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我以為我能拯救他們。看書否 www.kanshufou.com」
在阿瑞斯重疊、混亂、多次愚弄時間而又被時間欺騙的記憶中, 他以為,這是他一生里說過最狂妄自大、也是最無可奈何的話語。
古董號星艦群出航的時候,有兩架聯邦軍方的一級星艦跟隨, 當時的他雖然戒備, 卻並未懷疑什麼。而等到才能夠銀河禁區返航時, 這些心懷不軌的豺狼就露出了真面目。阿瑞斯拒絕交出探索收集的樣本和數據成果時,一向和氣的隨行軍官告訴他,星艦上裝載了粒子炮。
在那個年代,粒子炮所造成破壞幾乎無可比擬, 古董號是一架全新的星艦,並不像探索者號那樣, 在經年累月的打磨中不斷完善, 裝載有大當量的能量武備, 也就是說, 它面對粒子炮,別說還手之力,甚至都無法逃脫。
「我不知道他攜帶了粒子炮, 」阿瑞斯說道,「但是他同樣不知道, 我臨走的時候,帶走了汝嫣最後的研究成果。」
西澤爾眸光一凜:「時間穿梭機器?」
阿瑞斯緩慢的點了點頭:「還有那次探索最大的發現。他們太心急了,如果他們再耐心一點,哪怕只是等待兩三天, 我就會將這個發現上報給聯邦。」
「什麼?」
「蟲洞。」阿瑞斯道, 「在距離銀河系不遠的星域, 有一個天然形成的蟲洞, 當時我們並不知道蟲洞的另一端通往什麼地方, 但我後來知道了,它通往梅西耶星雲的邊緣區。」
西澤爾沉思了一瞬,霍然抬起頭道:「所以古董號才會出現在霍姆勒!」
阿瑞斯眼中有些詫異:「你的思維很清楚,大部分在時間裂縫待得太久的人,記憶和精神都會被影響。我的很多船員就是這樣。」
他回答了西澤爾剛才的問題:「我在粒子炮發射的那一瞬間穿越到一個小時之前,去改變了旗艦的航線,並將雖有人集中在了旗艦的艦艙,所以粒子炮並未命中古董號,它穿越蟲洞,到達了霧海。」
「可是,您為什麼不直接穿越回艦隊起航那天,揭破他們的陰謀?」
「穿越時間也是有規則的,」阿瑞斯笑着道,「你不能改變過去已經發生的事情,你只能干擾過去,改變未來。如果強行改變過去,可能會發生非常可怕的事情。」
「可是我剛才,難道不算改變了過去?」
「剛才的你,和他在同一個時間節點中,」阿瑞斯搖頭,「嚴格意義上來說這不叫改變過去,這是在鑽空子。但是我剛才也說過了,我不建議你和那個時間節點的他碰面,這同樣很危險。」
西澤爾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穿越梅西耶星雲之後,我就找了一顆適合的星球降落,暫時將旗艦上還活着的人藏了起來。穿越未知蟲洞給星艦造成的損害不小,但是所幸,雖然很多人因為時間改變而記憶出現了偏差,但是性命傷亡很少,這時候我以為,我拯救了他們。」
「你們降落的那顆星球,」西澤爾恍然道,「就是霍姆勒。」
阿瑞斯「嗯」了一聲:「那是一顆工業星,南半球有非常遼闊的沙漠和群山,當時的移民政策尚在建設之中,所以那片區域基本是無人區。」
西澤爾忽然道:「我們去過那個時間節點」
「什麼?」
「銀河歷337年,」西澤爾目光恆定的看着他,「應該是夏季,當時下過一場暴雨,整個營地都被淹了,我就是從那個時間節點來到這裏的。」
阿瑞斯臉上的神情從驚疑到恍然大悟,他徐徐的道:「我記得,我記得那場大雨。在大雨到來的前一天晚上,我遇見一個迷路的時間旅行者,我將他送了回去——」
他眼中猶如驚電星火般一亮,醒醐灌頂似的:「我想起來了,你就是我要找的那個人!」
「我將那個在時間縫隙里迷路的孩子送了回去,他說要找自己的同伴,黑頭髮、綠眼睛,二十多歲,長得很好看。」
「您將他送回去了?」
「對,當時的我,將他送回了他來時的時間節點。」
「那就好,」西澤爾呢喃,他像是忽然鬆了一口氣,或者得了什麼巨大的慰藉般,一直緊繃着的情緒終於鬆懈下來,他閉上眼睛好一會,才又重複了一遍,「那就好只要他沒事。」
阿瑞斯饒有興致道:「你不顧忌自己的安危,卻一直擔心他?如果我沒有儘快找到你,你就只能一直困在過去的時間節點中,永遠也回不去。」
西澤爾認真的道:「他在時間裏迷路的時候,肯定也在擔心我,而且,是他讓您來找我的。」
阿瑞斯的臉上浮現出笑容來:「這樣很好,我也終於可以兌現自己的承諾了。」
「可是我依舊搞明白,」西澤爾皺眉,「您和星艦既然都已經降落在了霍姆勒,為什麼古董號還是會墜毀?」
阿瑞斯的神情逐漸淡了下去,最後只剩下一絲平靜而又寡淡如水的無奈:「我帶着他們在沙漠裏躲藏的時候,為了躲避聯邦的當局的搜捕,禁止他們使用一切電子設備和智能設備,星艦也長期處於休停狀態可最後,我們還是被發現了。」
「因為營地里出現了叛徒,他們想回歸聯邦。」
阿瑞斯沉沉的嘆了一聲:「他們以為只要交出樣本和數據就能平安回歸,可其實不是的。他們想要隱瞞的是歷史的真相,是叢林之心依舊在進行基因實驗的事實,所以我們都得死。」
「營地暴露之後,我將古董號升空,意圖用星艦來吸引他們的火力,好讓地面的人藉機逃走。」
西澤爾已經隱隱猜到了事情最後的真相,他看着阿瑞斯露出痛苦而又掙扎的神色,道:「這是個錯誤的決定,因為古董號剛剛穿過霍姆勒的大氣層,他們就毫不猶豫的發射了一枚粒子炮。」
所以星艦墜落在了沙漠之中,從此如同孤鳥,沉寂了上百年。
這架巨大的星艦墜毀的那一剎那,粒子炮到達地表的那一剎那,名為霍姆勒的星球,就被宣判了死刑。經年之後,它像是一顆病入膏肓的毒瘤,和「漆黑之眼」的古董號一起,沉寂,沉寂。
「那一刻我想再次穿越時間去改變即將發生的未來,可是我失敗了。粒子炮影響了當時的能量場,細微的偏移就能導致千差萬別的結果古董號已經墜毀,這成為了既定事實,再也無法改變。」
「我最終也沒能拯救他們,甚至還害得那顆星球上的人遭遇劫難。」
「這不是您的錯。」
「可是除了我,」阿瑞斯苦笑,可這笑容中卻又有幾分嘲諷,「除了沒有人認為自己錯了,他們甚至放任那顆星球上輻射蔓延,能量場混亂而不去救援!」
「我遇到過,」西澤爾低聲道,「他們為了殺死一個罪名模糊的逃犯,毀掉了一個星球。」
幾百年來,冷酷的人性並不會因為科技的進步或者基因更加優越而有什麼變化,普通人的性命還不如地上的蒿草,風稍微猛烈一些,他們就倒了。
「故事到這裏就應該結束了,」阿瑞斯沒有笑意的牽扯了一下嘴角,「但當時的我還活着,雖然也距離死亡不遠了。」
「我用最後一點生命力去了過去,和未來,」他的語氣平靜下來,「我去看過地月紀時候的銀河系,看過遠征時的空間站,我去看了我的朋友們年輕的時候然後知道了,古董號的出航,我的死亡,是我家族一手謀劃出來的陰謀,汝嫣兮過世之後他們掌控着叢林之心,成為權勢和政治的爪牙。看吧,我要拋棄那個姓氏果然沒有錯,我想我還得感謝他們,沒有在我死後為我貫上他們的姓氏。」
大概是阿瑞斯說這些話的時候實在太過平靜,西澤爾心中掀起驚濤駭浪逐漸平息了下去。
歷史像是一陣風沙。
不論輕微還是劇烈,吹過之後都不會留下什麼痕跡,時間的沙塵掩埋之下,也就逐漸遺忘了。
「您沒有想過,要將真相公佈出來嗎?」
「我想過,」阿瑞斯笑了笑,道,「但是當時的基因異變已經愈演愈烈,人們連自己的性命都無法顧忌,更別說,所謂的真相。」
他長長的嘆了一聲:「所以我只是在雲照的日記里寫了一些奇怪的東西,我也不知道後輩們會不會按照我寫的去做,也不知道會不會真的有誰能注意到這些」
「但我似乎還算幸運?」阿瑞斯看着西澤爾,眼底星火沉浮,「等到了想要等的人。」
沉默半晌,西澤爾忽然道:「我不是您要等的那個人。」
「你不是?」阿瑞斯眉毛動了動,隨即恍然大悟道,「是他對不對,是那個讓我來找你的孩子。」
西澤爾點了點頭:「他來過『漆黑之眼』,他去了179基地並在那裏見到了古董號墜毀在霍姆勒,他發現了深藍航線的異常他也猜到,您是被謀殺的,古董號的墜毀是一場真相被掩埋的陰謀。」
「可是最後來到我面前的,卻是你。」
阿瑞斯忽然問:「你們兩個,是什麼關係?」
西澤爾只是溫和的笑了一下,這笑容很短暫,短暫得像是曇花一現、煙火綻放。笑意消失之後,他什麼都沒有說。
可是阿瑞斯卻狡黠的道:「我能猜到。」
西澤爾愕然,隨即沉默下去。
「世間的事情就是很巧合,」阿瑞斯輕而易舉的將整個話題揭了過去,「後來我回到自己死亡的那一刻,將我的意識和記憶上傳到網絡時也不會想到,幾百年後竟然真的有人會不復阻礙,穿越時間來找我只為了當年的真相。」
「謝謝。」
他去過最浩瀚的宇宙,他去過最遙遠的時間,他見過最耀眼的光明,向星辰下令,在雲團中停泊矚望,做風的君王[1];可是他也見過最沉重的黑暗、罪惡、和死亡,經年之後,他只是一道幻影,時間裏的囚徒。
「不用。」西澤爾搖頭,「不過你說的對,世間之事真的非常巧合,如果不是因為楚辭那天離開聖羅蘭的時候——」
他說着聲音忽然一頓,看向阿瑞斯:「我能去過去找他嗎?」
「只要你不改變過去,」阿瑞斯道,「不過還有一點需要提醒,穿越時間是存在風險的,哪怕是在你非常清楚的時空錨點。」
「嗯。」
阿瑞斯轉身向着黑暗走去,西澤爾連忙跟了過去,不知道走了多久,黑暗中似乎有光透出,但不是像環形走廊的門扉中那種蒼白的人工照明,而是一種柔和的、如同螢石散發出來的幽微而又柔和的光芒。
那是一扇奇異的門。
門上覆蓋着一層光膜,阿瑞斯帶着西澤爾穿過了那層光膜,他抬頭看了一眼門框上的刻度,道:「要儘快回來,千萬不要迷路,否則我不確定我能不能第二次找到你。」
西澤爾點了點頭。
他往面前黑暗的虛空中邁出去一步——
眼前的景象立刻開始變換,就像一面多稜鏡,每一面都折射出不同的場景,每一面都像是幽深的隧道,隧道中卻又變成了巨大的書架,無數幻影一般的場景在書架的縫隙中變換着,有時候凝聚成漂浮的泡沫,有時候成為了綿延不絕的河流。
時間的河流。
西澤爾不停地往前走,他看到時間河流中的自己,也看到楚辭,看到許多他認識的、不認識的人,許多他的記憶,和別人的記憶,許多正在發生和已經發生的事情。時間河流沒有盡頭,他隱約聽見阿瑞斯似乎再叫他,催促他趕緊回去,他加快了腳步,卻並未停下。
他仿佛投身於廣袤的宇宙中。
一架雙翼星艦在星海中緩慢前行,西澤爾朝着那星艦走了過去。
艦艙之中安靜無虞,只有光屏上監測着機甲模擬倉內的精神力網變化,控制台邊緣,蹲着一隻緬因貓,正在呼嚕呼嚕的認真舔毛。
它並沒有發現此時自己身後伸出來一隻修長的手,這隻手輕輕一撥,緊急逃生通道的按鈕便從隱藏的孔隙之中浮現出來,那隻手收了回去。貓咪似乎察覺到有什麼動靜,於是偏過頭去,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但是它眼尖的看到牆上有一個紅色按鈕。
撲過去研究半晌,它毫不猶豫的一爪子拍了下去
西澤爾的離開了星艦,加快腳步往時間的門跑過去,在他身旁,幻影漂浮的河流湯湯不絕,捲起無數夢境一般虛幻的浪。
他回頭看了一眼。
不論是在過去,還是在未來,我都會找到你。終將在時間洪流中,找到你。
「再快一點,」阿瑞斯站在時間之門下大聲叫道,「快點。」
西澤爾朝着他跑了過去,兩個人再次穿過了門上的光膜。
阿瑞斯好奇道:「你去做什麼了?」
西澤爾道:「我去找他了。」
阿瑞斯有些不贊同道:「說了不要讓他看見你。」
「沒有,」西澤爾搖頭,「這是我的承諾,好幾年前我們分開的時候,我答應過一定會去找他,可是後來我沒有找到他,我以為我沒有找到他。」
「那現在呢?」
「現在我知道,」西澤爾笑着說,「我沒有食言,我找到他了。」
阿瑞斯不知道想到什麼,笑意深深,他輕聲道:「那就祝願你,不要再和他分開了。」
不等西澤爾回答,他就繼續道:「到我履行承諾的時候了。回去吧,他還在等着你。」
西澤爾看着眼前奇異的巨大光門:「我要怎麼做?」
「聽完我的故事,故事裏的那些東西你也都帶走吧,」阿瑞斯停頓了一下,道,「那是我最後的探索成果,人們的都知道我是冒險家,是探索者,從前我沒有機會,但是既然你來了,我希望你可以帶走它們。」
西澤爾道:「好。」
周圍的黑暗逐漸褪去,變成了一間老舊的星艦艙室的模樣,時間之門屹立在正中。
「你已經脫離了原本的時間節點,所以我無法保證你回去之後的時間節點。」阿瑞斯在操作台上按來按去,半晌,他遞給西澤爾一個小小的黑匣子,「這就是我那次探索所有的成果了,還有正確的深藍航線圖。」
西澤爾接了過來,裝在貼身的口袋裏:「那我要怎麼回去?」
「我儘量將刻度拉到最小,設置一個我曾經去過的地點,這樣會比較安全。」阿瑞斯回過頭來,道,「你去發射倉,挑一架還能用的星艦,我不確定時間之門會不會將你送到宇宙里去。」
西澤爾卻站在原地沒有動:「那您呢?」
「我?」
「也許您可以和我一起走。」
「傻孩子,我要是跟你走了,誰來為你設置時間刻度?」阿瑞斯哈哈大笑起來,他的笑聲如此愉悅,在空蕩蕩的艙室里迴蕩不休,笑意漸漸低下去,他溫柔的道,「而且,我已經死了,只是一段記憶的投影而已。」
西澤爾想了想,道:「我將我原來所在的時空錨點告訴您。」
他說着,在控制台旁邊的終端上記錄下一串數字坐標。
阿瑞斯道:「好。」
西澤爾轉身往發射倉走去,他將要走到門口的時候,再次回過頭來,對阿瑞斯道:「再見。」
「再見。」
發射台的模塊逐漸亮起,震動的氣流嗡鳴着,時間之門周圍的艙室逐漸消退,只留下阿瑞斯站在黑暗的虛空中,而時間之門,散發着幽幽螢火般柔和的微光。
一架星艦如同飛梭,瞬間穿過了光膜覆蓋的時間之門,許久之後,漆黑的虛空中重歸寂靜。
==
「這樣真的好嗎?」白粵小聲道,「納金斯團長又沒有做錯什麼。」
「他要是真的做錯了事還用你說?」拉爾米勒奇長眉一挑,「我先給他關禁閉。」
白粵還在猶豫:「可是他今天才甦醒我們在這樣,是不是太過分了?」
「你是不是害怕了?」拉爾米勒奇抱起手臂。
白粵縮了縮脖子:「我怕他打我。」
「沒事,」楚辭正在檢測輪機的各項數據,「他要是打你你就來我這,他打不過我。」
白粵:「」
這是打得過打不過的問題嗎?
她真的不明白這群人是怎麼想的,她上次休眠結束的時候,剛甦醒過來,拉爾米勒奇就神情凝重的告訴她,他們被未知星球的未知生命體監測了,白粵當時傻乎乎的就信了,還擔心的不行,然後被騙了大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被騙了。
拉爾米勒奇笑得前俯後仰,並決定將整個惡作劇如法炮製,用在納金斯身上。
星際探索大部分時候都是一項非常枯燥無聊的任務,整天面對着相同的環境、相同的人,舷窗之外永遠都是深闊漆黑的宇宙,無聲而冰冷。有人會難以忍受旅途中的孤寂,有時候也是為了節省物資和能源,因此每隔一段時間船員們就會輪流休眠,到如今為止,未來號上只有楚辭沒有休眠過,他像是不知道什麼是孤獨,也從來不會孤獨一般。
「但我覺得納金斯團長可能不會相信,」楚辭放下手中的控制板對拉爾米勒奇道,「如果你今天的惡作劇能成功,我願意幫你在艦橋駐崗兩天。」
拉爾米勒奇眼睛一亮:「這可是你說的。」
楚辭點頭:「我說的。」
他未來號上唯一的學生,所學的專業也和星艦並不相關,但是正如出航的時候靳昀初所言,在星艦上是要幹活的,所以楚辭就光榮的成為了未來號上一個打雜的。
說是打雜的,並不是說需要他做什麼雜活,而是他有時候在中央艦橋幫助拉爾米勒奇駐崗,有時候協助通訊官完成通訊記錄,有時候在輪機室給輪機長記載數據和調試渦輪,甚至有時候在醫療室幫助醫療官配藥
怎麼說呢,反正就是小林是塊磚,哪裏需要往哪裏搬。
全能屬於是。
而且他學習的速度飛快,奈克希亞休眠兩個月,醒來的時候楚辭連維護渦輪表面都會了,她很懷疑這趟探索任務進行完,這傢伙回去之後會不會原地去考一個星艦工程師職業證書。
楚辭在未來號所遭遇到的唯一一次失敗,是給白粵剪頭髮。
星艦上沒有托尼老師,而平時幫白粵修剪頭髮的拉爾米勒奇正在休眠,奈克希亞又不敢下手,於是大家想到了可靠的小林。
當時小林的反應也讓大家覺得非常可靠,他幾乎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白粵的請求,然後抄着剪刀一通操作然後,然後就廢了。
楚辭看着白粵如同狗啃一般的頭髮,陷入了對人生和社會的大思考。
怎麼呢,剪頭髮這技術還能傳染?西澤爾天怒人怨的剪頭髮技術已經出現了人傳人現象?
白粵欲哭無淚,最後和當年的楚辭一樣,從此將帽子焊在頭上。再後來,哪怕拉爾米勒奇休眠醒了,她也不願意再剪頭髮了,楚辭給她剪頭髮那次留下的心理陰影面積實在太太太大了。
拉爾米勒奇帶着白粵要去休眠艙室,走了幾乎又折回來:「小林,你要去嗎?一起去看納金斯的笑話!」
楚辭搖頭:「我不去。」
因為納金斯根本不可能被騙到,沒意思。
「好吧。」拉爾米勒奇聳肩。
「白粵,你有一顆蘋果忘在輪機室了。」楚辭隨口道。
「啊?」白粵驚訝,「你怎麼知道,今天沒見你去輪機室哦對,我就說我的蘋果去哪裏了。」
拉爾米勒奇走過去按了按楚辭的肩膀:「說了多少遍,精神力場收一收,你真的不累嗎?」
「習慣了。」
半個小時後,白粵跟在拉爾米勒奇身後悄咪咪的回來了,楚辭回過瞥了一眼:「怎麼樣?」
拉爾米勒奇沉默半晌,扼腕道:「他果然沒有信,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你這種把戲也就偏偏小白粵,」艙門向着兩旁推開,納金斯沉穩的聲音傳進來,「下次再想騙我,先把休眠艙室的信息頻道關了。」
「原來是信息頻道出賣了我!」拉爾米勒奇笑眯眯道,「下次一定關。」
納金斯哂笑:「還有下次?」
「你對我這個艦長就是這種態度?」拉爾米勒奇指着他道,「要是穆赫蘭在我看你還敢不敢這麼對他說話。」
納金斯不置可否的從她面前走過去,徑直走到了楚辭身邊:「小林,幹什麼呢?」
楚辭側過身來讓出自己終端投射的畫面:「打一個很無聊的遊戲。」
「很無聊還打?」
「因為不知道做什麼。」
納金斯問:「為什麼不休眠?」
楚辭卻搖了搖頭,什麼話都沒說,低頭繼續打遊戲。
那遊戲很快通關了,他便又換了一個,繼續打。
遠空之中信號傳輸會有延遲,連埃德溫的子程序有時候說話都時斷時續的,因此遊戲也就只能玩一些裝載載終端里的小遊戲。而事實上是,哪怕可以玩別的,楚辭也會很快厭煩,他之所以將未來號上的工作做了個遍,就是因為自己很無聊,但是相同的工作很快又會失去新奇,繼續回歸到無聊的狀態來。
星際探索任務真的很無聊。
雖然打賭贏了,但他還是跟着拉爾米勒奇去了艦橋。通訊官匯報說,捕捉到一組很模糊的求救信號,編輯語言分別是聯邦通用語和曼斯克語,詢問拉爾米勒奇是否給予回應。
「可以估算出距離嗎?」拉爾米勒奇問。
「大概一個短途躍遷點。」通訊官回答,他笑了一下,玩笑似的道,「我更好奇信號發出者到底怎樣一個存在,這地方距離聯邦星域可不是『遙遠』這個詞就能概括的,這該不會是銀河禁區的舊人類吧?」
「你幻想看多了吧?」拉爾米勒奇笑着罵道,「方向呢?」
「在我們中心航線三點鐘方向。」
拉爾米勒奇想了想,道:「過去看看吧,一個短途躍遷點,不遠。」
「好。」
按照宇宙標準時間來算,這時候應該是黃昏時刻,他順手將白粵剛從輪機室拿回來的蘋果順走,也不想再吃晚飯,就乾脆返回了自己起居的艙室。
他的艙室不算大,除了靠在角落裏的床板之外,床對面一步的距離就是一張小桌板,桌板上方是一方舷窗,窗外漆黑的宇宙中星羅雲布,時而閃爍,時而變換。他換掉衣服之後就躺在了床上,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睡着,想了想,還是拉開床上方的壁櫃,找出鎮定劑吃了幾顆,然後才閉上眼睛。
凌晨二時,他清醒了。
精神力場中整架星艦要比白天安靜一些,此刻最吵鬧的地方是輪機室,他發着呆「聽」了一會輪機運轉,洗澡換衣,去中央艦橋轉了一圈,然後又回來了。無事可做,只好拿出書寫板學習。
奧蘭多和陳柚將上課的內容和作業按照每星期的記錄發送給他,一開始楚辭還會按時去完成,後來乾脆就攢着,多積攢一段時間之後再開始學,現在他也對學習提不起多大興趣,有時候會想着,等回去了一定要去霧海多鯊幾個星盜,可是那陣子念頭過了,就又無聊起來。
這天一整個白天他都在寫作業。
到了晚上依舊睡不着,但他也不想吃藥,所以就睜着眼睛躺在床上,直到早晨來臨。
「這個月的航行日誌剛才已經想基地匯報過了。」通訊管翻閱着航行日誌,「基地沒有特殊指令。」
「基地」就是邊防軍軍部,代指本次星際探索任務的最高指揮官暮少遠元帥。
拉爾米勒奇「嗯」一聲。
「那組信號已經非常清晰了,估計今天我們就可以知道,」情報官端着茶杯唏噓,「這到底是何方神聖在遠空求救。」
「小林,」奈克希亞叫道,「來吃蘋果。」
楚辭搖了搖頭:「我不想吃。」
「你臉色不好,」奈克希亞「咔嚓」咬了一大口蘋果,「又沒睡着?」
「嗯。」
「可憐孩子,」奈克希亞搖頭,「要不喝杯咖啡吧?」
楚辭:「你是不是想害我?」
「那喝杯牛奶,」奈克希亞扔給他一瓶牛奶,「雖然是合成的吧,但是成分沒問題,來,乾杯。」
楚辭擰開奶瓶蓋子和她隔空碰了一下,通訊官忽然道:「那組求救信號的源頭有發通訊訪問過來我靠,這不會真的是銀河禁區的舊人類吧?這個通訊訪問還得解析,和我們的通訊設備不適配?!」
拉爾米勒奇皺起眉:「先解析。」
十分鐘後,通訊官助理道:「解析完畢,是否同意連接?」
拉爾米勒奇抬了一下下巴:「連接。」
原本忙碌而有序的艦橋逐漸安靜下來,數道目光接二連三的投向中央光屏,白粵板着臉小聲問楚辭:「是不是你昨天偷走了我的蘋果?」
楚辭面不改色道:「不是。」
他說着,餘光瞥向中央光屏。
而巨大的中央光屏閃爍了幾下,灰白的流線紋路逐漸清晰,色塊明暗不定之中,顯露出一個人的輪廓來。
而等到畫面終於穩定下來,光屏前的眾人才看清楚那人的面容,輪廓英挺,眉目如畫,臉頰有些消瘦,下巴上冒着鬍子茬,看上去有些落魄,但是沉綠眼眸之中,卻蘊着冰晶一般的銳利的光。
拉爾米勒奇愣了半晌:「穆赫蘭?」
「師長?」
「師長——」
「師長!」
「穆赫蘭師長?」
楚辭盯着的中央光屏中的人,眼睛瞪大,瞳孔卻驟然縮了一下。
咚!
他手中的牛奶瓶掉在了地上,還有一半的牛奶淅淅瀝瀝流淌了一地。
「穆赫蘭」拉爾米勒奇深深的皺起眉頭,「你是不是西澤爾·穆赫蘭?」
「我是。」
「可你不是——」
西澤爾失去聯絡消息並未公開,但是拉爾米勒奇卻是知曉真相的,她不可置信的道:「你為什麼會在這,這裏是遠空,你為什麼會在這?」
西澤爾道:「我一言半語說不清楚。」
「你真的是穆赫蘭?」拉爾米勒奇很快恢復了冷靜,「白粵,納金斯,你們來驗證。」
納金斯面色沉沉,聲音也莫名的沙啞:「三十五師第一特戰團的記錄號是什麼?」
光屏中的人道:「ace-2934840-8939。」
納金斯回過頭,嘴唇緊緊抿着,似乎是想抿起一個笑容,但卻沒有,他說:「正確。」
白粵衝到屏幕去,咬着嘴唇問:「我們當年去179基地的時候,乘坐是什麼星艦?」
「是雙翼,二級星艦,中途遇到了躍遷事故。」
白粵的聲音里含着哭腔:「是的,他就說我們師長,他就是西澤爾·穆赫蘭!」
「我理解你們的心情,」拉爾米勒奇沉聲道,「但是在他登上未來號之前,依舊要經過最嚴格的檢查。」
她看向光屏:「穆赫蘭,希望你能夠理解我的決定。」
「我理解。」
西澤爾回答着,他將目光轉向了人群背後,於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他看過去,看到站在原定一動不動,甚至還保持着拿起牛奶瓶動作的楚辭。
西澤爾對他道:「我回來了。」
測試廣告2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426s 4.0272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