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陶文君在接待淳寧公主,崔氏便先出來與左明靜、左明心、宋蘭兒敘話。
「秦家哥兒在京城時,每天早上都過來喝粥,他與我家老爺最是聊得來……」
崔氏賠着笑臉,對左明心最是熱絡,對宋蘭兒也頗為熱情。
在她看來,今日來訪的這三名女子當中,左明心是秦家媳婦,丈夫又與自家最有出息的笑兒要好,當然要好好接待;宋蘭兒的父親、伯父都是太子跟前的紅人,也怠慢不得。
倒是那個左明靜,是何家的媳婦,據說是個克夫命,何家又與王笑不對付……這些事崔氏也都是聽過的,雖不至於因此給人臉色,但顯然對另兩人更熱絡些。
這種微妙,左明靜也看得出來,但她端坐在那裏,臉上始終是得體的笑容。
……
「哎喲,左公子曾登門被拒?這事鬧的……這事老身真不知道啊。老身這身子骨不太好,家中事務都由長媳操持……另外,珠兒這人就是那樣的,面冷心熱,難得宋小姐不與他計較……」
那邊崔氏絮絮叨叨地說着,左明靜便想到一些心事,再一回頭,便見淳寧公主與陶文君走來。
一瞬間,左明靜不知為何有些慌,連忙低下頭。
幾個女子見了面,宋蘭兒又將上次與王珠起衝突之事說了,道是來給王家賠禮。陶文君則是代表王珠給宋蘭兒賠了不是。最後淳寧把過錯攬在自己身上,只說是自己與王笑事先安排得不好。
一樁事情了結,左家姐妹與宋蘭兒起身告辭。
崔氏看着她們的背影,等人出去了,便向陶氏與淳寧閒話道:「我這雙眼看人錯不了,這左明靜是個有心計的。」
說着她搖了搖頭,接着道:「她才嫁人就剋死了丈夫,結果夫家也不呆,跑回娘家。還不是看着妹妹得了個好歸宿想要巴結……」
話音未了,陶氏笑道:「對了,娘,過幾天去濟南,娘要坐哪輛馬車不如先去挑挑吧?」
陶文君雖打斷了崔氏那番話,無非是不想讓淳寧覺得王家大主母喜歡在人背後嚼舌根。
但她確實也覺得左明靜是個有心計的。
她們這時候上門的目的,陶文君看得很清楚,而三人中,她了解左明心,左明心與秦玄策成婚時她還幫忙操持過;宋蘭兒看起來沒什麼心眼……那今天這一遭想必是左明靜的主意了。
嫁了人,不為夫家辦事,處處為娘家着想。這種做法陶文君說不上反感,但總歸是道不同、志不合。
偏她還作出一副人淡如菊的模樣。
陶文君心中暗自搖頭。
那邊崔氏出了廳堂,忍不住便對身邊的嬤嬤憤憤不平道:「你看看這長媳,巴着公主殿下不讓我親近。王家若不是出了笑兒,如今已敗在她手上!」
「夫人息怒……」
「怎麼息怒?!她帶着沈氏去親近公主殿下,我這個名正言順的婆婆反而不能和自己兒媳婦說兩句話了?!」崔氏怒急交加,不甘道:「你不懂啊,我都打聽了,公主殿下就喜歡聽人說家長里短,那沈氏就是靠着些閒言碎語才入了她的眼。我好不容易逮着機會,又是被她攆出來……她這麼有本事,別來使喚我啊……」
一路憤憤,崔氏回到屋中,見王康竟是在看書。
「老爺今兒怎麼有這種閒情?」
「不然呢,一群逆子把老夫弄出京城,現在還能做什麼?」王康不耐煩地說了一句,頭也不抬,道:「人走了?」
「走了……」崔氏便將事情說了。
「老二這個孽障,一天到晚惹是生非。人家宋大人是齊王,不,現在是太子殿下了,宋大人是太子眼前的紅人,是他說得罪就得罪的嗎?!還要讓人家女娃兒先上門賠罪……不成體統!」
「老爺消消氣。」崔氏勸道,「好在那宋姑娘知禮數,懂規矩,人也大度,不與珠兒一般計較……」
「嗯。」
崔氏想了想,又低聲道:「老爺啊,有件事……那個錢家小姐錢怡,這次逃難的途中我們也見到了,實在是……不太成樣。這寶兒的婚事……」
「哼。」王康轉了個身,認真看書,理都不理她。
「老爺啊……」
王康又是一聲冷哼,將書在案上拍了拍,叱道:「你還記得嗎?!」
「這……」
「這什麼這?!這婚事老夫當時極力反對,是你和王寶這個孽畜瞞着老夫私自下聘,怎麼?現在想反悔了?我告訴你,錢承運如今是山東布政使!不是你一介蠢婦能嫌七嫌八的!」
「妾身錯了,錯了。」崔氏賠禮道,「老爺啊,但如今我們家笑兒是侯爺啊,這次又立了大功,聽話就是封公封王也有可能,一個地方官,女兒還那德性……」
「呵,蠢婦。」
「老爺啊,今日我見了那宋小姐,知書達禮的,比那錢怡可好不知道到哪去……」
王康愈發不耐煩,又罵道:「蠢婦!你便是一頭豬,跟了老夫這麼多年也該是時候變聰明了!這還不明白嗎?和錢家的聯姻就是老三攛掇的,板上釘釘的事。等到了濟南,王寶馬上就和錢怡成婚,你休想有反悔的可能!」
崔氏被這樣一吼,不由哭起來。
「寶兒啊,我的寶兒啊,到頭竟是要娶那樣的姑娘,又凶又橫……老爺你是不知道,那宋家小姐,她父親是太子殿下的紅人,人也長得水靈,又乖巧懂事……」
「別嚎了!你嚎破天也沒用。」王康罵道:「去,別煩我……慢着。」
「老爺?」崔氏抬起頭,很有些期待。
「去把老二叫來……不對,去看看公主殿下走了沒有,若走了,你把文君叫來。」
等崔氏離開,王康便踱到沈姨娘面前唉聲嘆氣。
過了一會,沈姨娘撫着肚子,訝道:「老爺又想給二哥兒續弦?這……這回頭把他惹生氣了……」
「老夫會怕他?」王康冷哼一聲。
「這孽子啊,再不續弦也快老了,等思思大了嫁人了,看他怎麼辦……」
次日,陶文君一早便起身到德州南門等着。因為今天王珍會回來。
德州之圍既解,王笑還在濟南,王珍便先由平原縣趕回德州安排事宜,好等王笑處理完濟南之事、帶兵來接齊王。
城門雖然放開戒備,但依然有人盤查,隊伍排得老長。陶文君等了一會,忍不住掀開車簾向城門外望去。目光轉回之時,她忽然愣了一下。
長街那邊,似有個熟悉的身影……
「你們在這裏等我。」
陶文君吩咐了一聲,向那邊走過去。
然而四下一看,卻是不見了那人。
「看錯了麼?」
如此想着,她轉身向馬車走去。下一刻,有人用摺扇在她肩上輕輕一拍。
「這位小娘子好生俊美。」身後有人笑道。
陶文君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拍了拍心口。
「竟還真是你,你怎麼來了?」
……
王珍進了城,見自家馬車停在道旁,卻不見了陶文君。
「文君呢?」
「大少奶奶往那邊去了……」
王珍轉過頭,只見陶文君與一人道了別,轉身向這邊走來。
那人的背影驚鴻一瞥,只見他身着白衫,頗有些倜儻不凡……
「娘子剛才去見了誰?」回程之時王珍不由問道。
陶文君捋了捋頭髮,道:「一個舊識。」
「娘子還有舊識是我不認得的?」
「怎麼?吃醋了?」陶文君笑道:「是我幼時的鄰居,可比你王正禮英俊得多。」
「是嗎?回頭不妨請他到家中坐坐。」
「好啊,你要是吃味,往後有機會應該還能見到……」
馬車緩緩而行,夫妻二人說着些小事。
「公主殿下說,想讓你與二弟到詹事府任職……」
「不去。」
過了一會,王珍道:「你不必生氣,此事我自有主張。」
又過了一會,陶文君氣消了,又說起家中瑣事。
「對了,爹又想讓二弟續弦,兩人大吵了一架,二弟昨夜就往萊州去了……」
「不必管他,他是在躲詹事府的官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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