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秦姐!別亂說啊!」
傻柱還想解釋呢,可這會兒秦淮茹早轉身往大門外去了。
「嘿!你看這人哎!」
傻柱無奈地甩了甩手,道:「這可真是造謠一張嘴,闢謠的跑斷腿啊!」
李學武笑了笑,看向了從西院回來的一行人。
王亞梅和小燕走在前面,於麗走在後面,再後面就是二爺和姥爺他們了。
「武哥!」
小燕笑着跟李學武打了招呼,王亞梅卻只是跟李學武笑了笑,並沒有說話。
李學武也是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這姑娘大了,心思複雜了。
再見着於麗,李學武也是笑了一下,問道:「這麼累?」
「人多」
於麗晃了晃脖子道:「今兒人特別的多,都是來買家具的,累的沒站腳」。
因為屋裏熱,所以就都搬了板凳和洗臉盆在院裏洗了。
於麗就站在門邊,靠着窗台跟李學武說着話。
「今天下午訂的貨還說叫彪子送出去呢,這又是半夜了,明天又有的忙了」
「明天人更得多」
二爺端着小茶壺站在門口滋溜着道:「趕上夏天了,都想着換家具了,蟲碦鼠咬的,總有損失,夏天不弄,上了秋就都忙了,沒時間了」。
他們說業務的事,李學武沒插嘴,就站在一邊笑着聽了。
倒是沈國棟,見着李學武站着不說話,笑着問道:「老太太和嫂子回來了?」
「嗯,回前院了,李姝一直喊奶奶呢」
李學武笑着說了一句,回問道:「老嬸挺好的?」
「好着呢,昨晚上還來坐了一會呢」
沈國棟蹲在了李學武身邊,道:「紡織廠里活重,難得休息一天,說是在家睡了半晌」。
「身體不好早來看看」
李學武叮囑了沈國棟一句,道:「你這當女婿的,勤提醒着點兒,省的老嬸不好意思」。
「知道了」
沈國棟點了點頭,看了屋裏忙活着的小燕一眼,滿眼的幸福。
人生有的時候就是這樣的,有兄弟,有朋友,有愛人,在一起聊聊天,哪怕是蹲着,哪怕是就在門口,也覺得有意思。
傻柱因為廚房裏還有活兒,便沒跟他們聊,衝着李學武比劃了一下,道:「晚上燉了大鯉魚,愛來不來啊!」
「呵呵,誰弄的?」
李學武輕笑着問了一句,於麗笑着道:「還能是誰,那麼忙還有心玩的、弄魚去的還能是誰?」
「嘻嘻,是彪哥」
小燕先洗了,這會兒走出來往門口站了,衝着李學武解釋道:「前兒個就聽人說河裏來魚了,也不知哪兒跑出來的,都去釣魚,三大爺都去了」。
「等消息到了彪哥這兒黃花菜都涼了」
小燕捂着嘴笑着說道:「最後彪哥急了眼,動用了大旋網,讓湖邊釣魚的一直罵到胡同口,哈哈哈~」
「呵呵~」
李學武可知道自己這位大胸弟的急脾氣,沒時間跟老頭比釣魚,玩不起砸盤子的事卻是能幹的出來的。
「誰的魚?沒人管啊?」
「可能是養魚池漏了,冒出來的」
二爺抽了一口煙,笑呵呵地隨口猜測道:「海子連着河,河上游的養魚場可不老少,說不定哪兒跑出來的呢」。
「這可稀奇」
二孩兒洗得了手和臉,往屏門邊上站了,笑着道:「多少年都遇不上一回,還是我小時候呢,聽說有過魚場跑魚的」。
「那時候算啥~」
二爺笑着道:「真正養魚的魚場發展起來也是近十了年的工夫,還是津門那位魚王培育出了好品種,這魚才又大又肥的」。
「弄了多少?」
李學武問了一句,又說道:「回頭跟他說一句,這個時候的水大,不把握,少下河裏去」。
「沒多少,我跟着去的」
沈國棟嘿嘿笑了一聲,道:「一網上來幹了一百八十多斤,我不讓他打窩他非要打,一網就給那些人打急眼了」。
「沒拿魚竿抽你們都算客氣的了~」
姥爺也是笑着磕了磕煙灰,道:「這倆人擱三輪車拉回來的,那些釣魚的邊回家邊罵街,都有跟到巷子口的」。
「嘿嘿,這事兒可不賴我」
沈國棟抬起頭看着李學武說道:「他跟供銷社搞了些酒糟,也不知拌了啥玩意,撒海子裏,那魚噼了撲隆的」。
「玩心大」
二爺看着沈國棟說道:「就這一次吧,可別再下去了,海子裏面都是老泥,抓了你就上不來了」。
「知道了!」
沈國棟倒是聽話,昨晚上就被丈母娘訓了一頓了,今天也知道咋回事,就是跟李學武說說而已。
李學武這才算是聽了明白,敢情小燕母親來是為了這個事兒。
還真是有當老人的樣,小燕媽平日裏很少說話,看着冷淡,卻是關心他們的。
尤其是大壯沒了以後,看他們的眼神更是複雜。
現在有了沈國棟這個半子,也是拿他當親兒子似的,畢竟沈國棟家裏也沒了人了。
也許是看出了李學武的意思,沈國棟笑着解釋道:「彪哥說夏天也沒啥嚼頭,就這魚也沒個油水,好在算是個新鮮,便叫了我跟着去弄了一網,給幾家分了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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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話掰着手指頭給李學武數了:「咱家留了十多斤,給王主任家、董書記家、竇師傅家、沈隊和王政委、段所、馬主任家、黃所長,還有醫院的幾家分了分」。
沈國棟嘿笑道:「他還想給你丈人家送來着,就是沒進去」。
「那邊我都不願去,太麻煩」
李學武笑着說了一句,隨後道:「以後甭惦記那邊了,丈母娘和嫂子都調走了」。
「知道了」
沈國棟現在逐漸接手家裏這攤,能給他說的也多了,他也懂啥意思。
這邊正說着閒話,秦淮茹又打外頭回來了,路過屏門的時候見着李學武還跟這兒嘮呢,便提醒道:「剛過來的時候劉嬸都見好飯了,你還不回家啊?」
「哎,馬上」
李學武應了一聲,衝着姥爺示意了一下,跟屋裏的傻柱打了個招呼。
傻柱見着李學武要回家,笑着問道:「真不留在這吃啊?紅燒啊!」
「明天再說!」
李學武擺了擺手,跟着姥爺往家裏走了。
秦淮茹就在垂花門門口等着呢,見着李學武過來,便問道:「京茹是不是叫你給賣了,這次又沒見着人」。
「呵!她也得值錢啊~」
李學武撇了撇嘴,想到出門前問了兩遍秦京茹都不回來,一想都知道她啥心思。
回家來擠擠嚓嚓的,不來幫着帶孩子還不好意思,哪有跟大別墅里自己一個人待着舒服啊。
李學武說是說的,也沒虧了她,出來的時候見她說要伺候園子,培培蔥,除除草,便道了辛苦,給了她一塊錢,只當她零花錢。
也沒說從工資里扣,這心眼子大的姑娘也沒想李學武是不是另給的,只得了眼巴前的錢就知道花着開心。
這周家裏又沒有客人,明天也就不用那麼忙,今晚且開心呢。
秦淮茹也是知道自己妹子是個啥德行,跟李學武說這麼一句也就是知道一聲就得了。
本就不是自己親妹子,管了是仁義,管的多了就是煩人了。
更何況是在李學武的家裏,要真出了事,李學武早爆炸了。
恐怕在秦淮茹的心裏,這個世上就沒有比李學武家裏更安全的地方了。
李學武說她妹子不值錢,她也是沒意見,畢竟農村丫頭,這城裏的丫頭都是滿大街的閒逛,更何況這個了。
不過她這麼想可以,李學武說了她就要嗔了,道:「不值錢還是個姑娘呢,你跟她說,下周再不回來就甭回來了」。
李學武站在前院,看着秦淮茹瞪眼道:「你這說的是反話吧,是教訓她呀,還是給我找麻煩啊!我可不接你這包袱啊~」
「呦~人都不在我這了,我可不管了」
秦淮茹玩笑着逗了李學武一句便去了三門了,這會兒家家都是吃飯點兒了,院裏也沒人跟李學武照面了,倒也省了事兒。
他剛才往倒座房躲的就是這個,看着秦淮茹的背影扯了扯嘴角,瞥了一眼開着門吃飯的對門,正在偷看自己的閆解放,轉身回了家裏。
一進家門,卻是見着堂屋有外人在,前面胡同里周大爺,倒是不常接觸,家裏大小子也是軋鋼廠的,看這樣子這是來問診的。
怪不得秦淮茹都說了家裏好飯了,母親也沒來叫自己吃飯,這會家裏人都跟裏屋坐着輕聲說着話呢,顯然是等着李順。
父親李順正皺着眉頭給號着脈,見着李學武進來也沒搭理。
好一會兒才狐疑地看着周大爺問道:「還是咳的厲害?」
「厲害」
周大爺撇着嘴,點了點頭,道:「晚上都躺不下,坐着睡才舒服些」。
李學武瞧了一眼跟自己客氣的周大爺,拿了暖瓶給他和父親面前的茶杯里都續了些熱水。
李順皺着眉頭再給瞧了瞧,說道:「不應該啊,用上藥了怎麼會加重呢?」
再聞了聞周大爺身上的煙味,問道:「上周不是叫你少抽點兒煙嘛,你這一天多少的量啊?」
「沒多抽~」
周大爺信誓旦旦地說道:「一天才不到半盒」。
「以前呢?」
李順皺着眉頭又要去搭脈,卻只見周大爺挺了挺脖子道:「以前我不會抽啊!」
李順:「……」
李學武實在忍不住,放下暖瓶就趕緊進了裏屋,父親問診的時候甭說笑了,就是出個聲都不行。
這會兒李順也顧不上兒子的反應了,看着老周也是哭笑不得。
擺手叫了劉茵趕緊給抓藥,自己則是又給細說了一遍,這才算是把人給打發走。
待洗了手進屋,卻是見着屋裏人都笑着,便也笑着道:「他爹就是大迷糊,他跟他爹一樣」。
「咋不說你沒給交代清楚呢」
劉茵笑着嗔了他一句,隨後便開始給眾人盛飯,還沒搭上手呢,姬毓秀和李雪便接了過去。
劉茵見孩子們主動,便也就笑着夸道:「還得是我大閨女和小媳婦兒」。
「瞧見沒?媽說你呢」
李學武見着母親說了,顧寧又不好意思了,便碰了碰顧寧的胳膊,對着她壞笑着說了這麼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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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完顧寧更不好意思了,劉茵那邊卻是不讓了,笑着打了他後背一下,道:「我哪有那個意思,你就皮吧,等我燒火棍打你身上就知道了」。
趙雅芳也是笑着對顧寧道:「就他這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你還不好好收拾他?留着過年一塊兒打啊?~」
顧寧微紅着臉在桌底下掐了李學武一下,卻是忘了這人皮厚了。
李學武衝着大嫂笑了笑,道:「瞧瞧人家,過日子哪有不勾心鬥角的,就連飯桌上都得是幾雙眼睛斜楞着,瞧見咱們家這麼其樂融融還以為演的呢」。
「少說兩句吧,閒話多了呢」
劉茵倒是想的多,兒子話里的意思沒有針對性,但對門可就要對號入座了。
李學武看着母親問道:「您說說,為啥就能把婆媳關係處的這麼好,是不是演的?」
「我演你一巴掌~」
劉茵也是被兒子逗的不好意思了,這哪裏是逗,這是變着花樣的誇她呢。
兒子溜須她,卻是當着婆婆和兒媳婦們的面有些不好意思了,嗔了兒子一句,道:「我是演的,就不該是慈母,我就該露出嚴母的一面,多打你幾頓」。
眾人聽了便都笑了起來,李學才還跟二哥嘰咕眼睛逗笑着。
老太太坐在炕里,身邊站着李姝,也是笑呵呵地看着孩子們鬧。
李姝扶着炕桌站着,見着大家夾菜吃,着急的直跺腳,老想着爬上炕桌去。
老太太把燉的土豆搗碎了,拌了魚湯,用勺子舀了一點點,餵給了李姝。
兒孫滿堂,闔家歡樂,自然讓老太太開心,也舒心。
李學武問的問題家裏人面上笑着,實際上心裏都在想着,為啥家裏人聚在一起很開心。
無非也就那麼幾條,人少、心齊、掙得多。
說人少不是李家現在吃飯的人少,是吃飯這些人里各戶的人口少。
老大家裏兩口人,趙雅芳肚子裏有一個,雖說沒分家,但劉茵也叫趙雅芳把工資自己拿着了。
老二家裏三口人,早早的分家出去單過了,離這邊不遠不近的。
老三雖說還在家裏,但戶口都不在了,大學生,早就預訂了要分出去單過的,房子和媳婦兒都準備好了的,就差畢業結婚了。
最後就剩一小閨女,還是不佔家裏家產的,各個嫂子又能說出個啥來。
一個大家庭早早的分出了幾戶來,各人過各人的,沒了糾纏和你多我少,這爭執也就少了,當婆婆的也就舒心了。
說心齊,確實是李家的人心齊,有點兒啥事兒都想着彼此。
雖然有的時候難免的有些不愉快,但隔了天便都不在意了。
有老太太在前面做榜樣,劉茵就不會小氣了,當婆婆的都不小氣,這媳婦兒們也就都學着樣了。
最根本的原因,那就是掙得多了,家庭矛盾最根本的問題追溯下來就是錢。
都說貧賤夫妻百事哀,意思就是這個。
李順現在賺錢都是劉茵收着,主要用於家裏開支,小閨女上學。
再想花都沒地方花去了,就連正在上大學的小兒子都不用他給錢了,全叫對象給了。
姬毓秀也是慣着李學才,她自己賺工資,自己花不了多少,倒是給李學才給的多。
真有股子大嫂的那個意味,卻是沒有大嫂的厲害。
李學文和趙雅芳都是大學教員,工資到手一百多塊,更是不會跟婆婆要錢花的主,現在懷孕吃家裏的都時常搶着去買菜,可不小氣。
老二家裏更不差劉茵這邊的錢了,且不說二兒子一個月三百多,就是兒媳婦一個月都有六十多,加一起小四百了,還能差了她了?
這家裏人要是各個都能賺錢,都有志氣,也就沒有在錢財上面勾心鬥角的了,這氣氛還能不和諧?
單是老二李學武的付出就讓其他人不好意思跟老人惹生氣呢,
趙雅芳家裏的大弟弟就是李學武給照顧着,車子是李學武借給票買的,現在又拉着他大哥給西院修收音機家電賺錢。
老三家裏的房子是李學武給張羅着蓋的,地也是李學武給要的,就連老三的媳婦兒都是李學武給安排的,對自己二哥,對老人更是沒得說了。
剩下個小妹妹,李學武掏心掏肺的,哪次見着不給個零花錢,兜里都攢下小金庫了。
這都不算着,家裏人的工作和安全都是李學武給安排的,老大進監獄,老三和父親進山,老三媳婦兒安排在了家跟前,還有啥理由鬧。
大家也都知道,李學武今天問這個問題是在逗母親笑,可實際上也讓眾人「憶苦思甜」珍惜今天好生活的不容易。
劉茵也知兒子的心意,所以滿眼的欣慰和幸福,就是今天二兒子一家同老太太回來多做幾個菜她也高興。
李姝見着大家笑,瞪着大眼睛看着,看了半天也沒聽明白個啥意思,索性也就不聽了。
再瞧見爺爺和太姥爺端着小酒杯享受地喝着啥,便着了急,因為她沒有啊。
這一着急便要耍脾氣,李姝站着桌子邊上看了看他們也沒有給自己喝一口的意思,使勁一拍桌子,衝着兩人就指了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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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呦!」
「哈哈哈~」
眾人都聽明白了李姝的意思,因為這會兒孩子的哈喇子都饞下來了。
老太太輕輕拍了拍李姝的屁股板,笑着道:「那個不好喝,咱們不喝」。
李姝看了太太一眼,再見着爺爺和太姥爺喝的開心,懷疑太太騙自己。
「呦!」
這下算是急了眼,蹬着腿就要上桌子去搶了,李學武這邊吆喝了一聲也沒管用。
在李姝大魔王這,唯有好吃好喝與媽媽不可辜負,別人不好使!
劉茵見着大孫女鬧的沒法,笑着去柜子上又給找了個酒盅洗乾淨了,點了一點兒溫水擺在了李姝的面前。
李姝看了看奶奶拿過來的,和爺爺、太姥爺的一樣,這才算是停止了爬桌子的動作。
小手小心翼翼地端了酒盅,學着剛才爺爺和太姥爺的樣子去跟兩人碰杯。
李順和大姥笑的沒辦法,也只好跟李姝碰了一下,這才瞧着李姝端着酒盅喝了一口。
喝完還不算呢,李姝小手一抹嘴,學着李順和大姥的樣子一耨鼻子,抿着嘴「嘶呵」了一下。
她這嘶呵多少帶着點奶聲奶氣的味道,豪邁和品位沒有,倒是把眾人逗的大笑了起來。
李姝見着大家笑,自己也拍着桌子笑了起來,小牙潔白,笑起來跟小兔子似的。
因為有了這個活寶,這周六晚上的團圓飯便更加的熱鬧了起來。
飯後劉茵收拾着,媳婦兒們幫着忙,李學武則是跟父親他們坐了客廳閒聊了幾句。
看到姬毓秀給他們倒茶便笑着問道:「你哥回家沒?」
「沒,好幾天沒見着人影了,不知道忙啥呢」
姬毓秀倒了茶,撇了撇嘴角,看着李學武問道:「二哥,你知道?」
「不知道」
李學武搖了搖頭,道:「我也是好些天沒見着他了,問問」。
「唉~~~跟街溜子似的」
姬毓秀嘆氣道:「想勸勸他都找不着時間,有的時候回家都半夜了,也不知道在幹啥」。
「自己在家怕不怕?」
趙雅芳被劉茵攆了過來,不叫她彎腰洗碗,便也就坐在了李學文身邊。
見着李學武跟姬毓秀說話,關心了一句。
姬毓秀跟大嫂笑了笑,道:「還好,住樓上沒啥好怕的,上下都有人,我白天也不在家」。
「那就多在這邊住」
劉茵洗了手,用毛巾擦了,對着姬毓秀說道:「就在東院住着,上下班的也方便,省的回家自己一個人空落落的」。
「嗯,知道了媽」
姬毓秀答應了一聲,卻是看了李學才一眼。
李學才賊着呢,見着姬毓秀看他,卻是笑的嘴角咧耳朵丫子上去了。
可隨後母親的話卻是給他來了個暴擊:「學才搬倒座房去住去,那邊寬敞了」。
李學才臉上的笑容瞬間石化了,想要跟母親辯解兩句,卻是瞧見了父親的眼神,再次低下頭去。
這沒有結婚證就是不允許越雷池一步啊,劉茵就怕兒子和姬毓秀犯錯誤,這才將兩人攏在跟前的。
生產證,要真是有了怎麼辦。
對李學才,對姬毓秀都是個影響,都訂在一起了,何必因為這麼點時間犯錯誤呢。
李學武好笑地看了李學才一眼,伸手扒拉了他肩膀一下,對着他說道:「沒啥事往東院跟毓秀收拾收拾屋子去,跟這兒發什麼呆」。
李學才抬起頭茫然地看了二哥一眼,瞬間想到了什麼。
跳起來笑着便要往出走,身後的板凳都帶倒了。
再回頭見着父親犀利的眼神,不好意思地走回來扶起了板凳,這才裝作沉穩地走出了門。
可到了院裏,便又不是他了,跟姬毓秀說笑着往東院去了。
小兒女的感情就是這麼的天真爛漫,要不怎麼說兩小無猜、青梅竹馬的感情最是牢固呢。
都三十多了才在一起,心態早就被生活折磨的差不多了,哪裏還有激情。
說是為了家庭和孩子,只不過是行屍走肉般的過活和無奈罷了。
李學武笑看着弟弟和毓秀出門,再回頭見着父親不滿意的神情,笑着勸道:「還小呢,您多教給他」。
「十八了還小?」
李順哼了一聲,端着茶杯喝起了茶。
李學武跟大哥對視了一眼,彼此都很無奈。
父親對大哥管束不多,是有失望的成分的,學習這麼好,不學醫可惜了。
對李學武管束多,卻是一點兒失望都沒有,因為就沒有過指望。
倒也好了,現在看見二兒子的進步全是驚喜,意外之喜。
唯獨對老三,這個傳承他醫術的兒子最為關心和在意,不僅僅是教給他醫術,也有為人處世的原則和道理。
有的時候更是把一件事掰碎了一點點的說給李學才。
上大學以後更是手把手的教他,跟他談論大學裏學到的知識,就是望子成龍,修得一手好醫術。
可望子成龍的心態有些着急了,總是拿兒子跟自己當年做對比,哪哪都不對,讓兒子有了壓力,自己也是着急個夠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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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姥有的時候還勸勸,今天這會兒大姥吃了飯就回倒座房了,還有賬沒做呢。
李學文卻是不敢勸父親的,他在家裏關心的事少,手裏沒權又沒錢的,敢說誰啊。
就連李姝都知道大伯脾氣好,逮着了可勁兒鬧,不是抓眼鏡就是搶書玩的。
李學武終究是擔心父親和老三之間的關係,再怎麼乖巧的男孩子也是有叛逆的一面的,李學才這樣的都算是乖孩子了。
要是父子兩個因為學醫上面鬧了彆扭,得不償失的。
「以後有時間呢」
李學武勸慰道:「到了山上,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他想玩鬧也不成了,一個月回來一次,你看他用不用心,不用心就甭讓他下山」。
李順看了二兒子一眼,心想還得是當領導的狠啊,好話都是當面說,壞話都是背後說啊。
李學武卻是沒在意父親的眼神,喝着茶問道:「醫院那邊有意見了嘛?都幾天了?」
「開會了,正研究呢」
李順說了一句,隨後又道:「這不是小事,急不得」。
「我不着急,您沒事就成」
李學武無所謂地說道:「不過時間越晚,這山上的時令可就越遲了,山上和山下的氣溫都不同,秋天可來的早」。
「今年是不成了」
李順喝着茶,說道:「今年什麼準備都沒有,還是以考察環境,選擇地勢,培育根苗為主吧」。
李學武也不大懂這些,只是說了說山上的情況,跟父親沒說很多。
看了看時間,站起身跟父親說了一聲,便去了西院,跟老彪子約好的,得去接車。
沈國棟送了李學武出大門,介紹道:「彪哥就帶了小子去的,時間差不多了」。
李學武點點頭,剛要掛擋踩油門,王亞梅從屏門裏跑了出來,追到車邊問道:「武哥,你從我家路過不?」
說完怕李學武拒絕,還解釋道:「國棟哥和小燕姐送我得多走五分鐘路」。
李學武看了小丫頭一眼,點頭示意她上車。
王亞梅瞬間露出了笑臉,跳着轉了個圈上了副駕駛。
李學武跟沈國棟點了點頭,車便開出了西院。
路上,王亞梅倒是沒主動說什麼,只是偷偷看着李學武。
見李學武沒理她,偷看也變成了仔細打量,好像第一次見面似的。
等快到她家的時候,李學武才轉過頭,看了她一眼,問道:「你瞅啥?」
「沒~」
王亞梅見李學武問了,也就沒再盯着李學武看,而是有些彆扭地踢了踢腿,看着家的方向,道:「就是感覺你變了」。
「呵~」
李學武輕笑道:「誰沒在變,你沒變啊?都大姑娘了」。
「我說的不是這個~」
王亞梅翻了翻白眼,道:「我說的是你變的快讓我不認識你了,感覺好陌生」。
「說明你長大了唄」
李學武沒在意這小丫頭片子說的話,王亞梅也聽出了李學武話中的敷衍,還是拿她當小孩子看呢。
倔強地看了李學武一眼,隨後抿着嘴不再說話。
等車停在了她家門口,王亞梅也沒說聲謝謝,跳下車,疾步往家裏小跑了去。
李學武看着她的背影無奈地笑了笑,再要啟動車,卻是見着路前面走過來一人。
「你怎麼在這?」
「送你妹來着」
李學武見着的便是王亞娟,正推着車子到了家門口。
王亞娟見着李學武的解釋便看了家裏一眼,這會早沒了王亞梅的身影。
李學武還有事,跟她笑了一下,道:「還有事,先走了」。
王亞娟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目送了李學武的車離開。
再進了家門,跟母親一問,妹妹是剛回來,可一回來便跑回了自己屋。
父母也不知道咋回事呢,王亞娟也沒說李學武送妹妹回來的事,往房間裏找王亞梅去了。
剛才回來的時候沒見着是誰進院了,車燈晃着,她只是看着家門口有車。
聽了李學武的話,再結合父母的話,她想着可能有事。
推開了房門,見着妹妹也沒換衣服,就趴在床上,像是生悶氣的樣。
「咋了?」
問了一句也沒回音,王亞娟放了自己的包,從自己的床鋪上找了衣服,一邊換着一邊問道:「擱車送回來的還不滿意啊?」
看着妹妹衣服穿的很正常便也就放下了心,不是她對李學武沒信心,是對她自己這個妹子沒信心。
從小私下裏就姐夫長、姐夫短的,一直叫到了李學武走。
李學武走了三年,一點兒音信都沒有,只知道去了南方當兵。
三年時間,她長大了,妹妹也長大了,還以為大家的人生路便是要分岔了,永不相交了。
卻是沒想到,三年之後,每一次遇見李學武都是對她,對他們的過往產生一種迷幻似的刺痛和折磨。
其實分手的時候她沒有陷進去,李學武也沒有受傷,本就應該是歲月靜好的。
當初李學武走是因為他爸給他號脈,知道他做了壞事,又知道了自己,這才勸了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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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能說是和平分手吧,但李學武在她的心中已經逐漸成為了墮落的代名詞了。
可為什麼回來以後兩人還要相遇,命運這不是在捉弄人嘛!
每一次相遇都讓她看到更加成熟的那個他,是她三年前讓李學武活成的樣子。
如果三年前李學武就是現在這個樣,那他們又將是什麼樣的今天。
每次想到李學武,想到自己,看着眼前不懂事的妹妹就又是無奈又是生氣。
自己都在不知不覺間陷進去了,難道要讓妹子也重蹈覆轍?
一遇姐夫誤終身,從此黃毛是路人?
王亞梅是怕姐姐的,從小就怕,因為姐姐真動手打她,血脈壓制能力很強。
她最多就能不搭理姐姐的兩個問題,如果再多一句話,她就有挨打的危險。
雖然現在姐姐不會跟她動手了,但姐姐一瞪眼睛還是心裏害怕。
她現在趴在床上,不用看都知道,現在姐姐瞪眼睛呢。
「沒有~我沒事~」
「沒事兒這副德行做什麼?」
王亞娟換好了衣服,看了妹妹一眼,道:「起來,換衣服」。
就聽出妹子的聲音有些低沉,知道一定是她心情又不好了。
這段時間都是,時陰時晴的,問了也不說,少女心事怎麼猜。
她都是這麼過來的,難道還不知道自己妹妹啥想法?
等兩人洗漱了,躺在床上了,燈也熄了,外面也安靜了,可也睡不着了。
王亞梅是想着那個人,王亞娟是想着妹妹想着那個人。
姐妹倆翻來覆去的好半天,還是王亞梅忍不住先開口道:「姐」
「嗯」
「睡不着」
「睡不着硬睡」
「睡不着還怎麼睡」
王亞梅轉身看向了對面的姐姐,道:「你回來的時候是見着他在看我嘛?」
「睡吧,夢裏啥都有」
王亞娟臉衝着牆,嘴裏說的話撞的牆都動了動,更何況是身後的王亞梅呢。
王亞梅撇了撇嘴,道:「他變了,變的沒趣了,不如以前好玩了」。
「都當你似的呢?永遠長不大?」
王亞娟對別人的時候可能是溫和有禮貌的,但對自己妹妹,卻是已經沒了虛情假意了。
姐妹兩個睡一個屋快二十年了,矛盾也好,快樂也罷,能說的話,能做的事都做過了。
說白了就是感情淡了,想要重續姐妹情深,等各自結了婚,有了孩子再說吧。
現在王亞娟對這個妹妹只覺得無奈和煩,尤其是談到李學武的時候。
王亞梅好像是沒覺察到姐姐的不難煩一般,抱着薄被望着月光映襯下的對面,道:「我倒是希望自己永遠長不大,因為大人的痛苦我受不了」。
「別着急,早晚有你受的」
王亞娟和妹妹的對話好像是一條線,又好像是兩條線,各自說了,但又好像是沒有關係。
王亞梅早習慣了姐姐的毒舌,混不在意,仍然自說自話。
「好想回到從前啊,無憂無慮,不用上班,不用上學,天天讓他領着我玩,多好」
「現在也行」
王亞娟轉過身子,看着妹妹說道:「轉身,拿腦袋撞牆,撞傻了就不用上班,也不用上學,天天都有人陪着你玩了」。
「哼~」
王亞梅衝着姐姐耨了耨鼻子,嗔道:「你就不能跟我說點兒好聽的嘛,我是你的敵人嘛?」
「快要是了」
王亞娟瞥了妹妹一眼,道:「你再胡思亂想,再做出格的事,你就要惹我發火了」。
「跟你有啥關係」
王亞梅不服氣地撇嘴道:「你都跟他分手了,他現在自由了,我又沒搶你的」。
「首先,我跟他沒關係了,但我跟你有關係」
王亞娟的眼睛眯着,隨後又說道:「其次,他現在不是自由的,他有愛人,有家庭,你不能做這種事」。
「可是……」
王亞梅還要再說,卻是聽見對面的姐姐咬着牙說道:「我累了一天了,就要睡着了,別逼我在一天中最快樂的時候扇你」。
「假惺惺~」
王亞梅撇了撇嘴,嘴裏用最小的聲音嘀咕了這麼一句。
她不是在心裏說,而是從嘴上說出來,這是她對反抗姐姐壓迫她追逐愛情的最後的一絲倔強。
王亞娟知道妹妹在嘀咕自己,卻是沒有在意,而是聲音低沉地說道:「他不是你能追上的人,差距太大了,沒有結果的」。
這話像是給妹妹說的,好像又是給她自己說的。
說她對李學武沒有念想是假的,但她在面對李學武的坦然和顧寧時,提不起一絲絲的自信。
即便她是舞蹈演員,就是要有自信的,但在這件事上,她做不到。
就像她所說的,李學武已經變了,變成了她追不上的人,兩人的差距越來越大了。
這距離讓她窒息,讓她退步,讓她對李學武不敢有一絲絲的妄想。
即便是剛才在門口遇見了李學武,可她還是強忍着不敢跟李學武有過多的交流。
因為她怕,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怕做出讓她丟臉和後悔的事。
王亞梅不怕,在姐姐說完後,撇嘴嘀咕道:「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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