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以來,她只是一直在牽掛大騾子,一直在感覺內疚,覺得自己對不起他。一筆閣 m.yibige.com
自己不管是不是真的想騙他,現實是終歸是那個團伙的幫凶。
如果自己不答應他們,不去到他家,不跟他有過那麼一段兒。
那伙人也不可能有這個理由去打他,去逼他,去敲詐他。
這是她這些日子以來,翻來覆去感到內疚,自責,想到的全部。
但是她萬萬沒想到,還有因為自己對他造成的精神傷害。
因為他被最相信的人騙了,心靈受到的創傷可能會成為永遠跨不過去的坎兒。
可能他的精神再也恢復不過來了。
可能就會一直在這種傷心懊惱當中,苦悶而死。
英子的話這才讓沈桂蓮恍然領悟到,人一輩子最傷心的,就是被自己最相信的人給欺騙。
就像自己最親的人是自己的兒子,但是他們不但不給自己養老,還狠心把自己從家裏趕出來。
自己這把年紀了,死活都是小事。
但是從小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們拉扯大,到頭來他們對自己這個親娘連一絲一毫的憐憫之心都沒有,連個路人都不如。
這種被最親的人背叛,傷害的痛苦,是世界上最折磨人的感覺了。
她不由得喃喃說道:「那怎麼辦?怎麼才能讓他跨過那道坎兒?才能不傷心了呢?」
突然,她的眼睛一亮:「你剛才不是跟我說,只要我把這件事情說明白了,對怎麼判我的刑很關鍵嗎?
那我跟你說吧,我就是故意的想去騙他。
我就是跟他們合夥的。
我該死,我不是人!
你讓公安把我槍斃了吧。
崔光忠,崔光孝,他們一個個都要槍斃。
只有我們這些壞人死了才能讓振溪解解恨,讓他出了心裏的那口氣。
我騙了他我罪有應得,我活該。
就這樣吧,你跟公安這麼說就行!」
英子關了她的微型錄像,對沈桂蓮說道:「你應該承擔什麼樣的責任,法律會有公正的判決,咱們說了不算。」
她來見沈桂蓮,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
第一就是讓沈桂蓮表達出她對大騾子的感情。
第二嘛,就是讓沈桂蓮說出不想活了這樣的話,表示願意接受被槍斃這個事實。
有這兩個重點語句,回去刺激刺激大騾子,應該夠用了。
她的大哥跟辦案刑警已經交流過了,雖然沈桂蓮在這個敲詐勒索案中起到了一定作用。
但她屬於被脅迫,被欺騙,本身完全沒有一點的犯罪故意。
也就是說,完全可以認定她也屬於本案當中的受害者。
她可以不負任何法律責任。
至於她是不是需要負擔一部分對梁振溪的民事責任,這一點還沒最後確定。
反正,沈桂蓮在本案當中責任極其輕微,只要有人願意給她擔保,是完全能夠辦理取保手續的。
給她擔保,把她保出來,這對於大倉來說舉手之勞。
但是,保出來之後呢?
是繼續讓她流落街頭?
還是——成全她跟大騾子的一段黃昏姻緣?
去年冬天,如果不是姓崔的和劉媒婆居心叵測,這一對苦命人已經倖幸福福、快快樂樂地生活在一起了。
想想就替他倆感到幸福。
替他們感到欣慰。
經歷了這樣一番劫難,兩個苦命人能最終走到一起,也算是好事多磨,苦盡甘來。
來得也不算晚!
——大倉跟繼父和田立業等人,就是這麼商量的。
但是,讓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大騾子一朝被蛇咬,從此一輩子怕任何彎彎曲曲的東西。
一開始的時候,老歪和田立業試探着對大騾子說:
「聽大倉說,刑警隊都調查過了,沈桂蓮是被人脅迫的,其實她不是故意騙你。
更不想害你!
她被兒女趕出來,無家可歸,就是真心實意想跟你過日子。
我倆在想,等公安局把她放出來以後,你們倆就一塊兒過吧!」
沒想到這話一出,大騾子比挨了蜂子蟄反應還激烈,直接就跳了起來,臉都白了。
看那架勢,好像他的兩位老友跟他說,要把他架出去槍斃一樣。
兩隻手擺得比電風扇轉得都快:「我不,我不要哈,砸死我也不要哈!
以後別說是女人,就是跟女人毛沾邊的事就別跟我說。
誰說我跟誰惱!
你倆要是再跟我開這樣的玩笑,以後你們別來了,咱們誰也不認識誰!」
說的那叫一個堅定,那叫一個決絕。
完全就不是以前那個性子軟弱,膽小怕事的大騾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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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說明什麼?
只能說明他一聽到這個話題,立馬就崩潰了。
崩潰得言行都超越自身極限了。
而且,看來這個所謂的「玩笑」確實是開大了。
讓剛剛有所恢復的他,又一下子崩潰。
恢復到剛剛搶救過來的狀態。
或者,就像剛剛受到什麼巨大的驚嚇,精神再次陷入極度委靡當中。
這可把老歪和田立業給愁壞了。
他倆這位老友,也實在是太不堪一擊了吧!
事兒都跟他說明白了,沈桂蓮跟他說的那些話都是實話,也是真心真意想跟他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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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他不但聽不進去,還給嚇成這樣呢?
見過性子黏糊的,沒見過性子如此黏糊的!
兩位老友都不理解他,大倉倒是表示理解。
別說大騾子性格本來就懦弱,經不起驚嚇,就是換了正常人,被今生唯一動情的人,最相信的人給騙了。
那也會造成巨大的心理創傷。
也會變得不相信任何女人,排斥世界上任何的女人。
何況是沈桂蓮,這個給他造成傷害的始作俑者呢!
這比狗咬對寡婦過敏都嚴重。
他又怎麼敢再次接受沈桂蓮呢!
好在大倉跟老婆商量出這個辦法,然後由英子出馬,取得第一手資料。
大倉把英子取得的錄像,放給大騾子看。
不得不說,大騾子,還真是個大騾子啊!
他在大溝崖東南山只看了一眼沈桂蓮,就立馬昏了過去。
現在看錄像,第一眼看到沈桂蓮,就又差點昏過去。
大倉滿腦袋黑線。
這性子得軟弱到什麼程度,才能做到如此容易就能進入暈厥狀態啊!
不過還好,畢竟只是看錄像而已。
而且第一眼看到的是沈桂蓮穿着囚服,戴着銬子的形象。
大概洪水猛獸的這副形象,對大騾子來說相對安全吧?
不過,等到沈桂蓮跟英子開始對話,話語當中溢於言表對於大騾子的牽掛和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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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連串的靈魂追問。
字字句句,滿滿的都是深深的關切之情。
看着看着,大騾子就淚流滿面了。
等看到最後,沈桂蓮為了讓振溪解恨,她自願讓公安把自己槍斃了。
只要振溪能振作起來就行!
此時的大騾子再也控制不住感情,不由自主「嗷」的一聲哭了起來,大聲喊着:
「不能啊,不能槍斃她啊,她也是可憐人啊,啊啊啊……」
就昏厥過去了。
老歪和田立業趕緊手忙腳亂地給他盤起腿來,揉胸口,掐人中。
「搶救」了好一會兒,大騾子才悠悠醒轉,明白過來之後,立馬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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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不欲生!
老歪和田立業怎麼勸也勸不住。
只好讓他先哭着,哭吧哭吧,發泄出來就好了。
哭了一會兒稍微好點兒了,他突然爬過去,噗通一下給大倉跪下了:
「大倉,把我帶到公安局去吧。
你認識公安的人,你去跟他們說說,連我一塊兒槍斃了。
我不活了,真活夠了。
心裏太難受了,多活一天也夠夠的了——」
大倉和兩位老友趕緊拉他。
但是大騾子已經變成一灘泥,怎麼也拉不起來。
只好把他抬到椅子上,還得旁邊有人扶着,不然就會比剛出鍋的麵條還軟爛,出溜下來。
大倉問他:「你真活夠了,真想讓公安連你一塊兒槍斃了?」
「真真的,一霎也等不得了!」
「那好,我就成全你,開車拉你去公安局。」
老歪一聽這話,不由得責備道:「老大,你這是什麼話,哪有這樣說話的!」
看來他聽着這話實在難聽,情不自禁就用了訓斥的口氣。
可以說,這大概是他來到梁家河近二十年以來,第一次用這樣的語氣跟老大說話吧!
沒想到大倉不但不聽訓,還對繼父說道:「叔,你也陪着俺大爺一起去!」
「你——」老歪氣得直接語塞。
「你聽我跟你解釋啊!」大倉拽着繼父的胳膊,把他拉到外邊,竊竊私語了一番。
老歪這才轉怒為喜,連連點頭說:「好,好,我陪他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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