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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呼延暉捻着白須,哈哈笑道「正是,正是。詞字閣http://m.cizige.com長孫首領太客氣了。可惜,北蠻入侵,老帥不在,這紫塞軍務又相當繁重,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哈。若是平時,老夫定當烹羊宰牛,與首領共飲之!」
他一邊說着,一邊又向周圍使了個眼色,一眾中壘營什長得到授意,紛紛各提兵刃,迅速將羌人們給團團包圍了起來。
楊霆風見狀,尋思道「奇怪,看這情形,副帥似乎並不識得這羌人的燕山飛騎首領?可這話卻說得如此客氣?倒像是相熟之人?」
他年輕識淺,雖知其一,卻不知其二;對紫塞最高決策者們之間的政見不合又豈能明白?
天者清虛,卻有日月之實。
而地者濁實,乃有空谷之虛耶?
萬事萬物之間尚且自相矛盾,更何況是人呢?
要知道,當初哥舒提議收編羌兵為己所用,就遭到了紫塞同僚們的一致反對,包括那一起出生入死幾十年的鐵杆兄弟呼延暉。
以至於,連老帥也不得不力排眾議,親自着手於羌人之間的事務。
是以,每當羌人三大族長來訪,老帥都會屏退左右,單獨召見。
所以,這女羌首與呼延暉其實不相識,亦屬正常。
可反過來,站在羌人的角度,這件事的味兒就變了。
羌人素來只服於哥舒,並尊稱其為「神威天將軍」,在他們眼中,除了哥舒瀚淵,可是誰都不認,包括他呼延暉;故雙方素有嫌隙,結怨頗深,這是前話不表。
果然,長孫見呼延暉下令包圍自己與其部眾,剎那間,臉色大變,心知此番斷難善後。
她或多或少,也從父親那聽說過。這紫塞的軍界高層對待他們族人之間不同的做派,雖得哥舒老帥庇佑,卻仍是危機四伏。
這次,若非為了族人們的生死存亡。她又何必帶領親兵們,私闖紫塞內城,犯下了這莊重罪。
她本是好意,卻未曾想,這樣一來,形同謀逆,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連長孫自己,恐怕都不能全身而退,更何況是其族人乎?
羌兵們見狀,也均是變了臉色。他們同樣,陪着首領闖了紫塞三關,並且才吃了『強弓營』橫山射手的苦頭,以及『甲陣營』所佈下的拒馬槍陣。
好不容易來到內城,委實,只是只為了見哥舒一面。
可如今,老帥不在,沒人撐腰罩着,等待他們的下場,恐怕只有雖然呼延暉還未及下處決令,然而不少羌兵先已有些怯了。
長孫臉上神色變幻數次,面色一沉,不敢再言。她權衡再三,自忖有哥舒撐腰,多多少少,呼延暉能給些面子,放他們回燕山營地。
她望着呼延暉,鄭重地抱拳作揖道「呼延大將軍,既然老帥不在,那咱們就此別過,只願待老帥返回紫塞,將軍能知會一聲,長孫與族人們在這裏先謝過了!」
呼延暉不動聲色,淡淡地道「長孫首領,客氣了,既然來都來了,要走也不急於這一時吧,你說呢——」
這話一出,連曹無名也是臉色一變,暗付道「乖乖,老爺子這是真要動手啊!」突然,她驚呼道「喂!呼延老大,先別——」
楊霆風也是一愣,不解「曹大伍長,什麼別?」
可他的話還沒落音,長孫只覺背後有疾風掠來,一條嬌小的黑影如電般掠出,頃刻間,已經站在她身後。
還不及轉念,長孫的左右手已被黑影死死攥住;她大吃一驚,急忙雙腳撐地借力,欲要掙起,但卻終究不敵。
也幾乎是同一時間,中壘營的軍士們也是長槍疾起,疾若驚風,槍尖磕中羌人刀脊,嗡然聲響,「乒乒乒」的聲音不絕於耳,羌兵們雖武藝在身,刀兵在側,卻是不敢反抗,頃刻間,已被中壘營軍士們統統拿下。
劇變忽生,長孫目定口呆。
但她終究是久經戰陣,見狀也是依舊發力縱起反抗只見,她一聲猛喝,神力迸發,搖晃數下,卻終被黑影給輕鬆按倒,頭朝下腿朝上,只能呼呼喘氣。
常言道,「關西出將,關東出相。烈士武臣,多出涼州,土風壯猛,便習兵事。」
這是《漢紀·卷四一》中的記載,側面說明了涼州自古崇軍尚武,將才輩出。
這羌族女首領長孫,自幼生在涼州這種險惡的環境之下,武功自然不弱。而且,她還能開得五尺大弓,氣力較之尋常之人自然要大得多。
雖說是被偷襲,倉促間躲閃不及,但也不至於無法掙脫。
可她全未料到,那看似嬌弱的黑影,這一雙白嫩的小手,竟然如同鐵閘一般,根本就掙脫不了,且黑影氣力之大,震碩古今,簡直令她瞠目結舌。
更可怖的,是來者似乎還十分了解人體關節構造,就這簡單的一抓,拿捏之準確,微妙如流水,體現了其超高的實戰技巧與深厚的手上擒拿功夫。
她這一招,既不會真傷了長孫筋骨,但也能讓這羌女使不出任何的力氣。
出手的,自然是荊楚薇,『夜不收』螭吻隊的什長
長孫反抗了幾下,吐了兩口嘴裏的雪屑,側過頭去,雙目凝視荊楚薇,點頭道「閣下好身手,可有名號?」
荊楚薇一怔,忽地抬起單眸,目中儘是冷峭,她扣住長孫手腕,歉然道「沒沒抱抱歉」
長孫緩緩吸了口氣,忽地咬牙道「我是問你姓什麼叫什麼」
荊楚薇嘆了口氣,搖頭道「我我我不能告訴你!」
這話說的,等於沒說。
長孫呆了呆,暗付道「這姑娘,莫非先天失智?吾雖不知她真實身份,但她的武藝,恐怕比起那個曹無名,還要高出許多!大胤泱泱天朝,十萬紫塞邊軍,當真是人才濟濟啊。」
再說那楊霆風,從荊楚薇出手開始,也一直從旁靜靜觀察。
她出手奇快,楊霆風初時完全瞧不明白。
可待長孫一反抗後,他卻也隱隱瞧出一些門道。
這荊楚薇所使用的擒拿功夫,看似像紫塞邊軍流傳的小擒狼手,實則並不是。
擒狼手變化多端,從扣腕、拿肘、抓筋、封脈、拿穴自有一套連招順序變化來應付不同類型的敵人。
可荊楚薇的手法,卻完全的不同。
說起來,她好像只是在適當之時、適當之處,適當的出了那麼一招。
可就那麼簡單的一招,卻完全制服了長孫,如同『一力降十會』一樣,這種擒拿功夫,當真是聞所未聞。
呼延暉瞧着大局已定,顧盼一番,點頭下令道「行了,都給老夫押下去,明日再做計較!」
聞言,長孫又是奮力一掙。可這回,卻是連那半分之地,也起不得了。
長孫冷冷瞧着呼延暉,面色煞白,卻是不發一言。她心中雪亮,知道邊關軍法,未經通報,私闖紫塞邊關,自己的這一干人等斷然活不過明日。
現下自己所處境地,較之先前,與北蠻蒼狼軍的那一戰,恐怕還要更險三分。
但是,自己的族人們,馬上就要面臨滅頂之災,她卻又是不得不闖。
可惜,如今自己被荊楚薇制住,莫說奮力一戰,舉手抬足也是不能。
「至少,在臨死前,怎麼也得請大胤出兵,挽救族人!」轉念間,她只得忍痛一笑,淡然道「呼延副帥,可否聽完奴家一言,再做決斷?」
呼延暉冷哼一聲,道「哼,不必了,未經通報,私闖紫塞內城府庫,長孫,你和你的族人好大的膽子!」
曹無名突然拱手,一本正經道「副帥,不如,就聽聽長孫首領再做處置?如何?」
她二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識,曹無名深感其英武,對長孫極有好感,再說英雄相惜,女人之間也不例外。
眼見這羌女如此英雄了得,曹無名是欽佩不已,也不願她死得如此不明不白。是以,極力為她辯護。
呼延暉捻須搖頭,正色道「但她是羌人,無名。常言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戎狄志態,不與華同』。你是知道的,老夫一貫不主張老帥僱傭這些異族的士卒,為此,咱倆可沒少吵吵!哥舒他既不在,那麼,依邊關法令,老夫將代行紫塞大都督之職。聽判,羌人長孫部,竟敢聚眾持刀兵擅闖三關,大胤刑律,邊關軍法,明日當請王命旗牌誅之!所在親兵者絞之!燕山余族徒之!」
聞言,長孫不由得仰天苦笑,笑聲中滿是淒涼之意,一聲笑罷,她口裏喃喃念道「長孫殺絕,迷當凋零,冉尨入海;今日哥舒老帥不在,也算是天意。唉,老羌人中的御三家,從今日起恐怕便要除名了!」她語聲漸微,身子徒得軟了下來,兀自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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