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裕一想到自己也有兒子了,便忍不住煽情了一把,眼淚在眼眶裏打了個圈,又給憋了回去,他是皇上身邊的大總管,怎麼能哭呢?
可小福子就沒有那麼多顧忌了,嗚嗚嗚的哭了起來,他從小就沒有父母,住在小叔家,後來小叔將他交給一個老太監,拿了二兩銀子便走了,事實上他對以前的記憶也僅此而已,長這麼大也沒有享受過親情的溫暖,如今猛然間多了一個有權有勢的乾爹,這種心情,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表達了,只能用哭來表示他此刻的心情,越哭越傷心,拿着袖子往臉上左擦一把右擦一把的,哭的李長裕都有些納悶了,他本來看他哭的傷心還準備安慰安慰他,這會子見他哽咽着一邊擦着眼淚一邊吸着鼻子,李長裕只覺得這新認的乾兒子的表現也太誇張些了吧。
他咳嗽了兩聲道;「別哭了,主子還在裏面呢。」
這會子說話就沒有之前說話那麼嚴厲了,畢竟這是他乾兒子不是,人都是護短的,之前李長裕雖然一直打算手小福子為乾兒子,可一直都沒收,訓他的時候也沒覺得有什麼,如今只是一會子,李長裕再訓他的時候竟覺得捨不得了,這是我兒子呢?將來要給我養老送終的,不對他好對誰好啊,李長裕這麼一想,看向小福子的目光就更加慈愛了。
小福子一聽李長裕說主子還在裏面才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些過火了,不過他是真開心啊,他為什麼哭,那是喜極而泣啊,兩個手換着在眼睛上揉了揉,眼睛紅紅的,有些哽咽的說道;「乾爹,我這是高興呢。」
李長裕聽了這話直樂呵,這兒子實在啊,拍拍他的肩膀道;「乾兒啊,乾爹這會子還要守着主子,等乾爹回去給你取個好聽的名字,回頭你就跟着乾爹姓李吧。」
他知道小福子沒父母,進宮後就一直叫小福子,連個姓都沒有,估計他也不會再想着等以後恢復他自己的姓了,宮裏面又有幾個太監到最後還能真正的用自己原來的姓的,他這個姓也是隨了他當年的乾爹呢?他乾爹雖然臨到死也只是個御膳房的總管太監,比他現在的地位可差多了,可當年是他乾爹給了他一個機會,他可一直都記着呢?他自己的父母是誰他也早忘了,他也只記得他乾爹,他如今認了個乾兒,自然是要跟他隨了他乾爹的姓的。
小福子自然是沒有異議,這宮裏頭認了乾爹本來就是要改姓的,再說了原先他姓什麼,時間久遠,他還真忘了,當年他進宮還只是個小孩子,小孩子能有什麼記性啊。
「乾爹就隨便給我起個名吧,我啥名都可以,不挑。」小福子樂呵呵的說道,剛剛還滿是淚痕的臉,這會子已經是艷陽高照了。
「淨胡說,我李長裕的兒子怎麼能隨便起個名呢?」李長裕板着臉說道,他李長裕的兒子,怎麼着也得起一個響噹噹的,讓人一聽就記住的名字吧。
「只要是乾爹起的,兒子都喜歡。」
「你小子,嘴巴真甜,乾爹疼你,你等着,乾爹進去替你向主子爺討一個好名。」
李長裕一高興就有些找不着北,這會子轉身要進去求李長裕給他新收的乾兒子賜個名,小福子連忙拉住他叫道;「乾爹,乾爹,不用了,您隨便起個名吧,不用勞煩主子爺了。」
小福子都快哭了,那主子爺是什麼人啊,他賤命一條,怎麼敢去勞動主子給自己起名呢?何況主子這些日子陰不陰陽不陽的,他看着都滲的慌。
李長裕這會子哪裏還會聽他的呢?兩個人拉拉扯扯的就走了進去,一進去小福子自然就不敢再拉着李長裕了,鬆了手低着頭,蔫蔫的跟在後面。
他們進去的時候楚邵元正坐在案桌前不知道再想些什麼,李長裕直接走了過去,彎身行了一個福禮,小福子跟在後面,跪到地上,「奴才給主子爺請安。」
楚邵元手裏拿着支毛筆,見李長裕笑的跟朵花似的,再看那跪在地上的小福子,低着頭繼續寫着什麼,一邊寫一邊道;「起吧,有什麼事嗎?」
前面一句話是對小福子說的,後面一句話是對李長裕說的。
李長裕回話之前還沒忘記先把他家寶貝乾兒子拉起來,笑眯眯的對着楚邵元說道;「主子,這是奴才新收的乾兒子,奴才以後就指望他養老送終了,這孩子命苦,奴才想着主子是真龍天子,就想求主子開開金口,賜他個名,好歹讓他沾沾貴氣。」
李長裕說完,便是一陣沉默,屋子裏沒有任何人說話,小福子站在李長裕後面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心裏想着完了完了,早就知道自己賤命一條,乾爹找主子賜名主子定然會不高興的。
楚邵元低着頭也不知道寫了些什麼,李長裕這會子也覺得自己魯莽了,自己就這麼衝進來讓主子給自己的乾兒子賜名,倒像是仗着自己伺候主子多年,硬逼着主子賜名似的,這麼幹,與那太后和傅家的行徑有什麼區別,他正在想着就見他家主子停了筆,默默的看着他。
他頭皮有些發麻,主子這是什麼意思呢?
「就叫這個名字吧。」
「什麼名字?」李長裕有些納悶,這主子沒說叫什麼名啊?難不成是自己剛剛走神沒聽見主子說什麼?
楚邵元拿起剛剛自己寫字的那一張紙遞給李長裕,李長裕連忙樂呵呵的接過來了,他還以為主子不樂意賜名呢?沒想到主子不僅賜了名,還寫了下來,這得是多大的恩典啊,他嘴裏一直說着謝主子大恩,可往那紙上一瞧,便是再也笑不出來了,這,這是個什麼名啊。
楚邵元皺着眉頭道;「怎麼,這個名字不好嗎?」
「好,好。」李長裕昧着良心說話,主子起的名他能說不好嗎?只是這名字是個什麼意思呢?他是這麼想的,也問了出來;「主子,敢問這名字有何意義不?」
他剛問完就想扇自己一巴掌,叫你嘴賤,主子賜名已經是天大的恩典了,你還敢問主子有何意義,一個小太監,要啥好名啊,什麼名不可以,不過就是個代號罷了,可以想到那是自己的乾兒子,就覺得主子這名字起的也太埋汰人了,當然他也不敢怪楚邵元沒起好名字,他是在怪自己,幾十歲的人了,還一開心就摸不着北,自己安安分分的給自己乾兒起個名多好,幹嘛不安分圖個好看非要來求主子賜名。
楚邵元往後面一靠,微微合上眼睛,李長裕和小福子立在那裏看着他,半晌他輕輕的說道;「你們貴主子小時候最愛喜慶的東西了,她也愛給身邊的人起名,什麼喜啊,樂啊的,她最喜歡了,後來做了貴妃就不喜歡再給人賜名了,朕打量着她只是因為做了貴妃便要時時刻刻的注意自己的身份,做什麼都不得勁。」
李長裕站在一旁眼睛微微一酸,主子這又想起貴妃娘娘了,心裏面更加惱恨自己了,作死的幹嘛讓主子給小福子賜名,白白讓主子想起傷心事。
楚邵元還在那裏嘟嘟囔囔的說着什麼,李長裕也沒聽的太清楚,只隱隱約約的聽到什麼既然如此,便叫李祈福吧,給你們貴主子祈祈福,讓她下輩子,投個好人家,別再有朕這樣沒用的哥哥。
「李祈福,奴才從今往後就叫李祈福,奴才謝皇上恩典。」
小福子跪到地上給楚邵元磕頭,這孩子是個實心眼,磕頭的時候那都是實打實的響,完了抬起頭對着楚邵元說道;「主子,貴主子以前對奴才們不薄,奴才如今又拖了她的福得了主子的賜名,奴才以後一定天天祈禱老天爺讓老天爺保佑貴主子,奴才睡前祈禱一遍,睡醒了祈禱一遍,吃飯前祈禱一遍,吃飯後祈禱一遍,沒事的時候就反反覆覆的祈禱,奴才一定要念叨到老天爺都煩的受不了,時時刻刻都忘不了給咱貴主子一個好去處。」
小福子說的一派實誠,那李長裕越聽越覺得這話熟悉,可不是熟悉嗎?他剛剛在外面也是這麼說要反反覆覆的想着自己說的話的,敢情自己是讓這小子給忽悠進去了,這小子一天能想多少事情啊,再一看主子也一臉贊同的樣子,心裏不由的樂呵着,他收了個好兒子啊,機靈的,連主子都忽悠進去了,又能屈能伸的,得了這麼個名字,都能笑的跟多花似的,像他李長裕。
這事就這麼定下來,小福子從今往後就叫李祈福了,聽起來也像是正正經經的有身份的太監了,好歹人家有名了不是,比起你們那些個小德子啊,小喜子啊強的多了,何況人家這名還有一個牛叉的出處,人家這名可是主子爺親賜的,誰要是不信,人家還有主子爺親賜的真跡呢?何況人家還有一個牛叉的乾爹,那可是主子也身邊最信任的人,李祈福覺得自己這人生做到這個份上已經是滿足了,當然更好一些他也不會嫌棄日子過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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