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的路上,蘇沫累極了,整個人都縮進椅背里,如只受傷的小獸,呆呆地看車窗外快速閃過的街景。()視線卻一片恍惚,沒有任何焦點。
直到回到小疊山,車緩緩在別墅前停下,司機為她拉開車門,蘇沫才收回混亂的思緒,拿起包包下了車。
才下車。蘇沫便覺得別墅里的氣氛有些不對勁,因為在平常,初初和壯壯聽到聲音早就衝出來迎接她了,可是今天卻完全不見初初和壯壯衝出來的身影,甚至是壯壯「汪」「汪」的叫聲都沒有。
蘇沫的眉目不禁一擰,大步朝別墅里走去。
跨進別墅大廳,裏面也安靜的異常,蘇沫的視線在大廳里快速掃視一圈,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的情況。
初初居然老老實實地站在大廳中央的地毯上,低着頭,規規矩矩的立正的姿勢,小小的身子一抽一抽的,好像是在哭,卻沒有聲音。
而距離初初不遠處的沙發上,露出一個長髮披肩的女人的背影。陳叔和陳嬸都還有另外幾個傭人站在一旁,都垂着頭,看不到他們的表情。
「初初......」
來不及思考沙發上坐着的女人是誰,蘇沫大步朝初初走了過去,步伐迫不及待。
聽到蘇沫的聲音。初初立刻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小小的臉上掛滿了晶瑩的淚珠,眼裏更是如兩汪清泉,噙滿了淚水。
「麻麻......」
看到朝自己走過來的蘇沫,初初立刻委屈地就朝她伸手,想要走過去。
「不許動!」
可是初初才挪動了一下步子,一道凌厲又威嚴的聲音便響了起來,仿佛將整個已經凝固的空氣瞬間震碎。
初初的腳步又立刻停下了,可憐巴巴地轉頭看了眼沙發上的顧婉悅,又看向蘇沫,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這個聲音,雖然只聽過一次,可是卻太熟悉。蘇沫忍不住渾身輕顫了一下,立刻就意識到沙發上坐着的女人是誰。
「麻麻......」
蘇沫看着望着自己一臉求助的初初,實在是不忍心,顧不得那麼多,還是大步走了過去,半跪在了初初面前,邊擦着她臉上的淚水邊心疼極了地道,「初初,乖,不哭了。()」
顧婉悅眯着蘇沫,眼裏是淬了毒的痛恨。
「來人,把蘇沫給我拉開。」
旁邊守着的幾個傭人相視一眼,都不敢動,再怎麼着,蘇沫也是這座別墅的女主人,平時待人又極其溫和,他們怎麼能因為顧婉悅的一句話,就去為難蘇沫。
「怎麼?你們都反了嗎?不知道誰才是這裏的主人嗎?」看到大家都不動,顧婉悅的聲音更加憤怒了。
「姐姐,初初還是個孩子,如果她做錯了什麼事情,也是我這個當媽媽的教的不好,你要罰,就罰我吧。」
「麻麻,姑姑不喜歡壯壯,她把壯壯送走了…」初初哭着向蘇沫申述,小表情又傷心又難過,看的蘇沫心都快碎了。
蘇沫聽了初初的話,大概能猜到為什麼她一回來就能看到這樣的場景了。
「姐姐?!」顧婉悅同時睨了蘇沫和初初一眼,冷笑一聲,「你也配叫我姐姐?!誰准你叫我姐姐的?!」
顧婉悅的聲音和眼神實在是太懾人了,初初小小的身子顫了顫,下意識地就往蘇沫懷裏躲。
「麻麻,我要壯壯回家......」
蘇沫將初初抱進懷裏,輕拍着她的背後,安撫道,「初初不哭,媽媽帶初初去找壯壯,好不好。」
「還愣着幹嘛,把初初給我抱過來。」顧婉悅臉色陰沉地掃一眼幾個傭人,大聲呵斥道。
「大小姐,初初太小,不懂事,您別跟她......」
「陳嬸,你也來教訓我嗎?」陳嬸想要求情的話還沒有開口,顧婉悅就厲聲打斷了,眼裏怒火噴張,「好,你們不動,那我自己來。」
話落,顧婉悅便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往蘇沫面前走去。
蘇沫看着朝自己一瘸一拐地走過來的顧婉悅,明明她的腿腳不方便,可是她的整個人卻染滿了駭人的氣息,仿佛要吃了她和初初般。()
「顧小姐,初初只是個兩歲的孩子,你不要嚇她了,可以嗎?」蘇沫下意識地抱緊初初,看着顧婉悅的眼裏帶着哀求。
在蘇沫懷裏有些瑟瑟發抖的初初看了一步步朝過來的顧婉悅,嚇得趕緊摟住了蘇沫的脖子,將臉埋進她的頸窩間。
「我嚇到她呢?!我很可怕?!」顧婉悅完全不理蘇沫的哀求,冷笑着繼續一步步靠近,在離蘇沫和初初還有一步遠的時候,她伸手便拽住初初的手臂,用力往自己懷裏拉,「初初,來,到姑姑這裏來。」
初初緊摟着蘇沫的脖子,就是不肯鬆手,哭着道,「不,我要麻麻,我要麻麻......」
蘇沫心疼的抱緊初初,不肯鬆手。
看到初初對蘇沫如此的依戀,顧婉悅更怒了,更加用力的把初初往自己懷裏拽,「初初,她根本就不是你的媽媽,乖,到姑姑這裏來。」
「啊!好痛......」
聽到初初痛哭着的大叫聲,蘇沫的心一下子就全碎了,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抓住顧婉悅拽着初初手臂的手,然後將她的手指一根根地掰開。
「顧婉悅,你弄疼初初了,快鬆開她。」蘇沫失了一半的理智,心疼地大吼。
顧婉悅聽到蘇沫幾乎命令的聲音,整個人都快要被氣炸了,另外一隻手也伸了過去,拽住了初初,拼命往自己懷裏拉。
「麻麻,初初痛......」初初嚎啕大哭,雙手仍舊緊緊地摟着蘇沫的脖子,埋頭在她的頸窩裏。
因為初初的痛哭聲,蘇沫徹底失了理智,秀眉一擰,不管不顧地就向顧婉悅靠近一步。
蘇沫突然靠近,由於慣性,顧婉悅的身體控制不住地就往後仰,而偏偏在這個時候,蘇沫又本能地伸手推了顧婉悅一把。
「蘇沫!」剛跨進門口的顧澤城將蘇沫推顧婉悅的一幕盡收眼底,只是,他來不及制止,蘇沫已經出手。
猝不及防,再加上顧婉悅腿腳本來就不方便,往後倒退了一步,整個身體便往後朝毯上倒了下去。
「姐姐......」
「大小姐......」
顧澤城箭步朝倒在地毯上的顧婉悅跑了過去,陳叔陳嬸也圍了上來。
「姐姐,你沒事吧?」顧澤城單膝跪下,去扶顧婉悅。
顧婉悅雙手撐在地毯上,恨毒了的目光看向顧澤城,又徐徐轉向蘇沫,聲音如地獄中傳來似地道,「阿城,你看到了,看到這個女人有多歹毒了,她就是想讓母親和我都死。」
蘇沫看着眼前的一堆人,這才漸漸意識到自己剛才太衝動了,她不應該推顧婉悅的,再怎麼樣也不該推她的。
聽着顧婉悅的話,顧澤城「嘩」的一下就站了起來,然後轉身看着蘇沫,眼裏同樣是淬了毒的痛恨。
「蘇沫......」顧澤城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蘇沫的名字。
蘇沫看着眼裏仿佛從地獄中走出來的顧澤城,渾身一顫,抱着初初就往後退。
可是顧澤城怎麼可能讓她逃,一把就拽住了她的手腕,然後另一隻手又一把將她懷裏的初初奪了過來。
初初看一眼顧澤城,又看了眼蘇沫,完全混亂了,除了大哭,還是大哭。
顧澤城一隻手將初初抱在懷裏,一隻手死死地拽着蘇沫,逼近一步,用整整高出蘇沫一個頭的優勢居高臨下地眯着他,目光如最鋒利的刀片般,可以將蘇沫片片凌遲掉。
「蘇沫,你居然又傷害我姐姐。」
蘇沫怔怔地看着顧澤城,完全聽不懂他的話,卻倔強地回答道,「我沒有。」
「沒有,你還不承認。」顧澤城的手徒然用力,幾乎要將蘇沫的手腕捏碎。
蘇沫吃痛,卻並不反抗,只是無助地搖着頭道,「我沒有,我沒有想要傷害你姐姐。」
聽着蘇沫的狡辯,顧澤城最後的一個點耐心也沒有了,俊眉一擰,用盡渾身力氣便將拽在手裏的蘇沫往一旁甩了出去。
「啊!」
「嘭!」
顧澤城的動作太突然,力氣又太大,沒有任何防備的蘇沫像一隻被唾棄的小貓小狗般被甩了出去,額頭精準地撞在了不遠處實木茶几的尖角上,發出有力的撞擊聲。
妖艷的血色,幾乎是瞬間就從蘇沫的額頭滑了下來,沿着鬢角,滑過她的側臉。
「少夫人......」
「麻麻......」
陳嬸第一個跑向了蘇沫,初初掙扎着要從顧澤城懷裏下來,顧澤城看到蘇沫臉上那刺目的顏色,渾身的怒火在一秒間消失殆盡,轉而是心臟被尖刀沒入的疼痛。
顧澤城的手本能的鬆開,將初初放了下來。
「麻麻......」初初跑向蘇沫,淚眼汪汪,撲進她的懷裏,抬手去擦她臉上的血,「麻麻好痛......」
蘇沫坐在地上,痛的倒抽涼氣,卻在初初的手要落下的時候握住,努力扯出一絲笑容道,「媽媽不痛,初初不哭了。」
「少夫人,我去給你拿藥止血。」陳嬸抹了把眼淚,起身去拿藥箱。
顧澤城看着從蘇沫臉上滑下,最後滴入她淺色風衣的那一滴滴妖嬈的液體。
心,抑制不住地開始顫抖。
顧婉悅看向顧澤城,倒是真沒想到他會對蘇沫下這麼重的手,不過,她知道,一出手,顧澤城就後悔了。莊爪反扛。
看顧澤城現在的樣子,那心疼自責的模樣,就讓顧婉悅更加的痛恨。
「阿城,我不想呆在這裏了,我們走吧。」顧婉悅太明白顧澤城對蘇沫的在乎了,所以她不能讓顧澤城在這個時候在這裏繼續呆下去。
聽到顧婉悅的聲音,顧澤城的心緒被從蘇沫身上拉了回來。
俊眉緊擰着,垂下雙眸,黯淡了所有光華,就如流星落幕後的黑色天際,沒有一絲光澤。
他努力告訴自己,比起顧婉悅過去十年和今後餘生將所承受的痛苦,蘇沫現在所受的這一點點痛苦,流的這一點點血,又算得了什麼,甚至是償還不了萬分之一。
轉身,顧澤城走到顧婉悅身邊,俯身將她打橫抱起,大步走了出去。
眼角的餘光瞥見顧澤城那快速離開的身影,蘇沫只覺得,整個心都是涼的,涼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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