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着大畫家在大慶殿召集群臣,正式下罪己詔並宣佈退位……
「爹爹,萬萬不可啊!」
趙桓悲愴地趴在地上拒絕繼位。
「大郎,爹爹年事已高,實在無力主持國家,這社稷早晚要交於你,索性就此刻交於你手了。」
大畫家說道。
「孩兒萬死不敢奉詔。」
趙桓說道。
他又不傻,他爹在玩什麼一目了然。
啊,你看見王躍快打過來了,把一個爛攤子扔給我?
做人不能這樣無恥啊!
你退位我不介意,但你退位就老老實實退位,去華陽宮關起門來愛做什麼做什麼,就是學李淵天天造小人也無所謂,但你必須得當着群臣面說清楚,不能學李隆基去江南另立朝廷。若是你跑到杭州去,然後把江南的財賦掌握在手中,依然可以抓住權力,可留下一個一窮二白的北方,再加上一幫要錢的,你讓我賣什麼才能給王躍湊那一千萬貫?
要死咱爺倆也得死在一起,別想自己跑了甩鍋給我!
「大郎,你這又是何必,難道連爹爹的話都不聽了?」
大畫家說道。
「孩兒不想做什麼皇帝,孩兒就想在爹爹身邊盡孝。」
趙桓很乾脆地說道。
「官家,官家何故生出此意?如今大敵當前,滿朝文武,天下萬民,皆仰望官家以待官家做主,官家何故輕棄天下?太子終究年輕,非比官家,這社稷還得靠官家主持。」
耿南仲說道。
「官家,臣等萬死不敢奉詔!」
然後一幫文臣武將們紛紛表態。
他們同樣也不傻,大畫家真跑了就更麻煩了,看這架勢是擋不住王躍了,最後這一千萬貫恐怕還是得掏,但朝廷肯定沒有,最終還是得想辦法湊,若大畫家真跑了,到江南把漕運全抓住不放過來,那這邊袞袞諸公真就得放血了。
所以這個問題還是必須得說清楚。
「大郎這是何故?爹爹就算退位,也無非就是回到華陽宮潛心修道,又不是要隱遁山林,咱們父子一樣可以每日見到,你想盡孝還是一樣能盡孝,你我父子至親,這江山誰來坐還不是一樣?」
大畫家摸着他頭慈祥地說道。
「孩兒,孩兒只是怕爹爹學那出家人,為修道捨棄孩兒啊!」
趙桓抱着他爹的腿扮演孝子。
這就可以了。
既然他爹已經公開承諾,那剩下無非就是盯緊點別讓他偷跑了。
就這樣在父慈子孝的氣氛中,大宋朝完成了皇位移交,從此大畫家退位晉級太上皇並退居華陽宮。
原本歷史上是龍德宮。
也就是他的舊端王府,但這個是在外城的。
緊接着趙桓就任命李邦彥為華陽宮使,唐恪,張邦昌為副使伺候他,把這三個傢伙踢出了朝廷,然後他又迅速任命宇文粹中為太宰,耿南仲為少宰,張叔夜繼續知樞密院,吳開,莫儔尚書左右丞,完成自己的一朝天子一朝臣,甚至連年號都迅速確定。
靖康。
當然是靖康。
至於王安中和鄧珪二人革職下獄,以宇文虛中為河北宣撫使立刻趕赴河北組織防禦,以姚古為畿輔兵馬制置使,立刻率軍趕往三山浮橋,連同劉韐,梁方平,何灌共同死守三山浮橋。
劉延慶繼續充當四壁防禦使,用他那三千劉家軍和一萬西軍防守內城。
以劉錡為欽差前往河北。
趙桓很清楚,這件事還是得談判解決,必須弄清楚王躍的真實意圖。
他要是真就是想要錢,那也不是不能商量的,一千萬的確拿不出來,但可以用別的方面利益進行交換。
分期付款也行。
他要是真想挾天子以令諸侯……
那,那再說吧!
總之先把劉錡派出去探探王躍的底線。
巨鹿。
大陸澤。
湖畔的沙灘上,王躍獨踞一個大鐵鍋旁,一手筷子一手大餅愕然地看劉錡。
「燕公,你倒是很安逸啊!」
劉錡無語地說道。
「請叫我楊信!」
王躍義正言辭地說道。
「我從京城啟程一路在驛站換馬,兩天狂奔五百里,都快累得半死,你就別跟我玩這個了,今日咱們開誠佈公,還能不能做兄弟你就說清楚,若你就是想敲詐朝廷些錢,那咱們就還是兄弟,該怎麼討價還價你與朝廷談,若你真想學董卓那我只能回去帶着部下準備血戰到底。」
劉錡說道。
他的確都快累得半死了。
王躍隨即做了個請的動作,劉錡也不客氣地坐下,他這才發現鍋里貼了一圈餅子。
他隨即拔出匕首挑起一個也啃了起來。
而在他們周圍,全是這樣一口口大鍋,那些士兵都和他們一樣,圍着大鍋啃貼餅子吃鍋里的雜魚,旁邊湖面上那些漁民正眉開眼笑地數錢,巨鹿城內那些商人同樣在數着面錢往回走,甚至附近那些村婦都快快樂樂地數着她們來做飯賺的勞務費,兩萬人在湖邊吃鍋貼的場面相當壯觀,同樣數萬匹馬放牧在湖畔的場景更加壯觀。
這一刻劉錡都不禁驚嘆,眼前這個傢伙的發展速度。
才不過一年多而已。
現在這個當年被自己追趕的傢伙已經是真正的一方諸侯,都具備了爭雄天下的實力。
「錢,我就是要錢。」
王躍很乾脆地說道。
「但你這個開價根本不是要錢,你很清楚朝廷掏不出一千萬,朝廷每年歲入真正折錢也就幾千萬貫,但實際上多數都是實物,若沒有上次你的掃蕩,朝廷咬咬牙或許能湊出一千萬的現錢,可這時候根本不可能。」
劉錡說道。
「可以分期付款。」
王躍說道。
「要抵押?說吧,你又想要哪些地方。」
劉錡說道。
可以分期付款的意思,就是王躍盯上那個州府了,這種事情他還是能明白的。
「清州,河間府,深州,祁州,中山府,再加上這些地方以北,這些全部劃歸燕山府路,直到朝廷還清欠我的所有錢,包括之前那些金錢,還有這一批的一千萬。」
王躍說道。
劉錡深吸一口氣……
「我明白了,你不是想做董卓,你是想做高歡。」
他說道。
王躍就是要水長城。
沒有了水長城,他想什麼時候兵臨黃河就什麼時候。
「不要胡說,什麼高歡,我是歡歡那樣的人嗎?再說歡歡也沒篡位,篡位的明明是洋洋,澄澄都沒篡位呢,雖然他指着皇帝鼻子說陛下何故謀反,但你必須得承認澄澄沒有篡位。」
王躍說道。
他當然知道朝廷拿不出一千萬,所以這一輪南下的目的,就是把水長城先搶到手,而且這一圈府州的人口加起來,甚至超過燕山府路,加上這一塊之後他的控制區人口就得超過三百萬。三百萬人口,他就能養活十萬大軍,那時候他就真正具備了和女真單挑的實力,他現在真的不具備滅宋的實力,無論他怎麼欺負大畫家父子,都改變不了老巢隨時被女真給端了的現實。
尤其是在弄死阿骨打之後,他現在已經是女真的死敵了。
今年冬天他肯定還得面對一波女真的南下,他要滅宋可以,但首先得滅了女真人,沒有後顧之憂才能走這最後一步,因為走這最後一步,就意味着接下來的內戰。
這邊就算他打進開封,挾天子以令諸侯,人家那些地方官也不會鳥他。
曹操是挾天子以令諸侯了。
但那前提是他帶着軍隊逼着人家聽他的,不是因為他手中有天子人家就老老實實聽他的,天子什麼的只不過是個遮羞布,那些人是被他打服了,別無選擇才只能聽他的。
王躍就算挾天子,剩下也只能是繼續內戰。
會有一堆所謂忠臣義士起兵,為了大宋社稷而行割據之實。
大畫家全家一鍋端又如何,趙大的子孫在外面的有的是,就是趙二的也有一堆,這時候光在外面擔任州府級地方官的宗室就得兩位數,剩下當知縣甚至更低級的也有的是。他這邊挾天子以令諸侯那邊保證推出個賣草鞋的,所以,擴張必須是有限度的,這一輪擴張他就要水長城這塊地方。
「你也想哪天指着官家說,陛下何故謀反?」
劉錡鄙視地說道。
不過這是個好消息,雖然知道王躍是鈍刀子割肉,但終究意味着可以和平解決。
剩下就是看朝廷袞袞諸公們能不能答應了。
實際上就衝着袞袞諸公們的德性,應該是百分百答應的,真正的忠臣肯定不會接受,但朝中袞袞諸公們有幾個真正忠臣?他們要的只是不用掏錢,割地又不是割他們的地,但賠款湊不出來,是真得向他們下手的。
「那我就回去稟報,但你不能再繼續向前。」
劉錡說道。
「這是不可能的,我還得回家去看看花花呢!」
王躍說道。
「看花花的是王躍。」
劉錡沒好氣地說道。
「差點忘了,那就讓官家也給我賜個婚吧,你看我大哥娶了帝姬,我這個做兄弟的連個帝姬都沒有,這也未免太沒面子了。」
王躍說道。
「你大哥跳黃河自殺了。」
劉錡說道。
「呃,我大哥還是負責任的,那以後我也可以跳黃河自殺,反正我兄弟多,俺娘到底生了幾個,俺至今還糊裏糊塗,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又出來一個。」
王躍笑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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