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暗室裏頭的佈置,都是樓子先前的主人留下的,這麼多年也沒見他回來過。墨子閣 www.mozige.com」錦娘瞟了一眼書架道,「你看那紙都黃了,差不多過去七八年了吧。」
暗室之中一塵不染,顯然常常有人打掃,讓丁若羽忽略了紙張的陳舊。
「老闆娘……認識他?」望着她在圓桌旁席地而坐托腮回憶的模樣,丁若羽緩緩問道。
錦娘眯起眼想了想道:「八年前他也不過才十一二歲,說什麼家道中落,不得不將這樓子低價租給了我。只是這暗室,他不許其他人亂動,打掃乾淨便好,說什麼偶爾會有人來住上一宿。」
「這麼多年,來的人我是從沒見過,那上邊的紙,倒被用去不少。」錦娘指了指書架,說出的情形宛如鬧鬼一般,她卻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偶爾還會扔下一兩件髒衣服,只得給他洗好了放進櫥子裏。」
丁若羽張大了嘴,半天才咽下饅頭道:「老闆娘經常來打掃,也從未撞見過那人?」
「我的事兒多得很,哪有時間時時刻刻盯着這裏?再說了要是被其他人發現這間密室,我以後還怎麼救你這樣的迷途羔羊?」錦娘捏了捏她塞得鼓鼓的臉頰笑道。
丁若羽避無可避,認命地坐在原處道:「那這家樓子原本的主人又是誰?」
「告訴你也無妨,本就不是什麼秘密。」錦娘道,「那孩子是京中巨賈沐家的繼承人,咱這醉煙樓是他在祥雲城最後的產業,租出去後他就帶着一家老小遷到了渡雲山的地界,鮮少能打聽到他的事了,收租也只一年上門一次,派來的都是些年老家僕。」
「渡雲山沐家?」丁若羽重複道,想起上回來煜國在山麓處見到的那片廢墟,面上神情也變得沉重。
「我還問過那位小少爺的情況,他家僕人說,他去炎國做生意了,三年五載的都見不到人。」錦娘也拿了塊饅頭,一點一點掰下來放進嘴裏。
多半是進了巫教,丁若羽暗想,對錦娘道:「昨夜匆忙,還未來得及謝過老闆娘解圍之恩。」
錦娘眉眼含笑道:「小姑娘客氣什麼!你們天族全都這樣一板一眼的麼?」
「天族?」丁若羽一愣。
「你瞧我,年紀大了記性也變得不好了。」錦娘以手背貼着自己額頭道,「昨日忘了告訴你,在我們這兒,遇到天族或魔族,都是要盡最大能力去幫他們的。」
「為何?」丁若羽見不好解釋,只得裝傻繼續問下去,找到合適的時機就開溜。
錦娘神秘兮兮地抿嘴一笑,十指翻動,手背上生出紫黑色的鱗片,十根指甲也變黑變長,形成爪狀。
她只解除了一半形態,彎起妖媚的眼睛道:「我本身便是這世上所剩無幾的純種魔族,幼時不會變身成人,被當做怪物百般折磨,卻遇上一個天族,她救了我。」
「所以,老闆娘是想報恩?」丁若羽道。
「一開始是抱着這種心態的,但是久了,便覺得與人為善也沒什麼不好。」錦娘恢復人形,翹着蘭花指理了理袖子道,「我們這兒雖不是做正經買賣的,姑娘們卻去留隨意,管事人中連個真正能打的都沒有。」
丁若羽也笑了起來,卻更不願再留在醉煙樓里,以免給錦娘帶來什麼不必要的麻煩。
她立刻道出心之所想,錦娘卻皺了皺眉道:「你怕是不知,東宮已派出大批人馬,整座城都封了,就等着你落網。」
藥效散盡,此刻的自己手無縛雞之力,貿然出城只會被擒。丁若羽只得在這地下密室內再多住幾日。
為了防止別人發現暗室的存在,接下來的幾日錦娘都只送兩次飯。上午辰時送來早膳和午膳,酉時再來一次,通常都不會逗留太久。
丁若羽閒着無事便開始冥想,識海中念力卻寥寥無幾,根本無法匯聚,可見這次藥力強行提升後,短時間內是復原不了了。
一閒下來,日子便過得格外漫長。她百無聊賴地重新取了書架上的手稿,開始一個字一個字地蒙,又取了空白的紙照着那些潦草字跡臨摹了一遍,突然發現自己竟然能看懂了。
一頁又一頁地抄下去,很快就抄了一大半。剛開始只是普通的法陣變換,她也不甚在意,打算抄完後細看。可是漸漸地,那些實驗和推論進入了一個奇怪的方向,她望着紙上的內容忽然變了臉色。
「魔族轉天族,需天族之血獻祭,食其心、毀其身,以百鬼陣、鎖神陣淨化重塑軀殼,封印五百年,可擁有兩族法力。」
「天族轉魔族,必先溶化魔族肉體存於玉棺,墮靈轉生,心內封入魔族聖石,剝離凡體以溶化肉液附於骨骼之上,施轉魂咒再造身軀。」
「這是什麼邪術?」丁若羽念了一遍後,身上寒毛都豎了起來。
好奇心驅使她繼續抄下去,直到她看到其中一頁上寫道:「因轉魂咒符文缺失,壽命縮減至三十年內,血液凝凍肉身無法供暖,亦不得重歸天族。」
「天族轉魔族……」她喃喃道,不知不覺間那張紙已被揪成一團。
她翻動着其他紙張,手腳冰涼,一顆心也如捆了巨石般直往下沉。
「瘋子,就是個瘋子!」
丁若羽低吼一聲,仰倒在地毯上,紙張紛紛揚揚飄了一地。
鎮魔塔內,躺着呂夫人的圓台四周,圍着呂賢達、樓雪等一行人。
圓台上的透明結界如氣泡破碎般發出「啪」的一聲脆響,消失得無影無蹤。
離泓提着裝有溶化後魔核的瓷瓶走來,讓眾人退開兩三步,抽出把手指長的小刀,以火系術法燒了燒刀刃,劃開呂夫人的頭皮。
見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開始了,樓雪急忙拽着呂賢達背過身去,怕他看清這血腥一幕後脾氣上來壞了大事。
老呂卻趕開她,責備她鬧騰,瞪着雙牛眼伸長了脖子繼續去看。
倒入溶液後,離泓設下法陣,控制着溶液到達指定部位,飛快地被吸收溶解。等這一切結束後,他又重新將呂夫人的頭部縫合,掌心金芒閃爍,不一會兒那些刀疤也已然痊癒。
「不出意外,明日便可醒來。」蘇織端來水盆,他淨了手後對呂賢達道。
從始至終樓雪都沒敢回頭看一眼,聽到他這麼說,才鬆了口氣轉過身來,露出喜悅的笑容。
「太好了!樓姑娘,你果然說話算話!」段紅燭也高興得叫了起來。
她本是不信會有人能救回呂夫人的。
宗明澤卻始終靜默地笑着看着他們,這時候上前了兩步,沖離泓拱手行禮道:「謝過巫皇大恩。」
「什麼?」兩道驚呼,呂賢達和段紅燭面面相覷,差點跳了起來。
離泓掃了他們一眼,對宗明澤道:「不必。」
段紅燭急匆匆湊到樓雪耳邊小聲道:「巫皇?我沒聽錯吧!你師兄居然是巫教的頭子?」
「我有說過他不是麼?」樓雪狡詐地笑道。
「那……我和老呂一開始還給他甩臉色看了,他會不會怪罪我們?」她越是笑,段紅燭心裏就越慌。
樓雪抱着手臂笑嘻嘻道:「他若是想怪罪,就不會去救呂夫人了。」
段紅燭訥訥地點頭,卻還是始終放心不下,不停用眼角餘光去看離泓,生怕他突然翻臉不認人。
「小紅你這麼瞅人,眼睛酸不酸?」結果卻被呂賢達損了一句。
「李韞,這兒有我們守着,不會出什麼亂子的。」樓雪上前了兩步道,「小徒兒那邊,你是不是該去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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