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花淬不及防的被趙鵬踹倒在地,哭聲停了好半響,才繼續再拔尖了八度響了起來:「老爺,你居然為那個小賤人打我?!我不活了!這日子,怎麼還過得?」菱花嚎着嚎着便爬起來,左右看看便往陸氏朱氏方向的多寶格的木柜子奔了去。
朱氏唬了一跳,忙忙伸手將菱花攔了下來,菱花便順勢哭倒在朱氏懷裏,整個人軟軟的掛在朱氏手臂上。朱氏都要撐不住菱花的重量了,求救的看看陸氏,陸氏只得無聲的嘆口氣,走近兩步幫着朱氏駕着菱花就近找了張羅漢榻安置她。
梅氏這時候倒是拿了個帕子去印印自己一點濕意沒有的眼角,假假的過來勸道:「菱花啊,你怎麼就這樣起來!平素老爺最是疼你的,你若是磕傷碰傷了,豈不是讓老爺傷心了?別說是老爺了,就是我們這些旁人看着也不好呢!」
趙鵬踹那一腳下去之後,就有點兒後悔了,春嬌肚子裏的小五他着緊沒錯,可這菱花也算伺候得他甚是周到的,今兒這事,春嬌自己也是得上是自作孽,菱花並沒有主動招惹她的,是春嬌自己跑了菱花房裏鬧才出的事……
菱花跳起來要撞柜子的時候,趙鵬可是嚇得心都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還好朱氏手快攔住了,趙鵬此時也才放下心來,不過他也不好就過去安撫菱花,見着梅氏和兩個兒媳婦都圍着菱花轉了,他也就放下這一截去了,反倒是回頭又吼一聲門口守着的小丫頭道:「還不派人趕緊去催着?這大夫到底要請到什麼時候才請回來?沒見着這菱花姨娘也得讓大夫看看麼?」
陸氏聽見趙鵬這話,再看看羅漢榻上裝柔弱的菱花,差點兒破功笑出來。菱花那一套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是個女人都看得懂,撞柜子也挑有人攔的方向撞,這戲假的簡直是不忍直視,也就趙鵬這種色迷心竅的人看不出來罷了。
察覺到陸氏笑意的朱氏,特地側了側身子擋住陸氏,又喊小丫頭來上熱茶,梅氏便也趁機擠到菱花身邊,抓起菱花的手,一邊嚎着「好妹妹,你可要想開點」,一邊下死力的往菱花手臂上拍打以示關切。
菱花又要裝柔弱給趙鵬看,又要忍痛,簡直都要把眉頭皺出個深深的結出來。梅氏看得心曠神怡,朱氏和陸氏也拼命忍笑,這一角落裏頭四個女人的表情簡直就是一個比一個精彩。
好在正在陸氏擔心自己再忍不住笑意的時節,外頭有小丫頭高聲通報道:「大夫來了!」
聽得出來,這小丫頭的聲音里也有掩飾不住的如釋重負。
梅氏難得的精明一回,喊外頭的婆子們進來,將這羅漢榻上嬌怯怯的菱花也攙扶到左耳房裏去——那裏此時正躺着同樣嬌怯怯不停護痛的春嬌呢,還美其名曰說方便大夫診斷。
菱花被粗使婆子們左右鉗着手臂半拉半拖的「扶」進左耳房,一進門就被春嬌恨恨的瞪一眼,回頭正想找趙鵬撒個嬌,卻見着趙鵬被梅氏引着往春嬌那兒去了,她只得暗暗苦笑一聲,只覺着自己簡直就是有苦說不出。
小廝請來的這就是家門附近街上新開的醫館裏頭的董大夫,生怕請遲了一步就被趙鵬罵了。這董大夫頭一次進淳王府,起初聽着小廝們一口一個老爺怎麼怎麼的,還以為是請了他去給淳王府的主人瞧病呢,不料路上聽着聽着,進了王府走着走着,就看出不對勁來了。等他再細問問,原來不過是跟王府主人搭不上什麼邊的親戚,不,認真算起來,這養子還比不上正經親戚呢!
董大夫不由得就心裏先輕視了這家子起來,等進了那左耳房,春嬌和菱花各佔據耳房一邊此起彼伏的哭泣着,董大夫那輕視便再也壓不下去了。
董大夫先給春嬌把脈了一回,連個驚嚇都沒診出來,而今臉白唇青純粹是哭久了將妝化了;回頭再順便看了看菱花,額上連油皮都沒磨破一點,而今還穿得厚呢,趙鵬那一腳不過是留了個腳印在她衣擺上罷了。董大夫簡直是對這兩個特能作的小妾徹底無言了,然而好歹這也是出診一次,看那兩個哎呀哎呀,一個賽一個會裝的女人,董大夫索性滿口之乎者也的掉書袋了好一回,忽悠得趙鵬暈暈乎乎,然後再各開兩劑吃不死還開胃的藥,便坦坦然收了趙鵬銀子歸家去也。
金菊園這一出鬧劇沒半天便悄悄的在淳王府裏頭傳開了,彼時楊亭正帶着兩個小包子啃着趙零不知道那兒弄回來的早熟的蜜桃,聽見新雨來說這一節,差點沒笑得把自己手裏的桃子掉地上去。
一旁的喜鵲及時扶了一把楊亭,笑着啐道:「大姑娘還是這樣的讓人不省心!小孩兒都比你好些!這蜜桃就那麼一小筐,算起來也沒幾個,正是知道你和瑜哥兒、然姐兒三個愛吃,難為大姑爺這大冷的天去給尋了來,你卻是也不珍惜些兒。」
楊亭也不惱,重新撈起來那蜜桃笑嘻嘻的啃一口才笑道:「誰說我不珍惜了?這不是啃得乾乾淨淨的只剩個核了嗎?你真當我不知道這果子難得?不過是我好久沒聽過這樣好笑的事兒了,一時樂得失了態罷了。」
新雨卻是樂不出來,反是擔憂的看了一眼楊亭,滿眼睛的欲言又止。喜鵲知道新雨必定是有話要和楊亭說,看着兩個孩子啃桃子也啃得差不多了,便招呼着奶娘們帶着孩子洗手和到旁邊耳房玩耍去了。
孩子們才剛被奶娘們抱出門,新雨即時換了一臉正色:「我的大姑娘,不是我要說你啊,你也要時時記起你此時還有個更重要的身份——你是淳王府的新任世子妃啊!且不說淳王府是不是空殼子,單單是世子妃這位子,就能引得一眾想要攀龍附鳳的女子們前赴後繼的想將你擠了下去!」
楊亭不以為然的笑道:「新雨,看你說的那樣嚴重起來!咱們不是才在這淳王府住了幾日麼?哪裏來的這麼多人窺視?你說的也太未雨綢繆了。」
新雨對這樣沒心沒肺的楊亭,又是無可奈何,又是恨鐵不成鋼的咬牙嘆氣:「大姑娘!你也對這些事兒上點兒心!大姑爺那邊且不說了,你今兒就不覺得咱們院子裏少了個新來的小丫頭嗎?」
被新雨這樣一提醒,楊亭才恍然記起,好像真的是外頭伺候着的幾個小丫頭裏頭仿佛少了個叫什么小圓的,楊亭對這小圓有印象,還是因為她初來那日就屢屢的往百靈身邊湊,楊亭分明看見百靈一臉的無奈,還暗暗感慨了一回,看着挺眉清目秀的靦腆小姑娘,偏生一點兒不會看人眼色,可惜了的。
新雨見楊亭露出恍然的神情,這才繼續說道:「就是那個小圓,昨兒夜裏守着在角落裏頭,打扮得胡里花俏的,一心在暗處里等着大姑爺家來呢!大姑爺昨夜不是出門處置咱們府里那攤新生意去了?回來還沒進迴廊呢,就見着這小圓冒出來了,卻是把大姑爺唬了一跳。恰恰我和喜鵲從那邊庫房清點了留着送人的特產才出來,大姑爺便讓我悄悄兒處置了了事,我便連夜讓人將她關在小廚房雜物間裏頭,今兒一早指了個由頭送了她家去了。原本這事大姑爺沒讓我和大姑娘你說的,只是大姑娘你也太沒點兒警惕之心了,我再不說,你就還在夢裏頭呢!」
「咱們住着在這才幾日呢?」楊亭大覺不可思議,「這就有人打你們大姑爺的主意了?這也太……」
新雨趁着屋裏就自己和楊亭兩個,毫不掩飾的學着大太太平時的樣子,一指頭點在楊亭額頭上:「大姑娘,你別離了大太太她們還是這麼懶洋洋的!大太太和范姨娘早就說了的,你怎麼就從來不往心裏去?那個大戶人家的後院永遠風平浪靜?就是而今大姑爺和你情分還好,也看不上那些個自己送上來的狐媚子,你也得警惕着。有道是,花無百日紅,誰知道那天大姑爺就會看上別的女人了?你不警備着,萬一上來一個手段厲害着的,你豈不是得找眼淚瓶兒哭去?」
楊亭不好意思的揉揉自己額頭,「哼」一聲道:「新雨,你想太多了,你們大姑爺他不會的!」
新雨對着楊亭,只剩下了嘆氣:「大姑娘,你可真夠傻的!不是你自己說的麼?寧可相信這世上有鬼,也別相信男人那張嘴!你就那麼信大姑爺一輩子都不變啊?況且就算是大姑爺不變,你不怕他待薄了你,但那些螞蟻見了蜜般要往大姑爺床上蹦的狐媚子們,你也不怕?就算是沒成,你見着大姑爺被人算計,心裏就不膈應?只有千日做賊的,那有千日防賊的道理!你可得預備着跟那些妄想爬到你頭上來的女人隨時開戰的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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