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見到秦懷也有些詫異,但很快就收起所有表情,朝他點點頭:「來看你表姨?」
秦懷沒有回答。
倒是皇后殿外值守的宮女瞧見秦懷,忙去問秦懷身後的宮女,想知道他的身份。
問清楚,他是勇國公府的孩子,就是說:「小公子在此稍後,奴婢去與娘娘通傳一聲。」
秦懷是從沒來過皇后宮中的,但他在勇國公府這些年,時不時就能收到皇后送給他的東西。
他們倆從未見面。
「小公子,娘娘有請。」宮女很快出來,對秦懷態度十分殷切。
秦夫人在旁問:「可要我陪?」
秦懷看了秦夫人好幾眼,最終還是垂下頭去,聲音從喉嚨里壓出來,不情不願:「不用。」
說着,已然大跨步進去。
進去之後才發現,外面看着十分華貴的宮殿,裏面卻冷清極了。
在宮殿的正中央,竟然供着一個道教的神仙,一人身穿道服,背對着他,盤腿坐在神仙三步遠的地方。
渾身都是世外高人的氣度。
和之前皇帝身上那種貴氣凌人又有不同。
「懷兒來了?坐吧。」一道略有些滄桑沙啞的聲音,從那人身上傳來,她沒有回頭,秦懷卻覺得她正在看着自己。
「秦懷見過皇后表姨。」秦懷朝皇后行禮。
在皇后殿外,秦夫人久久未離開,花紅和柳綠上前,眼裏都有着擔憂。
「夫人?」
秦夫人擺手:「無妨,馬車可備好了?那就走吧。」
要做的事還有許多,沒有時間放在這些兒女情長上,更不必要糾結任何。
秦懷在皇宮裏,遠在南河鎮的小阿玉,過完生辰後,也在琢磨着偷懶。
主要是家裏的幾個哥哥,自從借了小阿玉十兩銀子後,都在琢磨着怎麼能夠錢生錢,他們試了各種方法,大多都是虧了。
恰好遇見陳遠來老王家,說起王家包子鋪在其他城市裏做生意的情況,幾個小子聽得眼睛發亮。
全都琢磨着,要去外面開包子鋪。
「就你們,去開包子鋪?我看你們倒像包子!」王老太太,聽說了他們的計劃,奚落得毫不客氣,「連童生都沒有考上,就想着背靠大樹乘涼,人長得不行,想得倒美!」
王五郎就趁機問:「阿奶,要是明年我們考上了童生,能不能讓我們也像二叔一樣,去外面上學啊?」
以前他們就想着,學好以後就回胡家村,和那群小夥伴胡吃海喝瘋玩。
但現在,成員掌柜時不時說一些外面的事,四叔從外面走生意回來,也常會說起一些行商途中的趣事。
聽得小子們心癢難耐,壓根就不想待在村里了。
這裏有幾隻螞蟻他們都清楚了,外面的世界那麼大,當然要先去外面闖一闖啊!
「只要你們有那個本事,別說是去其他地方,你們就是要跑到天上去當個棒槌,老娘的別無意見。」王老太太乾脆說,「也別全考上,你們剩下這些,除了你大哥,只要能再考上兩個,就給你們放半年的假,隨你們去哪!」
小阿玉聽的眼睛都亮了:「阿奶,阿奶,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我也想去外面看一看,我也要開一個阿玉包子鋪!」
王老太太氣笑了,一個二個的,還沒長多大呢,就想着要離巢飛走了?
她越想越氣,指着幾個孫子說:「行啊,明年要能考上四個,隨你們去哪!」
「還有你。」王老太太看着笑眯眯的小阿玉,一句重話都冒不出來,只能說,「你不准幫他們,要是幫了他們,就算全考上,我也是不認的。」
除了王大郎,剩下6個孩子裏,也就王二郎和王三郎聰明些,學業算得上出類拔萃。
僅一年的學習效果,就比那些孩子三四年的效果還好。
夫子都已經單獨給他們上課了。
王五郎也算勉強,天賦在那,只是不太愛學。
王六郎是在楊家私塾,楊家私塾里基本就是為了帶孩子,別說學高深的學問了,現在一首完整的詩都做不出來。
更別說考什麼童生。
「阿奶,四個也太多啦!就兩個吧,我們家再有兩個秀才,又可以免60畝的稅,又沒有徭役,已經夠夠的啦!」小阿玉搖着王老太太的衣袖,「等哥哥們考上了,我們一起去外邊,阿奶也跟着去,好不好嘛?」
王老太太原本意志很堅定,被小阿玉左一句好不好,右一句求求您了,給弄得不知如何拒絕。
但阿玉七歲之前,王老太太並不願意放她出去。
至少要等過了七歲,別人沒辦法通過摸骨算出阿玉的年齡。
那就要到明年的八月十五過後。
這也是王老太太早就定好的,到那時,若是孩子還想出去見識見識,王老太太也是會陪着的。
家裏那些人一個二個,沒個靠譜的,王老太太是絕不放心的。
孫子那麼多,丟一兩個都不心疼,孫女就這一個,還有人眼巴巴要搶,自然金貴非常。
「兩個也可以,但時間不能是考完後,必須要在明年中秋節過後,等你過完生辰,到時候再看。」王老太太到底鬆了口。
家裏這幾個棒槌,光聽夫子夸,也不知具體學得如何。
就算是那些基礎紮實的孩子,也有不少落第的,更別說這些正兒八經才學一年多。
到明年也就兩年,考童生,不一定能行。
「就知道阿奶最好了!到時候我們阿奶一起走!」
幾個哥哥們臉上的笑,還沒露出來就垮了。
他們就想自己出去玩,再不濟跟着四叔也行,誰想跟阿奶一起出去啊?
那不就天天被管着,還玩什麼玩。
可是這些話,他們根本就不敢說出來。
算了,還是先去讀書吧,沒考上童生,一切都是白搭。
幾個少年湊在一起,王六郎主動說:「我就不參與了,反正我學的跟你們學的也不一樣,還省了報名的銀錢。」
王二郎讓弟弟們將之前借的錢都拿出來,才過了一個月,花錢最多的竟然是王二郎。
「二哥,你怎麼就剩下二兩銀子了?沒見你去買東西啊?」王三郎看見王二郎擺出來的錢,整個人都震驚了。
「那是因為,我把錢都拿去買資料,自明華元年到現在,咱們永定縣歷屆童生試題,六兩銀子一份!」王二郎無奈。
將軍不打無準備之仗。
王五郎搓着蒼蠅手湊近:「二哥,我的好二哥,既然有這份寶貝,還不趕緊給弟弟們看看?咱們考上童生的越多,家裏不就越輕鬆,咱們還能有機會出去玩呢!」
「是啊,是啊,咱們都是親兄弟,親兄弟就要相親相愛。」王四郎也說。
王二郎微微一笑:「是的,親兄弟就明算賬,我借給你們謄抄,借閱一份一兩銀子,時間是三天。」
幾個弟弟都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
小阿玉看了看哥哥們,也學着他們把手背在背後,猛地往後退了一步。
嘖嘖嘖,奸商竟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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