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有個不知分寸的丫頭閃了出來,不知撞着了沒有?」駕車的小廝趕緊道,自家爺的性子自己知道,絲毫不敢隱瞞,兩手仍扯着馬韁繩勒住馬兒。
林瓏因摔到泥水裏,頓時變成了個泥人,吐出嘴裏啃的泥水,待兩眼看清前物,方才發現馬兒停在自己的面前,拍了拍胸脯心定之餘,一看到踢踏的馬蹄正踩着她小心翼翼護着的糕點上,這回顧不上別的,趕緊爬起來,一身狼狽地沖向那隻不知珍惜東西的畜牲。
駕車的小廝見她爬了起來,這才停下欲下馬車去查看的動作,轉頭朝簾後的主子恭敬地道:「爺,沒撞着,那個不知道分寸的丫頭爬起來了,應沒受傷。」
林瓏卻是沒心思管這些啥,小心地推開這高大的馬兒,自馬蹄下拾起那包被踩得稀巴爛,明顯已經不能吃的糕點看了半晌,一陣心疼,偏在這時聽到馬車裏傳出冰冷的聲音,「既然沒撞着,那就趕緊走吧。」
駕車的小廝忙應了聲,朝馬車前的林瓏吼道,「還不閃開?我們爺要起程了。」
想走?沒門。
林瓏兩眼怒火中燒的看着這輛其實並不太華麗的馬車,曾為官家女的她卻知道出行在外,外表越是不顯山不露水的馬車只怕坐的人身份越尊貴,現在他的馬踏爛了她的糕點不算,還害她跌了一跤,不讓他賠回來她就不叫林瓏。
急切之下,她倒是手腳靈敏地繞過欲起程的馬兒,迅速跳爬上馬車前座,這動作極其的危險,正要揚鞭的小廝目瞪口呆地看着她,這個女的不要命了?
林瓏不管那麼多,將自己手中爛得不成樣子的糕點遞到他面前,一手卻是抓着那駕馬車的小廝的衣領,「你看看,你的馬將我的糕點踩爛了,你快點賠給我,不賠就別想走。」
「你滾開,是你自己走路不長眼,怪得了誰?」小廝一把想拿開林瓏抓着他衣領的手,無奈這丫頭看似纖細的手怎麼也甩不開。
「你這是惡人先告狀,這樣的雨天你的馬車趕得那麼急,根本就沒為經過的行人着想,快點,賠我的糕點錢。」
林瓏惡狠狠地看着他,尤其她現在一身的泥水,怎麼看怎麼令人覺得心驚。
前方的爭執引得馬車裏的人物不滿,冰山的聲音里滿是不悅,「匪石,在嚷嚷什麼?」
「爺,這女的不講道理想訛錢……」匪石在夜色下的臉上滿是通紅,可見是氣的。
「誰要訛錢?你可別亂潑髒水。」林瓏一聽立即反駁。
「倒是個活潑的姑娘,掀起帘子,讓我瞅瞅。」立時就有一把頗帶流氣的聲音響起,那調侃的意味甚濃。
不待那冰山聲音的男子阻止,馬車帘子「刷」的一聲被掀開來,林瓏聽到主人家的聲音後,正準備扔下小廝與主人理論,卻在猛然之下轉頭看到馬車帘子掀起,一股暖氣直撲面龐,裏面的裝飾低調中見奢華,紅木案几旁坐着兩個氣息截然不同的男子。
兩人年約二十上下,暈黃的光線下面容看得並不真切,只隱隱地感覺到那身着白衣的男子表情冰冷,正用他那帶着寒氣的眼睛看着她,應是這駕馬車的口中的爺,至於另一個卻是用頗帶流氣的目光將她全身上下睃巡一遍。
林瓏感覺到在他面前自己好像沒穿衣物一般,低頭看了看,今兒個穿的是藏青色的衣物,在這漆黑的雨夜裏即使濕了身也不會暴露半分,遂抬頭朝那一臉流氣的男子瞪視一眼。還看?
一臉流氣的男子一看這姑娘的反應,頓時就大笑出聲,蘇州城還有這等個性鮮明活潑的女子?以前怎麼沒見着?遂起身上前用手中的摺扇想要挑起林瓏的下巴瞧個真切,哪知林瓏卻是頭一偏避了開來,帶着不悅兩眼斜睨着這個男子,「這位大爺還請自重。」
可能沒被人這樣拒絕過,一臉流氣的男子怔住了,隨即眼眉上挑,因着這一頭的泥水,這姑娘的長相併沒能瞧得真切。
林瓏卻不搭理他,知道裏頭的那個才是正主兒,徑自繞過這男子,看了眼那鋪着的純白的來自一個叫波斯的地方的昂貴毛毯,毫不遲疑地一腳就踩上去,潔白的毯上立即有一個黑黑的腳印,果然看到那白衣男子的眉皺了起來,隨即是毫不掩飾的厭惡。
很好,心疼死你,好讓你也知道我現在的心情,林瓏很惡質地想着。
馬車裏的小廝一看到林瓏想要靠近自家公子,那一身的泥水正淌向純白毛毯上,公子已是發怒的前兆了,趕緊上前攔着。
林瓏卻是眼明手快地一彎腰閃過,從那名來不及防她的小廝的腋下穿過,迅速衝到白衣公子的面前,隔着案幾將那包慘不忍睹的糕點遞到對方的面前,在泥水掩着的臉上那雙明眸冒着火,「你的馬踩爛了我的糕點,你趕緊賠我。」
近距離一看,這才發現這冰山男子長得十分英俊,天庭飽滿,一雙劍眉飛入鬢中,雙眼炯炯有神,鼻樑似平原上凸挺的高山,身上更有秋菊冬梅的高潔氣息,惟有嘴唇淡薄,看來為人必定不是寬厚的,林瓏在心裏腹誹着。
可這白衣男子只是略看了眼林瓏頭上滴下的泥水,身子往後靠去,眼裏的厭惡之意更濃,嫌惡地看着她手中那一砣稀巴爛的糕點,半斂眼帘,「你踩髒了我的地毯,你又打算拿什麼來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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