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奢華並非是鋪金鑲玉,而是一幅幅出自名家之手的書畫,當中有許多隻聞其名卻從未出現在世面過,王柄權隨意打量了幾眼,竟沒一幅是假的,以他厚臉皮的品性,自然是空手而來滿載而歸。
……
席間,望着滿桌子的山珍海味,王柄權眼淚都快下來了,安康王府那位姓李的廚子,來來回回就那麼幾道菜,倒不是說多難吃,可再好的粉絲也吃不出魚翅味不是?
望着王柄權如餓死鬼一般,潘子騫忍不住好奇道:
「王兄,你這是餓了多久?」
王柄權頭也不抬道:
「府里開銷有限,有些日子沒開葷了。哎潛英,你都吃了半盤獐子肉了,再給撐壞嘍,剩下這些讓爹來。」
說着,就毫不顧忌形象跟小孩子搶起吃的來。
一旁的嚴榮榮見狀不免有些尷尬,出言解釋道:
「其實也沒他們父子表現得那麼慘,每天還是有肉可以吃的。」
潘子騫聞言更驚訝了,「王兄,我記着你經商一向厲害,怎麼就落魄至此了?」
說話間,潘子騫指了指桌上放水果的一個琉璃物件,那器物造型雖然怪了些,但卻是上好琉璃打造,五光十色,煞是好看,正是當年王柄權賣給他的。
……
「別提了。」
王柄權將最後一塊肉讓給了兒子,然後擦擦嘴,簡單說了下自己這些年的近況。
潘子騫認真聽完,立馬心生敬佩,拱手道:
「王兄大仁大義,不但將琉璃廠上交、青樓關閉,連封地都分給了流民,實在令人欽佩。」
王柄權搖搖頭,「跟潘兄比起來還是差了些,你到南陽府才幾年,就愣是將一座近乎年年吃救濟的府城變成了「小江南」,這才是值得我輩效仿的真本事。」
兩人在這邊互相吹捧也不覺着尷尬,其餘人反倒有些聽不下去了,見飯已經吃得差不多了,嚴榮榮與念奴相視一眼,很是默契地帶着孩子離開了飯廳。
王柄權二人繼續吹噓一番,發現不知不覺其餘人都走光了,這才相視一笑道:
「老規矩?」
「走着!」
……
兩人出了府,沿街而行,整個南陽府的百姓大多認識年輕的潘郡王,見到他都會主動打招呼,潘子騫也都一一還禮,有些人他甚至還能叫上名字。
王柄權忍不住打趣道:
「朝中上下都對前任府台何溫讚譽有加,就連陛下也不例外,何溫的確是個好官,更難得的還是個清官,只是若沒你這位潘郡王,就是十個何溫加起來也未必能有今天的成就。
這新來的劉舟,是個有抱負的人,跟潘兄你也一定很合得來,但我還是那句話,以潘兄的本事,屈居一府之中,屬實是大材小用了。」
潘子騫聞言面帶笑意,學着對方的語氣說道:
「在下也還是那句話,若這帝位由王兄你來坐,管他什麼財政大臣還是戶部尚書,就算王兄不開口我也得毛遂自薦。
說到此處,倒有件事差點忘了……」
潘子騫說着,突然轉身朝王柄權恭敬一揖,語氣誠懇道:
「謝過王兄替家父報仇。」
王柄權扶起對方,平靜道:
「也說不上什麼幫不幫,那文將逼死你父親,已經心存死意,我殺他倒更像是隨了他的心愿。有時候報完仇,未必真就有你想的那麼開心。」
「王兄的意思是,你報完仇也並不開心?」潘子騫略有所悟。
王柄權再次搖搖頭,「我有多開心,你根本想像不到。」
說罷,輕搖紙扇向前走去。
……
兩人邊走邊聊,很快就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二人面前,乃是一座三層高的戲樓,戲樓是去年剛建成的,油漆餘味未消,樓內熙熙攘攘,不時傳出鑼鼓聲,生意異常紅火。
退回四五年前,莫說是戲樓,就連酒樓都半死不活,能坐滿一層都算燒高香了,可以說潘子騫於整個南陽府,確實無異於再生父母。
王柄權與潘子騫都剛有了孩子,再加上多少有些懼內,煙花柳巷自是不敢去,因此只能來戲院聽聽曲兒。
潘子騫顯然不是第一次來,剛進門夥計便認出了他,一路將兩人引至二樓。
戲院二樓視野極佳,向內能將台上之人看得一清二楚,向外則能看到窗外大街的車水馬龍,再遠一些連城內的河堤兩岸都能看到。
樓下戲台上,一個花旦正站在中央表演,旁邊兩個刀馬旦一個舞刀一個弄槍,看起來倒是有模有樣,應該有些功夫底子。
京城廣寒樓,喜順由花旦變成武生後,那舞得叫一個賣力,恨不得手上假刀變真刀,將戲台都捅個窟窿出來。
不過如此賣力的表演,反倒贏得了看客的一致叫好,前後一比較,如今台上那兩位刀馬旦,就顯得有些軟綿綿地了,看起來跟女子一樣。
王柄權時常去聽戲,裏面的曲子聽久了他自己都能唱上幾句,因此對唱腔唱調也頗為了解,在他看來,台上之人就那花旦還勉強能跟廣寒樓相提並論。
……
王柄權正想着,身旁傳來潘子騫的介紹:
「想必王兄在京城沒少看戲,可京城戲樓,大多是乾班,咱們安陽府與別處不同,乃是少見的坤班。」
王柄權聞言一挑眉,他跟路小仙相熟,自然知道乾班、坤班之分,各行有各行的規矩,男女不同台便是其中之一。
乾坤代指天地,天父地母,因此乾班便是男人班,連青衣旦角也不例外,同理坤班則全是女人,就連武生這類也由女子扮演。
聽到下面台上清一色都是女子,王柄權忍不住仔細打量起來,觀察了一會兒才摩挲着下巴自言自語道:
「我覺得那花旦不如路小仙,身段肯定比他一個老爺們要賞心悅目,但唱腔就要差上一些,尤其是姿色,差上太多,路小仙那臉蛋……嘖嘖。」
王柄權這邊正說着,台上的花旦似有所感,微微皺眉,抬頭望這邊看了一眼,王柄權見狀連忙噤聲,將頭扭到一邊。
這可苦了一旁的潘子騫,無緣無故被台上女子記恨上,看了看身邊裝作若無其事的王柄權,最後只得哀嘆一聲交友不慎,自認倒霉了。
不多時,台上唱罷,那女子再次確認了一下剛才背後說她們壞話傢伙的房間,卸了妝,便帶着幾位姐妹朝樓上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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