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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沈千舟的電話,江海一時間想不出沈千舟突然找自己做什麼。想到郭威還在保安四團關着,既然沈千舟主動找上門來,去探探沈千舟的口風,也是好的。
「沈團長,你找我什麼事?」坐在沈千舟辦公桌前的江海,問道。
「江組長,你我可是同窗兩年的老同學,找你來敘敘舊,不行嗎?」沈千舟身子往椅子上靠了靠,道。
「好啊,既然是老同學,那我就要問問了。我的人,你準備什麼時候放?」
聽到江海的話,沈千舟似乎早有準備,「江組長,這個人可是向日本人出售過情報。白紙黑字招供書都在那放着,你讓我放,總得有個理由吧?莫不成是因為江組長來要人,我就給放了?」
江海清楚,當然不能以這個理由了,沈千舟就是故意這麼說的。便有些不悅道:「沈團長,我的人都不放,咱們還有什麼舊可敘,要是沒有別的事,告辭了。」
說着,江海起身要走。
沈千舟見狀,連忙說道:「江組長,稍安勿躁。我找你當然有正事,比你帶走你的人重要的多。」
「哦?什麼事?」江海見沈千舟一臉嚴肅,知道一定有什麼事要跟自己說,便又坐了下來。
見江海坐定,沈千舟接着說道:「老同學,有條日本大魚,你想不想吃?」
沈千舟的話,令江海心中一動,問道:「日本大魚?有多大?」
「江組長,是這樣。
我在公共租界安插的眼線傳過來消息,日本海軍陸戰隊、日本海軍第三艦隊、日本海軍駐上海根據地司令部在虹口聯合設立一個新的情報機構。這個情報機構對外身份是山田株式會社,我說的這個人就是這個情報機構的負責人。」
說着,沈千舟將韓樹偉拍的照片遞給了江海。
江海接過照片,看了又看後,道:「沈團長,這麼大的一條魚,為什麼白白送給我?」
「老同學,你也清楚,上峰給我們保安四團的任務,是做好八字橋守區的防務。我派到公共租界的眼線,更多是偵查日本軍隊的動向,以備不時之需。對付情報機構是有心無力,也不是我們保安團所長。
所以,我就想到了你。
要是日本海軍這個情報部門、還有這個情報部門的負責人一舉一動能被你掌握,那我們就能搶在日本人之前,有的放矢地制定軍事計劃了。」沈千舟道。
「老同學,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這件事,我干。這張照片能給我嘛?」江海爽快答道。
「當然可以,我讓你看照片,就是準備給你的。不過,有了情報,要在第一時間告知給我保安四團。這個,沒問題吧?」
「沒問題,當然沒問題。回去之後,我就調動第五行動組在公共租界的力量,儘快查到此人。沈團長,要是沒別的事,我就先告辭了。」江海起身道。
「江組長,我等你的好消息。」沈千舟道。
……
江海離開不久,於春曉進到了沈千舟的辦公室。
關上辦公室的門,問道:「團長,軍統那些人,能信得過嗎?」
「信不過,也沒別的辦法。我們在租界的人太少,靠他們去偵查根本不現實。江海我很了解,這個人還是有些辦法的。對了,春曉,有沒有梅花的消息?」沈千舟問道。
「沒有,今天一上午,我們在公共租界設的四個觀察點都去了,都說沒有發現可疑的人。劉排長我也問了,他說在八字橋附近,也沒有發現梅花的行蹤。團長,你說梅花會不會沒有到租界,而是躲在其他地方了?」於春曉道。
「應該不會。我懷疑這個梅花出門的時候,很有可能也化裝了。」
「化裝?」
「是啊,鼴鼠都說了,這個梅花是個老手。他的相貌被鼴鼠看過,為了安全起見,再出門多少會改變些妝容。我們的同志畢竟只看過畫像,沒見過本人,對梅花沒有直觀認識。哪怕他戴個墨鏡,或是貼個鬍子,都很難分辨。」沈千舟解釋道。
「團長,按你這麼說,梅花這條線又斷了?」於春曉皺着眉頭,道。
「暫時看來,找到梅花有些難度。春曉,那些進步學生怎麼樣?有沒有向我們打聽情報來源?」沈千舟問道。
「我已經把情報寄給閱讀會,還是老樣子,沒有信息反饋。下周一我再去信箱那邊看看,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好消息。」
見於春曉有些灰心,沈千舟正聲道:「春曉,我知道,你和這些進步學生已經接觸四個月了,沒有進展你着急。不過,地下工作就是這樣,一定要有耐心,急不得的。」
「團長,我知道。我是看你着急,我就跟着着急了。咱們獨立師這些人也不清楚會在上海呆多久,一旦師長調我們回部隊,離開上海,找組織就更不容易了。」於春曉一臉焦急道。
「春曉,即便找不到黨組織,黨一樣在我們心中,我們一樣要有堅定的信仰,做一名黨員應該履行的責任和義務,千萬不要灰心。」
「團長,我知道了。」於春曉低聲道。
……
與此同時,在公共租界廣西路一家廣生中藥房的二樓,幾個人正在商議着什麼。
一名國字臉的中年男子道「雖然我們是地下工作者,隱匿身份十分重要。可是不能有等靠要的思想,要想辦法主動收集日本人情報。否則,我們的工作就太被動了。」
這個中年人正是從武漢調到上海,擔任上海地下組織負責人的梅花。
半個月前,在火車上被鼴鼠預警後,梅花從白鶴鎮站下車,輾轉來到地下黨秘密聯絡點,公共租界廣生中藥房。
來到這裏之後,梅花才知道上海地下工作的艱難。
上海地下潛伏的同志不少,不過,大多都潛伏在國民政府和軍隊中,得到日軍情報的渠道很少。這一次上級組織派他來上海,就是為了改變目前這種境況,找到迅速準確地取得日軍情報的渠道。
可想是這麼想,做起來是難上加難。
無論是日本海軍陸戰隊、日本海軍第三艦隊、日本海軍駐上海根據地司令部這些軍隊系統,還是領事館這樣的政府組織,根本不錄用中國人。
更別說打入核心層,竊取情報了。
現在能做的,只是在外圍觀察,通過外圍觀察得到的情報再加以分析,以判斷日軍的動向。不過梅花清楚,這種似是而非的情報,根本不能作為上級組織制定計劃的依據。
一定要有第一手情報。
可是,怎麼能拿到第一手情報呢?一時間,也沒有可行的辦法。
中藥房的二樓,參加這次會議的,都是上海地下組織的主要負責人。
情報組負責人周大海;行動隊負責人李春江;外聯組負責人薛玉梅;後勤組負責人郭明瑞。
加上梅花一共五個人。
聽到梅花的話,幾人都沉默起來。
每個人都清楚,梅花說的有道理,可如何能得到日本人的一手情報,卻沒有好的辦法。
見眾人都不言語,梅花接着說道「同志們,我來上海時間不長,可我也很清楚我們現在的困難。我們地下組織的同志很難接近到日本核心層,更談不上取得情報了。
現在我們手上的情報,很多都是東北那邊的同志竊取到,再通過中央轉給我們的。大家都是老情報了,都清楚情報及時的重要性。從東北轉到中央,再從中央轉給我們,且不說增加了很多危險性,輾轉兩次之後,更談不上及時性了。這樣下去,我們上海地下黨人怎麼扛起抗日的大旗?」
梅花一席話說完,在座幾人都低下了頭。
都是老地下,清楚自己身上的擔子,可是現在局面,就算再着急也是有心無力啊。
這時,外聯組負責人薛玉梅開口道「梅花同志,我倒是有一個渠道,就是無法甄別是否可靠。」
聽到薛玉梅的話,梅花轉過身來,道「薛組長,什麼渠道你說說看,讓大家幫着你分析分析。」
「梅花同志,是這樣。
在上海大學有一個進步大學生組織的學生組織叫閱讀會,也是我們發展的外圍組織。這幾個月間,閱讀會通過地下組織一層層單線聯繫,傳遞到我們手中八條情報,有國民政府的,也有日本人的。
起先我也不沒有太在意,畢竟是外圍組織,離我們核心組織很遠,情報的真偽也不好辨別。可經過事後證明,他們提供的八條情報都一一被確認無誤。
梅花同志,你看我們是否有必要查一下消息來源?」薛玉梅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聽到薛玉敏的話,梅花深思起來。
按理來講,外圍組織提供的情報只能做參考,不能直接採納。外圍組織的情報來源,一般也不去深查。主要擔心深查過程中,會被提供情報方發現,暴露身份。
可現在,情況很特殊。
整個上海地下情報組織,根本得不到日本方面的情報。按現在這個局面,短時間內,這種困境也無法解決。
既然有了這麼一個渠道,能夠提供有價值的情報。試一試,也不是不可以的。
想到這裏,梅花說道「薛組長,按地下組織條例,外圍組織提供的情報,我們是不能輕易採信的。不過,要打破現在的困局,就不能前怕狼後怕虎了。這樣,你約個時間,由我直接跟這個閱讀會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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