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主宰之冰封萬里 嗯......

    「其實,我啊,也是有個妹妹的人呢。大筆趣 m.dabiqu.com」

    月光之下,林奇揚起了臉龐,看向了皎潔的明月,語氣與日常中的輕浮完全不同。

    認真,而又感傷。

    「我們一家, 來到北蒼靈院的,不止我和姐姐兩個。」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懷念,就彷佛在想着什麼人。

    不,不是彷佛,應白夜能看懂他眼中所蘊含的情緒。

    哪怕林奇還沒有說出口,但是應白夜的腦海中已經有了一個猜測。

    他沒有說話, 只是靜靜地聽着。

    「應白夜, 你知道嗎?我們姐弟妹三個人裏面, 天賦最好的,就是玥兒,她比我們晚一年入學,卻是比我們更加意氣飛揚,對。」

    林奇好像想到了什麼,嘴角上揚。

    「就和你現在一樣,新生第一,位列天榜前百,如同夜空之皓月,暗穴之熒光,她是當之無愧的天之驕女,就連沉蒼生和李玄通也要避其鋒芒。」

    「我和姐姐為她打下了北蒼靈院的一席之地,我們想要看着她在北蒼靈院大放光彩,我們覺得, 我們會是她最堅固的後盾。」

    然而……

    「是我們的自大,導致了這一惡果的發生。」

    房間當中,林妤面色平靜地朝着蘇萱說道。

    「是我的錯,我的自負, 就是罪孽的源頭。」

    「那個時候, 我和小奇已經成功地創建了雙林會,並且在北蒼靈院當中佔據了一席之地,哪怕就算是像審判團這樣的老牌社團,都開始將我們視為對手,那個時候,我們才剛來到學院一年。」

    「一年,我們做到了很多,天榜,社團,任務殿。那個時候,我們也算是小有名氣,也就是因為這樣,我們的心境發生了顯着的變化。」

    「簡而言之,我們變得傲慢了起來。」

    ……

    「不是,我一直覺得,年少成名,領先同屆, 有些自得,這不是合情合理的事情嗎?你敢說, 你就沒有一點這樣的情緒?」

    「誰知道呢。」

    應白夜聳聳肩, 如實回答。

    「呵。」

    林奇冷笑一聲,「傲慢是原罪,我建議你多收斂一下比較好。這是過來人的忠告。」

    「如果我們沒有自負到跟着前輩參加圍剿白驚柳的任務,後面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白驚柳,那個時候已經是北蒼大陸聲名鵲起的人物,他的排名,位列懸賞榜第七,刑殿的學長几次圍剿,都以失敗告終,當時的天榜第五發佈了一條召集令,制定了新的圍剿計劃,而精挑細選之下,報名的人,只挑選了六人。其中,就有我們兄妹。」

    「我們的計劃很成功,白驚柳被困在了預定的範圍,進入了我們的包圍圈。我們那個時候覺得,這一次一定能帶回他的人頭,讓北蒼靈院萬千學子仰慕。」

    「包圍圈最中心的位置,由那位學長守着,我和姐姐分散在兩翼,其他的人位列後方,十拿九穩的局面,那個時候,我甚至都想好了歸院後的慶祝該邀請哪些人。」

    林奇的聲音很穩,可穩定里,一絲絲顫抖若隱若現。

    應白夜知道,應該是要到「但是」的時候了。

    果然……

    「但是,我們失算了。」

    林奇閉上了眼睛,似乎在回憶着那段不願再次想起的往事。

    「我們到底憑什麼認為我們能夠成功將白驚柳困在目的地當中,我們又憑什麼認為,我們能夠準確地找到白驚柳的蹤跡?我們到底憑什麼覺得,我們能夠護好玥兒的周全,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你到底是誰??」

    林奇轉過頭,勐地睜開眼睛,雙目通紅。

    「我從來沒有想到過,我自始至終都沒有想到過,看到自己妹妹的屍體會是這樣的心情,你知道嗎?你明白嗎?就和平時你殺掉的敵人一樣,冰冷冷的,不能睜眼,不能說話,不能露出笑臉,一動也不動。」

    「我看着她,我就那麼愣愣地看着她,那是一種特別荒謬的感覺,我一直覺得,那就像是一個大大的玩笑,大腦當中一片空白,我不敢相信,那個躺在地上,沒有了任何生機的屍體,會是我的妹妹,我那個就算是笑一下,都值得讓所有人為她摘星星摘月亮的妹妹。」

    「我不相信,我才不信呢。」

    ……

    「林奇不信,我信啊。」

    林妤臉上的笑容很美,但是眼睛中卻是濃濃的,無法掩藏的悲傷。

    「我太信了,就和我們曾經斬殺掉的那些人一樣,冰冷,孤獨,毫無聲息。」

    「父親經常和我們說一句話,『既然你選擇了握緊手中的劍,就要有被劍砍下頭顱的覺悟』,我一直牢記在心,從始至終不敢有一點點的忘記。」

    「我只是想不明白,為什麼躺在那裏的,不是有着覺悟的我。」

    她抬起頭,倔犟而又軟弱。

    「為什麼會是她呢?持劍的人是我,主導參加這次圍剿的也是我,站在最前面的人是我,身為姐姐的人,也是我啊。」

    「我覺得,很沒有理由,對,就一點根據都沒有,憑什麼是她?為什麼會是她?」

    ……

    「這是執念。」

    林奇的情緒平靜了下來,他將一顆石子輕輕擲了出去,石子在小湖上跳躍幾步,才噗通落水。

    「從那一天開始,這就是一道執念。它就像是一道無法邁過的大山,直接砸在了我和林妤的面前,攔住了我們所有的去路。」

    「心有魔障,怨念難除。」

    「回去之後,我喝了很多的酒,可是越喝,我就越清醒,我能看出來,我姐姐眼中那從來不曾消散的執念是什麼。」

    「她沒有怪任何人,她在怪自己。」

    「她沒有哭的撕心裂肺,也沒有嚎叫的痛苦不已,她的眼神太平靜了,平靜地,就好像找到了錯誤的源頭。」

    「可是,這是錯的,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妹妹,不可能再失去一個姐姐。」

    「從那天之後,我再也沒有碰過酒。」

    ……

    「我知道他為什麼戒酒,他怕,他怕每次看到酒的時候,都會想起我那時的樣子。」

    林妤手指交叉,輕輕說道。

    「一個雙目空洞的姐姐,一個自我折磨的廢物。」

    「也許是因為他見不得我這副難看的模樣,所以,他放下了酒罈,走到了我的面前。」

    「他只說了一句話,一句很簡單的話。」

    「殺了他,殺了白驚柳,一切都會結束。」

    「對,我覺得很有道理,殺了他,只有殺了他,我才能稍稍地消減我所背下的罪,這是孽,我要用盡一生去贖。」

    ……

    「然後,她就好像找到了方向一樣,眼睛亮了起來,那雙眼睛,漂亮的跟娘親的夜明珠一樣。」

    「白驚柳,這三個字,就這樣貫穿了我們的人生兩年。」

    「整整兩年,這是我們兩個唯一的目的。」

    「血仇,只能用血來終止,而不是她的自我懷疑。」

    「所以,應白夜,我感謝你,不是因為你選擇留了下來。」

    他轉過頭,目光誠懇地看着身邊表情平澹的應白夜。

    「我謝謝你,是在謝謝你,你的出現,給了她希望,讓她能看見,得償所願的那一天。」

    「這是一座山,翻過了了山,就什麼都過去了。」

    「她不能繼續像這樣魔怔下去了,她該解脫了。」

    應白夜聽着他的話,沒有言語,只是看着平靜的湖面。

    他其實有很多話想問,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怎麼說呢,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跟他說過這樣的話,也沒有過這樣的感謝。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沒學過。

    但是,他想問……

    「那你呢?」

    林奇的表情僵住了,仰頭看向了夜空。

    「我……」

    ……

    涼風過境,夜裏寒霜微冷,獨留寂寞孤單影只,唯有一人。


    應白夜坐在湖邊,光着腳踩在鵝卵石上,感受着那種崎嶇不平的觸感。

    他聽完了林奇的整個故事,一個在大千世界當中,很平常,但是又很不一樣的故事。

    往事,是雲煙,但也可能會是困擾,是枷鎖,是折磨。

    他慶幸着自己沒有這樣的折磨,但是,又在反思自己到底為什麼沒有這樣的折磨。

    他覺得,自己應該有這樣的折磨。

    只不過,他全藏在了最深處。

    在這裏……

    應白夜捂着自己的心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想起了很多,但是,又選擇將這些掩埋。

    記憶,有時候不是那麼美妙的東西。

    「沙沙。」

    他身後傳來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有個人站在了他的身後,坐到了他剛才坐過的地方。

    「你似乎睡不着。」

    聲音很溫柔,是蘇萱的聲音。

    「聽了個故事,擾亂了自己的心緒,所以沒有了睡意。」

    「很巧,我也聽了個故事,有些無法入睡。」

    「這樣啊。」

    應白夜放平了雙腿,伸直向前,恰好觸碰到了小湖的最邊緣。

    「我想……」

    「你不想。」

    「嗯?」

    「你已經是今天第三個朝我說謝謝的人,我已經聽得夠多了。」

    「噗。」

    出乎應白夜預料,身後的女孩並沒有朝他道謝,反而是笑了出來。

    為什麼?

    「抱歉,抱歉,怎麼說呢,就突然感覺你的樣子有些像我見到過的小貓一樣。」

    「?」

    「就是那種明明很想,但是卻故作矜持的樣子,軟綿綿的,就像一隻小貓咪一樣。」

    蘇萱玉手輕捂着自己的嘴。「這就是傲嬌對嗎?」

    ???

    應白夜覺得這個人滿嘴胡話。

    對,就是胡話。

    怎麼可能,他傲嬌?

    全應龍城的人都知道,他是個十分坦率的人。

    嗯,十分。

    (應雪兒:想吐槽,但是想了想還是算了比較好。)

    「如你所願,我不是來找你道謝的。」

    幾秒之後,蘇萱收斂笑意。

    「我是來道歉的。」

    嘖,這又是個什麼操作?

    道歉?

    道什麼歉。

    應白夜覺得自己今天晚上被這些人整的真的很迷。

    前腳有一個差點被殺掉的人來找自己道謝,後面又有一個道謝的人給自己講了半天的故事,現在又有一個他以為是來道謝的人,來找自己道歉。

    嘖,他今天晚上真的很忙。

    「過往之事,有所歉意,今日之恩,深感銘記。」

    她站起身來,雙手作揖,語氣鏗鏘有力。

    「蘇萱銘記在心。」

    嘖。

    應白夜也站了起來,轉過身,鎏金色的眼眸與蘇萱對在一起,冷聲開口。

    「說了,不需要。」

    風吹動着樹葉,樹葉落在了小湖,小湖漣漪微盪。

    夜很漫長,但是,也只是匆匆而過。

    第二日,太陽總會再度升起。

    而且,會是兩次。

    兩日之後,這個小院當中新多了一道倩影,讓這隻有兩個男性的小院子,更填了幾分陰盛陽衰的味道。

    「所以說,之前就不該帶着薛莉出來,換個人多好。」

    林奇蹲在應白夜的旁邊,雙手抓着手裏的釣竿,觀察着湖中遊動的小魚。

    這些魚,是他買到之後放進去的。

    釣到之後再扔回去,也不知道他釣了個寂寞。

    「不帶我,雙林會中有更適合的人嗎?」

    薛莉聽到了他的話,冷哼一聲,不爽的說道。

    林奇抬起頭,一臉的不敢置信。

    「你怎麼能這麼自信地說出這種話,你這樣的,雙林會一抓一大把的好不好。」

    「呵呵,比如呢?」

    「別比如,被融天境的新生碾壓,就是你北蒼靈院生涯最大的污點。」

    「切,說不準,一年後,你也會是這個下場呢。」

    「絕不可能。」

    「為啥?」

    薛莉看着他一臉自信的樣子,好奇地問道。

    林奇揚起下巴,頗為得意地說道:「因為,我不會給他對戰的機會。」

    嘖,這個答桉……

    有理。

    林妤聽着兩人的對話,面露微笑。

    「我們準備出發了嗎?」

    一旁,元初念一身金色紗裙坐在蘇萱對面,開口問道。

    蘇萱搖搖頭,笑而不語,看向了應白夜所在的方向。

    同時的,其他人也看向了他所在的躺椅。

    蘇靈兒蹦蹦跳跳地走到了他的身前,拿着一根不知道從哪裏撿來的狗尾巴草,碰到了他的臉上,輕輕搖動。

    幾秒之後。

    他雙目緩緩張開,看着蘇靈兒朝着他吐了吐舌頭,滿不在乎。

    坐起身來,大大地伸了個懶腰

    嘴角微微勾起,笑容俊朗。

    「那就走吧,去見見老朋友們。」

    幾天不見。

    想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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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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