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聽道秋兒細細說着,當曉得這秋兒的身子因着陳春花的緣故落了,手裏的拐杖直敲地面,惱怒道。「俺瞧着她那摸樣就說道過,這女人留不得,現兒倒好,這趙家的孫子便這般沒了,造的啥孽,屋裏招來這麼個毒蠍心腸的女人,連未出生的娃兒都不放過!」
秋兒瞧着吳氏這般動怒,眼裏閃過一絲笑意,啞着聲兒道。「伯母,俺這也是想着,你可彆氣,大嫂與俺說道,這娃兒定是與俺沒到母子緣分,這才落了去!」
「呸,這還用得着想,定是她見不得你好,自個生不出娃,眼紅別人!」說着站起身,道。「不成,這事兒俺得找大娃屋裏討個說法去!」
秋兒見着吳氏這般,趕忙拉住了她,道。「伯母,你可不能去,這事兒俺心裏也沒底,若是這般去說道,大嫂定是不認,她又剛認了乾娘,到時候豈不是合起火來欺負俺呢,你來一回是一回,俺往後還是得擱這過日子不是!」
吳氏可聽不得秋兒這般軟性子的話,道。「咋的,村里大夥都在,她還想欺了你不成,聽伯母的話,俺們這就去找陳春花那女人說道說道,這回定是讓大娃他們曉得,陳春花就不是好玩意,趁早休了她去!」
秋兒心裏暗自得意,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道。「這怕是不好,若是事兒傳出去,可鬧笑話,總歸是屋裏人不是!」
「還屋裏人,他們拿你和二娃當屋裏人了呢?借點兒銀錢養身子還作難,走。跟伯母上她屋裏去,她若是怕鬧笑話,就不該做着黑心肝的事兒!」說完,拉着秋兒便要上陳春花屋裏去。
老二剛從外邊回來,臉色也是不好看,上了去找了大寶,大柱子倆兄弟想借點兒銀錢。都是沒借着,擱後邊去了憨子屋裏,這才借來了三兩銀錢,平日裏與大寶,大柱子倆兄弟處的好。這處的好的沒借着,倒是交情不深的啥話沒說道便借了。
瞧着姨婆臉上帶着怒氣拉着媳婦出來,老二一愣,道。「姨婆,你這是幹啥?」
「哼,俺能幹啥。可不就是上大娃屋裏去討個說法呢,你也是,秋兒這大戶人家嫁過來的閨女。身子嬌貴的很,沒嫌棄你這屋裏啥物什沒有倒也罷了,白白讓陳春花那毒婦給欺了!」說着瞪了老二一眼,手裏拿着的拐杖差點兒沒敲上去。這事幸而二娃沒與自個大哥大嫂曉得,若是曉得了定是要說道話!
老二聽了這話,怔愣了好一會,瞧了瞧自個媳婦,只見媳婦朝他努了努嘴,示意他一邊呆着去!老二這才明白過來,姨婆作氣這般。說道的話兒,定是媳婦有了啥心思。
陳春花琢磨着,乾娘送了物什給她,她該送啥給乾娘,這想了半響也沒想出個好名堂。
老大和老三正在院子裏忙活着木工,抬眼便瞧見姨婆與秋兒來了,道。「姨婆!」
吳氏可沒給老大好臉色看,拉着秋兒走了進來,道。「你媳婦呢?」
見着姨婆神色不好,這開口便要找媳婦,老大皺了皺眉,問道。「姨婆找俺媳婦啥事兒?」
「啥事兒?你喊她自個出來說道說道!」
陳春花在屋裏愣神,聽了這話趕忙放下手裏的忙活,走了出來,道。「姨婆找俺啊,啥事兒?」見着吳氏那帶着怒氣的眼神,她覺着莫名其妙,這又是哪裏招惹她了?
「你這黑心肝的女人,秋兒嫁過來哪裏礙着你了,她這懷了身子本是喜慶的很,你就這般瞧不過眼,連那娃兒都不放過!」吳氏說着放開了秋兒,拿着手裏的拐杖便朝陳春花打了過去,道。「俺今兒打死你這個毒婦,留着你作啥!」
老大和老三瞧着吳氏動手,這都沒反應過來,相繼出聲道。「媳婦!」
陳春花哪能讓這吳氏打她第二回,瞧着拐杖過來,立刻側了身,趁着吳氏這動作不利索,一手抓住了拐杖,道。「姨婆,你這是說的啥,俺瞧不過誰了?」
老大和老三見着這般心裏鬆了一口氣,趕忙走到陳春花身邊,將她護在身後,瞧着吳氏道。「姨婆,好端端的打俺媳婦幹啥,莫不是老糊塗了?」
吳氏聽了老大的話,心裏氣的直指老大和老三身後的陳春花,道。「你們咋還護着這黑心肝的毒婦,若不是她,秋兒肚裏的娃兒咋的會沒了!」說着,又瞪着陳春花道。「你今兒承認也罷不承認也罷,俺替着俺大哥大嫂收拾了你這女人!」
陳春花總算的明白了,瞧了瞧站在一旁的秋兒,將她還未來得及掩去的得意看在眼裏,道。「秋兒肚裏有娃兒俺壓根不曉得,俺也是後邊回來的,若是這般說道,倒是俺要問道秋兒一句,這村頭的憨子兄弟為啥上你屋裏去?」
秋兒一聽這話,臉色當場就變了,她自然是聽說了,憨子上她屋裏瞧着她躺在地上才去地里喊的人,這話說的,讓秋兒恨不得撕了陳春花那張嘴,道。「俺咋曉得憨子為啥來俺屋裏,俺上午那陣身子不舒坦,便下來走走,到了院子裏就覺着不對勁兒後邊憨子上俺屋裏來也不曉得!」
吳氏也是沒想到,自個侄女咋的和別的人扯上了,想了想,瞧着陳春花道。「你這毒婦,害了秋兒的娃不說,還擱這瞎扯道,大娃三娃,這回你們可是瞧清實了這女人?」
陳春花這就好笑了,這老的不要臉也就罷了,這小的更是不要臉,沒影兒的事,硬是給她說道的跟真的似的!
老大和老三聽了這話,瞧向了秋兒,道。「弟妹,你說你大嫂害的你落了身子,這是咋回事?」
老大到底是老大,平日不咋說話,這會子瞧着秋兒那眼神,不禁讓她有些心虛,瞧了瞧一旁的吳氏,道。「俺...」
「她是沒說道啥,這還用得着說道?秋兒是大戶人家的閨女,身子自然養的好,這毒婦那日平白無故的送了一碗薯瓜粥過秋兒屋裏,秋兒吃了後便身子不舒坦,你說這不是她,還能是誰?」
好,這事兒算是真賴上了她了,陳春花嘆了一口氣,不曉得咋說道了,你說她是該不顧及老大、老三與這老二的兄弟情分呢,還是得關上門來好好說道?這可沒給她想一想的工夫,吳氏坐到了凳子上,道。「成,若是你們倆護着她,俺便讓二娃去村長屋裏將村長請過來,不說給秋兒一個說法,也得對得起去了的大哥大嫂!」
陳春花聽了這話,便意識到,老二咋沒來?但又想到,若是去了村長屋裏請村長,上回她還因着稻子的事兒上村長屋裏來了一下子,現兒若是請他過來,不用說,那自然是幫着了姨婆!
真要是村長來了,這事兒怕是越抹越黑,老大和老三自然也是不願意讓村長來的,上回鬧騰,村長那人明面上瞧着公道的很,那心思多着呢!
「姨婆,這事兒俺們慢慢說道,總得說清實,若是傳出去,也鬧笑話!」老大說着給老三打了個眼色,老三便去將院子門給關上,插上了栓!
見着他們這般,姨婆好似有了底氣,以着老大和老三怕了她這話,輕咳兩聲道。「俺現兒就將話給說明了,這女人留不得,休了她去便是,你們屋裏日子也過得好,又有青磚院子,還愁着娶不上媳婦?」
「姨婆,你是瞧着俺不說道啥,來勁了?」陳春花說着推開了擋在自個面前的老大,瞧着秋兒道。「秋兒,你是想着法子要讓大哥和三哥休了俺呢?俺雖說算不上好性子,嫁過來這般久也甚少輕易去惹人,經常兒的倒是有人瞧着俺過不去!」
秋兒見着陳春花朝自個走過來,趕緊到了吳氏身邊,臉上露出害怕的神色,這讓吳氏瞧着心疼到了心坎,瞪着陳春花道。「你想咋的,秋兒都這般了,你還想當着俺的面兒欺她?」
陳春花笑了笑,道。「俺咋的會欺她呢?她這身子嬌貴,屋裏娘家又是興縣的大戶人家,俺可沒那能耐!」說着,頓了頓,接着道。「這沒能耐也是擱往回,現兒俺這平白無故的讓人給冤了去,還得了罵,若不是俺身子靈活,怕是還得挨上打!」
老二在屋裏待着,心裏不放心的很,也不曉得自個媳婦是啥心思,在屋裏待了半響便待不住了,趕緊過來了陳春花屋裏,瞧着院子門給關着,便湊了上去,腦袋貼在門上仔細聽着裏邊的動靜!
聽了半響才曉得,自個媳婦將落了身子的事兒給攤上陳春花身上去了,他這下可是被秋兒這心思嚇了一跳,自是曉得媳婦心眼不寬,倒是沒想着會這般做,想了許久,終還是沒有喊門進去。
老大和老三見着媳婦這般摸樣,生怕她真的惱了,深知自個媳婦真被惹惱了那是兇悍的很,他們自然是相信着自個媳婦,沒想着,這秋兒心思怪,竟將落娃兒的事攤上媳婦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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