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刀(5) 老虎山的演練玩的是越來越嗨,獨立團還發明了小孩玩的擠水竹筒,做得好的能把水噴出去十幾米遠,演習的時候,用這個東西混合上紅鋼筆水,誰沾上就算是「陣亡」了。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有些性急的部隊等不到一個禮拜一次的比試,乾脆就約定三天一次,糊塗的老盧也就隨口答應了。他哪裏知道是那些下面的軍官想出來的歪招,打算用車輪戰術把獨立團給累趴下,等到最後上去的肯定能獲勝。
整個滇南的部隊一共有二個軍,六個師十二個旅,直轄的戰鬥團就超過了三十五個,這還不包括長官部直屬團,各縣保安團等,輪一圈下來至少得倆月。
主意想的是不錯,可是越打到後來獨立團就感覺到越沒勁,跟安恩溥打的時候還出動了營級規模的建制,可等到打到後來,最多的時候出動了一個半連,大部分時間都是一個連解決問題,最差的幾個剛剛由保安團升格起來的部隊,在進行攻擊的時候,居然被獨立團的一個排給攆了鴨子,丟人丟大發了。
當老盧得知了這個情況之後,把那些團長們都叫到了長官部訓話,對,不是開會,就是訓話。「你們想用疲兵之計去搞人家?你們知道不知道人家每次就出動一個連應付你們?人家這樣的連至少有四個,你們輪換,難道人家就不會輪換了嗎?我是從來沒有見過你們這樣不要臉的人,人家汗流浹背的陪着你們練是為了什麼?是為了讓你們在打仗的時候可以保命!不是陪着你們過家家!」
被老盧的這通罵,那些軍官都恨不得把腦袋塞進褲襠里去,這才回去真心的去研究獨立團的戰術,才去認真的訓練部隊,後來,他們去越南受降就是後話了。
李久他們小隊,騎着快馬奔馳在山道上,為了行軍方便,李久打開了攜帶的美國手電筒,這樣,馬可以小跑前進,然後適當的休息,再跑,再休息,這裏說的休息可不是說停下來休息,而是人從馬背上下來,牽着馬走路,沒有負重的馬走起來可是比人輕快多了,也緩和了馬的體力,總體算下來,一個晚上跑出去100多公里算是馬的一次強行軍,好在,向東跑是下坡多,馬並不覺得很辛苦。
半夜裏,11師師長胡璉鬍子拉碴的站在地圖邊琢磨着,已經好幾天沒有睡過囫圇覺了,自己的上峰吳奇偉已經相繼把幾個外圍陣地放棄了,同時也通知他,石牌要塞最後是守還是撤,由他自己決定。此時此地,胡璉是傷透了腦筋。
周圍支撐陣地被鬼子佔領後,鬼子正在分南北兩路迂迴包抄,意圖很明顯,就是要合圍石牌要塞的守軍,11師本來就是作為定海神針扎在這裏的,可是神針還在,定不定海還得兩說着。這周邊的友鄰部隊怎麼都跑的這麼快?他在地圖上仔細的測量和推算着,按照現在的態勢發展,11師在石牌要塞最多還能堅持一天,一天以後再不走,自己恐怕就只能與陣地共存亡了,因為沒有退路了。
偏偏這個時候,參謀送來了一份電報,說是兩河口聯絡處發來的,內容不理解。一個小小的參謀如何能夠理解聯絡處發來的電報?如果不是上面有美國的字樣,這封電報可能都不會送到胡璉手上來。胡璉拿起了電報,仔細的琢磨了一陣,越看越是覺得美國佬給自己添亂,如果自己一撤,不是正好叫美國人看了個正着?
「既然如此,那就再守半天,實在不行,明天晚上撤出。」胡璉下了決心。
天亮的時候,已經能夠聽到遠處稀稀拉拉的槍聲,沿途聽說,鬼子昨晚是拼了命,連飛機都在天黑的時候來了,除了11師的石牌要塞陣地之外,周邊的基礎防禦陣地全部丟失,江防部隊已經後撤了20里。這與李久估計的差不多,他甚至在想,如果自己今天不來,保不齊11師也要在今天晚上撤出了呢。
同一時間,第六戰區代理長官孫連仲正在電報上大罵吳奇偉,沒有他這個戰區代司令的命令,你江防軍居然後撤!你們都撤了,我這個司令部還往哪裏撤?
孫連仲原本是西北軍老馮的部下,號稱十三太保之一,台兒莊一戰打出了名氣,守在徐州死戰不退,最後熬到了勝利,這給他帶來了極大的榮譽和投靠新東家的資本。後來被土木系接納,加上他真心的投靠,這官運還真是亨通起來。原本設立在宜昌的江防軍誰也不靠,是夾存在第五戰區和第九戰區之間的邊緣地區,後來,老蔣經不起小陳的磨叨,得,就給個第六戰區吧,司令是小陳的,讓孫連仲代着。眼下的這場會戰一開始並不是在第六戰區里開打的,是從洞庭湖北邊的岳陽開始的,可以說是介於第九戰區和第六戰區邊緣,結果,那邊打的稀里嘩啦,還死了三個師長,跟着鬼子又來了個蠍子擺尾,一口咬向了荊州、沙市、枝城,直逼宜昌,整個第六戰區成了主戰場。可以說,一開始,誰也沒有號准小鬼子的脈絡,誰都不知道鬼子發動的這場會戰的目的是什麼。國軍那邊完全沒有情報支持,稀里糊塗的就被鬼子在鄂西攪合的昏天黑地,而且此時也知道鬼子的目標了。
吳奇偉也是土木系的,比孫連仲要鐵的多,孫連仲的話在他這裏不怎麼好使,說起來,吳奇偉還是小陳的師哥呢。可這仗真要這樣打下去……孫連仲不敢想。
就在孫連仲在長官部的院子裏來回踱步的時候,參謀送來一份電報,他一看,是11師直接發過來的,請求長官部核實「是否有一個中美聯合武器試驗小隊深入戰區」事宜。院子裏沒有燈,孫連仲走進房間仔細看,越看越糊塗。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搞這個?軍政部也沒來電告知一下。」孫連仲猜不透這裏面的蹊蹺,就問傍邊的參謀長郭懺,「要不要向軍政部去電詢問一下呢?」
這個事情孫連仲可是當不了家的,他雖然投勞了土木系,可並不是核心人物,充其量是背靠大樹好乘涼的角色,而真正在旁邊看着他的是參謀長郭懺,那可是小陳的鐵杆老鄉,校友,更是土木系中的鐵杆主力干將。
「這個事情我看暫時不要詢問了,也不要給胡璉回電,就當不知道這個事情。戰事吃緊,這樣的小事很容易被忽略,我們也沒時間去浪費寶貴的電台資源來來回回的折騰,不管是真是假,他們到了前線那就是要打鬼子,能不能打看他們自己了,這個事情只要胡璉稍微想想他就不會再問了。」郭懺果然老奸巨猾。
實話說,前線的軍人對國防工業是不報任何幻想的,沒有陳誠的手令,沒有老蔣的手令,他們土木系是誰也不鳥的,對於這樣的一個小分隊來到前線,難道還要讓胡璉去分兵保護嗎?出了事情?出了事情該他倒霉,誰叫他們這個時候到前線的?到了前線,子彈不長眼睛,誰碰上了誰倒霉,不是剛剛陣亡了三個師長,他們怎麼說?所以,郭懺根本不在乎將來出了事情被上面查問,死幾個人而已。
也就是郭懺這樣的心思,把李久他們的事情給掩蓋了,從某種程度上說,也是保護了李久他們這個小分隊,因為,他們在後面的行動是讓胡璉大獲裨益。
到達石牌要塞司令部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前方鬼子已經在進行炮火準備了。胡璉只迷糊了二個多小時就被炮彈給炸醒了,此時正在吃着衛兵送上來的早餐。
「報告胡師長,中美聯合武器戰場試驗小隊李久向你報到,我們一行24人,其中戰鬥員23人,兵器署軍官一名。戰鬥員可以立即投入戰鬥。請給我們戰鬥任務。」李久立正敬禮,那架勢把胡璉震的稀飯掛在嘴邊都不知道說什麼話了。
「你,你們是來參加戰鬥的?」胡璉用手絹把嘴巴擦乾淨,「你們能打仗?」
「我們的全稱是『中美聯合武器戰場試驗小隊』,重點是武器戰場試驗,不打仗如何進行試驗?放心吧胡師長,我們趕過來就是在關鍵時刻幫你一把的,你告訴我,日軍裝甲部隊一般從哪個方向進攻,我們是武器是專門對付他們的烏龜殼的,保證一打一個準。」李久伸手從跟在身後的嘎子那裏拿過了一支巴祖卡,「這是美國軍方剛剛設計定型的反坦克武器,需要我們試驗出第一手的戰場數據,所以,我們來了,我們都跟鬼子交過手,不怕他們。」
此時的胡璉才仔細的看着眼前這三個人,兩個是穿着美軍軍服,剩下一個是國軍的少校,明顯氣質要比穿美軍軍服的差多了。
「好!好!」胡璉連說兩個好,不知道他是讚美李久他們穿的好還是說他們來的好,不過胡璉這小子腦袋瓜子轉的很快,要不怎麼說邱瘋子、王老虎,不如土木一隻狐(胡)呢,「先叫弟兄們吃早飯,副官,立即帶弟兄們去吃飯,告訴前面陣地的人,上峰給我們派來了援兵,帶着新式武器!我們能守住!」
李久聽完哈哈大笑,心照不宣的看着胡璉,「曹操的望梅之計啊!胡師長用的可是滾瓜爛熟,不過,只要胡師長信得過我,讓我看看防禦圖,也許我能幫你找到鬼子的七寸,咱們不能光守着挨打,也要鬧一鬧敵人,來而不往非禮也。」
胡璉聽了李久的話先是一愣,隨即問道,「李隊長可是懂得英文?」
「懂,怎麼了?這與信任有關係嗎?」李久被胡璉給問的有些莫名其妙。
「我就說嘛,不懂英文美軍如何會選擇你前來,看來也是個喝過洋墨水的!」
自打孫立人在緬北抗命,跟着英軍一支撤到印度利多去了以後,不僅沒有受到處分,反而獲得了英美盟國的極大讚賞,因為他率領的38師是整個遠征軍里犧牲最少,戰果最大的部隊,尤其是以一個團迎擊鬼子一個大隊,營救被圍英軍的事跡,更是被炒得婦孺皆知。胡璉作為土木系骨幹,路人皆知的事情他焉能不知道這個事情,現在,他把李久也當成類似孫立人那樣的海歸軍官了。
李久下意識的做出了美國人經常的聳肩無所謂的動作,這進一步證明了胡璉的判斷,他高興的一拍李久的肩膀,「來,老弟,你跟我來看地圖……」
這邊吃早飯,鬼子那邊當然也要吃早飯,那稀稀拉拉的炮火準備說是試射也可以,說是投石問路也對,反正西岸這邊沒動靜。事實上,日軍在昨天就改變了戰術,他們放棄了從宜昌直接渡江攻打石牌要塞的方案,雖然那裏最窄的江面寬度不超過300米,可這正是處在石牌要塞的炮口之下,火力兇猛,根本無法強渡。
在這一段的江南岸,有一塊重達4300噸的大石像個石牌一樣的聳立在江水的路上,石牌因此得名,就是這個石牌,逼的江水在這裏繞了一個110°的大彎子。過了石牌,奔涌的降水如同馴服的綿羊,開始緩緩的流淌在江漢平原上,從此再無暴烈和奔騰,有的只是每年定期的發脾氣和泛濫閒逛。
日軍拿下石牌要塞的辦法是從南面迂迴,他們先後佔領了長陽,然後逐次攻下了木橋溪、墨坪、香花嶺等石牌要塞的東南外圍陣地,昨天已經打到了牛場坡。
李久站在雙方態勢圖邊看了許久,最後指着一個地方,「這裏,我們去這裏!」
高家嶺,牛場坡失守後防守最吃進的前沿陣地,胡璉有些看不懂眼前這個同樣鬍子拉碴的軍人,他還是好心的說了一句,「那裏的戰鬥很激烈,非常危險。」
「沒有關係,我一共帶了40枚新式火箭彈,打完了我就走,在我走之前,陣地不會丟的,我們走了以後,希望你們也能守得住陣地!」李久淡淡的說道。
「我早已寫好遺書給家裏,同時,我們師也宣誓,誓死守住要塞!」胡璉說。
李久微微的笑了,那個笑的含義很豐富,你可以理解為對對方豪氣的讚美,也可以理解為「軍人寫遺書發誓言司空見慣」,更能理解為「也許這就是一場政治秀」,石牌要塞建立在崇山峻岭之上,易守難攻,只要彈藥充足,頂着鬼子的進攻不是啥大問題,在這裏,鬼子的重火力全都使不上勁,就是從江對面發射重炮,也因為距離太遠而夠不着。可是鬼子就那麼甘心的在這裏啃骨頭?
事實上日本人也沒那麼蠢,他們甚至從山峰的夾縫中穿插過去一直小部隊,並且攻擊前進到了距離江防軍指揮部不到60里的伏牛山,只是過去的人數太少,被吳奇偉的警衛團一鍋端了。可這也說明了形勢的嚴峻,說明了小鬼子賊心不死。
李久要去的地方正是從丘陵向山區過度的一個前沿陣地,在那裏,鬼子的烏龜殼掩護步兵數度衝上了陣地,曾經有三個多小時沒有槍炮聲,因為在肉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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