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明緋側目,看到好友一時間沒答話,遂笑道:「是有這麼一回事,阿瓏的手藝與本事那是沒得說的,這鋪子我也攙了股份,鄭二姑娘若願意,也參一股玩玩?」
鄭南珠一聽,立即打蛇隨棍上,「貝姑娘這話我愛聽,正有此意呢,」伸手拍拍林瓏的手背,「林姑娘看看缺多少資金,我手頭的零花銀子也有些。」
這回連貝明緋也愣然了,眼睛微微一眯,這鄭南珠說的是真的?如果有她的參股,等於與鄭巡撫有千絲萬縷的關係,阿瓏這生意就更穩妥,這麼一想,她更熱心地道:「也不多,我加了一百兩銀子,就可佔一成股份了,鄭姑娘也跟我一樣好了。」
林瓏因鄭南珠過份熱心的話而沉思着,這不像鄭南珠一貫的作風,還沒想到穩妥的說辭,就聽到貝明緋輕快的聲音,並且將她給她的三成股份改說成一成,她忙抬頭看她。
貝明緋朝她眨眨眼,示意她不要做聲,她對股份分紅並不太在意,林瓏給她的三成,她也嫌多,只是知道她是按出資比例算的,她也就隨口應下。如今鄭南珠要入伙可以,須得將利潤的大部分都讓給林瓏才行,再說官家女並沒有她這富商的女兒手頭鬆動,一百兩銀子也是鄭南珠能拿出來的上限了,再多她怕是要皺眉頭。
林瓏隨即搖了搖頭,這阿緋,讓她說什麼好?
鄭南珠立即拍板應承,「行啊,就這麼定了,林姑娘,你可不要推辭才好,再說就許她參股,不許我的,沒有這厚此薄彼的道理。」
林瓏對這兩女的行為已是哭笑不得,尤其是鄭南珠興沖沖地讓人去拿銀票來,已經沒有她回寰的餘地,不然得罪了鄭家,在這蘇州城想要混得好就難了,這麼一思忖,即道:「那我就卻之不恭了,鄭姑娘,這做生意是有風險的,我可得提前跟你說好,省得將來咱們說不清……」
鄭南珠不在意地揮了揮手,「我都曉得的,林姑娘放寬心好了,這事情成了我領你的分紅,不成我也不埋怨,再說哪有不成的道理?」滿意地摸了摸自己少了許多雀斑的臉,「我這臉一擺出去,多得是富貴人家的姑娘夫人求上門,我們等着數錢好了。」
「是這麼說沒錯。」貝明緋微眯了眯眼笑道:「阿瓏,你就別前怕虎後怕狼,放膽子做,我看早晚可以擠下豐盛德,到時候我們把店開到京城,宮裏的娘娘們也用我們出品的胭脂水粉,只怕往後光數錢都能數到手軟。」
鄭南珠與林瓏都不禁失笑出聲,這兩人也不當真,把店開到京城還做宮裏的生意?這還真是想都不敢想。
可在往後的歲月里,貝明緋隨口說的話竟然一一變成現實,當初出於各種目的成為合伙人的三人也沒想到還真有這麼一天,不過在當下,還真是只能引人一笑。
豐盛德就是脂粉界的老大,一直是宮裏貢品的供應者,又與內務府的關係良好,家裏也有女兒嫁到權貴家當姨娘,對於如今的林瓏來說,就是一龐然大物。
「姑娘們都在笑什麼?老遠就聽到你們的聲音。」鄭夫人聽到林瓏進府,就午睡起身穿戴好過來一趟,對於這小姑娘,她還是很具好感的。
林瓏與貝明緋一看到鄭夫人到來,忙起身見禮。
「都坐下,沒那麼多虛禮。」鄭夫人和氣地道,女兒這臉現在就連丈夫也說變得好看,對她這正妻也看得順眼多了,沒再讓那些個不要臉的妾室賤蹄子亂嚼舌根,她對這現狀是再滿意也沒有了。
聽了她們說是開鋪子的事情,她也只是笑着搖搖頭,沒將這事放在心上,招了手示意林瓏坐到她身旁,笑着拉住她的手,「南珠這臉還真的多虧你,我待會兒着人給你剩餘的五十兩銀子,這往後要徹底治好,還須你多費心。」
「太多了,鄭夫人,當初說好就是五十兩銀子,您已給了二十兩頭期,剩下的按約定給三十兩即可,我怎好意思多拿?」林瓏一聽就咋舌了,忙擺手道。
「你這孩子就是厚道。」鄭夫人對她這不貪心的舉動很是滿意,「那二十兩是我另外答謝你的,別客氣了,拿着吧。」
「對啊,林姑娘,我娘一向說一不二的,你再拒絕就是不給我鄭家面子。」鄭南珠也勸了一句。
話說到這份上,林瓏只好硬着頭皮要這鄭夫人超額豐厚的答謝銀子,只是她的手心不由得冒汗,這鄭家人所圖的她怕是不能應了,有時候別人的太過份熱情還真是個負擔。
貝明緋沒有想得太深入,聽到林瓏又有進項,只有高興的份,忙說了幾句恭維鄭夫人的話,惹得這內宅夫人大笑不已,直說她生了條會說活的舌頭,人見人愛。
「現在南珠的臉也算是可以見人了,今年的賞花宴一再延期,再延就要到夏季了,我看再過個十天左右就可以辦了,到時候林姑娘與阿緋都過來露露臉吧。」鄭夫人輕茗了一口茶水正式提出邀請。
貝明緋是賞花宴的常客,很快就點頭應承。
林瓏卻是頭一次,若她爹沒死,依她的年紀也該要到各大家的宴席上走動,這也是未出閣的姑娘被別家主母相看的機會,只是她家敗落了,連帶也沒有這項福利,不過她如今想的卻是這是一個很好推銷新開鋪子的機會,遂也趕忙應下。
從鄭家出來上馬車回去的時候,貝明緋拉着林瓏的手直說,到時候她親自給她做新衣裳,這些個不許她自己準備,還說要去做京城最新流行的款式,無論如何姐妹倆也要風風光光的出現在人前。
林瓏原本想說只要穿着得體不失禮即可,什麼新款舊款也無甚差別,可看到貝明緋眼冒凶光一副不許她反駁的樣子,她就吞下了到嘴的話,隨她去弄吧,反正阿緋是絕不會害她就是了。
林瓏一走,鄭南珠就帶着侍女到自家兄長的院子去,這院子裏移植了幾顆松樹,此時鬱鬱蔥蔥的,看起來就讓人心頭涼爽。
她掀帘子進去的時候,看到兄長的通房丫頭正在那兒磨墨,與自家的兄長有說有笑好不親熱,遂輕咳了數聲。
那丫頭一回頭看到是二姑娘,忙欠身行禮臉紅地退了下去。
「大哥,快給我一百兩銀子的本錢,當初說好了,本你出利算我的。」鄭南珠一本正經地道。
鄭華翰哭笑不得,着人去取銀票給這二妹,「她答應了?」
「我是誰,能不應嗎?」鄭南珠一屁股坐下,用手絹扇了扇風,「我可是聽你的,給足了她面子,不過這林姑娘一向聰明,不知道能否猜到是你的意思?」
鄭華翰接過丫鬟手中的茶碗放到妹妹的面前,「這算我答謝你的,南珠,她遲早會想通的,你與她交好不會有壞處。」
鄭南珠心滿意足地捧起茶碗輕茗了一口,「娘喜歡她,你不知道娘破天荒地給了她二十兩銀子答謝,看得我都心裏快不平衡了。」鄭家是不缺錢,可她這樣的未出閣姑娘月銀也不過是區區二十兩銀子。
鄭華翰摸了一摸下巴,看來要娘收她為義女並不會太難,嘴角翹了翹,他有的是耐心。
「哥,這林姑娘可不是那見錢眼開的,依我看你最後很有可能會竹籃打水一場空。」鄭南珠見不得她哥這副樣子,潑了他一盆冷水。
鄭華翰也不以為意,這事成了於他家的仕途有好處,不成他也不虧。
夜裏忙着做胭脂水粉的一家人聽到林瓏說注資的事情,都不禁目瞪口呆。
放下書本來幫忙的林棟問道:「這麼說我們家的小店鋪也算是有來頭了?」
「可不是?」林琦磨着茉莉花籽的手也加快了不少,臉上不禁帶笑。
綠姨娘點點頭,「這甚好,有鄭家與貝家當靠山,往後想要招惹的人也得掂量掂量。」
「我瞅着也是。」林南也加了把腔,這回更有盼頭。
林瓏看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不禁要搖頭,他們光看到好的一面,卻沒能想到其中也是有風險的,自個兒邊琢磨邊加快手上的動作,這批做好後,依前段時間趕工出來的,大概也夠店面開張初期需要了。
豐盛德的門面一向人頭攢動,他們家的胭脂水粉是蘇州婦人的大愛。
名喚周義的掌柜在二樓聽了林剛來說的話,不禁輕蔑地笑道:「這麼說來,那家一直在裝修的鋪子是你林家的?」敢在他家隔壁不遠開胭脂鋪子,那是嫌賠得不夠多。
「那丫頭亂弄出來的,我可沒應承過她。」林剛臉色一沉道:「她做事一向都如此,我也愁得很,錢都給她打了水漂,這事我跟掌柜的算是解釋清楚了,也就沒我們林家什麼事。」
「那是當然。」周義笑得兩撇鬍子一顫一顫的,自然聽出了林剛話外的話,就是林家是不會管她一個黃毛丫頭,沒宗族當靠山,一個姑娘家家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不過始終是礙他的眼,他說什麼也要「回敬」一番。
林剛也是聞風知雅意的,頓時臉上笑了笑地起身告辭離去。
一離開這豐盛德,林剛回到家中,林創一問,他即笑道:「我們等着看好戲吧。」
林剛自然也是滿意的,看林瓏這丫頭再囂張,居然連鋪子都敢開,也沒跟他們這些個叔父打過招呼,膽子肥大了,不栽個跟斗不知道滋味。
雜七雜八的事情也準備得差不多,四月二十一日,林瓏的鋪子也算是正式開張了。
換了身新做的紅衫子,林家人都喜氣盈盈的出門到那裝修好的鋪子。
這鋪面的裝修後期都是林南自個兒又是監工又是親自動手弄出來的,自然是看來花團錦簇,用料實在,光看門面就頗為精緻,林瓏在開業前也查看過一番,卻是挑不出毛病來。
如今林南舉着鞭炮放響,更是引得不少路人圍觀。
林琦膽小地早早損捂着耳朵,又怕錯過熱鬧,少有地躲到綠姨娘的懷裏。
林瓏與林棟姐弟二人相視一笑,在請來唱禮的人宣佈吉時到,姐弟二人一同拉開店鋪上面牌匾上的紅布,頓時在笑聲中露出了店鋪的名字。
玉膚坊,這是林瓏姐弟倆相商後的結果,當時鄭南珠還去央她爹鄭巡撫給大筆一揮幾個字,這就令這牌匾頓時身份百倍了。
林家人也四散招呼前來恭賀的周圍親朋鄰居,到處都是一片笑聲。
「走開,走開……」有幾名彪形大漢推開人闖了進來,嚇得本來要進去店鋪看看的小娘子們頓時躲得老遠,有些個膽小的率先開溜了。
林瓏排開人群走上前去,冷聲道:「你們有何事?不知道這樣會嚇着我的客人?」
其中一個看似頭目的流里流氣地掃了林瓏一眼,長得倒不錯可惜身子未長開,索然無味,邪邪一笑,「你們在這兒開鋪子,孝敬過宏爺沒?」
什麼宏爺?林瓏皺了皺眉頭。
豐盛德二樓的窗口處,周義轉着手中兩顆實心銀球,看着不遠處那新開的什麼玉膚坊門前的混亂,不由得撇嘴一笑。
轉頭看向坐在一旁愜意吃酒的男人,他笑道:「此事有宏門出面,我豐盛德必有重酬。」
男子撇了眼周義,「不過是間新開張的胭脂鋪,你們豐盛德的肚量也太邊還堅了個小指頭。
對於這嘲諷的話,周義並不放在心上,而是上前討好地給此人倒酒,「礙眼的人沒有必要存在。」
此時林瓏卻是得應付這什麼宏門的人搗亂。
正在場面不可收拾的時候,不遠處的街面上抬來一頂青色暗紋的轎子與月白色的轎子。
轎子到了林瓏鋪子前就停了下來,正在糾纏不清的兩撥人都不禁停下來看過去。
轎簾一掀,長相風流倜儻的高志率先出來,笑眯眼看着林瓏,正要示意身邊的小廝將名帖遞給唱禮的人,卻是眼角一斜看到對面月白轎子出來的人,頓時一愣。
葉旭堯,他怎麼來了?
葉旭堯冰冷的眸子看了看高志,這位高國舅他是不會陌生的,只是林瓏的店鋪開張,他來湊什麼熱鬧?
兩人都莫測高深地看着彼此,暗暗打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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