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舒城回到房間,正準備跟司藤說什麼,王乾坤找了過來。
「司藤小姐,趙先生。」
司藤坐着淡淡的看着王乾坤說道:「有事嗎?」
「司藤小姐,關於赤傘的事情,確實是我們的錯。」王乾坤有些尷尬的看着司藤說道。
「但是事情已經過去了,赤傘已經被你俠肝義膽的解決了,不知道這個藤殺,能不能給我們解一下?」
司藤看了一眼王乾坤的手臂,說道:「是你師傅叫你來的,有沒有交代你什麼,如果沒有交代你什麼,你可以回去了。」
王乾坤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司藤跟趙舒城,說道:「有,我師傅交代了很多很多,司藤小姐,我一下子接收了太多消息,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我只問你一句,1946年,你師傅有沒有跟你說,丘山三人殺我之後,屍骨埋在哪兒了?」
王乾坤聽到後有些詫異,畢竟司藤就站在自己面前,雖然不知道司藤怎麼復活的,但是不應該就是在她埋骨之地復活,怎麼現在問自己這個問題?
「啥?」
「如果這個問題你不知道,就回去問問你師傅,至於這個藤殺,你覺得我會給你們解開嗎?」
王乾坤尷尬的說道:「司藤小姐,其實那天……」
「我知道你們沒有動手,這樣吧,只要你們老老實實的不再給我惹麻煩,我答應的事情一定會做到,如果你們不相信,我也沒辦法。」
王乾坤說道:「司藤小姐,一言九鼎,我也相信你不會食言,我們懸師也遵守約定,不與司藤小姐為敵。」
說完之後,王乾坤有些沮喪的走了,還不知道待會兒回去之後,怎麼跟那些一起來的懸師交代。
可是司藤等王乾坤走了之後,頓時痛苦的坐在躺椅上,發出一陣陣的呻吟。雖然她吸收了赤傘的能力,但是畢竟之前跟赤傘戰鬥的時候受傷中毒,現在已經沒辦法壓制體內的毒素。
趙舒城看到之後,有些擔心的看着司藤,說道:「司藤,你沒事吧?要不要我幫你?」
司藤推開趙舒城的手,說道:「不用!」
「你都這樣子了,像是不用的樣子嗎?你撐着點,我們快點去不遠處的森林療傷吧!」
「你這麼看着我幹什麼,你當時看到沈銀燈的表情可是很不好看,你是不是也覺得沈銀燈不該死?」
趙舒城搖了搖頭,說道:「當然不是,沈銀燈或者說赤傘,自然有她的取死之道,只不過你現在這樣子,讓人感覺心疼。」
「心疼我?你算什麼東西,我用不着你可憐我。你不就是覺得沈銀燈說的話都是真的,同類相食的我才該死,不是嗎?」
趙舒城搖了搖頭,說道:「當然不是,我只是覺得你聽到沈銀燈的話之後,表情有些不對。其實你從小就被丘山控制,從來沒有教過你什麼是非善惡,也不讓你有自己的選擇。如果當初你懂得這些,又或者能夠自己選擇,我想你肯定不會這樣做。」
「你後來被同類排斥,也被懸門憎惡,肯定也痛苦掙扎過。現在沈銀燈只不過是有自己的取死之道,就算是你不吸收她的能力,她也沒辦法繼續活下去。何況你也是為了給瓦房解毒,不得已而為之,更是怨不得你。」
其實趙舒城根本不覺得司藤吸收苅族的妖力有什麼問題,雖然他們同屬於苅族,但實際上算不上同一個物種。畢竟苅族雖然都是因為動植物異變而產生的,實際上卻很少有同一物種的生物異變,反而是不同物種異變之後幻化人形。
就如同很多神話傳說中的妖族一樣,有兔妖也有狼妖,但是兔妖被狼妖給吃了,人們卻不見得會認為是同類相食,反而覺得是生物本性。其實苅族之間也應該如此,只不過大部分的苅族都是植物變化的,很少有吃葷腥的,也沒有能夠吸收同類的能力苅族存在,所以在知道司藤的存在之後,才會覺得詫異。
可司藤本身就是白藤所異變,本質上就是一種寄生類的生物,所以本能的就不會排斥這樣同類相食的事情,更何況這本身就是他們汲取營養的方式。而丘山之所以選中司藤,無疑也是了解白藤本身的特性,所以才會去深山老林,找到白藤進行異變。
而且趙舒城還有另外一個想法,那就是苅族之所以能夠異變,也是有特殊的時間跟環境的。都說亂世出妖孽,就是因為亂世的時候戾氣橫生。
雖然這個世界對外的解釋是苅族異變的能量是外星飛船墜毀之後散發的能量,實則也遵循陰陽協調的法則。人間亂世的戾氣代表着濁氣,亂世之中戾氣增多,自然濁氣也就增多,天然的就跟清氣不合。而清氣沒辦法在人間長流,只能去往深山老林,匯聚在一處。深山之中的植物吸收清氣之後,就跟修仙中的生靈吸收靈氣一樣,自然產生異變,成為苅族。
原本苅族在異變之後,還留在深山老林,這自然沒有什麼問題。只不過大部分植物一生都生長在深山老林之中,原本作為植物沒有行動能力,雖然對於外界有些好奇,卻也沒有能力探索,自然不會跟人類有太多的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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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異變之後的苅族,有了行動能力之後,卻因為對外界的好奇,不自覺的希望探索更多未知,進而來到人間。可是這個時候的苅族不可避免的要接觸到濁氣,也就是人間殺伐的戾氣,更因為對人間的不熟悉而跟人產生衝突,進而引發跟人類的爭鬥,最終引發人跟苅族的鬥爭。
苅族原本因為外星能量,也就是清氣所生,按說不應該被外星能量傷害。但是因為接觸到人間的濁氣,所以體內清濁二氣同存,在懸師用外星能量煉製的法器攻擊的時候,打破體內陰陽平衡,最終才能被懸門擊殺。
正所謂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如果苅族一直都在深山老林之中修煉,不涉足人間,那麼懸門懸師的法器對於苅族的傷害有限。這也是為什麼懸師跟苅族的鬥爭大部分都是發生在人間,很少是在深山老林之中。
可惜真正能夠一直存在於深山老林不出來的苅族少之又少,能夠不跟人爭鬥,不吸收戾氣的苅族更是少之又少,自然也很少有人能發現這個問題。
當年丘山應該就發現這個問題,所以才會選擇能夠吸收同族能力的司藤,讓司藤去對付很多的苅族,尤其是一些只在深山老林不涉足人間的苅族。也因為丘山有這樣的能力,在沒人察覺司藤的存在之前,懸門的懸師都認為丘山的能力超乎尋常,希望丘山成為懸門的天師,幫助懸門壯大。
趙舒城在知道司藤不畏懼觀音水的時候,其實就已經猜到這個答案。因為司藤現在只算是半個苅族,體內只有清氣,而很少有濁氣,所以懸師們對付苅族的辦法反而沒辦法對付司藤。也正因為如此,當年的白英也只算是半個苅族,甚至身體內大部分都是濁氣,所以懸師們雖然能打殺她,卻沒辦法用以往消滅苅族的辦法銷毀白英的屍骨,最終只能無奈的封存。
司藤看着趙舒城,勉強笑了一下,說道:「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想法。是非善惡我不懂嗎?我懂!她說的沒錯,我就是同類相食的怪物。」
「你不是,你是白藤,她是赤傘,你們根本就不是一個物種,又何來同類相食之說?沒聽說狼吃狐狸或者狗,還被人唾棄的。」
司藤還準備說什麼,卻已經沒辦法壓抑住毒素以及剛剛吸收的沈銀燈的法力,頓時痛苦的捂着自己的頭,甚至想要攻擊就在身邊的趙舒城。
趙舒城看到司藤這樣子,也有些詫異。畢竟他知道司藤其實受傷不重,也沒有中觀音水,按說不應該是現在的表現。不過趙舒城很快就想通了,其實司藤吸收苅族的法力,就跟化功大法跟北冥神功吸收內力差不多,雖然看似吸收別人的成果,卻並不是真的沒有任何後果的就可以吸收。
司藤之所以現在這樣子,就是赤傘的力量跟司藤本身的能力衝突的結果。如果司藤還是一個完全體,自然可以輕鬆用白藤的能力化解,但是壞就壞在司藤現在只能算是半個苅族,所以白藤的能力只能發揮一半,這個吸收苅族的法力自然不可能毫無反應。
趙舒城自然不可能看着司藤這麼痛苦,更不可能讓她鬧得天翻地覆,引起其他人的懷疑,只能用力壓制住司藤,希望可以用修煉的辦法讓司藤緩解痛苦,儘快消化赤傘的力量。
司藤一開始還想着讓趙舒城離開,但是很快眼神一變,直接翻身壓制住趙舒城,跟着直接吻上了趙舒城的嘴角。
趙舒城一時間有些措手不及,但是讓趙舒城更措手不及的事情跟着發生了。司藤跟趙舒城接吻之後,似乎清醒了一些,又似乎更加迷茫,直接帶着趙舒城飛身來到床前,直接揮手用藤條關門,熄燈……
雲溪寨不愧是雲溪之名,趙舒城一整晚都仿佛在雲間,又仿佛是在小溪中搖曳。
當然在這期間,趙舒城也不知道怎麼的就進入了司藤的回憶,看到了曾經的司藤,有剛異變的時候,丘山囚禁司藤的畫面,也有逼着司藤給她做事,甚至動輒打罵的場景。還有司藤跟邵琰寬在一起談笑風生,也有被丘山陷害,最終原型暴露在邵琰寬面前,最終黯然離開的事情。
後來司藤為了擺脫丘山的控制,趁着丘山被懸門冊封天師的時候,用藤殺控制懸門眾人,引發丘山跟她一場大戰。司藤不是丘山的對手,卻在差點被丘山殺死的時候,恰逢山洪暴發,司藤抓住了幾個在水裏求救的人,丘山也因為不想傷及無辜,只能收手。
司藤趁着丘山引雷被反噬的機會,沒有痛下殺手,反而是把人救上岸之後,獨自逃離。
可似乎也是因為無意間救人的舉動,讓司藤的思想產生鬥爭,最終來到魔都之後,直接分裂成為司藤跟白英。
司藤似乎因為受到趙舒城體內能量的牽引,最終沉沉睡了過去,所以趙舒城得到的記憶也只到這一步。
趙舒城看着躺在床上的司藤,又看了看自己渾身上下的傷痕,有些無奈的笑了笑。雖然曾經自己很崇拜騎白蛇的許仙,也敬佩與鬼相愛的寧采臣,但是自己跟司藤在一起的速度,多少還是有些超乎趙舒城的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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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趙舒城也不是沒有收穫,司藤能夠分裂,其中跟司藤本身並不嗜殺,甚至還保護其他人分不開。如果司藤只是被丘山當成工具,沒有學會愛恨情仇,也許她還是司藤,卻也不會成為今日的司藤。
如果當初邵琰寬不交給司藤讀書寫字明理,司藤就永遠只是一個不分青紅皂白的孽畜妖怪,自然也不會有後面的那麼多掙扎,也不會想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最終在河水中救人,進而讓她更加感性。
但是正因為司藤懂得了愛恨情仇,甚至願意保護其他人,這無意間就積德行善。雖然都說功德看不見,但是不代表真的不存在。善惡終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救人也是如此,只要做了,雖然當時看不出什麼,後面司藤發生的事,卻無意間救了司藤一命,這不得不承認冥冥中自有天意。
此時此刻的懸門懸師們也準備離開雲溪寨,畢竟來到這裏的目的已經失敗,現在又得罪了司藤,實在是沒有臉繼續要求司藤馬上解了藤殺。
雖然這藤殺就跟定時炸彈一樣存在,可王乾坤跟白金都說司藤既然之前不動手,之後如果沒有衝突也不會繼續動手,他們也只能期盼如此。
然而他們商量半天,正準備回屋的時候,卻看到沈銀燈丈夫央波正在表情異常的盯着他們。他們還不知道趙舒城已經直接跟他們說了沈銀燈死了的事情,還在猶豫怎麼跟沈銀燈解釋。
但是央波卻沒有開口,甚至沒有質問這些人,只是看了一眼,就繼續回到自己屋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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