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嘆息,一聲蒼老的嘆息,蘇典清清楚楚地「聽」到來自地底的一聲蒼老的嘆息。
這給蘇典的第一感覺,就是滄桑,一種無法用任何言語描述的滄桑,仿佛,似乎這位源自地底的神秘老者,已經被囚禁在了那裏太久太久太久……
「你終於來啦,老夫等了你很久!」
這是那位被囚禁於地底的神秘老者,對蘇典所「說」的第二句話。
聲音並沒有生成音波傳入耳膜,但卻分外清晰地通過蘇典的腦海反應出來。
那種奇妙的堪稱玄異的感覺,簡直令蘇典懷疑自己是否遭遇了什麼恐怖靈異的事件。
若非是先前有過見到那個邪帝李修緣被石質古劍傳顱,卻依然存活了不下八百年的經歷,蘇典這時只怕要當場尖叫出來。
「你是誰?」
蘇典猛然一驚道。
「足踏寰宇掌撐天,彈指傾覆九霄殿。劍魔橫空八百年,不羨如來不羨仙。」
地底那個充滿無盡歲月滄桑感的蒼老嗓音,用一種令人聽覺極為鏗鏘有力的聲調,一字一句念道。
腳踏寰宇,手撐蒼天,彈指間,九霄仙殿隨之傾毀覆滅……
那種無敵寰宇、笑傲蒼穹、睥睨天下、唯我獨尊的無與倫比的狂傲與霸氣,直讓人聽得心潮澎湃熱血沸騰,恨不得立即化身那將寰宇蒼天踩在腳下、彈指便能遮天誅仙的絕頂大能!
不由自主地,蘇典腦海中竟突兀地出現一位頭戴赤金皇冠,身披吞天蟒袍,腳踏七彩祥雲,仿佛從九霄雲殿破塵而來的道骨仙風鬚髮皆白的耄耋老者……
突然,老者沖蘇典神秘一笑,道:「少年,一去萬年,而今別來無恙否?」
蘇典聞言不禁一呆。
他的第一反應是,這個老頭莫非是患上神經病了吧!
「也難怪,」那老者驀然喟嘆一聲,道:「其實在萬年之前,你我本是一體。可惜當年那場屠魔大戰,你我的本體遭姚清那個賤人暗算,不慎落入蕭老怪和楚老妖聯手佈下的戮神大陣之中,頭顱與四肢遭三個無恥者無情肢-解。四肢被封印在封壇大陸的四大死亡禁地,而頭顱則因為受傷太重,即將煙消雲散,所以不得已下只能轉世輪迴,其記憶從此便也被歲月加以永久塵封!」
聽完老者講訴的這段存在於萬年之前鮮為人知的歷史,蘇典頓覺手足一陣徹骨冰寒。
先前瘦竹竿用魔神顧留方被劍神蕭滄瀾、妖神楚千古與冰雪女神姚清三人聯手鎮壓,這一秘辛來交換自己的性命,蘇典只當對方是編故事來搪塞自己。
如今聽老者再度提起,他才終於意識到,這段註定不被記載於封壇大陸各種所謂名門正派的大眾化書籍手札中的故事,確實是一段被埋藏了萬餘年的史實。
甚至,從老者這番話的隻言片語中,蘇典還聽出了另一層意思。
那就是,他蘇典,極有可能便是曾經的魔神顧留方那顆被肢-解的頭顱,在輪迴萬年之後的轉世!
如果實情果真是這樣,那麼先前發生在蘇典身上的一切堪稱詭異的事件,也就說的通了。
乍聞魔神顧留方名號後莫名其妙的心跳加速;飛天石犼事先毫無徵兆的賣乖認主;還有身在落日村時,便仿佛聽到來自這落日山十指峰祭壇下神秘的呼喚……
蘇典還因此聯想到了更多,譬如在那座囚禁着一位頭顱被石劍穿透的老者的古墓內,那個自號邪帝李修緣的行將就木的老不休,裝出一副前輩高人的姿態騙自己入墓室,企圖奪舍自己的道身。
乃至於,自己登上《尋漢記》監製以區區三千塊不到的軟妹幣購買的那部時光穿梭機,被鬼使神差地傳送到這個道術橫行的封壇大陸……
誰敢說,其中沒有冥冥之中的天意在作祟!
「噝」!
蘇典猛地咬破自己的舌尖,藉助疼痛感一把將自己的手掌從四足方鼎之上的那隻青龍石雕上拿開,強行斷開腦海與祭台下那個神秘老者之間的聯繫。
就在這麼短短的十數息光景,蘇典的冷汗早已濕透了整個衣衫。
「怎麼了?」林詩雅微感詫異地凝視着蘇典,道:「你的臉色怎麼突然變得如此難看?」
蘇典心有餘悸地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下意識朝身旁的絕代佳人深深瞥了一眼,道:「不知道在你們這些正派道統的眼中,劍神蕭滄瀾、妖神楚千古、魔神顧留方以及冰雪女神姚清,這四位遠古大神,哪一位才是值得你們瞻仰崇拜敬服的?」
「這……」林詩雅愣了一下,才道:「這四位幾乎佇立於封壇大陸修道界登壇塔頂峰的絕世強者,原本都是跺一跺腳便能引起整個封壇大陸全線奔潰的存在,當然足以令天下所有修士跪伏朝拜。」
頓了一下,才聽她又道:「但真正若分個高下深淺,應當是魔神的修為最讓人崇拜,劍神的名望最讓人瞻仰,妖神的胸襟最讓人敬服,冰雪女神的容顏最讓人嘆為觀止!」
蘇典「哦」了一聲,斟酌片刻,試探着抬頭與她對視一眼,道:「假如,我是說假如,讓你有機會分別見到這四位遠古大神的後世傳承,你……將會如何處之?」
耳聽蘇典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奇怪,林詩雅突然探手攏了攏耳邊的秀髮,俏臉冰寒,神情略帶詫異地斜眄了他一眼。
絕代佳人那副凌然不容人輕易侵犯的御姐風範,愈發的美艷而不可方物。
蘇典迎上對方看向自己的充滿疑惑與詫異的眼神,乾笑一聲,道:「這個問題,如果林姑娘你若不願回答,那就算了。」?
說罷,他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轉身指了指眼前的這座方圓近百丈的大型祭壇,道:「如果我沒有猜錯,這裏應該是出自某位擁有逆天道法的大能的手筆,你看那祭壇上一圈圈用利器破開的祭紋,若非是本身修為通天徹地,誰又能製造出如此令人嘆為觀止的奇觀異景?」
林詩雅俏目流波,凝視着玄青石制的祭壇上那一圈圈如水波狀的紋路,輕嘆道:「擁有此番修為的人,不是化神,那也相去不遠了。」
唯恐蘇典對修士達到化神期修為的認識不夠,林詩雅旋又補充道:「你眼中那一圈圈仿佛有人用神兵利器劃開的數尺深的祭紋,其實是有人用手指摹刻的祭祀道紋。」
「手指?」
蘇典聞言不禁一呆。
一個人光憑手指,居然能夠達到劍砍斧斫的效果,在堅硬如鐵的玄青石上,刻下如此醒目的尺闊深痕……
這個人,他該逆天到了何等程度!
再聯想到那座祭台下鎮壓的,那個自稱是魔神殘體一部分的神秘老者,其修為可能已遠遠超出了化神期,像這種恐怖的存在,一旦掙脫束縛擁有自由,絕對是引起整個封壇大陸修真界震盪的大事件。
所以蘇典,才在乍聽那位老者借同為魔神殘軀來套近乎時,方毅然決然地挪開手掌,與他斷開了聯繫。
他怕自己再多與那老者交流片刻,會忍不住心腸一軟或接受了老者提出的什麼誘惑,犯下釋放這位魔神殘體的彌天大禍。
說一千道一萬,終歸到底,還是由於自己的力量太過薄弱的緣故啊!
蘇典在心底重重一嘆道。
經林詩雅不遺餘力的提點,靈力在蘇典的四肢百骸中已能自發收放,蘇典在道法上的修為,已經能穩穩地固定在辟穀期的第三個小階層。
如今的蘇典,就如同武俠小說中那些空有深厚內功的內家高手,但卻欠缺一門上乘的譬如降龍十八掌、彈指神通、凌波微步、靈犀一指、長生訣等等足以名揚天下的武學技能。
所以比較尷尬地是,單單在戰鬥力方面,蘇典甚至還不及那些名門正統中身經百戰的辟穀期第二個小階層的修士。
難道也讓我學那些網遊的屌-絲玩家一樣,去埋伏暗算裝備精良的土豪玩家們,從而爆掉他們秘藏在百寶箱內的無敵技能書或史詩級的精甲裝備嗎?
蘇典正在搜腸刮肚,暗忖以自己現在辟穀期第二個小階層的修為,可以從哪些正派道統的低智商高支出的二缺土豪們身上下手時,一道熟悉的充滿磁性的悅耳男音「桀桀」邪笑着響起,道:「小子,沒想到你還真的敢來?嘿嘿,想必你也曾聽到過這句話,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進來……」
蘇典愕然轉身,入眼的除了那個高不過三尺的矮個侏儒溫泰北,還能有誰?
不過令蘇典微感詫異地是,此時此刻,位於那個侏儒身旁,正立着三男一女表情冷漠眼神不善地望着自己。
「大哥!」瘦竹竿乍見五人,如同失散兒童遇到了親爹媽,幾乎是哭啼着箭步上前,一把抱住當前一位滿臉橫肉的中年大漢的雙腿,喜極而泣道:「我等的你們好苦,你們可算來了……」
「丟人現眼的傢伙,」滿臉橫肉的中年大漢悶哼一聲,一腳將瘦竹竿當畜生一樣挑開,接着,用那雙如毒蛇般陰鷙的三角眼死死地盯着蘇典不放,聲音如同怪梟般難聽刺耳道:「朋友是哪條道上的,與我們東荒六魔有何恩怨,為何要與我們過不去?」
「咦,好一位我見優伶的絕代佳人,」位於中年大漢身旁的是一個手握摺扇舉止瀟灑的翩翩佳公子,只見他單手藉助拇中二指巧妙地將摺扇連轉數個漂亮的扇圈,一對似水的目光深情地注視着對面的林詩雅,故作搖頭晃腦狀,吟道:「有一美人,她翩翩若仙,盈盈獨立,似瓊山玉雪,白玉淨無瑕,如出水芙蓉,天然去雕飾……」
「她是我的,」那矮個侏儒突然暴起三尺來高,怒瞪了翩翩佳公子一眼,惡狠狠地道:「衛老二,她是我的,誰若敢跟老子爭,小心老子找他拼命!」
翩翩佳公子卻不怕他,聞言冷笑着斜瞥了他一眼,道:「是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本就是天下所有男人公認的至理,何況是像仙子這般生的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傾國傾城般的絕色,那可是多少男人夢寐以求的良偶佳配。」
矮個侏儒咬牙切齒道:「那就手底下見真章吧!」說完,就要猱身撲上。
翩翩佳公子冷笑一聲,摺扇「啪」地一下合上,悶哼道:「怕你不成!」言罷整個人當即也向矮個侏儒迎了上去。
忽聽一聲「咯咯」輕笑,卻是那個斜倚一旁妖艷迫人的婦人腰肢一擺,突然閃身來到兩人之間,雙手如穿花蝶影般倏忽插入兩人腋下,先一托再一送,轉眼便將正欲纏鬥的兩人輕鬆分開。
「都是自家兄弟,何必為了一個女人斗個你死我活呢?」那打扮的花枝招展妖艷邪魅的婦人探手撩開額前一縷亂發,驀如小女兒般沖兩人咬了咬嘴唇,羞澀一笑道:「如果你們非要找女人,奴家,奴家也不是不可以……」
「嘔!」聽完這婦人不知羞恥的自薦枕席,矮個侏儒作勢欲嘔。
翩翩佳公子則驀如趨避蛇蠍般,遠離婦人數丈,俊臉上毫不掩飾對她露出的厭惡至極的表情。
「死相!」妖艷婦人沒好氣地白了兩人一眼,接着,又扭腰擺臀地轉過身來,沖蘇典嫵媚一笑道:「俊哥哥,他們都嫌棄奴家,你覺得奴家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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