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你就不行 重踏征程(100)三合一(https://www.clewxc.com/book/202108/23/12973.html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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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撤就撤了!胡木蘭說對外公佈是她和代乾的,  那就他們幹的好了。599小說網 www.xs599.com

    她也不是圖名聲的。

    撤就撤吧,可要撤了,突然發現槐子不見了。

    巴哥特淡定,  沒事,  去泰城等着吧。

    小道就詫異了,「您有事您交代我去做呀,  怎麼叫槐子去了呢?」到底年紀小。

    巴哥點了點枕頭下面,  小道不知道什麼意思,掀開一看,下面一張紙條。紙條上寫他有事回一趟膠州,  儘快返泰城,  不叫擔憂。

    小道這才知道,槐子這是偷着跑了,  「有什麼事不能商量了再辦?這兵荒馬亂的,他一個人。」

    林雨桐進來的時候,小道將紙條遞過來,「您看,  這平時挺穩重的,怎麼這會子混蛋開了。」

    桐桐拿過來一看,  就跟巴哥對了一眼。顯然,槐子是偷着辦事去了。

    巴哥知道嗎?槐子估計沒想叫巴哥提前知道,但巴哥要不知道槐子想幹嘛,他絕對從巴哥身上順不走那瓶藥。

    因此,  紙條她收了,「沒事,  去泰城等着吧。」

    槐子膽大心細,身手很好,  且熟悉江湖套路,他覺得他去合適,那就這麼辦吧。

    這個事,僅限於自己、巴哥和槐子知道。回去,最多告訴四爺一聲。

    說真的,這事真沒什麼心理負擔。那些人就是戰犯,他們不是平民。

    這事不提了,這就回。

    藥鋪這邊跟朱光明說了,先不急着露面。便是撤軍了,也是一樣,不要急於露面。這次的事發展的太快,倭國那邊現在還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了,倭國的間諜必是要跟進調查的。到那個時候,難保不會找出蛛絲馬跡來。

    藥鋪停上一年半載的都沒問題的,城內百姓用藥的事,這個不用愁的。周圍的縣裏本就有藥鋪,距離泰城又只有半天路程。真不算遠,這邊沒有,自有人會在兩地奔波代銷售藥材。你們可以找人做這件事。但自己就不要露面了。

    朱光明一一的應承了,「您放心,沒人知道您是誰,這件事知道的就我們幾個」

    是自己的人的,回頭調離泉城,去別的地方就是了。這是最能保守秘密的辦法了。巴哥心裏有數,後續就着手處理。

    來的時候半日,回去的時候路上依舊是半日。

    幾人回來,再沒有去客棧,而是直接上山,在山上等着槐子。

    這是非等到倭國撤軍之後,才能走的。

    上了山,就被帶到了客院。四爺和一老道在下棋,楊子帶着長平在玩耍。

    長平一看見人,就立馬衝上來,「媽——」

    這回沒哭,被媽媽抱起來傻呵呵的笑。

    四爺就問說,「事辦完了?」

    完了!

    老道就收了下棋的手,「諸位回來了,那就好好歇息,多盤亘數日也是好的。」

    少不得要叨擾的。

    小道去拉楊子的手,「走走走,帶哥去你住的地方,咱們一塊睡。」別在這裏礙眼。「我哥呢?」

    你哥有點事過幾天就回來。

    然後楊子被拉走了,巴哥早就找方雲去了,方雲閒不住,在後山幫着廟裏種菜呢。

    人都走了,四爺才拉桐桐的手翻看,「傷着了?」

    沒有!翻過牆頭落地的時候,手被石頭剮蹭了一下。

    她挨着四爺,在石桌邊的另一個石凳上坐了。叫長平坐在她自己的腿上,這次卻沒有說笑,而是道:「我覺得這一仗避免不了。」

    四爺拿着棋子的手一頓,「老爺子曾經就說過,說這個倭子國,最是反覆無常,不知恩誼,只攝於威武,不能對他們有什麼好顏色【1】」

    桐桐點頭,可見老爺子看人是準的!她嗤笑一聲,「從唐時,號稱跟咱們學習,可到底是學了個皮毛,裝的像個人的樣子,可再是披着人的皮,骨子裏的東西是變不了的」說着,又小聲說起了『咒』,「巴哥估計還沒有決定怎麼處理,槐子八成是聽到我們說話了,拿了東西自己去辦去了。現在人應該已經到膠州了。昨兒那麼大的事,那邊的特派員必是要回膠州商議的。有專列搭乘,他混上去應該不難。這會子必然是在膠州了。」說着,就把屁股上跟長蟲了似得不停動彈的長平抱好,給他換了個姿勢,這才又道:「咒那個東西一旦中了,會很痛苦。」

    怎麼一種痛苦?

    「人會變的易怒、暴躁、多疑、偏身體又各種的力不從心最嚴重的情況就是出現幻覺」

    幻覺一般都跟心裏印象深刻的東西或者執念有關。

    這些人印象深刻的,除了戰場上殺人,看着同伴被殺,還有別的嗎?

    如果家裏的親人、身邊的朋友,出去征戰了一次之後,整個人都變了。你磨刀,他疑心你要殺他。你說笑,他疑心你要笑話他。你把這當無所謂的事,可卻不知道,他在意了,半夜的時候,他可能會用一把刀砍下你的頭顱。等第二天清醒了,他會愧疚、會悔恨,可等間歇性的勁兒上來了,他們依舊會管不住自己。

    他們力不從心就上不得戰場,可若是在後勤,危害不敢想像。若是被退伍回去,那麼受害者不知凡幾。

    如果一個人成了這樣,這不奇怪。如果兩個成了這樣,也許是巧合。可要是三五個甚至於整個的群體都成了這樣,挖掘他們的共同特性之後,就會發現,當年殺了人的只要沒死僥倖回去的,都被亡靈詛咒了。

    這會叫人心生恐懼!清醒的時候他自己萬分痛苦,幻覺來了的時候,跟他有關聯的人痛苦萬分。

    想解除痛苦,除非家裏人無法忍受動手殺了這些人。或者是,倭國將其集中處理。若是前者,這些人的家人因着殺了親人,一生都得在良心的咒里活着。若是倭國由政府出面處理,便是不殺,只集中關在一起,這就相當於叫這些人在裏面自相殘殺,還不如一人給一槍來的痛快。要是這麼做了,這些人的家人得憎恨,國民心裏得有怨氣。

    反正不管怎麼做,這都是個解不開的咒。

    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這些人清醒的時候意識到不對,然後選擇自裁。如此也好,就當是以死謝罪了。

    可人的脾氣變化自身很難察覺,察覺的只是身邊的人。

    如此的結果就是,一個個的必要遭受刀斧加身、妻離子散、恐懼害怕桐桐這是不僅要討回人命債,還要為那些失去親人的很多很多的正在經歷種種的痛苦的家庭,討要這份債。自家的人經歷過的,都該叫對方再經受一遍。

    「殺人很簡單,若是雙方在開戰,炸了船就是了。」桐桐這麼說着,就又無奈的一嘆,「可大局這個東西,確實是不得不考慮的。這個時候叫這些人都死了,這是不智的。」

    嗯!不說找個了。先吃飯,吃完飯洗澡,洗完澡睡覺。好好的歇幾天,看看槐子什麼時候能回來。

    這一等就是七天,七天之後,一個挑夫大哥捎了話上來,槐子回來了,在山下,他就不上來了,只說在山下等着。

    既然槐子回來了,那咱就回家!

    山下又繁華了起來,慘案確實是死傷了不少人,但那一晚上的報復行為叫更多的人知道,咱也不孬。

    巴哥問槐子,「事辦完了?」

    是!辦完了。

    槐子笑着應着,伸手把長平接過來掂了掂,「瘦了!」說着就懷裏摸出一包糖來,長平抱在懷裏就樂。

    四爺拍了拍槐子,沒多問。

    辦完了,那就走吧!

    一行人就跟許多的遠行人一樣,架着馬車,一路西行。

    這一行人,確實是走的不快,再加上天越來越熱,晌午這會子,真就沒法趕路。

    槐子覺得長平這麼一路跟着,可憐的很。路上遇到點什麼特色吃的,就想給孩子買。可桐桐覺得其實還好,以後怕是很難有機會這麼慢慢的看各地的風景人情了。

    前面眼看要出齊魯地界了,巴哥也放鬆了一些,「都說齊魯自來出響馬,咱這一路還算太平。」

    是啊!確實安安靜的,沒見土匪。

    誰知道一腳踏出齊魯省,進了豫省還沒半日工夫呢,糟了,遇到土匪了。

    這天也是一樣,早起天不大亮吃了點就上路了,到了十一點多,熱了,剛好路過一小村子,村口有涼棚,今兒就在這裏歇上半日的工夫,到了下午三四點之後,再動身也不遲。

    在涼棚里歇那半日都沒事,結果三點半一動身,走了一個來小時,前面就是木樁子攔路,緊跟着一群光着膀子的人就出來了。手裏拿着棍子,跟拐杖似得拄着。腳上就是草鞋。除了鞋子,這些人穿的也就一人一條褲子,大襠褲,用草繩當腰帶就那麼綁着。褲子上補丁摞着補丁。從那光着的膀子看的出來,這一個個的,瘦骨嶙峋的,脊樑杆子清晰可見,肋骨一根一根的。

    這會子人家攔住了路,被擋在這裏的不僅有自家,還有好幾撥行人呢。

    被攔住的人里,最前面的那人應該附近的人,操着當地的口音,「俺是三里屯的,東莊的禿子是俺親舅舅」

    這麼一說,此人就被一扒拉,推過路障,擺擺手,叫這人滾蛋了,並不打劫。

    下來是個牽着毛驢的漢子,這漢子說話結結巴巴的,「俺是十里屯的,俺以前以前常從這裏過,不信不信大哥們去問茶棚子的劉三,我回回都在他那喝茶」

    「愛他娘的喝茶就喝茶去!」土匪里褲子補丁少的這個站出來,「你要走,可以放你走!咱們要財不害命,你可以走,但是毛驢你得留下。你放心,留下毛驢,就是交了你往後一輩子的過路費了,你往後再走這條路,有俺們撐腰…沒人敢攔你!」

    槐子抱着長平在馬車車轅上坐着呢,長平看的津津有味的,還掀帘子,叫媽媽出來看。

    這一路行來,這孩子添了看熱鬧的毛病。

    林雨桐伸手將這小子接到馬車裏了,他還不咋樂意。趴在車帘子邊上,從縫隙里往出看。

    四爺輕拍這小子的屁股,怎麼這麼大的膽子。那是土匪打劫,不是街上打把勢賣藝的!

    長平屁股一扭,煩人家打攪他瞧熱鬧。

    林雨桐跟着湊過去,低聲問長平:「好看嗎?」

    好看!

    哪裏好看?桐桐看過去,就見這漢子可麻溜了,將手裏牽着驢的繩索扔給土匪,扛了毛驢身上馱着的麻布袋就要走。

    等等!眼看着人過去,土匪出言叫住了對方,「你這麻袋你裝着啥?」

    「沒啥?」

    沒啥!沒啥你扛着就跑?他上下的打量,然後指着麻袋:「放下!」

    這漢子沒動。

    土匪上前就推,這一推,那漢子一個沒拿住,麻掉掉地上了,緊跟着,就是一聲『悶哼』。這一聲出來,包括土匪在內的人都不言語了,看着麻袋,而後再打量那漢子。

    土匪拉着麻袋,慢慢朝後挪,挪到路邊距離那漢子有些距離了,這才出聲道:「沒想到啊,兄弟你還是個狠人呀!」擄人的勾當你都干呀!聽那悶哼聲,這裏面的是個女人呀!

    這人還沒說話,麻袋裏的人開始掙扎,哼哼着,雙腿應該是被綁着,那麼踢騰的姿勢有點奇怪。

    栓子才要摸傢伙,槐子和小道同時拉住了他。

    咋的了?

    槐子輕聲道:「傻了呀!咱們這有三匹馬,之前在涼棚的時候,那邊一定有人傳訊了,咱這車上有女人和孩子,一看就是肥的流油呀!那你說,他們想法子趕緊撈一把大的,利索的把那不值幾個錢的打發了,卻在那裏死磕,為啥的?要真是沒點目的,那這土匪是不是蠢了點呀!」

    栓子愕然的一身,一琢磨還真是這麼一碼事。這是等着咱們去救人呢!

    那這人身份有問題?

    槐子點頭,八成是了!

    林雨桐先把孩子摟回來塞給四爺,這才掀開帘子,看向那漢子,「你!對!說的就是你!你麻溜的把這些土匪給我打發了,戲演砸了,回去告訴代,要盯着就盯着,派個好手來!你們這把戲玩的,我都沒臉看!」說完,她唰一下放下車簾,真他娘的能成精。

    這漢子頓時楞在了當場,麻袋裏的人也不掙扎了。

    沒法子,這漢子看向落在最後面,最不起眼的那個土匪:「叫你的人把路障挪來,快!」

    七手八腳的,路障清理乾淨了。馬車噠噠噠的繼續往前走,土匪們都竄了,一會子就不見了蹤影。這些人就是附近的農民,看那樣就知道是沒傷過人命,專搶外地人的錢財。

    一會子工夫,路上就剩下那漢子和麻袋裏鑽出來的女人了。

    女人問:「現在怎麼辦?」

    這漢子垂頭喪氣,「走吧,回去發報給老闆,實話實說吧!」

    女人鬆了一口氣,「我就說,這個林三娘是吃人的鬼混到她身邊,那是老壽星吃砒|霜嫌棄命長呢。回去也好,大不了被訓斥一通,省的在林三娘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遭殃了。」代收到回報的時候直揉額頭,叫人請了胡木蘭來,「我對此人的了解,應該還是不夠全面。此人的做派叫人有些一言難盡。」

    以為她會留下這個明面上的釘子,可誰知道一出場就給懟回來了。這就是心照不宣的事情,看破別說破呀!哪有這麼行事的?

    胡木蘭看代:「你覺得有看着的必要?」

    嗯!必須的!不說別的,只說她這樣的手段,「若是跟什麼人走了,成了別人手裏的刀,再把刀鋒對準咱們怎麼辦?哪怕是她無此心,但是我一直認為,一些不能為咱們所用的特殊人士,都應該留意。如今是戰亂不斷,若不是戰亂,這樣的身懷特殊技能的人,都該在警署備案。」

    這話有道理嗎?如果不針對林雨桐,只針對類似的群體的話,這話是有道理的。

    胡木蘭就看代,「那你的意思呢?想怎麼辦?」

    「你派人吧!」代看胡木蘭,「一則,你對她了解,知道她的軟肋在哪,能對症下藥。二則,你的能力即便不如她,相差應該也不多。三則,她便是發現了,也會賣你個面子的。派去的釘子只要不打發回來,她能留在她附近,這就算是成功了。」

    胡木蘭苦笑,「果然干一行是不能有朋友的吧!」

    代沒有說話,只這麼看着胡木蘭。


    胡木蘭起身,「知道了,我會辦的。我手底下還有個仙草,回頭我會備案,列為絕密。」

    好!

    代看着胡木蘭出去了,當天晚上就去了金陵一處不起眼的私宅,見了幾個神秘的人物,而這些,就不是胡木蘭能知道的。

    這點事,林雨桐就當是個小插曲,叫孩子看了一場熱鬧,就完了。

    除了這次的土匪之外,一路還算是太平。眼看穿過豫省了,真就不急了。剛好走到秦豫晉三省的交匯處了,相傳這裏有大禹治水劈開的三道山門,又有崤函之塞在此地。四爺就說,咱不急了,歇幾天,難得路過,得瞧瞧。

    當然了,關鍵還是,桐桐和方雲都來例假來。

    如今天熱了,遇到這事那是真遭罪,當真是極其不方便的。

    在鎮子上住下來,方雲和桐桐帶着孩子,反正不出門了。四爺和巴哥他們,正好去轉轉。

    因着這個地方是三省交界的地方,消息靈通。這天方雲去個廁所回來,面色都變了,低聲跟桐桐道,「幾個從晉省過來的客商來打尖,我路過的時候聽了一耳朵,他們好似是說,東北的張被倭國人給殺了。」

    什麼?

    「說是火車給炸了。」當真是膽大包天,「但就是不知道消息真不真?」

    應該是真的!此次齊魯的事,輿論沸騰。張因為部下引倭國人入泉城的事,只怕也是惱恨的很。他此時必是跟倭國人不睦的,再加上,必是還有什麼別的事,只是咱們消息滯後,現在還不知道而已。

    如今人要是真沒了,那麼東北那邊的新當家的,在國讎家恨之下,怕是不會再打了,還是會響應金陵政府,促成國家一統。

    方雲靠在床邊,看着蹲在地上拿木棍練筆劃的長平,也不無憂慮,「倭國人狼子野心」僥倖不得的。

    是啊!僥倖不得!

    四爺和巴哥他們回來的時候,再一次確認了,這事是真的。

    這事出的,把四爺好容易升起的一點興致又給打沒了。又在小客棧里歇了三天,這就動身,繼續趕路。

    從這裏走半日,就進了秦省境內。

    童關的城牆,遠遠看的見。桐桐一把抓住了四爺的手,然後看四爺:有沒有覺得,咱們來過。

    是的!來過。

    這一刻,他們都好似看到一對男女,漫步在城牆上,那個畫面一閃,就又不見了。

    沒給他們多想的時間,巴哥就過來了,「兩條路能走,一條是坐汽車,從童關到長安,隔一天一趟車,早上出發,晚上能到。」

    當天能到?

    對!

    「還能怎麼走?」

    「坐船!不過如今天熱,是漲水期若是遇到大雨不太安全」

    林雨桐抬頭看天,沿路得過二華縣,那裏是山,山區的氣候不好說,局部暴雨說來就來,危險還真說不準。要是換個季節,她總覺得應該坐船走一趟的。

    四爺一看桐桐的樣子,就知道她拿不準。因此就跟巴哥道:「那就坐汽車,明兒一早走。」

    成!就是貴點,一個人少說得十塊大洋。

    栓子覺得這很便利,還道:「若是一直通汽車,其實也不算偏」

    怎麼說呢?如今這世道,汽車公司今兒能辦,明兒又不能辦了,說不準的事。遇上了就坐吧,也沒更多的選擇。

    就是咱家這三輛馬車,咋安置?

    巴哥將馬車給藥鋪送去了,之後要運藥材之類的,這玩意還能用。或是人過去的時候,給捎帶過去就行。

    就這麼的,又糊弄的歇了一夜,天不亮就起來,坐客氣去了。

    這車瞧着模樣怪怪的,跟一截車廂按上了汽車輪子在路上跑似得。孩子可興奮了,就願意坐在前面的位置,看開車的司機。

    車上又沒有玻璃,就那麼敞着車窗。視野是相當的開闊,但土路,塘土飛揚的,車碾過去,那個滋味,別提了。

    長寧身上的白色土布褂子,都成了黃色的了。什麼叫滿面灰塵,看看彼此的臉就知道了。路況不好,顛簸的很,座椅又硬,顛的人屁股疼渾身疼。

    太陽一出來,那真是曬的都沒處躲去。三四小時一停,下去方便吧!基本都是男人出門,很少見到帶女人和孩子的。因此,桐桐和方雲上廁所,那當真是不容易。

    至於吃的喝的,路過城鎮也停,有點什麼買點什麼,胡亂的對付一口算了。

    長平是一天除了雞蛋,啥也沒吃。雞蛋和水,這孩子湊活了一天。

    天黑透了,到站了。實在是累了,也別到處跑了,就在車站邊上,找個住的地方吧。

    客棧就是院子,屋子倒是有。洗漱不太方便,但是擦洗一下是可以的。

    洗漱完了,咱吃飯吧。菜蔬這些,晚上就算了。

    問小二有啥吃的,小二粗聲大氣的,「有饃有紅辣子有米湯,要不,咱還有粘面,美得很。再要不,一人來一碗攪團」

    行吧,都有什麼,一樣來點,咱都嘗嘗。

    一端上來,這個粗獷呀!

    第一反應,不適應!

    四爺先抓了饅頭,除了饅頭,其他的吃的看着就覺得黏黏糊糊的。他吃不了黏黏糊糊的東西,饅頭油辣子米湯,這個就能湊活。

    桐桐問人家,「有啥菜沒有?」

    「菜沒有了!」關鍵是晚上了,沒想到還有客人呢!他就說,「有蔥有蒜,還有蒜苗,要不,我拿些來。」

    這個吃了晚上都不用睡了,燒心!因此,只能退而求其次,「鹹菜也行。」

    哦!那有呢,芥菜疙瘩,我去端去。

    長平怎麼吃的?給孩子用米湯泡了饅頭,夾了一筷子鹹菜在碗裏拌了拌,有點味道就算了。許是一天沒吃正經飯了,就這點東西,他給吃的香的。還看着他爸手裏拿個夾了油辣子的饅頭香的很,想上去咬一口。

    這個辣,真不能給你吃。

    真就是胡亂的吃了,胡亂的喝了,然後要了三間房,這就睡吧。

    至於明天去哪,怎麼安排,到了明天再說。

    結果第二天起來,就聽說藥鋪里有人來接了。正跟巴哥在外面說話。

    四爺和桐桐起身,還得先弄孩子,人還沒出去呢,就有一輛軍車過來,一個一身軍裝的人,手裏拿着文件夾,說是來見林先生的。

    林雨桐從屋裏出去,對方遞了東西過來,「這是翠山的使用契書,請您過目。」

    她接了過來,想着這張橋辦事還是靠譜的。

    行!有這東西就方便多了。

    對方並不停留,送了東西轉身就告辭了。到底從誰手裏怎麼搞到的,林雨桐就不知道了。

    小小的客棧,弄的人家老闆很緊張,不知道怎麼應付他們這一行才好。

    巴哥這才介紹長安的掌柜,「楊先河,楊先生。」

    林雨桐跟人家握手,對方笑着很親熱,「我是天天來問問,看看你們會不會到。可算叫我接到了,馬車在外面,咱就走吧。」

    巴哥低聲道,「楊掌柜安排的地方在城外,就在翠山山腳下,緊靠着山。先在這裏住下再說。上山的路還得修,準備工作就得些時日,咱人先過去。」

    行吧!一切聽指揮。

    一輛敞篷的馬車,拉着一車的人和行禮。出城的時候,在城門口吃了一碗羊雜湯,一人倆燒餅,這就是今兒的早飯了。

    孩子嚼不動羊雜,但是羊湯泡着燒餅,泡軟了,他吃的可好了。

    一出城,城外瞧着當真是荒涼一片。這個季節,各種的雜草,護城河裏,水生的蘆葦把護城河都快填滿了。那野草順着城牆根長,城牆外皮上,滿是青苔的痕跡。

    往前走,坑坑窪窪的土路一直往前。坐在車上朝遠看,不遠處散落着村落。這些村落難見磚瓦房,都是土坯子茅草頂。路邊的莊家地里,快熟的麥子黃中帶綠,一眼忘不到邊。

    在地頭抽旱煙歇息的莊稼漢,蹲在地頭,靠在歪七扭八的榆樹上,見了有人路過,抬起頭來,迎着一行人來,再目送一行人走。

    等看見遠遠的河岸上的柳樹,鋪排在寬大水面上的長橋,桐桐又覺得熟悉了。

    楊先河就道,「這就是霸橋了始修於秦穆公時期。」

    四爺低聲教長平背詩,背的是李白的《憶秦娥》,告訴孩子詩里的『年年柳色』,說的就是兩岸的柳樹。

    過了橋了,長平回頭去看,然後吐出一句:「不好看!」

    是啊!年久失修的橋樑,來往的行人並不是衣着華服在賞柳,而是一個個衣衫襤褸,滿面土色的奔忙不縫盛世,這景都變的不好看了。

    在馬車咯吱咯吱的聲響中,孩子被顛簸的睡了兩覺之後,到了楊先河給提前準備好的地方。

    這是一處距離鎮子二里路的小村子,村子的田地緊挨着翠山了,沿着村子的路往裏走,就是上翠山的捷徑。

    村子的最外圍,蓋了幾個土坯房茅草頂的院子。每個院子也就是兩間屋子一間廚房,裏面就是土炕木頭桌椅,廚房的那一套,鐵鍋粗陶瓷的盆碗也都置辦齊全了。

    楊先河先不好意思,「之前給發了電報來,按照要求,準備的只能這樣。跟城裏是沒法比的。城裏宅子不難找,其實安家很合適。我的意思是,要是覺得不行,林先生帶着孩子我另外安置」

    不用!

    林雨桐站在院子裏打量,「我覺得挺好的,這地方安靜。」

    是!特別安靜。不僅安靜,環境還特別好。不遠處就是山,一片蔥蘢的山,山下是泛黃的小麥田,山上的山泉叮咚而下,從門前流過。這裏不如平原地開闊好種莊稼,但要說環境好,還就這裏了。

    桐桐看四爺:「你說呢?」

    四爺主要是考量,對方把自家安置在這裏,首先考慮的一定是安全。

    楊先河也不瞞着,「我就是這個村裏的人,我家那口子,是鎮上的人。這個村里,八成都是我家同族的。咱家藥鋪里的夥計,包括收藥材,簡單炮製藥材的,甚至是運輸的人員,一半都出自這個村子。可以說,家家有人在鋪子裏有營生。如今要修路,在山上要蓋廠子哪有比這更好的地方。」

    果然!這裏很安全。

    此人說着就笑,「鎮上的公署,是我婆娘的堂哥。這鎮長是我婆娘她表哥,我岳家那是鎮上的大家族,姻親多的這一片都是差不多村村聯絡有親」

    巴哥朝四爺點頭,確實如此,楊先河一說這情況,巴哥就覺得這地方合適。可以說,只要是外人來了,這地方就不可能藏的住。親緣關係加上利益關係,咱就能編制出一個絕對安全的網子來。

    四爺就道,「咱們先安頓,回頭設席面,咱們請客。」

    楊先河鬆了一口氣,能應承就好。

    他這會子才叫在門口看熱鬧的幾個小伙子,「都進來幫忙,這是東家。」

    大人忙大人的,楊子牽着長平的手,跟不敢進門的幾個孩子說話。長平沒有同齡的玩伴,這會子孩子群里幾個光溜溜啥也沒穿的孩子。一個個滾的跟泥蛋蛋似得,站在邊上盯着長平看。

    長平卻盯着一個孩子抱在懷裏的小奶狗。小奶狗小小的,黃毛,額頭一撮子白,他走過去抬手摸小狗狗。

    大些的孩子不敢跟楊子玩,大概覺得有距離。七八歲的男孩子光屁股跑本來誰也不害羞的,但是這會子了面對一個穿衣服的同齡人,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擠在一塊嘻嘻哈哈的,但就是不敢上前來。

    可還小的孩子,並不知道中間的差別。長平要摸人家的小狗,摸了一下,再想摸第二下的時候,人家孩子躲了一下,沒摸到。

    長平拿了糖給人家,那孩子一把拿了,結果一個不小心,手一松,小奶狗掉地上了。狗狗在地上翻滾兩下,汪汪兩聲,當然是摔不壞的。長平趕緊給抱起來,狗狗靈性的不行,奶凶奶凶的朝他汪汪,並不是很樂意叫不是主人的人抱。

    那孩子終於想起他的狗狗了,趕緊把糖塞到嘴裏,然後一把搶過他的狗狗。

    才搶過去,就聽到一個婦人的聲音,「狗蛋,你個慫娃,一條破狗,搶啥搶。家裏正養不起呢,留在家裏也是餓死的命,誰願意養還不趕緊送過去」

    狗蛋並不懂婦人這一串的東西,只是抱着狗狗不撒手。

    桐桐聽見了,趕緊過去,「孩子們玩呢,叫他們玩嘛。」

    這婦人尷尬的笑笑,手在圍裙上擦了又擦,訥言的很,不知道該怎麼搭話。笑了笑,看院子裏的方雲正抱柴草去廚房,忙道:「我家有劈好的柴,我抱些來先用着」

    不麻煩了!

    「不麻煩,一點都不麻煩。」馬上就來。說着話,利索的跑走了。

    楊先河在院子裏聽見了,就問幫忙搭建柴房的一個小伙子,「憨娃,剛那是誰家的媳婦,咋覺得面生?」

    這個憨娃愣了一下,「早前不是叫叔你回來喝喜酒,你沒顧得上嗎?那個媳婦是個寡婦,草灘那邊撐船的錢娃子不是漲河的時候淹死了嗎?剩下這孤兒寡母的,我五嬸去娘家聽說有這麼個人,叫那邊給說媒,說給我大滿哥了。那個狗蛋,就是錢娃子的娃,寡婦娘改嫁,給帶來了,說好了,不叫改姓,還得姓錢才答應嫁過來的。」

    這樣啊!楊先河就問:「是本地的媳婦吧?」

    「是吧!你聽她說話,肯定是本地的。」

    那就好!只要是本地的,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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