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監國公主列傳 十九回 論科學紙上談兵

    夏完淳和錢熙回府，收拾停當，又給家裏人寫了長信，叫家人做好打算，時間會耽擱2個月，才會返家。正是這一決定，從此改變了二人的命運。歷史上錢熙是積勞成疾，累死的，夏完淳被俘於三年後，英勇就義。而今，朱媛給了他們生的希望。

    二人掌燈時分返回了清涼山莊。重新見過柳老爺，眾兄弟。柳家人設宴為二人接風，晚宴後，柳岐善，柳岐濤連夜返回宮城。張熾和柳岐兵假期還有2天時間，所以就沒走。二哥，四哥，五姊，六哥陪着夏完淳，眾人在廳中熱烈交談，歡聲笑語不斷，錢熙和完淳都是文采斐然的主兒，少不得吟詩作對，朱媛吹笛，彈箏助興，張熾和柳岐兵都是武夫出身，對詩詞歌賦沒了解，只是聽朱媛的曲子卻能聽出點味道來，這個時候音樂的優勢就顯出來了，一種不需要了解文字和語言，就能充分展示情感的工具。

    武夫不代表情商就低，張熾、柳岐兵跟朱媛相處的時間要比夏完淳多的多，二人對朱媛的了解，也算是深刻的。這個五妹（姊）平日裏為人溫和，可親，但做事很有魄力，尤其遇到棘手的事，表現的非常冷靜，而且，事情越糟糕，她就越是冷靜。思維清晰，洞察力超強，聰慧機敏。缺點嘛，不是沒有，有時候很二，特別喜歡逛街，特別喜歡婆婆媽媽的討論衣服。其實，如果儀鳳表態，就不是這個結論了。男人和女人對待衣服的態度有着天壤之別。儀鳳最喜歡的事就是陪着小姐逛街，東看看西瞧瞧，不買沒關係，不逛萬萬不可以。

    夏完淳圍在眾兄弟中間，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和樂，想起苦命的姐姐，他不由得感慨萬分。又想起風雨如磐的大明江山，更讓他難以自已。

    受情緒感染，完淳聲情並茂的唱和岳飛的《滿江紅》：　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　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　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　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　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就算再怎麼孤陋寡聞，岳武穆這首滿江紅，那可是盡人皆知的，眾兄弟不知不覺隨着完淳哼起了詩詞，朱媛心潮澎湃，一股油然而生的悲憤之情湧上心頭，操起箏弦，為唱和伴奏，曲牌滿江紅。

    在場人無不動容，暗自落淚，就連聽到琴聲的柳自炎和張義都不由得悲嘆。　從頭收拾舊山河，就靠你們了！

    翌日，眾人開始了艱苦卓絕的訓練，有了行家指導，朱媛和夏完淳的功夫學起來就輕鬆不少了，張熾善拳腳，體能好，就教些基礎的東西，如何運力，如何發力，都是主要的學習項目。柳岐兵則教習箭術，由於箭不是水平行進，必然受到重力的輕微影響，射出時不但姿勢重要，還要估測射出角度，只有長期鍛煉才能做到百發百中的效果，夏完淳學的尤其認真，一絲不苟的聽柳岐兵講說，反覆體會運弓的力度，角度。但是，朱媛可不是一般人，她精通現代科學技術，重力影響她不僅明白原理，還能精確計算出箭的拋物線軌道，這使得她可以迅速調整好角度，進步比夏完淳更加明顯！這讓柳岐兵大吃一驚，自己習射藝這麼些年，竟然讓朱媛不到一個月功夫追到如此程度，情不自禁的盛讚五姊，聰明絕頂，悟性極高。

    這下子夏完淳不服氣了，五姊比他大不過4歲，竟然這麼厲害，一個女子比大男人還要猛，這讓他這個男子漢怎麼能接受的了？更加用功的苦練，手上很快就磨出了血泡。哎喲，把朱媛給心疼壞了，趕緊去找柳夫人，教人定製了幾副鹿皮護手，有了手套護住夏完淳嬌嫩的手，媽媽再也不用擔心我手上的血泡。

    一上午很快過去，吃了早飯，眾人又習練了半個時辰，直到太陽的熱氣達到頂峰，暑氣襲來。眾人才罷了，到林子下面休息。夏完淳納悶為何朱媛學的那麼快。

    便纏着她詢問訣竅：「五姊，為何你的箭術精進如此之快，可有什麼秘訣啊？」

    朱媛呵呵一樂，道：「沒有什麼秘訣，只是這射箭有技巧，力氣大不一定射的准。主要看發箭時候的方位。」

    夏完淳來了興致，進一步刨根問底：「方位，額，五姊是怎樣判斷方位的？」

    其實這個問題，柳岐兵也想問，他納悶兒自己的絕學怎麼被五姊輕易學到手了。也跟着湊了過來。想聽聽朱媛的高見。

    朱媛一瞧，是時候給他們上一節物理課了。把張熾和錢熙也叫了過來。

    說道：「箭發出去，非無牽無掛，地有一吸力就像一條看不見的繩索，時刻牽引飛箭落向地面，據我平時觀察的經驗，射出方位與水平呈45度角，射程最遠。」

    說到這裏，朱媛叫人去柳夫人那裏找來一根做布鞋的細繩。栓上一個小石塊，做了一個垂直裝置，用一根筆直的箭杆栓住，平端於胸前。

    「列位請看，此繩垂地，為豎直，此杆與繩呈直角，就為水平，以杆為準，不同方位射出，箭的落點是不同的。多次嘗試，即可大致猜度箭的走向。」

    朱媛用儘可能淺顯的語言來組織這些物理知識，她沒有使用任何古人聽不懂的名詞兒，儘管如此，科技落後的明代人還是雲裏霧裏，朱媛知道這急不得，讓這些人明白這些道理非常重要。

    朱媛又補充道：「此理通於銃子，大炮，皆有大用處！」

    一句話，讓夏完淳、柳岐兵、張熾佩服的五體投地！我的那個水蜜桃呀，五妹（姊）哪裏學到的如此高深莫測的方法啊。

    沒等夏完淳開口問，朱媛又說：「此理得來說易也易，吾們多試試便可，有一利器可用，前朝徐子先之《幾何原本》，還有《算經》，亦可用。」

    夏完淳一拍腦袋，哎喲，只道是四書五經無所不通，詩文歌賦無所不熟，以為讀遍了天下書，殊不知，尚有吾所不知者。

    趕緊追問朱媛：「五姊，此書哪裏有啊？」

    朱媛一敲他的腦袋，笑道：「汝非臥子之學生？他那裏便有哇！」

    夏完淳一聽，傻了。跟自己老師學了那麼多詩詞歌賦，幾乎天天泡在詩文裏頭，這等機巧之書，他可從來沒有涉獵過。看來，只是學了老師一些皮毛而已啊！

    朱媛看他發愣，安慰道：「七弟不要氣餒，你僅有十四歲而已啊，路還很長，需要你學習的還有很多啊。我這裏有臥子先生相贈的《農政全書》，你要不要看看？」

    夏完淳不假思索：「要看，要看，望五姊多加指點。」

    朱媛一瞧，「誘敵深入」的工作已然完成，是時候祭出她的必殺技——科學知識。他深知古人重八股之學，輕機巧之論。必須普及科學知識，讓文人們重視科技，才能從根本上提高生產力，戰力。

    眾人隨朱媛來到房中，取出陳子龍給她的《農政全書》，朱媛一邊翻，一邊給他們解釋《農政全書》到底多有用，同時還時不時的提一提古代科技著作，徐霞客的《徐霞客遊記》，沈括的《夢溪筆談》，宋應星的《天工開物》，賈思勰的《齊民要術》。重點的提了一下徐光啟關於顆粒火藥的製法，以及火器在戰爭中的重要性，特別提出了使用水車帶動機械來替代手工製藥的優勢。

    錢熙和夏完淳聽的入神，眼睛越睜越大，在他們眼裏，朱媛成了無所不能的大科學家，哲學家和思想家。從來沒有老師如此深刻的講解這些知識給他們。所學也沒有這般系統和全面。他們都忍不住給朱媛稱呼一聲「柳大家」了。

    夏完淳乾脆找來紙筆，將朱媛所述簡要記住，待有時間了，找到五姊所提到的書來研習。

    任何老師都喜歡好學生，認真聽講，刻苦用功的學習態度是對老師最大的尊重和最棒的褒獎。一連幾天，夏完淳，錢熙，柳岐兵，張熾都要在習武過後，聚集到朱媛的閨房，一同研習科學文化知識，朱媛看不太順古文，讓夏完淳翻譯成白話，然後她結合自己掌握的知識來進行進一步闡明原理。在她看來，2個月學習時間，完全能把基礎物理知識學到五成，這已經夠用了。足夠夏完淳成為一個有謀略的軍事家，夏完淳也不是一般人物，聰明至極，熟讀兵書；加上朱媛提點，進步飛速。

    眾人研習了後金大兵擅長的騎射，以及不擅水戰的劣勢，剖析了投降後金的明軍實力和作戰水平；針對這些，朱媛跟眾人探討應對策略。特別提到了挖戰壕以火器攻擊的戰法，分析主流列陣戰法的優劣，使用火箭彌補火器不足，或者增加射程的辦法；使用絆馬索結合地雷對付騎兵的方法，在戰船上使用火炮的方法。不一而足。所有這些策略朱媛都跟眾人反覆研習，推演。

    儼然一副大軍事家的風采。眾人對朱媛刮目相看，這不是一個女人，這是一員女將，堪比穆桂英，花木蘭，梁紅玉。夏完淳在隨後給父親和老師的信中，詳細闡述朱媛的文韜武略，陳子龍等看完，皆大呼，真奇女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