊一聲:「塌方了,二狗快上來。」我邊喊邊死命地拽住繩子往上面拉。還好,沒拉幾下,就看見二狗的身影從盜洞裏面鑽了出來。
二狗一屁股坐到地上,脫掉鞋子,倒出裏面的土,在那兒直喘氣。這時已經過了午夜,連續挖了二個多小時,是個人都會累得不行。
等他喝了點水,補充了下體力,我說:「有點不對頭啊,我好象聽見下面有硬物的響聲?莫不是又是個石槨,或者是青銅槨?」
二狗疑惑地說:「你沒聽錯,是有金屬的響聲。」
我說:「按理說,下面應該是木槨。」
戰國棺槨其實就是一個木製的小型的墓室,一般用來安放殉葬品,大件一點的東西都放在棺槨里,如兵器盔甲和一些筷碗酒盞等祭品,戰國的時候還沒有瓷器,都用陶器或青銅器,至於棺材裏面,則會放一些死者的隨身物件,如玉佩或掛件什麼的,也有在死者口裏面含一隻玉蟬或者珠子,手裏面放一些金銀,甚至也有在**里塞東西的,都是一些貴重物品。
二狗說:「我手電落裏面了,一時也沒看清楚什麼狀況。憑手感,覺得是青銅器,應該是個大鼎,不過不確定。」
我說:「不對呀,如果是大鼎這種重器,都是諸候王族才能用,黑腰又不是宗親,怎麼會用這些陪葬?」
二狗聳聳肩,說:「我怎麼知道?」
我看他身上衣服都汗濕了,實在累得不行,說:「你手剛剛拆了石膏,要不我下去替會兒?」
二狗不客氣地說:「你一白面書生,不擅長這個,還是我來。」說完,他重新整理了一下裝備,取了個備用手電,準備再一次下墓。
我被他這話刺激的不行,說:「行,你愛挖是吧?挖死你。」說着,拿起把鶴嘴釺,照着他身上狠狠扔過去。
二狗笑嘻嘻地接了,抬頭看了看天,說:「恐怕要下雨,得抓緊一點。」說着,轉身沿着洞壁又溜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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