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瓏可不怕他動怒,依丈夫的說辭,這人還不至於公私不分,所以她也就沒有那麼多顧慮,更何況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在霍香玉這個問題上感到內疚的,那就是話不投機半句多,遂臉色更冷了幾分,「霍將軍若沒事,那怒本夫人不奉陪了。」
她朝葉旭融這個小叔子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準備離開。
霍源卻是站在原地,臉上的薄怒早已收斂,葉旭堯這個正妻實在是令人喜歡不起來,「侯夫人匆匆離去,是不敢面對本將嗎?」
林瓏的步子一頓,猛然轉身,面容倨傲地看着霍源,「霍將軍這說的是哪跟哪?我自問沒做過虧心事,又何來不敢面對霍將軍?」
霍源正在說幾句譏嘲的話,結果卻看到葉旭堯沉着一張臉從外面踏進官衙,顯然是剛處理完事務,目光更是凌厲又不帶感情地警告自己一眼,他卻是好整以暇的圈着雙手看他。他那是什麼眼神?真好笑,他自問沒對他那正妻有什麼過態的舉動,不過是交談幾句罷了,什麼時候冰山似的人也那麼般維護一個並不討喜的女人了?
他可不認為葉旭堯會是那種因為娶了妻就會疼妻子的人,所以以前在家時少不得勸罵過霍香玉不要痴心妄想,少做些丟臉的舉動,只是妹妹不聽勸罵,還是一頭熱地扎進去。
葉旭堯收回目光看向妻子,臉部線條柔和了不少,上前站在她面前,「你先回後院去。」
林瓏點點頭,她也不想與霍家的人久待,哪怕這個霍源的長相與那令人厭惡的霍堰並不相似,也與霍香玉相差甚遠。她知道自己也是遷怒,說來霍源並沒有說什麼過份的話得罪自己,但就是一想到他是霍家的人,就會全身都起雞皮疙瘩,不由自主地升起一抹厭惡之情。
沒再看那個叫霍源的人一眼,她轉身立即往內院而去。
葉旭堯朝弟弟看一眼,示意他跟上自家妻子的步伐。
葉旭融其實也不大喜歡霍家的人,他與霍源相差了好大幾歲,本就不相熟,再加上霍香玉不要臉地纏着他哥幾年,他冷眼旁觀也是認為這樣的女子實在是不知廉恥,大嫂可沒有說錯,所以現在得了大哥的眼神示意,他巴不得也趕緊離去。
看到這詭異一幕的馬大人額頭不禁冒汗,不知道這霍將軍與葉家有什麼過節,那個一向不大擺姿態但也絕對稱不上十分和氣的侯夫人會這般不給他臉面,當然,他是不可能主動開口打聽別人的**。
他也不想待在這兒,生怕被卷進風暴當中兩頭得罪,正在愁眉不展的時候,看到妻子馬蘭氏正走過來。他靈機一動,忙朝那兩個似互相對峙的男子拱手道:「葉侯爺,霍將軍,下官的夫人來找下官,下官先告退了。」
無奈他人微言輕,這兩人沒有一個人給他個正眼,他面色悻然地摸了摸鼻子就趕緊退下。
馬蘭氏看到丈夫急急走向自己,不解地睜大眼睛,「夫君,你這是?」
「別廢話,我們先離開。」馬大人一把拉住不解的妻子轉身,省得待會兒受池魚之殃。
馬蘭氏頓時意會,趕緊也匆匆地隨丈夫一道兒離開。
處在寒風中的兩人互相看着對方,還是霍源先冷聲道:「你那是什麼眼神?我可沒有調戲你那妻室?不過是好奇你娶了個什麼樣的妻子罷了,瞅着還沒我家香玉長得好看……」
「霍源,閉上你的嘴巴。」葉旭堯的語氣微含薄怒,「還有別在我與內子面前提霍香玉這三個字,我們夫妻聽了只會感到噁心。」
「你這是什麼意思?」霍源臉上頓時佈滿一層寒霜,「我那傻妹妹都已經身死贖罪了,你們夫妻還要如此用話糟踐她?」頓時將手指握得「咔咔」響,大有大打一頓的意思。
葉旭堯冷笑一聲,「糟踐?我還沒有這閒工夫,再說霍香玉也不配,別把你家抄家貶爵的事情怪罪到我們夫妻身上,那是你霍家多行不義必自斃的結果。」
「葉旭堯,你別以為我怕你。」霍源表情不善地道。
他們的出身其實頗為類似,只不過一個走文臣的路子,一個卻是武將,所以明面上八杆子打不着,可兩人相識卻是多年了。私心裏,霍源也並不想走武將這條路子,可他沒有葉旭堯這麼好命,雖然兩人的爹都不太靠譜,但葉旭堯還有個靠譜的祖父,哪怕這個祖父一心向道,但關鍵時刻,這個祖父還是侯府的頂樑柱。
其實臨沂伯府在他父親那一輩的時候就已經出現了敗象,祖母行事偏差,看她把他嫡親的妹妹養成怎樣就可見一斑,父親卻又耽於與繼母的情愛,就連他的母親也是心死而死的,就算沒有霍香玉綁架當今皇后的舉動,他家只怕也撐不住多少年繁華的景象。
為此,他不得不棄筆從戎,投身武將的行列,希冀可以在緊要關頭守住家業,雖說最後結果仍是沒有守住,但他也不會怨天尤人,說來,他焉能不嫉妒葉旭堯的好命?以至後來他們就更是看對方不順眼。
其實於葉旭堯而言,少年時代他對霍源的印象不過平平,稱不上好也談不上壞,只是在後來兩人被稱為一文一武的雙星之後,他就與霍源的關係瞬間變差,不過也稱不上是死對頭,只能用不喜兩字來形容。
「霍源,你到這兒來就是為了大放噘詞的嗎?」他面色平淡地問。
霍源這人其實頗為堅守原則,他認定的東西就是死也會維護到底,一如他對聖上的忠誠,要不然他也不會在抄家貶爵之後還能領兵做戰,可見當今天子對他是相當喜愛的,也樂於裁培他。
聞言,他的面色一整,「葉侯爺,是本將言失了,我們還是聊回正事吧。」
葉旭堯自然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就是私事暫時先擺到一邊去,此刻只談公事。
兩人走向那會客的廳堂,一面走自然少不得要交談正事。
「隨九王爺謀反的人都招供畫押沒有?」葉旭堯神色淡淡地問道。
霍源也一臉的嚴肅,再也沒有之前說及私事的為情緒外露,「本將出馬,他們焉能不招?不過……」後面的話他認為說與不說都沒有多少關係。
葉旭堯的神色瞬間嚴肅,這招供畫押的供詞一天沒有呈到聖上的面前,這九王爺就一天都有翻盤的機會,「這個不用你操心,本侯自有安排。」
「如此甚好,畢竟你是知道的,就算我出奇不意地查抄了他那私宅抓到大部分的關鍵人物,但一定還有漏網之魚,此間之事越早讓人送信回京城越好,不然只怕對方就會想盡一切辦法來救九王爺這隻落難的鳳凰。」
他說得嘲諷,其實兩人都知道,這個不惜一切會救九王爺之人會是誰?除了當今太后不做他人想。
葉旭堯想到牢中的九王爺哪怕已是階下囚,仍舊面色從容不見一絲兒慌亂,顯然他不是沒有後手,思及此,他的眼睛微微一眯,嘴角冷冷一勾。
「這裏的事情已經辦得七七八八了,過兩日等汝陽王清醒,我現身去見他一面,倒也可以功成身退,省得再徒生枝節。」霍源道。
葉旭堯聽聞,停下步子看他,「不用太急。」
「哦?」霍源微挑眉看他,顯然是期待他的下文。
葉旭堯卻又不再提這個話題,而是舉步邁進廳堂裏面。
霍源也不催促,跟在他身邊一道兒進去。
他們不對盤歸不對盤,在正事上,從來都是能竭盡全力合作的,畢竟辦好差事,大家都有好處,一旦辦砸了,就是一條繩上的蚱蜢,誰也別想逃。
此際回到後院的林瓏仍舊心情起伏不定,她很確定自己不喜歡霍源,坐下來喝茶的時候,一張俊俏的臉蛋仍舊是處於冰河期。
葉旭融看到長嫂不悅,看來不是說話的時機,正打算悄然退上,省得掃到颱風尾。不知為何這次見到長嫂,哪怕兩人同歲,他竟產生出幾分敬畏之情。
「小叔,且留步,我有話與你說。」林瓏喚道。
葉旭融暗自苦笑,他就不應該跟進這暖閣裏面,落坐接過侍女遞上的茶盞,「大嫂有何吩咐?」
「對了,我想知道霍源的一些事情,你且給我說說。」林瓏茗了一口茶水道。
葉旭融皺緊眉頭,「這個,我也是知道得不大清楚,畢竟他很早就從軍走武將這個路子,大嫂也知道,我朝是非軍功不封爵的,他這般做想來也是為了臨沂伯府的前程……」
既然大嫂想知道,他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兩人一人說一人聽,倒也是消磨去了大半天的功夫。
葉旭堯進來的時候,聽到自家弟弟說道:「大嫂,大抵就是這樣了……」
「什麼大抵這樣?」他好奇地一問。
「大哥,你回來了。」葉旭融忙高聲喚了一句,終於可以解脫了,天曉得他與霍源年齡並不相當,彼此之間並不相熟,也就以往霍源奉旨回京省親的時候,赴宴見上過幾回罷了,他所知道的霍源都是聽別人提及的。現在聽到大哥問話,他有幾分心驚,搔了搔頭,「沒有什麼……」
被大哥凌厲的眸子一掃,他頓時後背一涼,直接把剩下的話吞回肚子裏。
林瓏卻是起身相迎,笑着道:「沒什麼,不過我是問小叔一些陳年舊事罷了。」頓了頓,「對了,既然大家人齊在一塊兒,有一事我想與你們相商。」
葉旭融忙擺出尊敬的樣子來,「大嫂,請說。」
葉旭堯坐下,示意妻子直言。
林瓏把如雁托盤裏的茶碗往丈夫的面前一擺,「是這樣的,眼瞅着年關將近,我們也不好在這官衙裏面過年,我想着婆母不是在城中購有宅邸嗎?這算是小姑的嫁妝裏面,回頭我想與小姑相商,先打掃出來,我們一家子搬進去暫住到來年開春,等冰河融化了,才能起程回京,你們哥兒倆說妥當嗎?」
這汝陽城是出奇的冷,河面早就結了一層冰,他們如果非要回京只能走陸路,一來陸路的路途遙遠,二來還有九王爺這謀反的要犯,陸路可能會憑添幾成變數,遠不如水路來得安全些。
等到開春尚有數月,再者這官衙人來人往的,她一個婦道人家出出入入也不好看,主要是她不想再與霍家的人有所交集。但是如果要搬,也還是得徵得他們兄弟的同意,要不然她可就吃力不討好還要落埋怨。
葉旭融忙道:「當初我們進城的時候也想過搬進去的,當時還讓管家都打掃妥當了,只是後來大姐說住在官衙這兒更安全些,所以我們才一直沒有搬。不過哥,我瞅着大嫂說得也在理,這過年還是在自家更自在些。」
葉旭堯對這些事情從來不會反對,由得妻子折騰,「此事你先過問大妹,她同意即可。」
畢竟已經劃歸了大妹的嫁妝裏面,他們要暫住自然要徵得她同意。
「這個好辦,我改明兒就去與姑奶奶相商。」林瓏見他們兄弟不反對,葉蔓君與她關係又好得很,哪有不應承的道理?她臉上這才有了些許笑容。
葉旭融見大嫂沒有什麼事了,趕緊起身告辭,省得在這兒尷尬。
林瓏這回沒有攔他。
葉旭堯見親弟離開,這才一把拉着妻子坐到膝上,「你別去管霍源說的那些混帳話,左耳進右耳出即可,他這人說話一向不中聽。」
「我可沒有那閒功夫與他計較,反正等這城中太平了,他也就會回去邊關,我們八杆子打不着,犯不着為了一個外人而讓自己不好過,我可沒這麼傻。」林瓏笑道,「所以啊,你放心好了。」
葉旭堯仔細打量她的表情,見她說的是真心話,這才更抱緊她道,「你也別把心思花在他身上,我與他沒有大過節,他就算要整我也會三思而後行,再說我又豈會那麼容易就着了他的道?」
顯然他是知道剛才自己留小叔子下來是問了什麼,林瓏想到後,俏臉如披了一層晚霞,「我知道了。」
葉旭堯這才輕輕地摩挲她的臉頰,藉機與她親熱一會兒。
林瓏要搬的事情,向葉蔓君一打招呼,葉蔓君果然沒有二話,立即就遣侍女去通知那宅子裏面的管家打掃乾淨,把家具擺上,好迎家人去住。
倒是馬蘭氏聽到林瓏要搬,急忙過來問詢,生怕自己哪裏做得不妥當惹怒了這位年輕的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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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今天更得少了,明天再萬更補償大家!麼麼噠~某夢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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