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鏗惑仿佛心有感應般地眺望向東方,剛才那一瞬間,他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十分模糊的呼喚。墨子閣 m.mozige.com但是這並未吸引鏗惑的注意力太久,浮空戰艦群的主炮在剛剛幽蘭黛爾與鏗惑激戰的時侯完成了二次充能,此刻,它們蓄勢待發。
「大主教,主炮蓄能完畢,請指示。」
最遠方如水晶般的異形浮空戰艦上,奧托端坐於金色的王座之上,深吸一口氣。
他的左手搭在扶手上,大拇指和食指輕輕搓動着,排解着心中的煩躁。他的目光在鏗惑喊出那番話的時侯便由從容轉變為了冰冷,目光仿佛穿過了成千上萬米之遙的距離,審視着迴光返照的鏗惑。
「開火。」
……
夜晚的天空被照亮了。
高能粒子流在空氣中鑿出一條通道,重粒子與空氣中的粒子互相碰撞,摩擦,發出足以點燃一切的高溫。在足夠的高溫高壓之中,一切不可燃的物質都將被引燃。
空氣被點燃,在空中亮出一條火焰之路。儘管它足以融化鋼鐵,但這火焰只是它殺傷力最淺的表面現象。
四道重粒子流從正面怒(射shè),在空氣中燃起如同神話的火焰之橋。這一幕若是放在科學尚且懵懂的古代,恐怕會被稱為神跡,作為神話和神存在的證據記錄在人類的文明中。
又是四道重粒子流從對面(射shè)出,同樣是怒(射shè)的火焰之橋,但稍微向上提了一些角度,以免誤傷到對面的友軍。
霎時間,昏暗的天空被十幾條火焰長河點亮,夜空仿佛電影院的熒幕,以重粒子流划過而留下的火焰之橋作為線條,勾勒出動人心魄的圖案。每一條火焰長河都代表着一門主炮級的重粒子炮,其威力足以在數秒之內把一座山燒穿。
不僅僅是重粒子炮,就連實體炮彈也蓄勢待發,等待着第一輪重粒子流攻擊結束後進行二次覆蓋打擊。十二發崩壞能聚變彈在天命總部一號軍港的空地上依次排開,直直地指向天空。它們仿佛沉默的利劍,等待着最後的命令。
十幾條火焰長河向着休伯利安號襲來,根本不給人反應的時間便轉瞬即至,撞擊在了那渺小的一點上。
而那匯集了十幾門主炮級重粒子炮威力的一點上,一道劍氣悄然而出。
剎那間,風起雲湧,天空中的雲朵都被這迅猛的一斬拉扯動了幾分。粗壯的火焰長河如一條火腿腸一樣輕而易舉地被從中剖開,向着兩側散(射shè)而去,乘着劍氣帶起的狂風,化作漫天的火星。
那劍氣勢如破竹,無堅不摧,哪怕是不可觸碰的能量在它面前也一觸即潰。它筆直地向前飛去,重重地劈在戰艦群的聯合護盾上。
劍氣在碰撞中顯形,能量護盾與劍氣發生了激烈的排斥反應,兩種相斥力場互相摩擦,互相損耗,折損的能量轉化為(熱rè)量,將周圍的空氣加(熱rè)形成低壓區,甚至吸引着周圍的冷空氣凝縮成了一個小小的龍捲。
溫度驟升,空氣密度也產生了變化。光線在穿過這些空氣的時侯險些迷了路,在(熱rè)氣團中輾轉彎折多次後才逃出這片密度不均勻的區域,帶給光學探測裝置一個扭曲且在不斷變化的碰撞圖像。
直到此時,劍氣劃開的空氣才慢悠悠地發出尖銳的驚呼,如同超音速戰鬥機飛過時引發的音浪一樣鋪天蓋地地向着四面八方轟去。
聯合護盾完好無損,鏗惑和休伯利安號也完好無損。
但是這樣的重粒子炮還有十六道。
鏗惑的劍氣已經超出了劍氣的範疇,它更像是一種概念,一種帶着屬(性xing)的新種能量。它具有的(性xing)質就是【斬】,無論擋在它面前的是什麼,有形還是無形,除非能量級遠不在一個層面上,否則都會在它的面前如紙張般破開。
休伯利安號已經整個進入了虛數通道,只留下一個尚未閉合的通道口。而在這通道口面前,以鏗惑為中心,驚人的劍氣一道又一道地飛出,在空中重疊如盛開的蓮花,而那四散而飛的劍氣則是它散落的花瓣。
除了第一道劍氣完全劈開了重粒子炮直襲聯合護盾,後面的劍氣仿佛都弱了一些,並未將重粒子炮完全劈開。但饒是如此,局面也漸漸僵持住了。
鏗惑的劍氣不像重粒子炮那樣可以持續存在,如果撞在戰艦群的聯合護盾上,這道劍氣就白白浪費了。倒不如控制好能量輸出,讓它僵持住。
劍氣如江河般逆向沖往浮空戰艦,它們的(身shēn)後留下的是重粒子流四(射shè)的殘骸。而在那最中央的一點之上,鏗惑的(身shēn)邊環繞着密密麻麻的無形之刃,如同放在火箭巢里的火箭彈一樣那個蓄勢待發。
但是這些擠得如同沙丁魚一樣的無形之刃並沒有一股腦地(射shè)出去,而是堅定地每隔一段時間發(射shè)一枚,造成和天命總部方僵持的假象。
慢慢的,這些無形之刃越積越多,甚至已經達到了排不下的地步。
陡然間,光華四溢,這些無形之刃向着外部迅猛地擴張,如洪水般搶佔着領土。在天命總部那邊還未反應過來的時侯,這些無形之刃便分別組成了不同位置的防禦陣地,排布成了十幾個撞角的形狀。
這些撞角由帶有純粹【斬】之意的無形之刃構成,重粒子流劈在上面,如同水流撞擊着突出水面的磐石般被一分為二,再也不能合流。
鏗惑將攻擊化作防禦,也將防禦化作攻擊。【刃】在他手中似乎並不僅僅是用於攻擊的概念,相反,也能用來防禦,變成另類的以攻代守。
這些能量撞角如同防禦工事,也像攔截江河的堤壩,把重粒子流從中劈開,用最省力的方式防禦住了重粒子流的攢(射shè)。
遠方的浮空戰艦中,奧托的臉色愈發(陰yin)沉。他料到了很多事,但有些事他確實無法料到,因此,他只能在計劃中留出足夠大的容錯緩衝區間,以應對計劃施行中的種種變數。
但此刻,鏗惑再一次弄出了他搞不懂的東西,而且好像還是現場搗鼓出來,而非提前準備的。可如果讓鏗惑提前準備呢?他會不會像前不久在西伯利亞對米高揚中央設計局採取的行動那樣,再打一次堪稱教科書般經典的【八十分鐘殲滅作戰】?
這才是奧托最為忌憚的地方。
如果一個人的學習進度很快,也許是因為從零到有的這個過程尚屬於學習的紅利期,隨着他學習的東西逐漸變多,他的提升就會越來越困難。
和鏗惑一樣的(情qing)況,奧托只在幽蘭黛爾(身shēn)上見過。可幽蘭黛爾的天才終究被限制在了與戰鬥相關的事(情qing)上,而鏗惑……他的提升好像永無止境,也不分領域。
他還在學習,他還在進步,他的每一秒都比上一秒要強大,而且這個變強的速度不但沒有絲毫衰減,甚至還在加速。
如果鏗惑是有極限的,那就只能說明一件事:鏗惑好像才剛剛要進入增長紅利期。
奧托的目光落下,盯着下面的主炮口。
他所在的這座浮空戰艦從各種意義上都可以稱為天命總部的最終王牌,它的主炮不是電磁炮,也不是重粒子炮,而是一個人。
一個名為【無色輝火】的人。
將無色輝火與戰艦的nexus系統連接,以戰艦動力爐為她供能,輔以能量場矯正系統,這整艘戰艦的武器系統中有將近三分之一都在為無色輝火這門【主炮】服務。
而天生帶有無色世家的聖痕【赤色輝光】的無色輝火,在遠程攻擊方面有着絕對極端的優勢。
箭矢飛行過程中的自動彈道矯正,目前無法用科學解釋的能量抵消機質,對崩壞能有天然克制力的淨魔刃衣,無視重力下落的彈道,超出流體力學理解的零阻力飛行……
【赤色輝光】無法對女武神本(身shēn)產生增幅,但對於女武神(射shè)出的箭矢,卻能提供海量的增幅。其威力之大,其功能安排之巧妙,簡直不像是天然的聖痕,而像是……被人設計好了一樣。
「彈道觀測完成,正在進行數據修正。」
「nexus系統預(熱rè)完成,能量管線安全鎖打開,戰艦動力爐功率調整至100%。」
「nexus系統能量配給87%,浮游要塞schwarzwaelder完成管線併入,能量預載系統啟動。」
「亞原子粒子波(性xing)媾正完成。」
「庫倫位勢攝動數值完成,正在導入應變常數。」
「蘭姆位移矯正,多普勒增寬效應矯正,簡併態定(性xing)完成。」
「彈道修正完成,nexus系統併入sabayon。炮手【無色輝火】,開始崩壞能導入。」
(身shēn)穿巫女服的無色輝火站在她的專屬浮空要塞之上,左手將那古舊的竹弓拄在地上,與專門的卡槽拼接在一起。
無色輝火深吸一口氣,將精神全部沉入了虛無。
戰艦的崩壞爐正在全力運轉,87%的能量被分配給了她。這種能量充盈到幾乎要把她撐裂開的感覺前所未有,這是她這輩子以來接受過的最大功率的nexus系統能量同步。
奔騰的能量在她的體內匯集,經由聖痕的轉化後從(身shēn)體的各個角落逸散出來。強大的能量引起了戰艦內部能量管線的異化,電火花滋滋地閃爍着,甚至有數個照明裝置瞬間炸裂。
戰艦內部被無色輝火(身shēn)體中逸散的能量充盈,這些無處安放的能量漸漸開始向戰艦外瀰漫而去。它們穿過綿長的主炮口,與主炮口尚附着的增幅裝置互相增幅,構成了一個把整個浮空戰艦都包裹住的能量場。
在極東支部作戰時,無色輝火在凝聚能量的階段甚至將高空的狂風都壓服,可是在能量供給遠超當(日ri)水平的現在,狂風已經不止是被壓服的地步,而是徹底瘋狂的地步。
整個浮空戰艦外的空氣似乎都在拼命地逃離這片區域,卻仿佛被一堵無形牆關住。它們無色的(身shēn)體瘋狂地翻湧着,如大海的潮汐般拍擊着浮空戰艦的外壁,將這座雄偉華麗的戰艦拍打得搖搖(欲玉)墜。
一道通天徹地的龍捲風在戰艦外形成,連附近的雲都像棉花糖一樣被撕扯開,卷進了龍捲風中,成為了它唯一的色彩。
狂風呼嘯,充盈着能量的竹弓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它從根部開始逐漸蔓延出粗壯的裂痕,滿溢的能量在裏面向外迸(射shè),散發出刺目的光。
帶着扳指的手指拉開弓弦,但弓弦上卻沒有箭矢。它要(射shè)出的是純粹的能量,是殺意,是退魔世家數百年來的業力。
無想無痕,空明斷我。
浮空戰艦外的龍捲驟然凝滯,被撕扯進龍捲的雲仿佛滴膠中的藝術品一樣靜止不動,天地間只有一聲弓弦繃緊後鬆開的脆響,以及餘音繞樑的嗡嗡聲。
——足以弒殺神明的一矢,亦足以覆殺凡人。
浮空戰艦內部的發(射shè)台上,竹弓的弓弦未斷,弓(身shēn)卻已崩摧。竹弓砰的一聲炸成了一地碎片,而無色輝火則咳嗽着跌坐在她的座駕上,單手捂着嘴,卻擋不住從喉嚨里咳上來的血。
這是她第一次接受如此大量的nexus系統能量灌輸,這個量級的能量在之前也僅僅是存在於理論中而已。而今天,奧托要她用這個理論值去殺一個人。
無所謂,對她來說殺誰都無所謂,但是她沒想到,她的竹弓碎了。
那是無色世家家傳的竹弓,上一任使用者是她的媽媽。她曾用這把弓(射shè)穿崩壞獸的能量核心,曾用這把弓一箭(射shè)穿山巒,曾用一次(射shè)擊貫穿了四個超弩級聖(殿diàn)騎士崩壞獸的盾牌。這是從未離開過她的戰友,是她媽媽的遺物
她呆呆地盯着地面,那地面上有陪伴了她數年的竹弓。而現在,竹弓沒了,地面上剩下的只有散亂的竹片。
「我的弓……」無色輝火喃喃着,仿佛丟了魂一樣,連(身shēn)旁的醫護人員想把她抬起都被她拒絕。
她推開醫護人員,倔強地雙膝跪地,一邊咳嗽着一邊撿拾地上的碎片。她好像有些慌,這種六神無主的從未有人在無色輝火的(身shēn)上見到過。
她好像看不見的光線,你伸出手去,往往只能從她的(身shēn)影中穿過,從來都沒有什麼東西能讓她動容,可是今天,這些專門為無色輝火而組建的醫護團隊成員第一次見到了她驚慌失措甚至還有些害怕的模樣。
「我的弓……」她喃喃着,(身shēn)體卻軟綿綿的,根本沒有對抗醫護人員的力氣,只能掙扎着被她們拉開,按到擔架上,被迫接受手持式x光機的檢查。
她望着上方的天花板,好像無法接受發生在面前的事(情qing)。
「奧托……我弓壞了……」她喃喃着。
「……我會幫你修好它的。」
無色輝火的聲音很委屈,帶着咳嗽和哭腔:「這可是我家祖傳的弓,是文物,是家族的象徵,我媽媽用過它,這是媽媽唯一留給我的東西……這個世界上不可能再有第二把了……」
「我會幫你修好它的。」
「我是說……要……加……錢……還有延長休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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