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乾清宮,
朱瞻基照例坐在御案一旁的小椅子上。
在他旁邊,靠着御案端坐在另一把椅子上的則是朱高熾。
文武官員安靜的站列在寬敞的大殿內。
戶部尚書夏原吉手裏捧着摺子,高聲匯報道:
「太孫殿下,經昨夜清點查明,戶部從紀綱府邸一共查抄白銀共計六千七百五十萬兩,黃金五百萬兩,各式珍寶七千八百餘件,古玩字畫一千三百件,各式珍珠十萬兩,其中最重一顆重七兩三錢!」
說着夏原吉頓了一下然後繼續又道:
「另有兵甲五千套,火銃一百四十一把,火藥一萬三千斤,龍袍一件,鳳袍四件,蟒袍二十四件,鬥牛服三十一件。」
夏原吉當眾將昨晚連夜查抄清點出來的所有東西念完後。
大殿之上眾人還有些沒有從昨夜的所見所聞中回過神來。
昨晚查抄到最後的庫房時,庫房中一套套各式兵甲着實讓在場之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也難怪小鼻涕不敢開口說,非要讓所有人一起去看。
不說別的,就是單單是那一萬多斤火藥,萬一有個閃失,一但引發爆炸,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直到現在一些人還有些心有餘悸,心裏慶幸着,提前及時將紀綱抓住了,
不然一但讓紀綱有了防備,這些東西足以拉着一大堆人陪葬!
至於後來的搜查中,又搜出來的龍袍,鳳袍這些東西,反倒讓人沒覺得有那麼震驚了。
畢竟被嚴格監管的火器都能出現在紀綱府邸中,幾件衣服又有什麼不可能的?
朱瞻基接過夏原吉遞過來的摺子。
將摺子上的內容看了一遍後,又將摺子遞給一旁的朱高熾。
「行刑吧!」
朱高熾沒有接摺子,直接開口道。
朱瞻基見此點了點頭,自家這傻爹也確實被氣壞了,
紀綱在老朱家的眼皮子底下搞出這麼一檔子事,又是火器兵甲,又是龍袍鳳袍的,
就差把老朱家的人趕下龍椅自己坐了。
身為老朱家的一員,即使再仁慈這次也真是惱了。
「帶紀綱上來吧!」
朱瞻基淡淡開口道。
話落,小鼻涕就開始傳令,不多時已經換上了一身囚衣的紀綱,就被幾個大漢將軍押了進來!
此時的紀綱已經沒有了昨日的意氣風發,一夜之間紀綱整個人如同老了十多歲,臉色灰敗,
被兩個大漢將軍一腳踢翻跪倒在地上了也不掙扎,看上去整個人就像是失去了靈魂一般。
朱瞻基見此撇撇嘴,有些失望,說實話他還想看看紀綱臨死前放幾句狠話來着。
就這麼把紀綱宰了,讓他總覺得有些太便宜這狗東西了。
但是看到紀綱這幅樣子,也沒了興趣,淡淡的直接宣佈道:
「凌遲吧,嗯,對了,先剝皮充草!」
朱瞻基話落,在場的官員齊齊背後一涼。
凌遲剝皮充草兩種刑法已經屬於極刑,這位太孫一開口就把兩種極刑合二為一,這是要學皇上開誅十族的先河嗎?
然而這一刻卻又沒人敢開口,畢竟紀綱可是在造朱家人的反,朱家人再怎麼處置那也是合情合理的,
他們這時候開口反對,別說朱瞻基了,搞不好向來仁慈的朱高熾都會翻臉。
「拖下去行刑吧!」
沒人反對,朱瞻基就揮揮手下達了命令,幾個大漢將軍二話不說就將紀綱拖了起來。
也就在這一刻,被即將拖出去的紀綱也好像終於回過了神來,被幾個大漢將軍押着,突然開始掙紮起來。
一邊還開始對朱瞻基大喊起來:
「朱瞻基,你不能殺我,我是皇帝親軍,就算殺我也得是皇上親自下令,沒有皇上允許處置皇上親軍,你就是在造反,朱瞻基……」
然而紀綱無論怎麼嚎叫掙扎,此刻卻是無一人理會。
朱瞻基更是連頭都懶的抬一下,就開始繼續處理後續的政務。
…………
…………
大同府!
大唐開元十八年,既公元730年,唐玄宗在此地設置雲州。
五代後晉時,割於契丹。
遼興宗改為大同府,又稱西京大同府。
元朝改為大同路,屬於河東山西道宣慰司。
明朝洪武二年,改為大同府,下轄四個州,七個縣,向南距離布政司駐地六百七十里。
永樂七年,朱棣在此設鎮守總兵官,為鎮之最高指揮官。
同時這裏也成為了大明防禦邊關的第一道防線。
大帳內,朱棣坐在上首的龍椅上,手裏拿着一份堪輿圖,身體微微傾斜。
姿態舒適隨意,渾身透着一股子輕鬆自在勁兒。
大帳中央位置擺放着一個巨大的沙盤。
一群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此時卻爭的面紅耳赤。
為首的就是漢王朱高熾,及趙王朱高燧。
「報,應天府錦衣衛急報!」
大帳外,突然的聲音響起,大帳內正爭吵的雙方也看向了大帳入口。
下一刻,一個身穿飛魚服,渾身風塵僕僕的錦衣衛,三兩步一個急沖,直接衝進了大帳之內。
也不見禮,而是直接撲倒在地,高聲道:
「報,應天府急報,錦衣衛指揮使紀綱密謀造反,皇太孫朱瞻基將其剝皮凌遲!」
錦衣衛話落,大帳內所有人都眼神一凝,一個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靖難老將們齊齊倒吸一口冷氣。
紀綱造反,被皇太孫剝皮凌遲了?
身為皇帝的頭號狗腿子,權傾朝野,仗着皇上信任,甚至連公候都不放在眼裏的紀綱就這麼突然的死了?
你確定你不是馬哈木派來的奸細,來挑撥離間皇上和皇太孫的?
一時間大帳內剛剛還在因為攻打馬哈木而吵成一團的大將,一個個安靜的像是一個雕塑一樣,齊齊看向首座上的朱棣。
果然下一刻,上首的朱棣就放下了手裏的堪輿圖,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然後一臉平靜的看向跪在地上的錦衣衛,偏了偏腦袋,仿佛剛剛沒聽清楚一般問道:
「你……剛剛是說,紀綱造反了?」
有些出乎眾人意料,朱棣並沒有直接去問朱瞻基殺紀綱的事情。
臉上的表情也就開始皺了一下眉,然後就恢復了平靜,似乎一切好像並不出乎意料一般。
跪在地上的錦衣衛不敢抬頭,聞言繼續道:
「回皇上,昨日午時,刑部員外郎李子奇於乾清宮中為前內閣首輔解縉求情,戶部尚書夏原吉斥責其離間皇上與太孫殿下,太孫殿下一口咬定李子奇是受錦衣衛指揮使紀綱指使,隨即下令兵部封鎖應天府,又讓東廠抓捕紀綱同黨,而太孫殿下則親自帶着十八個神秘黑騎,於詔獄之前將紀綱逮捕。」
「傍晚時分,東廠與御林軍包圍紀綱府邸,紀綱府邸突然出現一千五百名死士與東廠及御林軍對峙,太孫殿下調集八門大將軍炮炸毀紀綱府邸院牆,東廠以及御林軍沖入其中。」
「紀綱圈養死士不敵,太孫殿下與文武百官在紀綱府邸大堂之中發現《千里江山圖》一副,隨後又於紀綱府邸後宅園林中發現一處地下寶庫,共計庫房九十九間,發現金銀珍寶無數,兵甲五千,火器一百有餘,火藥一萬餘斤,另有龍袍一件,鳳袍四件,蟒袍二十四件,鬥牛服三十一件。」
錦衣衛一口氣將話全部說完,然後雙手高高捧起一份密封的密函,高聲道:
「這是錦衣衛乾清宮內暗樁昨日傳來的密函,請皇上過目!」
「啪~」
錦衣衛話落,一旁原本正拿着一根指揮棒的朱高燧,手中的指揮棒猛的掉在了地上。
臉色唰的一下就白了起來。
然後想也不想,就猛的跪倒在地上,驚恐道:
「兒臣朱高燧監管不力,請皇上責罰!」
朱棣淡淡地瞥了一眼朱高燧,沒有說話,而是接過了一旁近侍從錦衣衛手裏拿過來的密函。
檢查了一下密函封口,確定沒有造假也沒有拆開後,這才將其打開,靜靜地靠在椅子上看起了密函。
大帳中大約安靜了一炷香的時間,等到朱棣將密函看完,隨手又將密函扔進一旁的一個火爐裏面後。
這才看向地上的錦衣衛道:「起來吧,下去領一百兩的賞,回去告訴錦衣衛其他人,應天府一切聽從皇太孫安排!」
「謝皇上!」
等到錦衣衛退了下去,朱棣又突然看向盯着自己的一眾將領,然後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沙盤,露出一臉不解道:
「你們愣着幹什麼?繼續商討如何討伐馬哈木啊,又不是什麼大事,這造反的不是都被太孫宰了嘛,說起來朕還得感謝一下紀綱這狗東西,給朕存了六千萬兩的白銀,這下這場仗咱們可以打得盡興了啊,你們不覺得這件事值得高興一下嗎?哈哈……」
朱棣說着說着,自己就笑了起來。
「哈哈,皇上說的甚是,哈哈。」
「是極,是極,哈哈!」
「哈哈哈哈……」
一眾將領被朱棣的笑聲驚醒,一邊立即熟練的跟着發出了絲毫不顯得牽強的笑聲,一邊又手忙腳亂的開始繼續了剛剛的討論。
一時間大帳中氣氛變得十分融洽,討論的竟然都比剛剛還要熱鬧了幾分。
如果不是朱高燧還跪在地上,就好像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
然而越是這般,大帳內的氣氛就越發的詭異。
天子親軍錦衣衛指揮使紀綱造反,皇太孫朱瞻基未曾上報就將其剝皮凌遲。
他們甚至都做好了下一刻皇帝就要下令回應天的準備了。
可是皇上居然沒有絲毫髮怒的表現?
難不成紀綱造反早就在這位陛下意料之中,還是說這位皇上對皇太孫的喜愛已經超過了他們的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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