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
套房內。
雙瞳女謝亞理站在掛壁式電視機前,靜靜看着屏幕上的陳國強當着無數媒體的面,鄭重說明,三起兇殺案俱是人為,目前兇手已經落網,請各大媒體如實登報,不要再捕風捉影,胡亂臆測。
「師尊,門徒發來消息了,凱文·萊特絲毫沒有回國跡象。」在其身後,一襲深藍色道袍,鼻樑上架着一副眼鏡的男人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瞄了眼後迅速說道。
謝亞理目光緊緊盯着陳國強,面色淡漠:「不用再盯着他了,我們有了一個更好的目標。」
眼鏡男順勢看向電視機,遲疑道:「師尊,這會不會是一個陷阱?」
謝亞理平靜說道:「你見過一眼就能看清虛實的陷阱嗎?」
眼鏡男低頭道:「我的意思是說,那道人很有可能在以這副局長做餌」
「道生啊,動動腦子。」
謝亞理眼中閃過一抹失望,遂道:「這不是陷阱,也不是陰謀,而是一場鬥法,鬥法的核心內容是刺殺與守護。」
林道生乖巧地說道:「是,師尊。」
謝亞理面無表情,翻手間吸附起桌上的遙控器,關掉電視機:「去罷,不要讓我失望」
當晚。
台北警署。
副局長辦公室。
陳國強一臉懵逼地看向秦堯,愕然道:「秦道長,你不是在和我開玩笑吧?」
秦堯攤了攤手:「你看我有半分開玩笑的意思嗎?」
陳國強有點難以接受,伸手撓了撓頭皮:「就因為我當着媒體記者的面,說這世界上沒有鬼神?
我要是當着媒體的面公然宣稱有鬼神,那我這副局長還能不能幹了?」
秦堯道:「你是想要讓犯罪分子理解你的難處嗎?」
陳國強:「」
見其無言以對,秦堯凝聲說道:「黃一峰是來做替罪羊的,可如果彼時我沒有在那間辦公室裏面,同樣是對着媒體宣稱不信鬼神的凱文一定會死,他就是奔着殺凱文去的。
我現在提前告訴你這些,不是想要危言聳聽,而是不想眼睜睜看着你喪命。
畢竟,邪教想要殺一個人的手段防不勝防,我只能為你擋下明面上的襲殺,類似於黃一峰這樣的殺手,可一些生活上的殺招,則需要你自己多注意。
比如說,毒煙,炸彈,飯食投毒等等」
陳國強臉頰一抽。
這不麻煩了嗎?
凡事小心成這樣,生活哪還有什麼樂趣可言?
「秦道長,真沒有其他辦法了嗎?」半晌,陳國強穩定住心神,認真說道:「我的意思是,緝拿元兇,徹底終結此案。」
秦堯道:「有!」
陳國強大喜,連忙問道:「什麼辦法?」
「還記得從其他三名死者體內採集到的黴菌嗎?如果能得到活的黴菌,我一定能鎖定對方的位置。」秦堯沉聲說道。
占卜問卦,用對方的隨身物品,終究是比不上用對方的肢體器官。
而那用來獄殺的黴菌,則是以雙瞳女身軀為寄生體培養出來的,與雙瞳女一體同源,相當於對方的肢體器官
「那怎麼樣才能得到這黴菌呢?」陳國強追問道。
秦堯深深看了他一眼,臉上神色意味深長。
一股寒意驟然間從心底直衝天靈蓋,令陳國強瞬間變了臉色,手掌握緊了面前的杯子:「不行!」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他早就過了敢用自身為餌的階段,無論是身份還是年齡。
秦堯自口袋內取出一根中指般長短的銀針,輕輕放在桌子上:「那就只能靠你自己多加小心了,能不能活命全看你自身造化。
對了,這銀針被我施了法,能感應到毒素與邪惡力量,所有進嘴的東西,在進入口腔前你都用銀針測試一下。
如若銀針變色,切記不要服用。」
「多謝道長。」陳國強連忙將這銀針收了起來,心底微微鬆了一口氣。
有這銀針在,雖然每次吃喝前都要扎一下,但總好過每次吃喝前都得化驗。
真如果這麼做的話,元兇歸案之前,他是別想再吃上一頓熱乎飯了。
不久後,秦堯轉身走出局長室,緩緩來到外事組,敲開黃火土辦公室的木門。
「陳局長怎麼說?」黃火土關上房間木門,轉身問道。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所以他信了還有其他兇手。但他又覺得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所以拒絕了以身做餌,請凶入局的提議。」秦堯笑着說道:「總結四個字,貪生怕死。」
黃火土:「」
「你要去貼身保護他嗎?」凱文緊張地問道。
他怕秦堯轉頭去保護陳國強後,自己會遭遇不測。
以他徹查了這麼多兇殺案的經驗來說,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有很多變態兇手就偏愛回馬槍。
秦堯笑着開口:「放心吧,我已經安排好人去保護他了。」
一周後。
深夜。
秦堯分身在隱形狀態下跟隨着陳國強走進一座酒店,踏入一座裝飾不凡的房間,看着他洗澡,吹發,刮鬍須,心裏隱隱有了猜測。
當其收拾好自己沒多久,門鈴聲便響了起來,陳國強迅速來到房門前,打開門,一具年輕的身軀便就此撲進他懷裏。
二人熱吻,纏綿,從玄關到床鋪,就在兩人身上的衣物越來越少,即將坦誠相見時,無數金色符文突然憑空出現,暫停了這房間內的時空,令床鋪上的兩人固定在這個時間段裏面。
分身顯化而出,緩緩來到床前,將抱在一起的兩人強行分開,繼而捏開陳國強的嘴巴,自其中凌空攝出一小團黑色黴菌。
真仙派教徒用女人嘴巴渡蠱是秦堯沒想到的,倘若不是他有分身手段,能24小時的秘密跟隨陳國強,這傢伙和他的情人今天就沒命了。
雙瞳女詭計多端,卻小覷了他手段
右手凌空托舉着這小團黑色黴菌,秦堯以此為因果,反向推演。
剎那間,他眼前浮現出一個套房畫面,只見謝亞理穿着一套白色長裙,平躺在潔白如雪的床鋪上,緊閉雙眼。
秦堯心念一動,視線迅速飛出屋子,看清了這酒店名字。
台北警署內。
坐在辦公室沙發上的秦堯驀然起身,衝着對面的凱文以及桌子後面的黃火土說道:「寶格麗溫泉酒店。」
隨後,不等二人回應以及詢問,他當場遁地而去,消失在警署之中。
這酒店他以前也沒去過,所以只能用遁地手段,無法直接遁空抵達。
幾分鐘後。
秦堯出現在謝亞理房門外,以手做筆,仙氣為墨,在門上凌空畫出一道封印金符。
符成之際,無數金光頓時以符文為中心向兩邊牆壁蔓延而去。
房間內,床鋪上。
謝亞理驀然睜開雙眼,挺坐起來,就見一男子出現在自己床尾邊。
「隔空鬥法這麼久,終於見到你了。」秦堯笑着說道。
謝亞理身軀緩緩飛了起來,俯視向下方身影:「你怎麼找到這裏的?」
秦堯斂去笑容,手指一轉,凌空調轉了一下沙發方向,正對着謝亞理坐了下來:「這不重要。」
謝亞理:「什麼重要?」
秦堯淡淡說道:「重要的是,你不該存在於人間。」
謝亞理緊蹙眉頭:「我做錯了什麼?」
「發展真仙邪教,挑戰世俗法律,草菅人命,你現在問我自己做錯了什麼?」秦堯詫異道。
謝亞理義正詞嚴:「我殺的以及要殺的,都是身具大惡的人魈,如古時黃裳一樣,除惡揚善,何錯之有?」
秦堯嗤笑道:「我就一個問題,不信鬼神如何能算是惡行?」
謝亞理滿臉冷漠:「不信鬼神,即為不敬鬼神,這在鬼神的信徒眼中,即為罪惡。」
秦堯嘴角一抽:「憑什麼?」
謝亞理理直氣壯:「若有人輕賤你,你難道不覺得這人該死嗎?」
看着滿臉堅定的她,秦堯嘆息道:「我明白了。」
「你也認同這種觀點?」謝亞理笑了起來。
秦堯搖搖頭:「不,我是明悟過來,和一個邪教頭領講道理這件事情本身就很扯淡。謝亞理,我現在以陰司判官之名,將你貶下地獄。你想成仙,就去地獄好好修行吧。」
謝亞理斂去笑容,冷冷說道:「你不知我過往,沒資格審判我。」
秦堯不再搭理她,抬手間禁錮了這房間內的時空,將謝亞理封印在半空,隨即自空間袋內取出五行羅庚。
「轟。」
突然間,關着門的衛生間被一股血水浪潮沖開了,血水迅速充盈整個房間,打破了秦堯對時空的鎖定。
「敕。」
秦堯手結法印,白色仙光凝聚成一個氣泡,將其整個人包裹在內,隔絕血水侵蝕。
「道長,我們馬上離開台北,你放過我們姐妹如何?」一道看不清面容的縹緲身影出現在血水中,漂浮在謝亞理身旁,為其解除禁制後,低眸看向白色氣泡。
秦堯不置一言,左手托着五行羅庚,右手五指按在彈片上,瞬間展開五行領域,撐開血水漫灌。
眼看着那股五行之力迅速蔓延過來,縹緲身影當即抱住謝亞理,身軀卷着血浪,飛速退回衛生間,最終通過馬桶逃離了秦堯封印。
秦堯腳掌踩着血水,一步步走進衛生間,看着腳下的血液逐漸消失,擰起眉頭。
謝亞理小覷了他能耐,他也小覷了這雙胞胎姐姐的能耐。
不愧是能在這臨近末法時代走出仙道的強者,哪怕自己事先已經做出了萬全準備,專門防着對方逃遁,終究還是讓對方把謝亞理救走了。
「就算你們都成了仙,我也要將你們送去地獄。」
秦堯翻手間取出一個小瓶子,倒出自己在陳國強體內取出的黴菌,幽幽說道。
「姐姐,我們去哪兒?」逃出酒店後,謝亞理轉頭看向帶着自己疾飛於空中的孿生親姐,詢問說道。
雙瞳姐姐擁有一張與謝亞理一模一樣的臉頰,或許這是她顯形後自己變幻出來的容貌。
唯一的區別是,她留着一頭長髮,多出了幾分女人氣。
「去越腩。」雙瞳姐姐單臂攬着妹妹腰身,在夜幕下直衝大海。
「有這個必要嗎?」謝亞理愕然道。
越腩,古時叫交趾,屬於中國藩屬國,直到中法新約簽訂,方才獨立為越腩國。
在一千多年前,她和姐姐的第一世身便在交趾修行,並且創立了真仙觀。
可以說,交趾才是她們真正的老家,台北只是她們現世身出生的地方。
「留在中國的話,那道士能找到你一次,就能找到你第二次,風險太大了。」雙瞳姐姐解釋說:「唯有去了交趾的真仙觀,我們才能有時間洗去你身上與他的聯繫。況且,在交趾,助你成仙也更容易些」
謝亞理吃驚道:「你的意思是,他會一直追殺我們?」
雙瞳姐姐微微頷首:「你方才沒聽到嗎?他說他是陰司判官,僅僅是因為這層身份,他就有抓捕我們的理由。就像警察天生便有抓賊的職責,這是職務賦予給他的使命。」
謝亞理恨恨地說道:「這筆賬,遲早要與他清算。」
雙瞳姐姐勸告說:「沒必要。好了,你別想這些了,抓緊時間成仙才是要緊事情。」
謝亞理面色微變,道:「可是到了交趾後,不忠不孝與不信鬼神的人魈好找,卻很難找到第二個黃火土啊。」
「屆時,我親自引導你成仙。」雙瞳姐姐開口道。
「不行,這會影響你修行的。」謝亞理當即拒絕。
雙瞳姐姐反問道:「你覺得黃火土還有可能幫你超脫嗎?」
謝亞理:「」
酒店內,秦堯遲遲未能動身。
因為他發現謝亞理一直在高速移動中,推演能看到的周圍場景不是天空就是大海。
很顯然,對方離開了台北,至於去哪兒就不好說了。
如果以原著劇情來推斷的話,她們姐妹十有八九是去交趾了。
但問題是,原著中只給了交趾一個地名,並未說交趾的真仙觀遺址在什麼地方。
因此就算他現在立刻出發趕往交趾,等他找到真仙觀,估計對方想做的事情都做完了
「你還會回來嗎?」
將黴菌重新收回玉瓶內,秦堯面朝交趾方向,低聲說道。
冥冥之中,他心生預感,謝亞理一定會再回來找他的。
畢竟這場棋局,勝負未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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