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常自潔欲別牛嫂 小旅店中憶往事
正是:
歲月蹉跎路漫漫,思前慮後淚不干。
展開筆紙寫黃蓮,生在悲中長在艱。
饑寒交迫有半生,槍林彈雨又多年。
烏鬢染銀人到老,點點滴滴且記全。
老人的心性脾氣大家是知道的,一言九鼎,所以誰也不提否決她的意見。季苹以企求的口氣問道:「我留下來服侍您兩天行嗎?」
牛嫂臉色驟變,她厲聲道:「就數你官小,也不算什麼官,七品縣令才能算上芝麻官,你爸在舊社會也不過是個捕頭,或者說是個班頭。」
季苹道:「奶奶,我沒有嫌官小。」
常自潔道:「這句話說對了,毛主席曾說過,不管我們的職務高低都是人民的勤務員,能管好一個村,做好一個村的工作也是非常不容易的事,能管一軍不管一村,你們回去吧。」
閻創新準備告辭,他站了起來道:「老嬸母安心住幾天,出院的時候我們來接您。」
他們懷着戀戀不捨的心情離開了病房,病房裏安靜了。牛嫂道:「老常,病房裏只有你和我,我要問問你一個問題。」
常自潔微笑道:「我常自潔肚裏裝着十萬個為什麼,有問必答,天文地理,兵策戰略,世態炎涼,人間的酸甜苦辣咸,問哪一條都行,不過,女人的事我知道的很是不足,儘量不要多問。」
牛嫂道:「明代有位學者名叫洪應明他說過,魚得水游而相忘呼水,鳥乘風飛而不知有風。識此可以超物累,可以樂天機。道不理解這位老先生是說魚,說鳥,還是說人?」
常自潔回答道:「魚只有水才能游,鳥只有借風方可飛。但水流湍急,魚必須逃離,風太大可折斷鳥翅必須迴避。人也是如此,處世而忘世,可以超物而樂天。」
牛嫂道:「是的,人活着要吃飯,只有吃飯才能活着,但人活着的目的卻不是為了吃飯。有一天我看到你寫了一首詩,說的是;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灩灩隨波千萬里,何處春江無月明。其意是說明月從海平線上升起,如果它不再升高,就要被潮水而淹沒,借比人的生活只有超脫些才不至俗,不可耐,才不至物慾淹沒。」
常自潔道:「這是一首古詩,古人說的很有道理。」
牛嫂甚是氣憤,她道:「這個道理你講了幾十年,我只問你一句話,現在的太陽是什麼時候?你和我又是什麼時候?我這輩子吃了三個男人的害,一是牛瘸子,二是大漢奸何雄仁,第三個就是你常自潔。我嫁給牛瘸子,是因為貧窮無奈,被父母和封建社會的操弄,何雄仁霸佔了我,那是舊社會的迫害,天下的窮苦人共同遭遇,加在一起不足三年。而你一個冠冕堂皇的大將軍,黨政軍的高級幹部,我太敬重你了,你卻害苦了我五十多年。我把你當作水,我做魚,我把你當作風我做鳥,而你給我的水太急,你給我的風又太狂,我求靠不得只能遠而敬之。我七次去你的部隊,你總是下定不了決心,因兒子一句話你就退避三舍四十多年,你完全理解錯了兒子的心愿。」
常自潔痛心地說:「季成八歲,蘇新五歲那年我寫好了結婚報告,通知你來部隊我們舉行結婚,晚上我們四人吃飯的時候,我問季成,你媽準備給你找個爸爸,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季成就跳了起來,他吼道,我有爸爸,我有爸爸。我又說再給你找一個爸爸,小季成斬釘截鐵地說,我不要。我最後還問他一句,如果你媽一定要再找一個呢?季成回答我,他就離家出走,永遠不認這個媽……當天夜裏他一個人,只有八歲的孩子,獨自一人,爬上火車,兩千公里回到我們的縣城。」
牛嫂長嘆一口氣道:「陰差陽錯,是孩子誤會了,一直到現在五十年了我還沒有問兒為什麼要這麼做?我第二天帶着小蘇新驚恐萬狀就往家裏趕,當我母女走進屋裏一看,牆上貼滿了你的漫畫,兒罵你是大叛徒,後來兒子高中畢業參軍去了,我整理他的東西在他的日記本里才解開這個謎。」
常自潔問:「什麼謎?還需要這麼多年才能破解?」
牛嫂搖搖頭,兩串淚花似斷線的珍珠滾落在胸前她道:「你每一年都要寄來來他上學的費用,那時我的工資不算高,培養兩個孩子求學,還從不間斷的給山東季成養父母寄去生活費,老區的人民生活也很苦,尤其是三年自然災害期間。蘇新很董事,也理解媽的心,從來不告訴她哥哥說你寄來錢物。兒子後來在我的禮尚往來的日記本上發現你支持我們累計4萬多元,他才問我常自潔何許人也?我只能回答他我們是戰友。歲月如流水,光陰催人老,一直到現在,你沒有再娶,我也沒有再嫁,只是執着的遵守着諾言,老了的時候相陪相伴。名正言順我們沒有做到,所以季苹不止一次的在探索着,兒子只能是無可奈何。」
常自潔站立起來走向窗前,凝眸着窗外那輪西去的夕陽,一聲長嘆道:「人知名位為樂,不知無名無位之樂為最真,人知饑寒為慮,不知不飢不寒之慮為更甚。」他的頭腦里一片空白,一生中為着真理面折庭爭,可是此時此刻的他卻啞口無言,他想起一個厭世的人寫過這麼一首詩;
人生七十古來少,除去少年再除老。
中間光陰不算多,去了憂愁便煩惱。
月過十五月不明,花過清明花不好。
爭名奪利有何用?一年一歲埋秋草……
常自潔心裏很亂,不假思索地取出一支煙剛要點火,牛嫂制止道:「這是病房去外面吸吧。」
常自潔苦澀地笑了笑道:「好,你也該睡一會兒,我順便下去溜達一會兒?」
牛嫂少氣無力地說:「去吧。」常自潔邁着凌亂的腳步走出病房,走下樓去,樓下是一片留着病人活動的小公園,雖然沒有奇花異草,道也很清雅美觀,花花草草,雖然是中秋,還是一片綠茵。那裏有幾排石凳子,他坐了下來,一連吸了三支煙,大約有一個小時這才回返病房去。
當他走進病房,大吃一驚,人去房空,床頭柜上放着一張留言條,留言條上寫道;
常自潔同志,我出院了。
香蘭。
常自潔心裏像颳起了陣陣狂飆,這個無情的現實,起伏跌宕的出現,不言而喻我該走了,青龍鎮沒有我的家,我是一個離家出走的流浪漢,家,不能說是幾間房子,有許多親人聚集的地方,生我養我的地方才是家,說準確一些,小時的家是父母親,青壯年的時候妻子或丈夫就是家,老的時候兒女後代才是家。牛嫂,季香蘭已經下了逐客令,在她的心目中我只能是位客人,世上沒有不散的客席,我不是一個不知尺長寸短的人,劉氏女已經死了多年,上無父母,身無妻室,兒孫都不在此地,只能說這裏是我的故鄉,回家的時候還早,落葉歸根,我的那個根是青龍山,劉氏女的身邊,和她葬在一起的那堆土裏,青龍鎮這是留作懷念和傳說中的家,這裏沒有一片瓦,一塊磚,一捧土是屬於我常自潔的私人財產,我的常住戶口也不在青龍鎮。我是過路的客,我是飛來的鳥,季香蘭從事實上只是相思的情人,相識的故人,相交的友人。床頭柜上有個茶杯,我徹底地明白了,牛嫂的心裏只有一張留言條,牛嫂的身邊只有這隻茶杯,留言條上寫着常自潔同志,茶杯里盛着半杯殘茶,我都收下了,你從何處來,還要回到何處去,同志是五十多年的結果,茶杯是我從干休所帶來的,杯里的茶是遺留下來的產物,我更清楚你收斂了勉為其難的心。屬於我的我帶着,他把留言條裝進內衣的口袋裏,又一口氣喝下這杯殘茶,回味無窮,又冷又苦又澀……常自潔身心都很疲憊,他坐下身來先是吸煙後再考慮何去何從,留點什麼東西給她呢?除了身上幾件衣服一無所有,那就寫幾個字吧,於是他從口袋裏取出日記本和筆,揮筆寫下;
《天仙子》;
鴻雁幾聲叫長空,失群落伍夕陽中。
別侶離伴黃昏晚,雲途斷,臨西風,
往事記起夢已醒。
別後寄詩能慰我?似逃空谷聽人聲。
遠遠天邊看寒星, 人不死,心難寧,
投袂而去誰人留?
天黑雲暗,大街上路燈卻非常明亮,常自潔百無聊賴地走在大街上,回干休所雖然夜間還有火車,可囊中錢不多買不上車票,只有明天銀行上班去領取這個月的工資。去何處投宿?季成家不能去,閻創新家也不能去,他們是兒女親家又是一牆之隔。唯一的去處那就是住旅社,大賓館住不起只有去住個體戶的小旅店。常自潔這位高級官員竟走到如此寒酸的地步,他連聲嘆氣,暗暗怨道:「劉氏女,劉氏女,你若健在我怎能淪落到如此地步。」
常自潔向常大寶,二寶用手機通了話:「明天夜凌晨三點去火車站接我,上午去干休所再為我辦理入住手續,你們家我不住,離開青龍鎮的原因,你們不要打聽,很簡單,斑鳩嫌樹斑鳩飛,什麼時候我死了你們把我骨灰盒送到青龍山和你娘並墓。」
這且不說,再說何強在公安局表示意願努力爭取立功,經過幾天的苦找終於找到張成的下落,他租居在光明小區。光明小區是縣委縣政府的形象工程,社會上都叫它是扶貧房。18棟6層三個單元的小高層居民樓,共可居住648戶人家,由於種種原因,好多人卻把它租了出去,因此這個小區很是混亂。閒言少敍書歸正傳,身穿便衣的季軍為儘快抓捕這個盜竊賭博團伙被局抽調上來一同參與破案,得到何強的情報,和三名警察進入了光明小區。下午6點,季軍他們就和何強取得電話聯繫,張成的租房內有四名罪犯,還有昨天在小區里盜竊來的三輛電瓶車,今夜要去城內旅館賭博,並說清楚了樓號和房間。季軍向局主管此案的領導匯報,同意立即抓捕,突然何強又來了電話,他和張成已驅車離開了光明小區。季軍無奈只好取消抓捕行動。
這且不說,再說常自潔向前走去,一個巷子出現在眼前,巷口的牆上醒目地寫着;內有旅社,並且還有一個紅色箭頭指向巷內,箭頭上又寫明;第三家。常自潔很累,尤其是精神上,苦惱在刺激着他,也許睡一覺能得到緩解。他向巷內走去,門面上還有招牌尋覓起來甚為方便,他走進旅社要了十元錢一個床位,他沒有講究這低廉懊糟的條件,一張破舊的木床,床上鋪着一條舊草蓆,一條褪色的舊被子。這哪兒能是旅社,還不如過去的收容所。主人家做夢也不會想到一個當年的軍區參謀長,副軍區司令員,中將能住這等條件的骯髒小旅社。他用冷水洗了腳,就一頭倒在床上他想睡一會卻怎麼也睡不着,思前想後,心亂如麻,身為一位將軍,並不是一個闒懦無能的小人,怎麼把事情做的這麼糟糕,左支右絀,實難應付。是我欺騙了季香蘭還是她捉弄了我?下不了這個結論。黃土已埋到脖子的人不是追究什麼愛情而是對良心有個交代。他想到這裏心中隱隱作痛,內疚而又慚愧。他想到一位古人說得好;夜深人靜獨坐觀心,始知妄窮而真獨露,每於此中得大機趣,既覺真現而妄難逃,又於此中得大慚忸。
此時此刻,他回想起五六十年前的那段往事,歷歷在目,記憶猶新,終身難忘。
正是:
還是那輪月,仍是那群星。
秋風吹歪帽,怎忘那片情。
因戰爭的需要他和兩名同志留在青龍山開闢抗日根據地,他任當時我黨縣委書記,這一日,他和妻子劉氏女當時的青龍山抗日游擊隊大隊長,二人下了山來青龍鎮執行一項任務。剛進鎮就和搶糧的日偽軍遭遇了,二人向敵人開槍,百發百中打死多名敵人,敵眾我寡,迴路已被大漢奸維持會大隊長何雄仁帶領敵人嚴密的封鎖,只能衝進鎮去隱藏。
劉氏女道:「去牛嫂家,她是何雄仁的姘婦,家裏還有地道,她是相信我們共產黨的,早就想幹掉何雄仁投身青龍山參加抗日游擊隊,是我做她的思想工作留在敵人心臟,方便我們的革命工作,那裏一定安全。」
常自潔道:「我掩護,把地道口留着,我隨後就到。」劉氏女向鎮內跑去,常自潔向撲上來的敵人雙槍痛擊又投出兩顆手榴彈,敵人退了下去,趁此機會,常自潔迅速向鎮裏退去。青龍鎮是生他長他的家,各個角落了如指掌。常自潔跑到牛嫂的家,大門緊閉,他只好越牆而進。常自潔跳進牛嫂的後院,輕聲地呼喊兩聲:「劉氏女,劉氏女。」
這時牆腳現出一個洞窟,夜幕已經降臨,鎮內槍聲大作,視線已經模糊,一個女人的身影在洞窟口向他招手,並急促地說:「快進洞我來封洞口。」
常自潔跳進洞窟,那個女人封好了洞口也爬進洞窟里,院子裏傳來敵人的說話聲。「眼看着那個八路跑進來了。」
「放屁,這是什麼地方?八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往這裏跑,那不是自投羅網,找死。」
「八路鬼的很,他是借路走的,肯定往那邊跑去了。」
又一個偽軍說:「老弟,別忘了我們也是中國人…….」
地洞內的空間非常狹小是牛嫂一個女人挖掘的,她第一個地洞被何雄仁發現了,這個地洞曾經隱藏過劉氏女,為了安全起見,她才動手挖第二個地洞,昨天才竣工,所以劉氏女不知道,她藏到第一個地洞裏,敵人進了院子劉氏女匆忙地封住了地洞的洞口,牛嫂聽到了槍聲就躲進了這個地洞裏,這個洞比第一個更安全,還留有瞭望孔,當常自潔跳進了院子正好嘹望孔是他的落腳點就驚動了牛嫂。常自潔呼叫劉氏女時,聲音雖然很低牛嫂卻聽的清清楚楚,上部書已經說到他們之間親如一家,情過同胞,所以才發生剛才的這一幕,兩個地洞一個在東牆腳一個在西牆腳,相隔的距離較遠,常自潔的到來劉氏女毫無發覺,還為他的安全而着急。常自潔和牛嫂半躺半坐在洞內,牛嫂知道身邊的男人是常自潔,常自潔卻認為是他的妻子劉氏女,那時的人封建思想還很濃重,男女授受不親,所以牛嫂連大氣也不敢喘,況且院裏院外還有日偽軍的說話聲。常自潔是什麼人,死人堆里滾來爬去的軍人,這種情況司空見慣的常事,再說共產黨人也有七情六慾,雖然和妻子常常相見,當時的條件,身邊有同志,打的是游擊,能有機會兩個人單獨在一起也許是一年半載難逢一次。常自潔把牛嫂緊緊抱住,一場稀里糊塗的事就發生了…….洞外的槍聲沒有了,二人爬上洞來,常自潔一看是牛嫂可傻了眼,又羞又愧,兩腿一彎,跪在地上,拔出槍悔恨地說:「我犯了不可饒恕的大罪,愧對人民愧對黨,更愧對您,讓我自決吧。」
常自潔說吧就要向自己的腦袋開槍,牛嫂撲上去奪過常自潔手中的槍由衷地說:「二鎖,能有這一回也是我不冤枉地做次女人,這件事永遠地埋在你和我的心裏。」
牛鎖扶起了常自潔,這時劉氏女從那個地洞鑽了出來。
常自潔回想起這件往事,為什麼五六十年過去了,隨着歲月的流失也該忘記掉,不應該再來苦苦地折磨自己。季香蘭有她的苦惱,兒子歲近花甲,這件不體面的陰影,從他八歲時就不願意接受,現在還不是難上加難?所以才有今天的這個結局。明天我走了,這一片紅塵我就完全拋開了,也是一個解脫。常自潔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樂而不疲的老人也終於感覺到什麼是苦?什麼是累的滋味。周身筋骨又酸又痛,這是衰老的信號,樹老焦稍葉子稀,人老彎腰把頭低,生老病死這是必然的人生規律,無人可抗拒。老人想到這裏,心裏也有幾分的淒涼。
正是;
常言道,有心栽花花不發,無意插柳柳成陰。
再說牛嫂一時的偏激走出了醫院,到了醫院的大門口租車到了兒子季成的家,正迎着季成,蘇新準備來醫院,突然媽媽回來了,他們都感到吃驚。季成問:「媽,您怎麼出院了?」
牛嫂沒好氣的說:「那是醫院不是家。」
蘇新說:「多住幾天,您的病情還沒有穩定。」
牛嫂道:「你兩個聽着……」
蘇新向季成遞個眼神,季成急忙接下母親手中幾件東西,蘇新便攙扶着老人道:「媽,去家歇着我給你做飯,媽您喜歡吃什麼?」
牛嫂哼了一聲道:「什麼東西最苦?」
蘇新對老人這莫名其妙的舉動和言語,弄得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不知如何回答是好。牛嫂追問道:「蘇新,你要正面的回答我的問題,什麼東西最苦,你就做給媽吃,媽要吃飽喝足。」
他們說說講講已經到了客廳,老人坐在沙發上,季成,蘇新俯首聽命一般站在面前,牛嫂說:「媽的心最苦,季成你過來,蹲下老娘有句話要告訴你。」
季成豈敢不聽,剛剛蹲下,老人啪啪這是一記耳光向兒子打來,自古是官打民不羞,母打子不羞,季成紋風不動地蹲在面前的面前任老人發落。牛嫂嚴厲地說:「我問你的話要如實回答,不得哄騙於我。」
季成道:「兒子不敢。」
牛嫂:「押在我心頭五十年,整整是五十年,季成我問你,你八歲那年,我帶着你和你那時的妹妹蘇新去常自潔的部隊你為什麼一個人爬車跑回家來?」
季成道:「媽,事隔五十年問起它還有什麼意思嗎?」
牛嫂痛心地說:「這個謎就是娘一塊心病,就像一個惡性瘤子長在娘的心房裏,致命的癌細胞已經擴散到娘的全身,一個快要死的人再不知道病因,豈不報恨於黃泉?」
牛嫂說到這裏,淚如秋雨,表現的甚是傷悲。蘇新卻不時地向外張望,牛嫂問:「蘇新你在看什麼?」
蘇新道:「看看常叔他為什麼還沒有來到。」
牛嫂一張冰冷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她道:「長叔短大爺再也不會登這個門的了,今朝黃鶴去,永遠不回頭。」
季成大驚道:「為什麼?」
牛嫂道:「問問你五十年,你又為什麼會那麼做?」
季成霍地站了起來撒腿向外跑去,蘇新高聲追問道:「你去哪裏?」
季成回答:「去醫院。」
半個小時過去了,季成失意地從醫院回來了,他手裏拿着一張紙,牛嫂接過看了放聲大哭道:「好狠心的常自潔,五六十年的懷念就換來這片紙?」
突然季成的手機響了,他接起了電話:「是大寶哥,這樣吧,二位老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我不清楚,還是讓我媽給你們解釋,具體情況我確實不知道。」
季成把手機送到牛嫂的手裏道:「大寶哥來了電話說常叔要回干休所,我們都是在茫茫的十里大霧之中,一個傷心,一個寒心。」
正是:
晴來陰去十月秋,雲裏霧裏聽鳥啁。
不見南山何處去?撥開雲霧現面目。
這且不說,再說小旅館中的常自潔,一陣喧囂聲把他從沉睡中驚醒,他非常不高興煩惱地坐起,仔細地聽去,原來叫囂聲是從二樓里傳下來的,老人聽了一會兒:「有人在賭博。」
常自潔勃然大怒穿上衣服下了床走出了這個房間,常自潔一生最恨的有四個字,第一個就是這個賭,貪,懶,淫。賭是他恨之入骨的大敵,人說談虎色變,他卻是談賭色變。他還隱隱約約的聽到何強的說話聲:「張大哥,天這麼晚了別打了,我想回去睡覺去。」
張成吼道:「何強,何強你換魂了不成?長蟲咬一口怕井繩三年,這是縣城,不是青龍鎮,常老頭管不到這裏,放心地賭幾把。」
何強道:「我是避難的人,好比打驚的兔子,三具屍體還沒有埋。」
張成怒道:「自己眼瞎,好好的路他們不走非要往水裏跳,那是自己找死關你什麼事?」
常自潔一腳踢開了門怒吼道:「在中國的大地上只要有賭博的被我碰上了,我非管不可,不要動,把手舉起來。」
房子裏這群賭徒被常自潔突然出現甚為吃驚,何強急步出屋前來攙扶老人:「爺爺是您。」
常自潔指着牛高馬大的張成問:「他是誰?」
何強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張成妄圖奪路逃竄,常自潔奮不顧身堵住張成的去路,窮凶極惡的張成飛起一腳向老人踢去,說時遲那時快,何強撲向張成擋住了張成的這一腳,身材瘦小的何強被張成這一腳踢飛倒向老人,老人被重重地撞倒在牆上,要不是何強擋住張成這一腳,老人怕是生命難逃,即是這樣,老人還是被摔的頭破血流昏倒在地上,一眾賭徒紛紛逃竄。何強從血泊中抱起老人連聲哭喊:「爺爺,爺爺 …….」
正是:
事事如雲事不周,又有愁來又有憂。
江河未有直流水,幾度灣來幾度曲。
要知後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27s 3.8752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