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後,天色剛蒙蒙有了些光亮,山下敵營的屯將又急沖沖闖進大帳,單膝跪地大喊道:「將軍!不好了!」
那敵將正睡得睡眼惺忪,被這動靜嚇到,騰一聲坐了起來。怒問道:「又有何事!?」
「敵軍趁着我軍營地着火,突圍而出了!」屯將用幾乎是哭腔的語氣喊道。
「你說什麼!?」敵將大驚,慌忙站起衝到了帳篷之外,他盯着山坡上曹軍的營壘看了半天,見旌旗依舊,還有人在向自己營地張望,和往常並無不同。
敵將臉色頓時一沉,不滿望着屯將喝道:「敵營不是還有人嗎?你敢謊報軍情?」
「東北面我軍營地報來的,一個時辰之前,牛闖趁大火突然襲擊營地,殺了守營的軍士,那些民夫們害怕都逃散了。清早他們聚集的時候,我們才收到消息!」
敵將大怒,「怎麼回事,他們怎麼會知道那是個空營的!」
屯將立即就愣住了,「空空營?」
敵將這才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但此時張?的疑兵之計已經被敵軍識破,再欺瞞下屬也已經沒了意義。他索性將此事和盤托出,屯將聽了一臉震驚,原來自己周圍營地都是空的,不過是一些民夫和一小隊士卒鎮守,用來迷惑山上敵軍不敢出來襲擾糧道。
敵將咬着牙狠狠說道:「一定是有內奸泄露了消息!」
他憤恨對着跟隨而來的親隨喝道:「給我披甲!隨我去追!」
「大人,恐怕追不上了。」那屯將哭喪着臉道,「他們四更就逃走,現在怕是已經鑽進大山不知去向。」
這名敵將大怒罵道:「賊殺才,整軍,我要攻打敵營!」但是他還是難掩憤怒,抬手給了屯將一個耳光。他還要殺進牛闖的營地,殺光那裏的士卒泄憤。
這屯將莫名其妙被打了一巴掌,雖然委屈卻也不敢呻吟,只是捂着腫起的臉頰,暗罵着去聚集兵馬。不一會,九百多敵軍士兵就聚集起來,那名敵將也穿好了衣甲。對着山坡上曹軍的營寨拔出環首刀喝道:「不必列陣,給我殺!」
敵軍叫嚷着開始衝上山坡,他們知道裏面不過十幾個殘兵,也不管什麼隊形了,就像一群螞蟻一樣沿着山坡向上爬。
徐忠早就看清了敵軍的動作,知道牛闖他們逃走的消息已然泄露,他看向身邊受傷的兄弟,大聲說道:「弟兄們,敵人來了,我們殺個痛快!!」
「殺!殺!殺!」傷兵們同時發出怒吼,就連那些已經不能動彈的,也都拼盡力氣喊着。他們手中都緊緊攥着破損的兵器。
站在牆上的徐忠見敵人近了,拿出弓箭拉開,嘭地射出一箭。
羽箭划過清晨的寒露,釘在了一名衝鋒的敵軍臉上
張虎這邊按照宋歆吩咐在敵營縱火,又快速率眾脫離,一路回到了北岸營地。
方才宋歆帶着他們衝進去一陣亂闖,被折騰了一夜的敵軍已然疲憊不堪。就連守營門的士兵也斜靠在門口立柱上,抱着兵器打盹兒,而讓張虎驚訝的是,營門居然都沒有關閉,只在門口隨便放了幾個鹿角。
張?留下的精兵基本都在和牛闖對峙,這裏本來就是些戰力不強的老弱。之前經過宋歆他們一衝,守將也被斬殺,士卒們早已經無心戀戰,當夜就逃了三分之一。
張虎仔細看了一會,本想要按照宋歆的叮囑繞過營地,可是見到敵軍的防備如此稀鬆,便改了主意。
張虎對身後士卒下令,「全體上馬,我們衝過去!」
身旁一名小卒拉住了張虎道:「張大哥,宋校尉說讓我們繞過去啊。萬一中計怎麼辦?」
張虎輕蔑一笑說道:「這敵將怕也是個酒囊飯袋,一定是以為我們不敢再回來,居然一點防備都沒有。廢話少說,上馬!」
士兵們二話不說紛紛上馬,隨着張虎一聲令下,二十多匹戰馬如風一般沖向了敵營。
在門口看守的敵軍小卒聽見馬蹄聲,猛然驚醒,眯着眼睛看了好久,只是天色太過昏暗根本看不清楚。
待張虎衝到他三四丈遠,這小卒才大驚失色,「他們他們又回來了!?」
「快快設鹿角!」
「鐵蒺藜鐵蒺藜呢!?」門口的士兵慌作了一團,如同一群無頭蒼蠅似的到處亂跑。
一名什長見狀慌忙舉起武器,並大聲呼叫着。可是剛喊出口,便有一把鋼刀橫掃過來,將這個什長飛上半空,直接落入一個慌亂小卒的懷中。這小卒被嚇得肝膽俱裂,扔了什長的腦袋,嚎叫着向營內逃跑。
「敵軍殺回來啦!」他一邊喊一邊跑。
張虎等人也不追擊,徑直衝進敵營。
一路上有聽見警報的敵軍衝出來,可張虎他們實在太兇,敵兵都是舉着兵器遠遠看着,不敢上前阻攔。
張虎大笑一聲,猛然一夾馬腹,戰馬更是撒蹄狂奔,眼看着就要衝出營地了。
陡然間,張虎原本興奮的神色直接僵在了臉上。眼前的營門緩緩關閉的同時,一陣戰鼓聲音仿佛擂在了他們的心臟上。
一陣喊殺聲中,百餘名敵軍如同潮水一般湧出,堵在了張虎的去路上。一個身着屯將衣甲的大漢策馬而出,狂妄的聲音大聲笑道:「哈哈哈,本將早就料到你們會殺回來,今天就把命留下吧!」
說話的正是之前那名僥倖逃脫的屯將。如果他當時不是在巡營,而是和長官一起喝酒享樂,怕也是被宋歆給殺了。但這個屯將卻也不傻,猜到敵軍或許會去而復返,便故意做了個沒有防備的局面,然後瓮中捉鱉。
張虎把臉一沉,看向四周的同袍,見他們都看着自己面有懼色。他把鋼牙一咬,後悔自己沒聽宋歆的叮囑,罵道:「中計了,走!」說罷他轉身撥馬準備從原路逃走。
可剛剛一轉身,便看見身後也湧出了兩三百人。
「還不下馬投降,可留你們全屍!」敵軍看見張虎他們不過二十多人,舉着各式兵器向他們圍攏過來。
張虎大喝一聲催動馬匹,拔出環首刀放在馬鞍上。凡是戰馬掠過之處,皆是一道血肉胡同。鋒利的刀鋒借着馬速,接連收割着生命。
「敵軍太多,向西面沖!」
看見敵軍一層又一層,張虎知道沖不過去,便下令向西面突圍,只要從那裏衝出去就能鑽進山林。
敵方屯將看着他們左衝右突,如同一群無頭蒼蠅一樣,冷笑一聲對身後一揮手,「放箭!」
「彭彭彭」一陣弓弩擊發的聲音傳進張虎耳中,他身後一名士卒見狀大驚,「大人小心!」同時,幾名小卒瞬間聚攏,擋在張虎身後。
一陣慘叫,他們連人帶馬被密密麻麻的箭矢射死。
張虎眼看着這些倒下的士卒,眼中淚水打轉,這些都是魏通交給他的士兵,個個都是身經百戰,如今卻不明不白死在了這裏!
「啊!」張虎怒喝一聲,撥馬轉回,看向了敵軍屯將的方向,眼中似要噴出火焰。
他看見屯將仰着腦袋面帶笑意看着張虎,一臉的戲謔。
「殺!」張虎猛地一夾馬腹,舉刀向前衝鋒。今日怕是活不了,那死也要多拉上幾個墊背的。
「射死他!」屯將看着張虎衝來,不以為然冷笑一聲下令道。
他手下弓弩手正要放箭,突然間就聽身後傳來一陣風聲,緊接着一大片飛箭天上落下,如同雨點一般砸進敵軍隊伍中。
正準備射箭的敵軍猝不及防,被射倒了一大片。
「張虎莫慌,周中來也!」
一聲大喝,敵軍屯將就聽身後營門被轟然撞開,周中和鄒益率眾殺了進來。
張虎見到周中來援,頓時大喜,扭頭對身後的士卒大喝道:「殺賊建功,就在今日,隨我殺!」
跟隨他而來的士兵以為今日必死了,哪能想到還有援軍來救!頓時將恐懼扔給了敵軍,跟着張虎策馬殺向敵軍。
那屯將哪能想到敵軍會突然襲擊,急忙下令抵抗。可是他的命令還沒說完,就聽另一側營門轟隆一聲被一團火焰沖開,緊接着一名少年和一名將軍模樣的男子策馬沖了進來。
屯將不知這少年是宋歆,可是卻認得隨他而來的那名將軍。
「牛牛闖!!!?」
他萬沒想到,被圍困的牛闖居然突圍到了這裏。
眼看着本來佔盡優勢的自己居然被兩面夾擊,那屯將頓時就慌了,他手下的士卒更加慌亂,一時之間陣型也有了鬆散跡象。
周中和牛闖的步卒吶喊着衝進營地,不多久兩支軍隊就與守營敵軍撞在了一起。
「給我頂住!」敵軍屯將大聲呼喊着,驅動手下士卒拼命抵抗。之前宋歆他們的突襲殺了幾個軍官,如果自己這一戰再敗,那回去也是死罪。
可是他手下的士卒卻已經膽氣盡喪了,屯將無論如何喝罵,卻眼看着己方的陣型逐漸被擠壓變形。就像一條被壓彎的木棍,隨時會斷裂一樣。
「敵將納命來!」屯將正在絕望之時,一聲爆喝打斷了他的思緒,只見張虎一馬當先衝進了己方陣型之內,揮舞着兩把環首刀,掄的如同風車,凡是靠近的敵兵都給他一刀砍死。
眼看着張虎就要衝到自己面前,這屯將終於是繃不住了,他想也沒想奪路而逃。他手下士卒見到長官逃了,陣型瞬間崩潰。
宋歆、牛闖、周中、鄒益分別率眾切開了敵軍的陣型,如同把一塊絲綢撕碎。緊接着幾支部隊分割包圍,早已失去戰意的敵軍便紛紛扔了兵器,跪地乞降。
那名屯將帶着幾個親兵剛逃了沒幾步,就聽身後張虎的怒吼,屯將一回頭,一把鋼刀橫掃而來。屯將反應居然不慢,急忙一縮脖子躲過,可是張虎的另一把刀迅速跟上。
屯將猝不及防,眼中只見一道刀刃,他絕望閉上了眼睛。
可是幾個彈指時間過去,屯將睜開了眼睛,卻發現自己沒死。在他面前一個少年,不知何時抓住了張虎的手腕。
「張虎,等等。我有話問。」
見是宋歆阻止,張虎也只好收起了刀。跳下馬直接將屯將擒下。
「敵將被擒,汝等還不投降!」
整個營地的曹軍聽見這一聲喊,頓時歡呼起來,最後那些還在負隅頑抗的敵軍則心如死灰,屯將都被俘了,他們還能抵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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