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清楚要怎麼做了嗎?」王子勝離開之後,賈瑛又一次問向賈璉。愛字閣 m.aizige.com
賈璉沉默片刻後問道「老二,史二老爺真的派人對姑老爺和林妹妹下手了?」
賈瑛點了點頭道「京中襲擊玉兒妹妹的,已經確定是他派來的人,至於山海關外行刺姑老爺的,即便不是他派的,也十有八九與他有關,&nbp;&nbp;他本人已經陷到了其中,脫不開關係的。」
「誰是主謀?陛下知道這些事嗎?」
「背後之人是誰,我倒有些猜測,只是有些事情還沒弄明白,不好下定論。至於陛下,我能查到的,陛下只會比我知道的更多,&nbp;&nbp;坐擁四海,又豈是一句空話。」
說罷,&nbp;&nbp;賈瑛又看向賈璉道「你心中或許有許多疑惑,還有什麼要問的,都一併問了吧。」
經過此事,賈瑛也不打算再瞞着賈璉什麼,能在這個時候依舊選擇支持他的,賈瑛總不能還將賈璉當做局外之人,畢竟這種事情是有風險的。
賈璉聞言,臉色一陣轉換,微微嘆息一聲說道「賈史王薛,這並不是一句空話,曾經的四大家族,多少人眼中祖祖輩輩都觸及不到的閥閱世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只是沒料到,盛名一世的四大家族,&nbp;&nbp;也會走到今日這一步。」
「老二,&nbp;&nbp;你知道我素來不關心這些的,只是如今不成了,&nbp;&nbp;從前榮府的家門有我老子頂着,我頂多算是一個紈絝」
看着賈璉忽然有些成熟的模樣,賈瑛忍不住揶揄道「不是頂多,你本來就是。」
「老二,我在與你說正事,很嚴肅的。」賈璉難得一見的板着臉,學起了賈政的做派,只是賈瑛看來不僅不習慣,還有些滑稽。
不過難得璉二有心,這是好事,他該樂見其成才是,不能打擊。
「你說,我聽着。」
「你這麼一打岔,害得我還得醞釀一番。」璉二嘴裏埋怨着,略做停頓,才繼續開口道
「從前承爵的是我老子,家門興敗,那都是他的事,縱使敗了,到了祖宗面前,&nbp;&nbp;也礙不着我。老實說,當初我剛剛承爵的時候,心裏還有些竊喜,璉二爺也總能揚眉吐氣一回,等求來誥命之後,看那夜叉星還敢不敢攔着我納妾。」
「可隨之而來的,卻是一地雞毛,你惡了史家,我得罪了王家,這時我才知道,原來所謂的四大家族,也不過如此。只是我有些想不明白,為何會走到今日這一地步?」
賈瑛也在沉思,為何?可能是因為他在湖廣救了齊家的孤女,不然他的恩師馮嚴寬就不會查到費廉鮑斯囊的頭上,楊煌父子忍了那麼多年,早就磨平了心性,不逼到死路也就不會造反,徐遮幕也不會也不會闔家流放,林如海會英年早逝,李恩第或許會隱退的更晚更風光一些,說不得還能加一個三師銜,再不濟也是太子三師中的一個。
有李恩第在,勛貴就依然是原本那個旁的利益集團,自然也不會有今日。
不過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最不該的,就是他忽然來到這個世上。
賈瑛輕輕一笑,看着賈璉說道「或許是因為我太貪心的緣故吧,將賈家強行綁到這輛馬車上,停不下來。」
「不過有句話說的沒錯,盛極必衰,從我入京途徑湖廣時,恩師恆石公就曾與我說過,東萊公志在勛貴,叫我入京後早做準備。今日的這般現狀,即便沒有你我,也會因為別人,以另外的形勢出現在眼前。所以,也沒什麼好糾結的,起碼我輩曾努力過,結果也不會再壞不是嗎?」
賈璉忽然問道「你就這麼肯定敗的會是勛貴?」
賈瑛笑着說道「大乾立朝不過百年之久,正是生機勃勃,煥發上進的時候,一個能夠一統九州的國朝,你聽過有幾個其國祚不過百年的?既然國朝不會亡,那勛貴落敗就是遲早的事,比時間,勛貴拖不起。」
「再者說,國朝若是亡了,這些百年舊家,又能剩下幾個?」
「最後一個問題,這次你會贏嗎?」賈璉認真的看着賈瑛。
賈瑛搖了搖頭道「那就要看北邊的戰事如何了,大乾兵甲齊備,糧草充足,為了此事,陛下和朝堂諸公足足準備了一年多。如果能憑此一役徹底覆滅匈奴,哪怕是將其打殘打廢,北疆最少會迎來二十年的安穩,那時候陛下就能騰出手來去做未完之事。否則」
「所以,我們應該祈禱,這次北征會順利一些。」
賈璉點點頭道「我明白了。」
這時,賈珍返了回來,與之一道的還有賈政。
或許是預料到了方才的尷尬場面,賈政從始至終都躲着沒有出現。這也怪不得他,三個侄子將自己的舅兄氣的半飽,只賈瑛賈璉兩個已經夠他頭疼的了,賈珍也夾槍帶棒的插一刀,你讓他怎麼辦。
好在賈政不像賈璉那般局內,不然晚上就不用回房了。
「瑛兒,剛才」賈政張口語言,似是想要表示歉意,王子勝登門為難,他這個做長輩的卻不在場。
「二老爺,侄兒明白您的難處,左右都沾着親,我本來也不想將您牽扯進來,您也不必感到為難。」
賈瑛說的是實話,這個時候不落井下石,就已經算是難能可貴了。
賈政聞言,不免欣慰的點了點頭。
「宮裏娘娘傳話出來了,旁的倒也沒說,只是提了一句不大相干的,說是『今次宮中選秀,娘舅家的一位表妹因殿前無狀,被尚儀女官黜落了,宮中凡事都有規制,她也不好肆意插手』,娘娘請代為轉告一聲,讓她磨鍊心性,來年再選。」
王家削尖了腦袋都想往宮裏送自家嫡女的事情,這在四家之中並不是什麼秘密,前幾次落選,卻都沒說原由,這次倒是有些反常,堂堂王家女,會因殿前無狀被黜落?宮裏的女官得是多麼的「通情達理」才會做下這種事情。
只是不知是皇帝的意思,還是元春的意思。好在王家已經失敗了幾次,傷害性倒是不大。
就在叔侄二人敘話之際,另一邊璉二和賈珍也在進行着一場對話。
「珍大哥,你到底是站哪邊兒的?」
賈珍一臉正氣的說道「我是賈家的族長,自然是站自家的人的,可做事又不能像老二那般一點人情世故都不講,唉,族長難做啊。」
「我怎麼聽說,你近來與陳文瑞幾人走的挺近的,你這不是拆老二的台嘛。」賈璉不依不饒道。
「你懂什麼。」賈珍輕哼一聲道「對於朝局,我心中還是有數的,史鼎這次鐵定是栽了,哪怕有舅老爺出面相幫,結果也是一樣。
可文武之爭卻不是一時半刻就能見分曉的,甭管老二將來的勝算有多大,那也得先熬過眼下這個關口才成。咱們家家大業大的,哪能經得起這般折騰,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筐里,你懂不懂。」
見賈璉不大相信的模樣,賈珍一副人間清醒的口吻說道「你且看吧,最近少不了麻煩上門的。」
「誰要找麻煩。」
賈瑛不知何時走了過來,向賈珍說道「正好今日珍大哥也在,有件事情還是要提前說一聲的。」
「何事?」賈珍問道。
「府里總有幾個吃裏扒外的,之前留着他們是不想打草驚蛇,如今騰出手來,也是時候清理一番了,到時候,還請珍大哥不要見怪才好。」
賈珍方才的話,他也聽到了,至於是真是假,就很難說了,左右賈瑛自己是不信的,兩人之間心中都有疙瘩,彼此也沒有解開的打算,不過只要不礙事,就隨他去吧。
離開榮府前,賈璉又提出了想要外任的想法,賈瑛聽後,便也明白了賈璉的選擇,只是默默的點了點頭,記在了心上。
才道榮府門口,賈瑛便換上了一副冷峻的臉色,喜兒帶着幾名親衛早在門口等着,還有一隊兵馬司的士卒。
「爺已經與兩府打過招呼了,你帶着人去將人提到中城兵馬司去,事關司中士卒生死要案,讓車貞審理,報刑部核准吧,爺就不過問了。」
「是二爺。」
喜兒轉身向着身後眾人揮了揮手,幾名親衛去了東府,兵馬司的人則往賴家宅邸而去。
賈瑛緩步其後,也向着東府走去,府里遇到了正領着喜兒一行前去拿人的賴二,遠遠的向賈瑛躬身示意,臉色有些不大自然,卻又透着一絲輕快。
賴尚榮的事情,是從賈蓉處得來的消息,事發前半月左右,賴尚榮便開始頻頻做東,宴請附近巡夜的兵丁,事情雖然做的隱秘,可卻瞞不過府里眾多下人的眼線。
賈蓉如何探到的消息,賈瑛並不關心,賴家與他而言,不過螻蟻般的人物。看着忠心,就賞口飯吃,賣主求榮吃裏扒外的,隨手處置了就是,甚至都用不到他親自出手。
至於賴二,是賈蓉開口求的情,兩人之間有什麼過往,賈瑛也沒多問,權當是給賈蓉一個面子罷了。
不過如今看來,這位東府大總管是打算大義滅親了,至於事後會不會有什麼說辭,或者心有反覆敢跳起來,捏死就是了,又不費多大力氣。
之所以要費一番周折把人送到兵馬司去定罪,是賈瑛不想給人留下口舌,給自己埋下禍根。
賴家是家生子,可賴尚榮已經放籍,再者朝廷新政,命令廢除賤籍,打死家奴雖不是什麼重罪,可難保不會有人以此做文章。
為官之道,欲想長久,首在「慎獨」二字,能用合法的手段達到目的,為何非要去冒險呢。
府里的眾人已經被驚動了,賴尚榮同幾名執事僕役被五花大綁的帶了出去,尤氏問詢趕來,恰巧遇到了賈瑛。
「攪了大嫂嫂的清靜,還望嫂嫂見諒。」
尤氏見賈瑛在此,也便沒有相攔,而是問道「可有事犯了什麼事?」
賈瑛點點頭道「我兵馬司麾下五名士卒失蹤,最後查到賴尚榮的頭上,已經與珍大哥打過招呼了,來這裏也正是要與嫂嫂說一聲,免得唐突。」
「可是與府里遭賊林妹妹遇襲的事情有關?」尤氏不難猜測賈瑛為何如此大動干戈,見賈瑛點頭,尤氏也不由罵道「這起子喪良心的,府里對他們的恩德竟是半點都不記,居然做下這種吃裏扒外的事情來,瑛二兄弟只管拿人就是了,再讓他們待在府里,誰知還會做下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來。」
「賴二那邊」
「此事與他沒多大干係,蓉兒又求到我這裏,留着吧,畢竟府里總不能每個老成的。」
賴二這時也走了過來,聽到兩人的對話,忙跪了下來說道「小的謝奶奶二爺寬厚,奶奶二爺放心,小的今後一定盡心服侍諸位主子,不敢有半點二心,否則便叫小的不得好死。」
賈瑛冷哼一聲道「算你命大,遇到了大奶奶和蓉哥兒這樣的仁厚的主子為你求情,那賴尚榮可是你親侄子,這次只怕再難回來了,你心中就沒有怨言?」
「二爺,那狼崽當初做下那檔子見不得人的勾當時,怎麼沒想着小的是他親二叔,他在府里的差事,也是小的求了大爺才得來的,背主負恩是為不忠,牽累親長是為不孝,如此不忠不孝之人,小的可不敢與之攀親,還是早些斷了的好。」
賈瑛輕聲一笑道「你也不必說這些忠心的話,縱使心中有怨言也不要緊,你大哥一家我給過他機會,今兒我也給你一個機會,是去同他們作伴,還是全了主僕情分,就看你自己的選擇了。」
賴二渾身汗涔涔,只顧在地上趴着,不敢多說半句。
賈瑛向尤氏遞了個眼色,尤氏會意,開口說道「你也是上歲數的人了,快起來吧,你往日如何,我也看在眼裏,不然也不會留着你,你那侄子畢竟是從西府過來的,與你又不一樣,今後這總管依舊由你來擔着,只是切記好自為之才是,再有下回,誰也護不住你了。」
「奶奶仁義,小的銘記在心,小的今後一定死心塌地盡心服侍孝敬二爺和奶奶。」賴二,與賈政差不多的年紀,此時儘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腔着,也不知是在演戲還是發自真心。
只是一旁的尤氏聽了賴二的話,卻是大不自在,覺得這話聽着沒毛病,可總有哪裏怪怪的。
什麼二爺和奶奶,哪能這樣來論,也是昏了頭了。
「好了,你也下去吧。」
賴二抹着淚轉身離去,方才那句話卻是他故意如此說的,左右這東府從來就沒正常過,他也算是見多了事的,瑛二爺和大奶奶這一唱一和,可比珍大爺還像府里的主子。
一旁的賈瑛見尤氏臉頰忽然緋紅,疑惑問道
「嫂嫂可是身子不適,臉怎麼這麼紅?」
尤氏更是無地自容,本就是一句昏話,偏她心中胡思亂想,讓賈瑛看了她的糗事,羞憤之下,瞪了賈瑛一眼,嬌顫着腰肢,扭着豐潤的圓臀,頭也不回的離去。
臨出東府門時,賈瑛摘下了腰間的玉佩,扔給了一旁躬着身子的賴二道「賞你的。」
嘴角卻是帶着淡淡的笑意,今日風光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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